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我的大老爺》第十七章
禾良走過去,捲起袖子拿起掛在在澡盆間的長巾,道:「轉過去。」

遊岩秀仍定定望著,杏眼眨也不眨,他一直看,怕她突然會消失似的,好半晌才抿抿薄唇,默默地轉過身。

她幫他擦背,他一向喜歡力道重些,她抓著濕巾子用力搓,在他美背上搓出了紅痕。她微微苦笑,不知者算不算「凌虐」他,讓她最近心裡好過些?

遊岩秀伏在澡盆邊,左胸咚咚跳直打鼓,眼珠子左右溜來溜去。

噢,禾良禾良,他家的小娘子肯搭理他了,還專程來幫他擦背……想著,他鼻頭竟然酸熱酸癢,一股熱氣衝上雙目,受寵若驚到想哭。

「你哪盅雞湯怎麼沒喝完?」假咳了聲,他忽地問,背上的紅痕像也移到兩頰。

搓他雙肩和美背的手勁略頓。「雞湯……有些油膩,再有,喝下一大半後也都飽了,喝不下。」心中一暖。她真的他天天「逼問」銀屏和金秀,她每天吃些什麼?吃下多少?胃口如何?有沒有特別偏愛的口味?他全然掌握,並吩咐廚子按她的喜好調整。

她想,他定也曉得她今早上「廣豐號」穆家拜訪。

他沒大動肝火,只是今晚陪老太爺一塊兒用膳時,他覷她的目光頗含怨恨。

這位孩子氣的大爺,她放不下、狠不下心,該怎麼辦才好……

「禾良,你今天——」

「把背靠過來,頭髮也得梳洗。」她輕語,像是與他之間不曾鬧些什麼。

遊岩秀乖乖聽話,任妻子如以往那樣為他打理一切,搓了背,洗了頭,擦身擦臉,最後幫他取來長巾裹住濕漉漉的身軀,讓他起身。

一刻鐘後,他套著舒爽長衫坐在椅上,黑髮微濕,妻子又取來另一條幹凈巾子想替他拭發,他長臂微一施力,將她攬來落坐在自己腿上。

見她朱唇掀動,他低頭就吻,舌探進她輕啟的芳口裡,有些蠻氣,卻很甜蜜。

老天,他覺得快「渴」死了!

他怎麼能忍這麼久?實在太不可思議!

禾良被纏得沒法擺脫,也不是真想擺脫,就由著他吻,芊芊回應。

他身體發燙,俊龐漫紅,不知道剛才發哪門子愣,幹麼聽話地讓她幫他穿衣。穿什麼衣?根本多此一舉嘛!

一雙涼涼小手捧著他的臉,她的頭微退,他嘆口氣,掀睫睜眼。

此時的她雖被吻得嫩春泛光,臉膚如桃,但那雙水眸覆著淡霧,無比專註地凝視他,明擺著有話欲說、有事要問。

「有話就說吧。」強迫自己抬頭,他再次嘆氣。

禾良呼吸不穩,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

細細喘息,她悠然輕嗓在一室熒光中盪開。

「我今早去了穆府一趟,探望養病中的穆夫人。」不等他提,她先說開。「陪穆夫人說了會兒話後,和穆大哥私下也說了會兒話。」

這一次,遊大爺臉色雖不好看,五官也綳綳的,但忍耐得很。

禾良薇薇笑,秀氣眉眸間,不知為何有些憂傷。

「秀爺,你總要我跟你說話,要我有話就說,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即便說的話、問的事會惹你不痛快,你也要聽,是嗎?」

「是。」他目光深黝黝。

她蜯首略頷。

「秀爺,以往我問你事,你從未騙我、欺我,我很喜歡這樣的秀爺,好喜歡的……」唇角仍抹著淡笑。

「對我,你執意很真,在我面前,你從來是想罵誰就罵誰,想怒誰就怒誰,想笑就笑,想耍賴就耍賴,坦坦然的,毫不隱藏……我心裡好歡喜,很喜歡你。」略頓,她眸光如泓,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那張也染上憂傷的英俊面容,又道:「廣豐號連日出事,這消息已在永寧傳開,我想……秀爺必然早有耳聞。我今日聽穆大哥說了一些事,他心裡有懷疑,我心裡亦有懷疑,我想問你……」

