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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印》第十四章
是,沒錯,關於公司的任何企劃書,雖然最終的決定者是他,不過像這一類文件,以往他的秘書會自動幫他過濾,然後根據她精確的看法與評定,只要有可行性、足以拿來運用開發的案子,她口頭敘述就夠了,他這個大老闆只要點個頭,她會自動自發的拿起他的專用印監,在企劃書上蓋下他的大名和認可,一切輕輕鬆鬆,不需要浪費時間,更別說讓他像現在這樣,桌上還有好幾個案子等著他審核。

所以說,一個成功的老闆,一間賺錢的公司,手下的員工是不可或缺的主力,就算只是小小的螺絲釘,也是使機械運轉的最基本要件。

蒼嶽放下手上的企劃書,嘴巴仍然說著流暢的英語,但是眯起的銳眼看向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優閑的喝著咖啡,閱讀女性雜誌的沐月痕……她可真閑。

被卸除權力的秘書,明明擁有優秀的能力,可以替他這個忙碌的總裁付出心力,分憂解勞,她卻很聽話的接受他的命令,任由自己變成無所事事的閑人。

好吧!他承認當初為了防止她心懷不軌,拒絕讓她接觸公事,但是事實證明她並沒有任何不軌的行為,反倒是他失去她這個得力助手後,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一人當作五個人用,她竟然狠心的放任他忙到翻,也不願意出手幫忙。

能不能別這麼遵守約定?能不能有點同情心,插手幫忙一下?難道她不知道要他相信一個人,開始對他的新任秘書有相同的信任,需要花費多久的時間?

看她一副優閑輕鬆的模樣,還不時的哼唱歌曲,蒼嶽再也忍不住,敲了敲桌面,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

他這幼稚的舉動,終於引起沐月痕的注意。

她轉頭,好奇的看著他,一臉疑惑。

他在生氣嗎?為什麼生氣?他正瞪著她,好像對她不太高興的樣子,她做了什麼事惹火他?

她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打扮,沒有任何不得宜之處,然後將手上的雜誌拿高,刻意讓他看雜誌封面,證明她沒有偷拿公司文件。

清亮的眸子佈滿疑惑,她發現當他看見雜誌封面時,眼底的火花明顯的變得猛烈。

終於講完電話了,蒼嶽突然打斷牆上的視訊會議,「會議暫停一個小時,你們先去用餐,下午一點半繼續。」

不等眾人回答,他隨即關上視訊,伸出手,對她招了招。

「怎麼了?」沐月痕乖乖的來到他的眼前,一臉不解。

「你很閑。」這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是啊!明明沒我的事,你卻要我跟來公司,雖然公司的員工們不知道我已經不是你的秘書,但是整日待在這裏很無聊,而且很累。」她老實的回答。

「我很忙。」她竟然還敢說很閑,無聊到累?嘖嘖!

「我知道,而且容易消耗體力,你知道嗎?」她看了看手錶。

「我在這裏忙,你竟然有閒情逸緻看雜誌。」蒼嶽絕對不承認自己正在對她抱怨。

「是你不準我碰公司的任何文件。」她好心的提醒他。

「確實沒錯。」但那是之前,如果現在她願意雞婆一下,或者好心的提議要幫忙,他會十分樂意的點頭答應。

「所以我只能看雜誌嘛!」不然要做什麼?她可是很聽話的。

「這些,交給你處理。」這個女人完全聽不懂他的暗示,他乾脆指著桌上那些尚未審理的文件。

「不能,這是公司機密。」似乎察覺他想表達什麼,沐月痕露出頑皮的笑容,故作困擾的搖搖頭。

蒼嶽眯起眼,瞪著她,「還有會議,等會兒你負責。」

突然,他有種煩累的不滿,總覺得自己的所有時間都被工作佔滿了。

「不行啊!我若是刻意留一手,拿這些機密文件威脅你,你可要慘了。」

玩心大起,她調侃的笑說。

其實優閑的生活也不錯,她既能待在他的身邊,又不用忙碌的工作,何樂而不為?何必要替自己找麻煩?反正她主要是想待在他的身邊。

「對了,關於公司的股票,你把印監給我,我等會兒去轉讓給你。」瞧,所有當初提出的條件,她都有做到。

嘿嘿嘿,反正她一直以來圖的都是他這個人。

看著她眼底的玩笑意味加深許多,蒼嶽突然發現,面對她時,他愈來愈懂得放鬆心情,而且容易感到愉快。

「不需要了。」他毫不猶豫的搖頭。

「不需要了?你確定嗎?如果股票還在我的手上,哪一天我如果缺錢,就把它們低價賣給別人。」她故意說得很壞心,讓自己變成見錢眼開的勢利者,偷偷瞄著他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打算這麼做,我也無法阻止你。」揚起挑釁的笑容,他聳聳肩,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他那完全信任,毫無質疑,不慌不忙的模樣,真是讓她看了既泄氣又心喜,沐月痕忍不住低聲喃喃,「誰會這麼做?這些可是你辛苦努力得到的成果,我才不會這麼可惡。」

露出充滿寵溺意味的微笑,蒼嶽的眸子暗沉,凝望著她,又朝她招了招手。

她咬著唇,乖乖的又朝他靠近一些。

冷不防的,他將她拉向自己。

「做什麼?很危險耶!」她差點跌倒,心驚的伸手抵靠在他的胸口,整個人落進他的懷裏。

聽著她責備的話語,瞧見她嬌嗔嗅的容顏,蒼嶽挑了挑眉頭。

他怎麼會以為她是那種城府極深的惡女人呢?

