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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的寵兒》第十五章
書房裡,爐火燒得劈啪作響。

窗前站著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主人椅上也坐著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不仔細瞧,從這兩個男人的背影來看簡直分不太出來誰是誰。

「孩子咱們再生就有了?」薑渲安學著某人剛剛說的話,轉過身來冷冷地睨著坐在主人椅上的男人。

主人椅上的男人頂著夜焰那張俊美的臉,卻不再裝成夜焰,懶洋洋的半躺在椅子上,眼神比之方才,可是調皮神氣多了。

這人,叫風冠,是N帝國老首領在眾人之中挑選出來當夜焰影子的孩子,這是N帝國在培養未來接班人時的固有傳統,當然是極機密的,卻未料本來要接班的夜焰沒接班,這個影子便無所事事許多個年頭。

當影子的人,自然是打小便跟在本尊前前後後的模仿學習,氣質談吐喜好眼神嗓音及神色都要摸得準,缺一不可,所以,雖然這迴風冠是被臨時召來,扮起夜焰自然還是有模有樣,那日的假夜焰可是半點都不能相比。

不過影子還是影子,尤其是閑晃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被使用過的影子,一旦身無旁人時,便把自個兒的真性情給顯露無遺。

「你生氣啦?」風冠勾勾唇,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你要我出來扮演你時,不就要有心理準備了?如果她真的愛上我這個假的,那你這個真的自然是被淘汰了,究竟她會選擇長得像夜焰卻不是夜焰的我?還是選擇長得像其他人卻是直一正夜焰的你?這個答案實在讓人太感興趣了。」

薑渲安冷冷的睨著他。「你的出現只是權宜之計,我只是希望她擁有活下去的藉口及能量。」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存在對那個女人而言有多大的意義,又何必這樣瞞著她?直接告訴她你是誰不就好了?」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夜焰了。長相不同,聲音不同,還有這雙隨時會痛得要我命的腿……」

風冠誇張的叫出來。「你不要告訴我,鼎鼎大名的夜焰你,其實是在自卑?」

薑渲安挑挑眉。「說得更明白一點,我其實只是希望她愛的是現在這個站在她面前,真實的我,一個隻愛著她的薑渲安。」

過去太沉重,他既可以重生,就不願意再回頭。

風冠很顯然搞不懂他這莫名其妙的執著。「就為了這個你把我叫來?如果到最後她愛的還是我這個假貨呢?你也要眼睜睜地冷眼旁觀而不說半個字,讓她嫁給我、讓我跟她生寶寶?」

薑渲安斜了他一眼。「生寶寶是你說的,不是我。我只是希望讓她知道夜焰還活著,如此而已,而你的角色,是被設定好絕不會愛上她的夜焰,更別說是跟她生寶寶了。」

「如果我想呢?」風冠眨眨眼。

薑渲安的冷眼凌厲非常的掃了過去。「想找死?」

「不想。」風冠立馬乖乖的坐起,摸了摸他好看高挺的鼻子。「不過……你確定華流蘇剛剛在大廳時說的話是說給我聽的?」

「什麼意思?」

「她雖然是在我懷裡說話,可是我總覺得她是說給你聽的,除了後面要跟我生寶寶的那段話除外……你確定她有這麼好騙?她可是跟你上過床的女人,也是暗中觀察你數年及愛著你數年的女人……你有問過,她是怎麼馬上確認之前那個夜焰是冒牌貨的嗎?」

「問了。」

「然後?」

「她隻說是直覺……」

哈,好一個直覺!光這兩個字就可以統整一切的可能性。

風冠突然認真的看著薑渲安。「雖然我是你的影子,雖然我很確定自己扮你可以扮得八、九成像,但你或許應該懷疑一下……她根本沒上當的可能性。」

薑渲安挑高眉看著風冠,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你這些年的觀察力,倒是有些長進了。」