遊岩秀拉開兩張臉的距離,讓自己能看清她的神情。

他沉靜等著,屏息到胸口泛疼。等著。

然後,她幽幽問:「廣豐號那些事,是秀爺在幕後指使的,是嗎?」

你從未騙我、欺我……

對我,你一直很真……

坦坦然的,毫不隱藏……

我心裡好喜歡,很喜歡你……

我很喜歡這樣的秀爺……

他不欺她、瞞她,既是他做的,她問,他就答。「是。就是我乾的。」

臂彎裡的身子驀然一顫,他心魂亦跟著暗顫,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牢些,大手貼在她肚上,像她肚子裡的小娃娃也包住,少誰都不許。

「秀爺這樣做……」她臉色略白,費了番力氣才想到欲說什麼。「廣豐號那邊要是一個沒處理好,大樹連根的,很可能這幾十年的家業要一夕全跨……」

「生意場上便是如此,端看慕容華如何度過這關。」雖被揭了底,他表情平淡,像全然與他無關。

「生意場上不該如此。」她也不怒,睜著眸,定定凝望他。「老太爺肯定不是這樣教你的。秀爺是挾怨報復,損己害人,你……這事要傳出去,咱們「太川行」的商譽必然跟著受損。一事牽連一事,牽一髮動全身,秀爺若被官府盯上,誰還跟咱們做生意?你要毀了老太爺的心血、毀了你自個兒的心血嗎?」道完,兩行淚靜謐謐滑落,她仍睜圓眼,眨也不眨。

「不會被盯上。『廣豐號』的事我乾打包票,在這麼查,『太川行』仍是乾乾淨淨。」他語氣略綳,抓起衣袖幫她拭淚。

聞言,禾良突然哭出聲,一下子淚如泉湧。

重點根本不是他保證的那個啊!

「不要這樣哭!你、你不要哭!」遊大爺心痛焦急,手忙腳亂地擦她的臉。

「我不要你做這種事,我不喜歡……不喜歡啊……」淚眼汪汪地輕嚷。

「禾良——」

她深呼吸,好勉強才穩住情緒,破碎道:「……可是我的喜歡不喜歡又算什麼?如何能影響你?如何左右你的決定?秀爺我行我素慣了,想弄到手的東西,誰也擋不了,想做的事,任誰也無法阻止。『廣豐號』這次惹你發大火,說來說去,起因在我,都是因為我……」

又要哭了,後頭緊縮,她再次將翻騰的感情壓下,看進他的深目。

「在秀爺心裡,我其實跟一件你收藏的物件差不多,你不讓誰覬覦,想獨佔著,至於我的感覺,對你而言並不重要,你隻圖痛快,哪管別人心裡想法。」

「你在說什麼規劃?!」他震驚瞠目,五官凌俊。

禾良不讓他說,捧他面頰的涼涼小手按他的唇上。「你聽我說完,就這一次,讓我說完。」

他兩眉糾起,眉峰成巒,暗金再次出現在他瞳底。

他終是按捺下來,禾良卻緩緩笑了,溫柔眸光細細梭巡在他五官間。

「在我眼裡,秀爺可是天上的一輪明月呢,溫潤皎潔,這般好看,能和你做夫妻,對我來說就像做夢一樣……雖然,當初秀爺來『春栗米鋪』提親,多少是被老太爺和八大媒婆逼急了……」發現他嚅唇預言,她按得緊些,對他笑笑搖頭。

「你記得嗎?那時我問你提前的原因,秀爺對我說,你不想娶其他姑娘,就是不想。我聽了暗暗歡喜,覺得自己引起你注意,讓你看入眼了,你不想娶別的姑娘,卻願意與我成親我……我驚喜也迷惑著,不敢相信。」

