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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雞黏踢踢》第十二章
「那正好。」實在絕妙。「這樣你就可以跟我回日本了。」開心啊。

「等你……等你恢復記憶再說。」她閃避這話題。

「不!」他耍賴,「我要你現在承諾我。」

她別開頭去,「到時如何誰也不曉得。」

「為什麼這麼說?」

「說不定你會忘了我。」這是她最害怕的。

「我怎麼會忘了你?」他絕對不可能忘記寧君妹妹的。

「失憶的人恢復記憶,不是會把失憶這段期間的記憶忘記?」

「呃……」他可沒忘啊。「沒有一定的吧?」

「萬一忘記了呢?」

「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

「這當然是我能決定的。」他腦筋動得飛快,「我有……我有寫日記,我清楚的寫著我最喜愛的人叫管寧君,所以就算我忘了這段時間的事,還有日記會提醒我。」

他在日記上寫他最喜愛的人是管寧君?

管寧君又驚又喜。

他是認真的看待他們兩人之間的。

望著管寧君那張暗暗揚笑的小臉,荒川日心裏可緊張死了。

他其實沒寫日記。

他根本沒寫日記的習慣。

若她要求他把日記拿來給她看,那他就死定了。

上天保佑,千萬別提出要求。

只要這關通過,他明天一早一定去買本筆記本,把這幾天的日記寫上去!

「那你的日記……」

「嗯?」他緊張的吞了口唾沫。

千萬別叫他交日記!

千千萬萬不要!

他現在的心情就像忘了寫功課,而老師就在講台上隨機抽檢的學生。

「一定要記得收好,別丟了。」

「我當然會。」他以很誇張的表情來掩飾如釋重負。

「那你的日記放哪?」

「你要看嗎?」他緊張得胃都頂上來了。

「我不看人日記。」

她不看人日記的,真是好險好險!

媽呀,他的神經快斷掉了。

「你跟我說你放哪,萬一你恢復記憶時忘了我們的事,我還可以提醒你去看日記。」

「我放在書桌抽屜。」

「你是說梳妝台?」

「對!就是梳妝台!」

差點忘了管寧涓沒有書桌,只有一張梳妝台。

「那我知道了。」

荒川日暗畫十字,慶幸這關總算過去。

「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吧?」他輕柔的撫觸肩頭的髮絲,「等你到日本,看到的漫畫絕對都是最新的,不用等台灣的出版社翻譯成冊,而且很多未代理的你也可以看得到,不覺得那才是你的天堂嗎?」

他說得她很心動。

「我以前曾在日本遊學打工過一陣子,不過那兒的物價太高,每日都月光光。」她一個打工的外來客,日子過得很拮據的。

而且忙著打工根本無法專心遊覽各地風土民情,所以她回國後下定決心存夠足夠的錢,好再作一次深度之旅。

「放心,你跟我過去,生活當然是我照顧,第一個你不用付的就是房租,沒啥好擔心的。」

他的收入要讓她過養尊處優好日子,可是綽綽有餘。

如果她嫁給他,那他得換個大一點的房子,現在的房子一樓是廚房客廳,但基本上使用的時間很少,沒有女主人的家幾乎都外食。

二樓是兩間房間打通而成的工作室跟他的房間,考慮到有了女主人的隱密性還有將來生孩子的計劃的話,要嘛就是工作室跟房間分開,要嘛就是另外尋找更大的房間,將公共區域設在一樓,家人的活動空間則在二樓,類似這樣的規畫才行。

他已經開始替未來構築一個美好的藍圖,就好像決定一個新企畫之前,一定得先把劇情大綱設想好,接著再因應實際的狀況(如讀者反應)作調整,要建置一個家亦是如此。

他要有老婆了呢!

超開心的啦!

「或者一開始你要先台灣、日本兩地輪流居住,等熟悉後才定居,也都可以的。」見她陷入長考,他又再提出第二個計劃。

「嗯。」她專註的考慮。

「如果你不放心你的爸媽,」他多想直接說嶽父嶽母啊,「我也可以安排他們常過來玩,甚至他們想在日本養老也是行的。」

「嗯。」她將此納入考慮重點。

「還是你也擔心你妹妹?我可以幫她在日本找個工作。」

「嗯。」

她一點都不擔心管寧涓,畢竟她一直住在台北習慣了,人很獨立,要擔心的是她每個月都月光光,萬一臨時有啥突發事變,還是得靠老家因應。

見她都只是「嗯」、「嗯」、「嗯」,他不由得急了。

「不然你們全家人都過來,不用工作,我養你們就好!」他拍胸脯掛保證。「這樣你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你養我們?」一家四口?

「對!」他用力點頭。

「靠你一個人養活我們四個,會很辛苦的。」

「不會不會,一點都不辛苦。」行有餘力哪。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呢,搞不好你人正失業。」所以才能來台灣玩一星期。

「我才沒……」

「沒?」

「我…一直覺告訴我,我有正當工作跟收入的。」

「等你恢復記憶或找到認識你的人再說吧。」她垂下眼睫。

她後來才想起,萬一他在日本有妻子呢?

他已經三十四歲了,擁有一個家庭一點都不意外,她會不會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小三?

「你又想到什麼?」他覺得她神色不太對。

跟她相處數日,他已經抓到獲悉她情緒的訣竅--看眼睛就對啦!

