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對二少爺下了蠱》第三章
「我不會屈服的!」他發狠道。「那我明天再來看你改變主意了沒。」
杜心婭身形輕盈的往窗口走去,只見她縱身一躍,像隻麻雀靈活躍上窗框,回頭笑了--那笑容甜如蜜,但內心卻藏鴆毒--眨眼人就不見。
那麼惡毒的姑娘,他怎麼可能娶為妻!
現在就心思如此狡詐,等她滿十六歲還得了,不成女魔頭才怪!
堂堂華家二少怎可能娶個女魔頭整自己?
一個不順就下藥、下毒,有九條命也不夠用。
華正燿在心裡咒罵著女魔頭,不知不覺的,他發現自己感覺頭暈了。
糟糕,該不會是那個什麼「忘恩負義丸」藥效發作了吧?
女魔頭剛說什麼?
兩刻鐘後,就會開始覺得頭暈,進入昏睡狀態,約莫兩個時辰會醒一次,如此反反覆覆;到了隔日,胸悶狀況會越來越嚴重,難以喘息呼吸,像要窒息;第三日,五臟六腑逐漸感覺到疼痛,接著就七孔流血,筋脈齊斷、死狀淒慘,不忍卒睹……
所以接下來他就會進入反反覆覆的昏睡狀態?
那他得叫人來救他……
要請大夫來……
救他……
他昏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華正燿自昏睡當中清醒時,感覺胸開始發悶了。
昨日,丫鬟端葯進來伺候他喝葯時,他囈語般的對著丫鬟嚷,「有人……對我…一下毒……」嚇得丫鬟跪在地上哭她絕對沒有在葯中下毒,請他不要冤枉她。
他在無言中又昏迷了過去。
母親不知第幾次過來看他時,他稍微清醒了些,連忙對母親說,「娘……有人對我…一下毒……」
嚴氏一聽非同小可,連忙召李大夫過來診治,又是弄得一個人仰馬翻。
李大夫診斷之後,說他身上沒有任何遭逢下毒的跡象,猜測可能是他作噩夢,將現實與夢境弄混了。
於是,當他每次清醒時,努力的想抓住浮木找人救他,都未有人將他的「夢囈」放在心上。
再過三天他就會七孔流血死亡了,李大夫是蒙古大夫,竟然沒發現他被下毒,他要換大夫、換大夫啦……
然而他的「要求」依然被當成夢囈打發,大夫還說他是高燒所產生的胡言亂語。
蒙古大夫李大夫,他哪有發高燒,不要因為診斷不出他被下毒,就隨便找理由打發搪塞他的父母!
堂堂行醫五十年的李大夫竟然輸給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女魔頭,若他有幸熬過這一劫,他一定去拆了他的招牌,折成兩半!
很快的,第一天過去了,他迎接了胸悶的第二天。
啊……他快不能……呼吸了……
「如何?」
銀鈴般的幼細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霍地睜眼。
女魔頭!
杜心婭面帶著略顯得意的微笑,兩手負於後,彎腰盯著他粗重喘息的痛苦臉龐,「覺得胸口悶了,對吧?」
他咬牙瞪著她。
「你最好趕快答應履行約定,」她從腰帶內拿出一顆紅色小藥丸,在他眼前畫圈圈,誘引他,「這解藥現在吃還來得及,等到七孔流血就太晚了。」
「我呸!」他雖然很想帥氣的朝她吐口水,可惜他頂多噴了兩滴唾沫在她臉上,一點侮辱的殺傷力都沒有。
杜心婭好整以暇地以指尖沾抹臉上的唾沫,舌尖舔掉。
「你不用叫大夫來,我這獨門「忘恩負義丸」除非到發作時刻,否則無人能診斷出。」
敢情她一直在外頭觀看屋內情況--
「魔頭!」他憤恨咬牙。
聽到他的咒罵,她眉心微微擰蹙了一下,像是因此受到了傷害。
但那只是稍縱即逝,她臉上依然掛著甜如蜜的微笑,有種純真的稚氣,一點都看不出皮肉下的心腸有多歹毒。
「當個魔頭丈夫有啥不好的?」指尖抹過他乾澀的唇,俯身,吻上。
他才想抵抗,她即重重咬了一口,留下齒痕但未流血。
「你還有一天時間考慮。」她如上次來那般,像隻小麻雀輕盈躍出屋子。
時間已是刻不容緩,還好他今天雖然胸悶到呼口氣都要費力氣,至少他已經不再昏睡。
趁著丫鬟拿著早膳與煎藥進來,他迅速扯住她的袖子。
「少爺……」丫鬟以為他對她有意,羞澀臉紅,雙頰染紅暈。
「快叫大夫來……不要李大夫,叫別的大夫來,快……」一口氣喘不過來,他抓著胸口痛苦的伏在床上。
丫鬟見狀驚恐,迅速奔到主子處,說明華正燿的要求,還特別註明他看起來很清醒,但也很痛苦。
於是,華老爺把鎮上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請來了,可就是找不出任何毒物的痕跡,只能開活化氣血、潤肺滋養的藥方,要他喝下。
可惡!全都是廢物!