淚凝在頰面,她吸吸鼻子,決定把話說完。

柔聲繼而又道:「後來是老太爺請我過府喝茶……那次拜見老太爺,我其實嚇得一顆心怦怦跳,很怕做錯事、說錯話,但他老人家待我很好,那一次,他說了很多關於秀爺的事,也提了『芝蘭別菀』……我聽著聽著,就曉得自己完了。」她抿唇羞澀一笑,兩頰融融。

「我完蛋了。我是非嫁你不可了。不嫁你,我真會一輩子想著你、記住你。嫁你為妻,我可以疼你、愛你、照顧你,然後慢慢了解你。秀爺,你瞧,我們女孩兒家就這摸樣,一想去憐惜誰,母性便整個兒冒出頭,擋也難擋,這實在太感情用事、太一廂情願……」

男人的目光越來越深,要把她整個神魂吸進似的。

她試圖振作,坐挺背脊,甩開腦中昏眩。

「我以為靜靜地疼你、愛你就好,我佔了近水樓台之便,總有一天能得到你這輪明月,我們能心心相印,屬於彼此,我、我總是很傻,愛做夢,看不清事實……嫁你為妻,你待我是很好的,卻只是習慣了我,習慣了,就在一起過活,如此而已。而我……我不愛你做那些不入流的事,我喜愛的秀爺不該是這樣,外頭的人都說你冷酷無情、笑比不笑可怕,你不是的,你孩子氣,很真,有時比大爺還大爺,好可愛,你笑起來好看極了,我很喜愛、很喜愛,我愛你……」

我愛你……

話一出,她難忍心痛似地合睫,淚又湧出,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她的手被急急拉開,遊岩秀捧著她的臉焦急欲言,但見她秀蓉虛紅,因心緒起伏過大幾要暈厥,他那還能說什麼?連忙抱起她出書房,快步送回寢房。

簡直要他的命!

她若出事……她若出事……不!她不會有事!

「禾良、禾良——」放她上榻,他拂開輕散在她臉上的青絲,心痛低喚。

那張被髮絲圈圍得臉容好小好小,聽到嗄叫喚,她沾淚的墨睫一掀,合起,再徐慢一掀,終於穩下神智。

遊岩秀重重喘息,猶如跑上好長一段路,又和好幾個人對打過似的,見她張眸。神情寧穩了,他看著她,臉色仍慘白,薄嘴不禁咧出大大的笑。

他傾身親她眉心,親她香腮和唇瓣,把她的手扣在掌裡。

「禾良,你聽我說,我——」

「我想要回『春栗米鋪』。」

「什麼?」俊容明顯一愣。「現在嗎?呃,現下都晚了,要想回去探望嶽父大人,我明日陪你回——」

「我想搬回去住。」她幽幽呢喃,吟歌似的,吟出的話卻讓人驚得忘記呼吸。

遊岩秀立時僵住,杏目瞪得大大的,嘴微張。

好半晌,他瞳仁突然一湛,兩眉壓低,灼息從唇齒間慢騰騰噴出。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要回娘家住。」禾良語氣不變,堅心如鐵,對他陰寒臭臉視若無睹。

「不可能!除非我死!」

看來,遊大爺這回死定了。

不可能的事已經發生——他讓妻子跑掉了!

噢,不是跑掉,只是回娘家。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他家娘子這碗水都潑給他了,怎可能回收?她回去小住罷了,反正兩邊離得又不遠,他要真想她,一樣能日日上老丈人家裡見她,所以,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混帳!騙誰啊?不大才怪!

砰!哐啷——

沒辦法在自欺欺人,他怒氣攻心,火上心頭,大袖狠狠一揮,把擺在臨窗下小幾上的一組棋具用力掃落,登時,棋盤摔出裂痕,兩隻棋缽摔碎了,黑子和白字嘩啦啦滾滿地。

祖母離家的這兩天,「淵霞院」無誰敢靠近,裡頭的那尊「大魔」據聞已在「太川行」會館和碼頭區狂噴大火,噴得底下死傷慘重,晚上回到他的巢穴,噴火情況更嚴重,張牙舞爪地想吃人,得按時送茶水進去的僕役們,大夥兒還得圍起來抽生死簽,抽中誰,誰就送死去……呃,送茶水去。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