怎麼可能會沒事，眼前這個女孩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妹妹，這個人只是空有菲胭的外表，卻少了她活潑俏皮的內在，她的笑呢?她的囂張呢?她的撒嬌呢?怎麼會全不見了。

『沒有啊。』誰會欺負她，她不要去欺負人就好。

『你沒騙大哥?』

『嗯。』

還是不對，唐之中忽然想起這個時候她該在學校上課，怎麼在家裏拚拚圖！

『你沒去上課?』

『我今天請假。』

『那崔不凡呢?』這個名字才被提及，唐菲胭敏感的僵了幾秒。

她跟他已經沒有來往了，從那天后就沒有再見面。

『不知道。』

『又吵架了?』

她搖頭，環手抱膝下顎頂在膝蓋上，『我們分手了。』

一個驚訝，唐之中跌坐在地板上，『分手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人跟他提！

『嗯，不合就分手了。』

『不合?』這什麼爛理由！

『大哥。』她的語氣帶著哽咽。

『嗯?』

『你可不可以像小時候那樣抱我。』

跟崔不凡之間的問題，她不敢跟家人多提，深怕父母擔心，也怕小叔會去找崔不凡算帳，所以她一直都擱在心裏，只是心事放久了，她有些負荷不了了，而唯一可以讓她吐心的人只有大哥了。

忍了七天，在見到大哥時，唐菲胭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那天后，同學說徐長芳又跟崔不凡交往了，他們又回到男女朋友的關係，而她被拋棄的事也傳得沸沸揚揚的。

她只知道，她的無意傷害被崔不凡以最殘忍的方式相對回來，本來是一顆完整從未有過傷痕的心在那之後，猶如刀割般的犯疼，這算是自食惡果嗎?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麼崔不凡就是不相信她，而且還那麼冷酷的對她……?

『崔不凡！你馬上給我出來！』

唐之中一怒之下衝去崔家踹門，當崔不凡前來應門時，他先給了他一拳，進屋後再拎起他的衣領，揮手又是重重一記，接著再踹他肚子一腳，全然沒有節製的力道幾乎要打算跟崔不凡一決生死。

他被妹妹的話楞得無法言語，錯愕的難以置信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拋棄妹妹又回到前女朋友身邊，如果崔不凡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可以一拳一拳打得他清醒過來。

『唐之中，你瘋了?』被打的崔不凡低吼。

『對，我是瘋了，我問你，你為什麼敢這麼對菲胭！』

想起唐菲胭，崔不凡臉色沉得難看，一再的擋去唐之中揮來的拳頭，眼神冷漠的他哼道：『她都跟你說了?』

『說?她該跟我說什麼?說你跟她分手了，還是說你不要她了?』

太可惡了，當初就跟他警告別動菲胭的腦筋，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最後呢，唐之中惱怒的給了他一記側踢直中他後背。

崔不凡隻擋不打，沒多久即被唐之中打得倒在地上，嘴角泛血，踉蹌不穩的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膏之中揪過他的領子，一臉殺氣的問：『你到底對菲胭怎麼了?』

菲胭從來沒有那麼哭過，像是小孩子失去心愛玩具那樣的難過，她像是迷路的小孩哭得他心疼不舍。

崔不凡對上好友唐之中憤怒的眼神中，他看到自己狼狽的倒影，閉眼淡淡的說：『我跟她上床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生日那天強迫菲胭跟我上床了。』

唐之中曾想過那個可能，只是他一再要自己別多想，可現在由崔不凡口中吐露，他滿肚子的怒火幾乎要失控的狂吼：『崔不凡，你是不是人！』

他怎麼可以如此狠心！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菲胭！』

『是她心甘情願的，她說她喜歡我，這有什麼不對。』他說的雲淡風輕，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在那之後他內心所受的煎熬有多重。

『你跟她上床後馬上提分手是不是?』

『是，我是。』才說完，迎面而來又是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他一側臉頰，崔不凡連躲都沒躲。

『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我唯一的妹妹！』

菲胭是家人捧在手心的寶，自小沒吃苦，儘管她是任性了些，但她不該受到崔不凡如此不堪的對待，唐之中像是瘋了一般的猛打，他發狂的重擊幾乎想要崔不凡的命。

『沒有理由。』

唐之中全身氣得發抖，惡狠狠的瞪著倒在地上的崔不凡，『我警告你，永遠都不準再跟我妹接近，不準再走進我家大門一步，否則小心我殺了你。』

唐菲胭覺得受傷了，那他呢?

他的心何嘗不也是傷痕壘壘，在她玩笑的打賭下，硬生生將他對她的感情全給打散了。

他是可惡，是罪不可赦，但沒有她，他又怎麼會是那樣喪心病狂的禽獸，不顧她的意願強佔了她的身子。

明知她難受，卻怎麼都不能停止的隻想滿足自己體內的慾火，想要她拿自己的身體來彌補對他的傷害跟欺騙，他以為這樣內心就會好過些，最後才發現真正懊悔的人是他。

菲胭那時求過他，他沒有放她走。

菲胭在他不斷強求時身子打著顫抖，只因為他強暴的粗魯。

她甚至都哭著哀求他了，而他卻還是沒有停止對她的佔有。

當他滿足後清醒了，菲胭只是張著無助的雙眼看著天花板，她一句話都不說，安安靜靜的躺著。

他沒有得到代價的歡喜，一點都沒有，直到菲胭面無表情的下床穿上衣服，將他脫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回後，低頭的她一聲不響的留看都沒看他一眼的離開，他才知道，他跟她之間結束了。

