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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印》第八章
蒼嶽一頭濕發的走出浴室,對放置門口的乾淨衣物視若無睹,他的模樣不若在公司時那樣嚴厲、難以靠近,但是面對沐月痕,他仍然選擇完全的忽視。

「可以吃了,你先坐著,湯等一下就……」

明明她努力的想要討好他,明明她這麼渴望和他在一塊,明明桌上的菜肴美味可口,但是……他根本不領情。

他冷眼看著她自以為是的賢慧,露出不齒輕視的神情,伸出手,彷彿桌上的食物有多麼令人感到作嘔,當著她喜孜孜的面,毫不留情的將它們全倒迸垃圾桶。

沐月痕手上捧著的碗,在這一瞬間,諷刺的冒著熱呼呼的煙。

他越過她,拿起她為他準備的衣物,嫌惡的將它們丟進垃圾桶,然後朝書房移動。

「把鑰匙留下來,然後滾出去,我的家不容許外人進入,尤其是不知恥的女人。」

打開書房的門,他走進去,再猛的關上門。

室內再次變得空蕩蕩,靜得連根針掉落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緊閉的門,她的胸口隱隱作痛。

難道是她記錯了嗎?她明明記得這些都是他愛吃的東西啊!

還是只要是她碰過的東西,都令他感到厭惡?

轉過身子,看著熱滾滾的湯,她將碗內的飯倒回鍋裡,關上火爐。

「沒關係,月痕,別被他一點點小小的傷害打敗。」只要你再用點心,再努力一點,他會感受到你的真心。她深吸一口氣,幫自己加油。

用力拍了拍臉蛋,她勉強揚起嘴角,然後再次走向冰箱,重新準備晚餐。

也許晚一點他真的餓了,會願意吃一點。

一樣的動作,無論書房內的男人到底領不領情,她持續的做,這只是一點點的打擊而已,不算什麼,他還在生氣,還在氣她,她會等,等他氣消為止。

【第五章】

幽暗的房間,回蕩著激-情的嬌喘和狂浪的呻-吟。

……

欲-望得到滿足,蒼嶽毫不留戀的翻身下床,離開沐月痕,踏入浴室。

清晰的水聲傳入耳中,床上的沐月痕恢復理智,睜開眼,看著浴室,輕抿的唇瓣流露出哀傷,她不著痕跡的斂起眼中的傷痛,緩緩坐起身,靜靜的下床,撿起衣裳,穿戴整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數十分鐘後,蒼嶽穿著浴袍,走出浴室。

看著還未離去的沐月痕,他毫無笑意,刻意忽視她,走向一旁的沙發。

凝望著對她視若無睹的男人,她佯裝不在意,打開自己的皮包,將東西拿出來,放在他眼前的桌上。

「這是公司所有的備份檔案和資料,你檢查一下。」她淡淡的笑說。

蒼嶽瞧都不瞧她一眼,逕自拿起桌上的資料。

「我知道你已經換了個人電腦的密碼,連同我的連線資料也一併拔除,我保證,這些是我手上唯一也是最後的東西。」

他抬起眼,揚起嘴角,笑意盡達眼底,「這些是你可以控制我的籌碼,四個月的時間都還沒有到,你確定把它們還給我之後,我還會接受你的條件嗎?」

難得的,在過了數十天之後,他第一次願意對她開口。

看著眼前的男人,沐月痕淡淡的笑了,「無論你會不會遵守約定,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你的,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要拿這些東西來威脅你的意思……那時候會這麼說,也只是在情急之下作出的衝動決定。」

「你以為這麼解釋可以讓自己變得高尚?就算將這些東西還給我,你手上還有公司的股票,以它們的價值來說,這些東西根本微不足道。」

她故作溫柔,假裝微笑,以為做這些事可以讓他對她卸下心防?

「蒼嶽,不要對我敵意。我知道我的行為很過分,也知道你討厭被設計,但是不這麼做,我沒有機會。」她來到他的身邊,蹲下身,真誠的凝望著他。

她沒有傷害他的意思,也不是心機沉重的壞女人,只是想要得到他的注意,想要挽回他,想要把屬於自己的男人留在身邊……這樣做,有錯嗎?

「就算你做這麼多,也同樣沒有機會,你怎麼會以為我會接受一個隻懂得以卑劣手段設計我的女人?」他撥開她置於他腿上的雙手,彷彿她的碰觸讓他感覺嫌惡。

他的話打擊不了她,露出苦澀的微笑,一點也不痛,真的,只是有點心酸。

「我相信自己。」更相信在人海茫茫的世界再次與他相遇,全是因為他和她之間未了的情感與緣分。

「相信?你相信什麼?相信只要這麼做,我就會愛上你?還是讓你待在我的身邊?老實說,你半點資格都沒有。說難聽一點,除了威脅之外,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你?」

蒼嶽不懂,她的自信從何而來?為何她的眸子充滿堅定的光芒?到底她為什麼如此堅持於他?她到底為何如此肯定,在他對她嫌惡、冷嘲熱諷後,仍然不受影響?

他瞪著她,對她,他充滿無數的疑惑。

他彷彿認識她,卻又覺得她陌生,他真的認識她五年之久嗎?

柔情的臉龐,深情的眼眸,愛戀的笑容,沐月痕毫不畏懼他傷害的言語,「從過去到現在,我相信自己的選擇,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就算現在的你不同了,可是……可是你仍然是我的蒼嶽。」

她到底為什麼招惹他?難道真的如她一直強調的,只是因為愛他?她說得如此堅持,他感到莫名的煩躁。

這世上,誰的愛情可以如此肯定?即便愛了,僅利於己的自私想法仍然存在,根本不可能有全心專一、獨一無二的情感。

可是,她呢?她為什麼做到這些?為什麼?