風冠笑咪咪。「我如果沒有你聰明,怎麼當你的影子?」

滿山滿地的銀華,從夕照的餘暉轉而映上黑幕。

金管家開車把他家主君送到華流蘇的家門口,就是怕雪地路滑摔了跤,主君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又惡化。可以說是打從上次被那假夜焰剌了深深一刀之後,金管家就把他當自家閨女在養。

站在門口左顧右盼許久終於等到人來的麥克,迅速的朝車子奔去,親自迎薑渲安下車,薑渲安沒去扶麥克伸出來的手,沒好氣的挑挑眉。「你們兩個真當我是大家閨秀嗎?傷都好了還得讓人供著,要不要乾脆奉上三炷香?」

麥克聽了笑著搔搔頭。「唉,前陣子做得太習慣了。對了,少爺,流蘇小姐等您很久了,親自煮了一桌子菜呢,還讓我買了上好的酒,說今夜定要盡興,不醉不讓您歸!」

聞言,薑渲安眼皮一跳,身子頓了一下。「她真這麼說?」

「是啊。」麥克笑笑。「今天流蘇小姐看起來很開心,說是想要跟少爺喝酒談心聊一整夜,聽了這話就知道我得閃遠一點了。」

「有什麼事值得她這麼開心?她今夜又為何要約我來此?這幾天,我聽說她都沒找過……夜焰?」

「嗯,是如此,這幾天她總是一個人在屋裡待著,難得今天倒是來了興緻。」麥克笑得很開心,似乎為華流蘇特地邀薑渲安過來吃飯很是欣慰。「少爺您快進去吧,外面冷。我這就跟金管家先回去,不打擾兩位了。」

「嗯……回吧。」薑渲安淡應著。

大雪紛飛,已把他的黑髮妝點片片銀霜,金管家看得眉頭都皺了起來,薑渲安這才緩緩往前走,到屋前,抖落一身白雪才進門。

華流蘇見了他,露出一朵很甜美又熟悉的笑。「你來了。坐吧!晚餐都準備好了,都是你喜歡的菜,嘗嘗看我做得好不好吃?」

薑渲安沒有選擇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反而挑了她身旁的位置落坐,高大的身軀才一靠近,華流蘇本來要替他盛湯的手輕輕一顫,碗差點拿不穩,倒是他眼明手快地從她身後伸手替她託了一下,但也因為這個動作,他等於是把她整個人環在臂彎裡——

「謝謝。」她紅了臉。

「不客氣。」他大方的接受謝意,轉而傾身拿起安置在她前面座位的餐具,這才坐了下來。

桌子明明很寬大,位子明明很寬敞,這男人偏要跟她擠在一塊兒,舉筷喝湯都不免要碰到她,他卻彷彿一無所覺,很自在的吃他的飯、喝他的湯,華流蘇倒是吃得少,在一旁忙著替他添酒,沒讓他的酒杯有空了的時候。

薑渲安注意到她吃得少,竟開始替她布菜,轉眼間她的碗裡已堆滿尖尖如山的食物,她瞪著碗,再瞪著他,他很自在的讓她瞪,絲毫沒有半點理虧的意思,反而拿起酒杯敬她——

「謝謝你為我精心準備的晚餐,蘇兒。」杯緣碰上了她的杯,一聲輕柔的蘇兒從他的嘴中喊出後,他看見她眼眶裡瞬間浮上的淚霧。就算那激動短暫得很容易讓人忽略,可他是夜焰,怎能逃過他一向犀利的眼?

華流蘇仰頭把酒飲盡,以此來掩飾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接連喝了幾杯之後,雙頰已染上一抹瑰麗的紅的她,在他此刻目光的注視下竟有股微醺的醉態。

「你醉了嗎?蘇兒?」他笑問。

「我沒醉。」她怎麼可能醉了?今天晚上,她是要灌醉這男人的。

還有,她的酒量怎麼可能比眼前這個男人差?