她說她喜歡他，在他耳畔還隱約聽到她帶著哽咽哭腔的字句，不凡，我喜歡你……。

該死！

該死！

他為什麼還在想她！

四年後。

中正機場，唐之中忙著在人群中找尋妹妹的身影，當妹妹纖細優美的身子走近時，他興奮的連忙舉起手上的牌子，『菲胭，這裏。』

他的叫聲過於響亮，手裏拿的紅色愛心牌子更是引人注目，然後唐菲胭臉上的笑容都僵了。

『大哥，你幹嘛來這裏！』

『當然是來接你回家。』唐之中接過妹妹的行李箱，『難得你終於肯飛台灣線，大哥說什麼都要來接你。』他連禮炮都準備好了。

大學畢業四年，當初唐菲胭順利考上空姐，因為外語能力不錯，索性就跟公司申請歐美路線的行班，半年才有機會回台灣一趟。

『大哥！』唐菲胭很丟臉的直搶過他手裏的牌子，再賞給大哥一記白眼，『我們快點回家啦。』

兩兄妹才轉身，另一個熟悉的人影閃過，唐菲胭將臉黯然低下，不願與對方有正面交集。

唐之中自然也看到崔不凡了，自從那天打鬥過後，他跟崔不凡從此不相往來，他對菲胭做過的事，這輩子他都無法原諒，當初沒打死他是看在嬸嬸的面子上。

『大哥。』

『別怕，有大哥在。』識相的人應該都會閃開，偏偏崔不凡很不知趣的朝他們走來。

唐之中手臂一伸將妹妹覽在懷裏，不友善的瞪著眼前的人。

崔不凡大學畢業當兵後開始上班，而今的他已經是大公司的主管幹部，才剛由日本回來的他，竟在機場與唐菲胭相遇，他知道她的身影在自己心裏從來沒有消失過。

穿空姐服裝的她別有風情，少了當年女孩的稚氣，多了一份女人韻味，唐菲胭愈來愈美了，卻也離他好遠，再也不是那個會與他拌嘴吵鬧的唐家大小姐了。

『好久不見了。』崔不凡先行開口。

唐之中不想跟他講話，摟著妹妹跟行李箱就要離開。

『讓開。』

崔不凡沒移開，倒是在他身後跟來的女助理說話了，『這裏又不是你家，憑什麼要人讓開！』

那是他的女朋友嗎?

清秀的五官，小小的個頭，不過脾氣似乎不是很好，唐之中冷哼的別開臉，不想多看他們一眼。

『小雅，別這麼不禮貌，他們是我的朋友。』

唐之中被朋友兩個字給激怒，俊容驟變，『誰是你朋友，我們唐家跟你早斷了所有的關係，請你以後不要再亂說話。』

『是嗎?我姐邀我這趟回來去唐家作客，如果你們不願意，那我可以推辭不去。』

他去日本近一年的時間，他姐怕他沒人照顧又想幫他接風，他曾想過兩人再見面時會是什麼情形，現在他知道了，除了形同陌路外還多了份冷漠，此時的唐菲胭從頭到尾不肯看他一眼。

他的話唐菲胭全聽進耳裡去了，要不是大哥護著她，只怕她根本無法與他面對。

『哼，隨你便。』

他是嬸嬸的弟弟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儘管他當年擱話要崔不凡別再踏進唐家一步，但他跟菲胭的事除了他外再也人知道，如果他強硬不讓崔不凡到家裏，實在很難跟家人解釋原因，只怕又會掀起菲胭心中早就癒合的傷口。

『經理，我們要走了嗎?』

崔下凡不自覺多看了唐菲胭一眼，『我先走了，再見。』

小雅挽著他的手臂，兩人熱絡走遠了，直到這時，唐菲胭才肯抬頭朝他的方向望去。

『菲胭?』

『我沒事。』

『真沒想到，才一回台灣馬上就碰上那傢夥，等一下回家路上，大哥帶你去拜拜，順便求個平安符，讓你帶在身上保平安。』

唐菲胭轉頭看著大哥，心裏暖和和的，一直以來大哥就很疼她，把她擺在心裏最重要的位子，他說除非她嫁人，找到終身的依靠，否則他就不娶，這句話當初還惹來父母的白眼。

拉過大哥的手臂，『大哥，我們回家了。』

『好，回家了。』唐之中又想起什麼事，小心翼翼地問：『菲胭，現在有沒有男生在追你?』

自從崔不凡的事後，唐之中更注意她的交友，比她父母管得還嚴。

『有啊。』

『誰?』

『很多，你要問哪一位?』

『很多?你有接受嗎?』唐之中挑眉。

『沒有，工作太忙了，而且我喜歡目前的單身生活。』

『對，千萬不要輕易就答應別人的追求，除非對方能像大哥對你的好，否則都不要接受，懂嗎?』

『知道了。』

四年過去了，她心裏的陰影也淡了，雖然夜半偶爾還會作夢想起，但她已經走出最初時的傷痛，日子過得充實，不算快樂、不算悲傷，但這樣就夠了。

她跟崔不凡，過去了，真的過去了。

崔不凡?小雅?

第一眼瞧那女孩，她隻覺眼熟，唐菲胭在那女孩身上看到屬於自己當年蛻變前的味道，稚嫩中帶著小女孩的任性，那是從未知道傷害時為何才能有的天真及膽量，就像她，在那之後，就變了。

她變得沉默，也變得文靜，不再是過去那個刁蠻任性的天之驕女了。

因為她知道，她的驕傲已經在崔不凡的面前被摘去，再也拿不回來，在他的面前她不再是高高在上受盡呵護，過去的唐菲胭在他無情的對待後已隨時間流走了。

現在的唐菲胭是崔不凡一手改變來的，因為是他，她對他的記憶雖是深埋，卻無法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