她的表情或許很少變化,但那雙會說話的水靈靈雙眸可是把她的心事全都訴盡了。

「也許你已有老婆。」

「我沒有。」

「你怎麼肯定?」

「啊……」他嘴巴張著,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有力的東西來佐證。

可惡啊,他要趕快「恢復」記憶了。

「我……我……」他腦中靈光一閃,伸出手,「我沒有戴婚戒。」

他左手無名指空空如也。

「也許你是出國前拔掉了。」

「但也沒有戒痕呀。」他將手掌湊近她,要她看仔細,「你看,一點戒指的痕跡都沒有。」

她抓著他的手指,仔細端詳。「好像真的沒有。」

「所以我一定是單身。」

「有沒有婚戒不代表什麼。」她還是冷靜的拒絕他,「等確定了再談未來吧。」她將薯條三兄弟塞到他懷中,「你拿去吃,我先下樓了。」

「呃……」他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心頭在淌淚。

他本來……本來想趁著下午休憩時間,跟她一塊兒「休息」的呀!

昨天晚上隻做到一半,他整個人,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呼喚著軟玉溫香,想將她用力摟在懷中,感受深陷在她體內的那份美好。

他已經想好要怎麼做足前戲,讓寧君妹妹嬌喘不已。

怎知……

怎知話題竟會跑到婚姻上頭去,她怕她成了第三者,堅持要跟他劃清距離,撇清關係。

他就真的沒老婆嘛!

為什麼不相信他的「直覺」呢?

為啥女人的直覺都說準,男人的就被當放屁?

說不定她還以為他第一次想起的打翻墨汁的那個畫面,屁股撞著他的大嬸就是他的老婆呢。

唉,現在大概只能等他的手機回來,還他「清白」了。

星期六中午,管寧涓就回到花蓮了。

接到電話的管寧君準備開車去火車站載人,人剛坐進駕駛座,荒川日就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像尾蛇般溜了進來。

「我跟你一起去。」荒川日看著她道。

從昨天下午「攤牌」後,管寧君就有意無意避開他,與他保持距離,他雖著急卻也只能束手等待,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婚姻關係前,他曉得她是不會再靠近他了。

而且他得先把自己的手機拿回來,暗中先跟助手交代一些事情,免得被抓到早就恢復記憶一事。

她的道德觀強烈,若被發現他欺騙,說不定他又準備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嗯。」她應得冷淡,很明顯與他保持距離。

一路上,荒川日雖然刻意想跟她攀談,但管寧君本來性子比較冷,她若不想講話,拿著板手都無法從她口中撬出話來。

數次找話題不順利,荒川日隻好哀怨的看著窗外,以及車窗上那淺薄的倒影--他的樣子看起來還真像深宮怨婦啊!

接到了管寧涓,她雖然已經在電話中告知姊姊,拿到荒川日手機聯絡人的所有電話號碼,但一看到大帥哥,當然免不了要邀功一下。

「我找人幫你把SIM卡內的聯絡人資料都打印出來了喔。」管寧涓漾著甜美的笑,望著荒川日。

其實這資料早在前兩天就已經列好,她傳真回家便可,但為了親自交給荒川日來邀功,她硬是忍到了今天。

「謝謝,真是辛苦你了。」荒川日回以一個迷人的微笑,迫不及待的問,「我的手機呢?」

「在這。」管寧涓將手機還給他。

荒川日打開電源,心裏隻想著趕快開機,發郵件給助手們,要他們配合演齣戲。

一看到荒川日準備在pin碼上輸入數字,管寧涓「好心」提醒,「你只剩下一次輸入密碼的機會喔。」

剛按下一個「6」字的荒川日食指懸在空中。

「你等記憶恢復再輸入比較好,不然萬一手機被鎖起,得等你回日本才能解開呦。」

他竟然差點忘了此事!

要演好一個記憶喪失的人還真不容易,他發誓他以後絕不會再騙人了。

「我們先回去吧。」一旁一直冷眼看他們互動的管寧君輕聲道。

三人坐進車子,管寧涓自包包內拿出打印出來的聯絡人資料給他。

「謝謝。」荒川日看也不看就擱在腿上,手握著手機暗移到坐椅的右邊,手指在鍵盤上遊移,靠盲打解開pin碼。

「你有想到什麼事嗎?」管寧涓手放在荒川日的椅背上,下巴靠上,好奇的問。

「呃……啊?」荒川日轉過頭來,一臉不解。

他雖然可以盲打輸入文字,但操作手機時還得靠眼睛確定,免得輸錯指令,或者郵件傳錯人,可就白忙一場了,但是管寧涓現在人就靠在他椅背上,等於是監視著他,他根本難以動作。

「記憶有沒有恢復一點?想起什麼事?」

荒川日先瞟了管寧君一眼,後者一臉淡定樣,好像未聽聞他們的交談,荒川日隻好默默收起手機,應付管寧涓一連串的詢問。

車子回到管家民宿,一下車,管寧涓就催促荒川日快去打電話。

「我晚一點再打。」他的郵件還沒打好發出去耶!

「為什麼?」管寧涓眨著納悶的眼,「你不想馬上知道自己是誰嗎?你在台灣一個禮拜了耶,照理應該會很著急才對。」

「我……」意識到一旁的管寧君也傳來不解的視線,他心中暗叫不好,吞下拖延之詞。

於情於理,他應該一拿到電話就馬上打回去的,尤其他昨天還那麼熱切的求婚,今天卻拖延時間,的確不合常理啊,但是管寧君聽得懂日文,他沒法捏造不實談話內容來欺騙她,這下可麻煩了。

「我當然很著急啊,但我想這聯絡人這麼多,得挑個我看了有感覺的,要不說不定只是泛泛之交,電話打過去他也不清楚我的事,不就浪費電話錢?」

「說得也對。」

「你就打,我們不在乎這點錢。」管寧君冷冷接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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