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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將》第三章
居然會有人來?!

雖不知為何有人會大半夜來這間破敗宅子,更不知曉自己幹嘛躲,但一聽到那陣腳步聲,辛追雪還是下意識蓋回鬥篷帽,抱起冊子,將石板移回原處,巧妙藏身至有半幕破窗簾的柱影與牆影交界處,並小心控制住呼吸。

果然,不到半炷香時間,一抹小小的亮光與一個壓抑著興奮的女聲便出現在屋裡。

「這就是辛小姐的睡房,東西就在這裡。」

而後,是一個音調平板得無任何起伏的男聲,「你確定辛小姐當真有我老闆想要的那種翠碧石?」

辛追雪不動聲色地望著那一對在屋內走動的男女,一邊悄悄在腦中記下他們的特徵,一邊專心聆聽他們的對話,然後發現自己做起這樣的事竟一點也不慌亂,還挺駕輕就熟、有條不紊的。

「當然!我伺候小姐那麼多年了,雖然小姐從不在人前將它拿出來,但有一回我在夜裡經過時,碰巧就見著她手裡拿著那塊翠碧石靜靜望著……你等等,我找找,我記得上回最後她是放在這附近的……」

原來這女子是來發財的,難怪要趁夜深人靜時偷偷摸摸的來了。但盜取舊主子的珍愛之物可不是件正確的事呢。

「她會不會出閣時帶走了?」當女子蹲下身在檜木床旁東摸摸、西找找時,那名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鷹勾鼻男子盯著她的背影問道。

「不可能。她出閣時我一直在她身旁,嫁衣也是我幫她換上的,根本沒機會藏身上,更別提拿走……對了,若真找著了,你老闆真會給我說好的五百金?」

「自然。」鷹勾鼻男子先是這麼回答,然後突然一伸腿,將床下的一個小包袱踢出,「這是什麼?」

「哦,幾件破衣服罷了。」女子回身望了望,有些不自在的忙又轉過身去。

「這裡頭本該有首飾的吧?」

女子的不自在引起了辛追雪的好奇,所以她仔細望著那個被踢開的小包袱,發現裡頭確實只有幾件衣服。但當聽到男子說「首飾」二字時,她腦中突然產生出一種怪異聯想。

大婚之日的「她」該不會原本想逃婚,只是沒找到機會吧?

而鷹勾鼻男子之所以這樣問,是早知曉「她」會逃婚,所以定會帶點盤纏,還是只是隨口說說?

「沒、沒有,真沒有,真就幾件破衣裳……啊,我找到了,在這裡,是這個沒錯吧?」

「我瞧瞧。」聽到女子說找到東西,鷹勾鼻男子的嗓音依舊平淡,卻微微有些波動,盡避這波動相當小,辛追雪卻聽了出來。

「這東西真有這麼值錢?我怎麼看都只是個普通的定情物罷了!」把東西交到鷹勾鼻男子手中後,女子又問。

「定情物?」

鷹勾鼻男子雖聽著像隨口問道,可是辛追雪卻發現四周的空氣突然一下子古怪地凝結了!

「是啊,辛小姐當初拿著它的時候,臉上笑得好甜美又好溫柔,若不是鍾情之人送的定情物,我家那高傲的小姐哪可能笑啊!」深怕男子不相信自己的話,女子連忙補充。

「是這個沒錯,跟我去拿錢吧。」

「那我們快離開這兒吧,我已經訂好了一套首飾,跟人約好明兒個晌午去拿呢……」

聽到女子的話,男子沒有再多言,與女子一道出了房門。

隨著他們愈走愈遠,辛追雪卻發現自己有些不太對勁!

自那名丫頭說出「定情物」三字後,她便由腳底開始產生一股惡寒,而後,她的頭,緩緩由太陽穴開始發痛,並且愈痛愈劇烈、愈痛愈迅猛,痛到整個頭像要炸開似的,痛得她幾乎連路都走不了,更痛得她視線整個模糊。

怎麼了?為何她的頭這樣痛……

不只有頭痛,在同時,她的全身也開始莫名劇烈抖顫、冷汗直流,她的衣衫幾乎全被汗濕,胃部更是不明其由地不斷湧出一股酸液。

雖幾乎走不動了,辛追雪還是踉踉蹌蹌地走出辛府。她想快些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空氣已整個凝結扭曲的惡寒之處!

不能倒在路上,會被人發現,而她,絕不能被人發現……

在腦中那股不知究竟從何而起、為何而生的緊迫警覺聲中,辛追雪扶著牆不斷跌走著。

她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昏死在路上時,突然,她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無人馬車,而馬車棚上有一個模模糊糊,她卻難得熟悉的印記。

完全沒有任何考慮,辛追雪跌跌撞撞地上了馬車,縮在馬車暗黑一角,用雙臂將依然不停顫抖的自己緊緊抱住……

這輛行駛在路上會令人紛紛走避的馬車,確實屬於相起雲。當他由大相公府後門走出,上了馬車駕駛座時,雖什麼也沒看到,但他就是覺得馬車上不只他一人,而且那個他尚未看清的「人」還詭異的呼吸急促、牙關打戰。