無數的疑問閃過腦海,蒼嶽無法否認,這一刻,他對自己故意傷害她的舉動和言語頗有微詞。

明知他是故意的,她仍然默默的接受?她為何把自己搞得一身傷?

「我也相信自己,你完全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不論你多麼努力的付出,也是徒勞無功,我不愛就是不愛,就算你為了表達對我的感情而犧牲生命,我也不會感動。」他的愛情是廉價的,只是利益的籌碼,就像他的婚姻,只要對事業和公司有利,即使和不愛的女人結婚也無所謂。

沐月痕的眸子微微發熱,「我還是得試,事情不到最後,沒有一定的答案。」

「你……」蒼嶽皺起眉頭,胸口冒出火團,「當一個男人直截了當的拒絕你,把你所謂的愛情踩在腳下,你還要厚著臉皮死纏著對方?沐月痕,你到底在想什麼?」看著她一副完全承受的柔順神態,他更加痛恨。

「蒼嶽,我對你的感情,你……不會懂的。」她苦澀的低喃。

沒辦法啊!她愛了就是愛了,堅持了就得繼續下去,沒有濃厚的情感,沒有深情的依戀,她怎麼會如此執著於他呢?

他不會懂的,因為他忘了她,可是她沒有……她的愛情、她的深情、她的執戀,一世又一世,只為了他,也只有他。

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天空的烏雲陰沉厚重。

七點二十分,沐月痕提著裝了早點的保溫盒,趕到蒼嶽的住處,等待他出門的時刻,將早點送到他的面前。

她的頭髮和衣服都沾上了雨水,但是小心的保護著早點,不因為外頭的風雨而變得冰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早該出門的男人卻在過了二十分鐘後仍然沒有出現,她疑惑的看了眼手錶。

「難道早就出門了?」

就算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早上都到他的家門口報到,卻也每天被他當成影子一般忽略,可是她一點也不氣餒。

她不甚確定的伸手按了門鈴,可是屋內的主人始終沒有出現。

「也許真的已經出門了。」

為了不想見到她,所以他刻意提早出門了吧!她苦澀的想著。

看著手上的保溫盒,她顯得孤單落寞,怕是到了最後,他仍然拒絕正視她,仍然將她當作可惡的壞女人。

轉過身子,沐月痕打算離去,可是不知為何,隱隱浮現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事發生。

站在電梯前,當電梯門打開時,她卻沒有動作。

不對!一顆心莫名的沉重、冷凝,她霎時睜大眼,轉頭看向緊閉的大門。

以蒼嶽的個性,就算再如何討厭一個人,也不會選擇刻意迴避,他會正面迎擊,以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對對方的不滿,不可能做出事先離開的行為。

那麼……他沒有開門,就代表……出事了?

她急忙來到他家門口,再次按下門鈴,「蒼嶽,請你開門,我是月痕。」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她的臉上佈滿擔憂。「蒼嶽,你在家嗎?」

得不到屋內的回應,念頭一轉,她放下手上的東西,趕緊下樓。

數分鐘後,保全人員帶著備份鑰匙與沐月痕一塊出現在蒼嶽的家門口。

「你確定蒼先生沒有出聲嗎?我今天還沒有看到他出門。」保全人員一臉狐疑。

她著急的搖搖頭。

等保全人員一打開門,她想也不想的衝進屋內。

「蒼嶽?蒼嶽?」

她急忙環顧屋內,確定沒有看見他的身影,隨即奔向他的臥房。

當房門被打開時,她看到他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心下一驚,她趕忙大叫,「他在這裏,幫我叫救護車。」

保全人員嚇一跳,立刻打電話。

沐月痕快速衝到蒼嶽的身邊,「蒼嶽,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他依然像是沉睡一般,絲毫沒有動作。

她不停的著急呼喚,不安又擔憂。

老天!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沒有任何反應?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蒼嶽,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求求你,別離開我……別再讓我心痛,求你,一定要沒事……」

很快的,救護車來了。

沐月痕扶起昏迷不醒的蒼嶽,不斷的喃喃祈求,並責備自己,她不該離開他身邊,如果她能厚臉皮一些,堅持待在他身邊,一刻也不離去,也許當他發生事情時,便能馬上幫助他。

老天!別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她願意代替他承受一切,拜託,別讓她再次錯失他……

數分鐘後,救護車載著憂心仲仲的沐月痕,以及持續昏迷的蒼嶽,疾速奔向醫院。

蒼嶽緩緩的睜開眼睛,聞到刺鼻的藥水味,眼中一片白色,慢慢的轉動視線,然後看到自己正在打點滴。

「醫院?」他在醫院?為什麼?

「你醒了?」值班醫生正好進來查房。

「我……怎麼在這裏?」

「你過勞,在家裏昏倒,你沒有半點印象嗎?」醫生替他檢查身體狀況。

眯起眼,緩緩的搖頭,他對自己昏倒的事沒有任何印象。

「是嗎?不過我得提醒你,工作再忙,也要記得休息,你之所以會過勞而昏倒,代表身體疲勞是長期累積的,如果不適當的調整,接下來可就不一定能這麼幸運了,年紀輕輕,我想你也不想死在辦公椅上吧!」

「我……既然昏倒,是怎麼來醫院的?」蒼嶽發現無法連接的盲點。

「是那位小姐送你來的。」醫生指了指一旁的長椅,「還好她警覺性夠高,一察覺不對勁,馬上讓人打開你家的大門,才能及時發現你的情況,要是再晚個半天,我看你也沒機會再睜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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