當初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蒼嶽?」他的視線專註又火熱,充滿了複雜和矛盾,沐月痕有些擔憂,伸出手,貼著他的額頭。

他輕輕拉起她的手,溫暖的吻烙印在她的手背上,望著她的眸子更加暗沉幽深。

伸出另一隻手,緩緩的抬起她的臉蛋,他俯首,順著渴望,薄唇攫住她自然泛紅的唇瓣。

柔軟的滋味,就像她的人,待在她的身邊,他的身心忍不住跟著受影響,也變得溫和。

「月痕……」捧著她略微發愣、不住燙紅的臉龐,蒼嶽的眼底閃動著愛戀的光芒。

輕輕吻著她,一次又一次,任憑她的氣味縈繞他的鼻息間,讓自己擁有她的芳香氣息。

「也許……要上癮了。」無奈的輕嘆,他知道自己的心境又改變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還要強烈。

「嗯?」沐月痕一點也不懂他的意思,雖然他臉上浮現淡淡的無可奈何,但是她知道,他那無奈的神色中,正漾出溫暖的幸福滋味。

擁抱著他,她感覺好幸福。

這就是她想要的,這就是她渴望好久的,這就是她一直夢想擁有的滋味……那種心繫於彼此,眼中只有彼此的幸福滋味。

【第八章】

深色調的裝潢設計,充滿男性氣味的房間,刺眼的陽光照射在眼皮上,沐月痕露出幸福的笑容,緩緩的睜開眼,坐起身,望著牆上的時鐘。

十點了,她身旁的男人已經去上班。

「真糟,睡得太晚了。」

她跳下床,拿起一旁的衣袍,迅速穿上。

「都是蒼嶽的錯。」忍不住輕聲抱怨,一整晚的疲累害她頭一沾枕就睡著,連天亮了也爬不起,當然無法與他一塊到公司。

嘴裏哼著歌,她走下樓,準備進廚房弄些吃的東西。

突然,門鈴響起。

她轉身,快步來到門口,邊打開大門邊笑說:「怎麼突然回來?忘記帶東西了嗎?」然後笑容僵住,愣愣的看著門外的人。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真的與蒼嶽住在一塊。」女子冷淡的盯著沐月痕。

「白小姐……」眼前的女人氣質優雅,態度冷漠,略顯高傲,沐月痕對她一點也不陌生,她是白羽潔,蒼嶽的未婚妻,與他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

「我可以進去吧!」白羽潔驕傲的睨了她一眼,逕自踏進屋裏。

原本雀躍的心情瞬間變得好沉重,沐月痕忘了她的蒼嶽有個未婚妻,也忘了自己曾經與他談好的條件,更忘了她只有四個月的時間能將他奪回身邊。

「蒼……蒼嶽不在,他去上班了。」關上門,她輕聲的說。

「我知道,我也是在確認蒼嶽出門後才來的,你該知道,我是為了找你。」

坐在沙發上,白羽潔環顧屋內簡單整潔的擺設和色調,然後審視著站在一旁、十分拘謹的沐月痕。

「我想,客套話也就不再多說了,我們開門見山的說清楚吧!」

放下手上的皮包,白羽潔輕輕撥了撥黑直的長發。

「蒼嶽並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其實我回台灣已經一個星期,前幾天我到公司找他,在大門口看到你坐他的車離開公司……既然你是他的秘書,搭乘老闆的車子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發現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因為你們一塊回到他的家……沐秘書,請問你知道蒼嶽在半個月後即將和我結婚嗎?」

咬著唇,沐月痕無法回應,只是抬起頭,目光複雜深沉的望著白羽潔。

「你一定知道,畢竟你是他的秘書,不是嗎?自己的老闆有什麼行動,做秘書的最清楚,就算不清楚,幾個月前各大媒體都有報導我們決定結婚的消息,想必你也略有所聞。」白羽潔淡淡的說,沒有憤怒與不滿,「那麼我想你也一定知道,雖然半個月後我們就要結婚了,但是蒼嶽知道我在美國的工作很忙碌,所以關於婚紗和宴客事宜全都從簡,先完成婚禮,再補上這些步驟……請問沐秘書,你想破壞我的婚姻,是嗎?」

「我……」沐月痕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與白羽潔相望。

「你別想否認,因為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破壞我的婚姻。」白羽潔的雙眼過於坦蕩,語氣雖然不尖銳,但是在商場上打滾多年所形成的強勢氣質,無論面對任何人,都能令人備感壓迫。

沐月痕無法反駁,因為自己確實在破壞她的婚姻。

「你可以選擇沉默,我也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男人在婚前有一、兩次脫軌行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慎重的告訴你,請你在蒼嶽與我結婚後離開他,我絕對不可能接受我的丈夫有情婦。」白羽潔冷冷的笑說,「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忍受與另一個女人共享丈夫,再加上我和蒼嶽是為了擴大公司版圖,將我們兩人的公司合併,而選擇企業聯姻,我有自知之明,我和他之間並沒有所謂的愛情,不過一旦結婚,我就要求即使沒有愛情,也必須遵守婚姻的承諾。」

因為她的名聲和地位不容許自己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即便沒有愛也是一樣。

沐月痕怔愣好一會兒,苦笑出聲,「要我離開蒼嶽,辦不到。」

「辦不到也得辦到,現在做錯事的人是你,你沒有資格和我談論做不做得到的問題。」

「如果可以離開他,我不會做出這些事,不會繼續待在他的身邊。」

「如果你愛他,不會希望他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你想想,要是被媒體記者發現他對婚姻不忠,或者他包養情婦,他的名聲會大受影響。」

「我不是他的情婦。」沐月痕瞪大眼。

白羽潔冷笑道:「你不是他的情婦?請問你是什麼?他的戀人?」

霎時,沐月痕說不出話。

「蒼嶽和我是同一種人,我們都不需要愛情,更別說戀人這種可笑的東西,如果你不是情婦,也不是戀人,請問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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