相起雲回頭定睛在黑暗中尋找,不多時,他便在黑暗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

這世間會這樣藏身,一出現便讓四周溫度陡然下降,並且還缺心眼到敢上他馬車的人,他只知道一個──

「婆娘,給老子滾下車去,否則老子立刻在車裡強了你!」

「抱歉,我……我……」

當相起雲低沉的嗓音響起時,儘管用字遣詞還是一樣糟糕,辛追雪卻覺得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好多了,而她心底的恐慌與急速心跳竟也莫名緩和。只不過,她胃部的那股作嘔感卻愈形強烈,強烈得她只能用手緊緊捂住嘴。

「要吐快吐!」

就在辛追雪努力壓抑著那股作嘔感時,她突然發現自己身旁多了一個人,那個人還強拉起她的手,按壓著她手腕處的內關穴。

「唔……會弄髒……」

「少囉嗦,吐!」

在那股再抑製不住的作嘔感,以及穴道被壓的催吐作用下,辛追雪終於忍不住吐了。

她大吐特吐,幾乎連胃汁、膽汁都吐了出來,然後在吐得四肢發軟之後,在那個被她吐了一身的男子懷中,昏厥。

【第二章】

「李叔,什麼情況?」

「回稟小相公,夫人脈象似乎沒有什麼特珠,請容在下再診診。」「徐嬸,這婆娘吐了半天,吐出來的只有胃汁和膽汁,全無食物殘渣,她吃飯還是用聞的?」

「是的,夫人還是隻喝我們特製的人蔘水,食物仍然用聞的。」「這沒腦子的笨婆娘若想用這法子餓死自己,你們就給老子硬塞,老子就不信她真能把自己餓死!」

在眾人的低語討論聲中,幽幽由昏迷中蘇醒的辛追雪,發現自己又躺在那輕軟無比的床榻上。

感覺到有人在把她的脈,她習慣性地動也不動,聽著屋內又響起相起雲不耐煩的低沉嗓音。

「算了,那點破脈就不用再把了,估摸是有孕了。小娟,照過去老李開的方子,到藥鋪抓點安胎藥過來,老子要去睡了!」

咦,她有孕了?不是吧?!

難不成相起雲在婚前就「強」過「她」了,「她」才會在明明有情人的情況下先委身下嫁、保全名節,然後再自縊報復,順帶對真正鍾情之人以死明志?

還是他是在大婚當夜「強」了她,受不了這種凌虐、侮辱的她,才會憤而自縊?

「這……」怪的是,聽到相起雲的話,小娟的回應竟莫名有些尷尬。

「怎麼,安胎方子丟了?那讓老李再——」

「咳……小相公,夫人還是名處子。」未待相起雲將話說完,辛追雪便聽得李叔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處子?!」

「是的,小相公。」李叔又咳了一聲。

在聽聞辛追雪還是處子之時,相起雲的嗓音難得詫異了。

其實,辛追雪更詫異。

她詫異的是原來相起雲並沒有碰過「她」,更詫異他在明明沒有碰過「她」的情況下以為她有孕,居然毫不在意孩兒的爹爹是誰,更不以為忤的想法子要給她安胎!

他其實好像不如<小報>上說的那樣敗德呢。更何況先前她吐了他一身,吐得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可他居然半句都沒提,更沒抱怨,也沒揍她……

「算了,老子要去睡了。對了,徐嬸,把她當寶的那幾本破冊子收拾好,省得這臭婆娘醒來後又煩人的尋死覓活。」

「是的,小相公。」

在辛追雪已無大礙且依然不動聲色的裝死情況下,相起雲先行離去,而後李叔與小娟也各自去忙,僅留下一個徐嬸照看著她。

「徐嬸,今日的<聞報>到了嗎?」

看了看天色,又等了許久,在終於沒人盯著自己的情況下,辛追雪緩緩坐起身問道,然後發現原本背著她小心將那幾本手寫冊子整好、放在她案桌上的徐嬸被她嚇得驚跳了一下,手中的冊子更全散落地上。

「……抱歉。」

知道自己嚇著人了,辛追雪靜默了半晌後不太自在地說道。她的不自在並非拿喬,而是她覺得自己好像並不擅長與人日常交流,說話時機總拿捏得不太好。

「到了,夫人,我這就給您拿來。」

早由相起雲處得知辛追雪失憶的徐嬸,望了她一眼後,轉身向外走去,將<聞報>拿給了她,然後在她專心閱讀之時,愈發覺得自己的推斷比起老李與小娟的來說,決計正確多了——

如今坐在床上的辛追雪,絕不是像老李說的,是原本就存在,但由於承受不了現狀,更為逃避現實壓力,所以出現的第二人格;也不是小娟天真以為的簡單失憶;根本就是一個陽壽未盡的魂魄,在辛追雪上吊自縊後進入了她的體內,簡單來說,就是「借屍還魂」!

誰人都知道,貴為「京畿第一美」、現年十九歲的辛追雪從小綿衣玉食、飽讀詩書、才色兼具,但她不僅眼高於頂,個性又好強,對下人更從沒好臉色,平常想由她嘴裡聽到「抱歉」二字,筒直有如登天之難。想當初送她入洞房時,小娟只不過不小心踏了她的衣角,就被她賞了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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