華流蘇看著薑渲安,他可是半點醉態也沒有,不過,這一向都是他的本事不是嗎?就算醉到頂了,看起來也跟沒喝酒的人一個樣……

可,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他的眼神太平靜了,少了一股喝完酒後獵人的光芒……

難道她錯估了什麼?

「沒醉就再喝點。」他替她倒了酒遞給她。瞧她臉紅紅的一番醉態,很是可愛逗人。

她看著他,突然有點賭氣,伸手把酒杯一推便推到他嘴邊。「你喝。今晚是我請你喝酒,你得賞我臉才行。」

薑渲安笑著點點頭。「好,喝就喝,不過得你一口我一口。」

嗄?華流蘇一聽整張臉更紅了,有點哀怨的瞅著他。「薑渲安……你在吃我豆腐?你何時學會這套了?」

「你這麼了解我嗎?怎麼知道我以前不會這一套?」

「我當然了解你。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你……」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又止住,她咬住唇,看向此刻薑渲安那很有深意的眼神,她更心虛了,乾脆把酒杯拿回來一口喝下。

這一口,喝得又急又猛,熱辣辣的液體從喉間一路竄燒到胃,瞬間燒灼著全身,嗆得她一陣咳。

「有人像你這樣喝酒的嗎?」薑渲安替她拍背,起身倒了杯溫水給她喝下,看她眼淚鼻涕都來了,抽出面紙便好笑的替她抹去。「像個孩子似的,害羞的樣子也未免太可愛了。」

害羞?她仰頭看著他,他深邃的黑眸中閃著笑意,下一秒便傾身吻住了她微詫的唇瓣,深深地含進了他的笑唇裡,咬著舔著——

華流蘇愣了一下,這才想到要把他給推開,耳邊卻來一句——

「今晚邀請我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勾引我上床嗎?你忘了,還是……我認知有誤?」他輕輕含住她的耳緣說著話,火熱的舌尖也挑逗似的滑過她的耳郭。

她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臉紅心跳,耳熱身燥,酒精此刻發揮它完美的催情作用,讓她整個人因為他的挑逗和耳邊溫熱的笑語而化成一團軟泥。

「誰說……我要勾引你了?」

「不是?」薑渲安的唇放開了她,黑眸直勾勾地盯住她嫣紅的臉,還有那像星星一樣燦亮迷人的眼睛。「真的不是?」

「不是。」她猛的伸手推開他,快速的替兩人又倒了兩杯酒。「我是因為感謝你,所以請你過來吃飯喝酒,不為其他。喝吧。」

說著,她自顧自地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下,卻未能將他方才吻她的悸動給掩下,反而更顯澎湃,心湖蕩漾著那個吻的餘波,在那雙盯著她的黑眸中益發心虛。

喝完了,看見男人動也沒動的酒杯,不禁勾唇一笑。「怕我把你灌醉嗎?你的酒量很差?」

聞言,薑渲安一笑。「我的酒量尚可。你很想把我灌醉嗎?」

「嗯……想啊。」

嘖,這女人倒是誠實。

「為什麼?」

華流蘇眯眼笑了。「就是想看看這個英俊從容面具下的你,醉了酒之後是什麼德行啊。」

薑渲安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她那像是塗了濃濃困脂的唇,當真可愛迷人得緊,方才的吻還刻在他心口上,這麼望著望著竟也讓他喉頭髮緊,啞了聲。「就這麼想了解我?」

這黑眸,讓她心慌,那修長的指尖落在她頰邊,輕易的便讓她心跳失速。華流蘇看著眼前這男人,萬千話語都梗在喉間。

「我說過讓你到我身邊來的,想要了解我,就到我身邊來,現在就把答案告訴我——要還是不要?」

她咬唇抬眸。「我可以明天早上再回答你嗎?今天我們就盡情喝酒吃飯,天塌下來都不要理,行嗎?」

薑渲安定定的望住她。

她是打定主意要測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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