華正燿氣恨的咒罵。
忽然,他心生一計--把女魔頭綁來,逼她交出解藥不就得了?
那紅色藥丸就藏在她腰帶內,不肯給,就用搶的。
他還記得她居住的巷弄方向與大概地址,於是他差了奴僕,立馬去把女魔頭給綁回來。
自華家到杜心婭的居所不過兩刻鐘時間,來回半個時辰即足,然而兩個時辰後,家丁才回來,而且是兩手空空。
「人呢?」他重咳兩聲,好像這麼做,胸口的悶氣就會被咳出來。
「二少爺,」一名家丁上前,拱手歉然道,「奴才在少爺指定的地方搜尋多時,沒找著那個衚衕。」
「怎會沒找著?」華正燿火大,「我不是說了往南方走,在一家胡記南北貨商行左轉,經過一座陳府園林,右轉直走到底,再往左拐兩個彎,就可瞧見那衚衕……咳咳……」
一口氣說太多話,害他因此嗆咳不已,這筆帳,一樣要記在女魔頭頭上。
「少爺,我們找著了胡記南北貨商行,也找著陳府園林,照著你指示的方向來回搜尋數次,真的都未找著。」
「是啊,少爺。」另一名家丁道,「我們也問過附近的人家,可有看過一位年十五、圓臉蛋的姑娘,可都沒有符合特徵的人。」
怎可能……
華正燿傻眼。
他昨日早上才從那出來,怎可能找不著?
他不由得想起父親曾說過,他失蹤這幾天一直都有派人搜尋,但就是找不到他的蹤跡,莫非,那女魔頭的住所同樣藏有玄機?
難道說,他就只能任她擺布,受其逼迫,非娶她不可?
可恨啊!
他華正燿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屈服於一個女人!
對了!女魔頭都是趁人不在的時候偷溜進來,他只要叫人埋伏起來,她一出現就上前生擒,同樣可逼她拿出解藥。
「你們過來。」華正燿揮手叫來兩名家丁,低聲吩咐,「你們就躲起來,那個圓臉蛋的姑娘一出現在我房裡,就把她活捉,懂了沒?」
家丁們點頭,躲起來前還不忘先觀察過外頭周圍環境,確定少爺口中那個好像很恐怖、很厲害的圓臉姑娘不在,這才一個躲衣櫥,一個躲桌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有了「保鏢」,華正燿這才安心的閉眼睡上。
哼哼哼,女魔頭,就不信這會治不了你!
過了不知多久,半夢半醒間的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臉上滑動,而且還……濕濕的?
霍地睜眼,果然又看到女魔頭。
杜心婭嘻嘻笑著以手指在他臉上描繪五官,像在欣賞名家畫作。
「你又來了!」華正燿用盡吃奶力氣低喝一聲。
這是他跟家丁的暗號,只要他一喊「你又來了」,家丁們就跳出來把杜心婭活捉起來。
「是啊,我又來了。」杜心婭笑著撫摸他的臉,「想我嗎?相公。」
「恬不知恥!」華正燿惱怒別過頭去。
奇怪,家丁們怎麼還沒衝出來?
該不會等到睡著了吧?
杜心婭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你不是都跟姊姊們這樣問?」她模仿他甜膩膩的語氣,「妹子,想我嗎?」
「你……你觀察我多久了?」他大驚失色。
莫怪乎她曉得他的居所,知道他是誰,原來她早暗中跟蹤他許久,才會連他在床第間的甜言蜜語都清楚。
太可怕了,女魔頭!
「誰觀察你來著,」杜心婭瞪他一眼。「只是剛好有次上街買東西,瞧見你走進一家妓院,才到大門口就有人相迎,你上前摟住對方的腰,說了這句話。」
這的確是一次的偶然,但是他看著鴇子的柔情目光,嘴裡吐出的溫柔甜言,讓她自此失了心,希冀他的溫柔也能投注在她身上,故那日在清晨大街上撿回受傷的他,她可真是開心極了。
誰知,他僅在剛開始對她溫言以對,一得知他簽了婚約書,就翻臉不認人了。
他明明在昏迷夢囈時說過,只要他安好,願意「以身相許」的,事後又反悔,算啥男子漢大丈夫!
她只是怕他清醒後忘了自己的「承諾」,才寫了婚約書要他簽名的……她承認她用了點小計,但說到底,他也不吃虧不是?
華正燿嘴角露出不予置評的扭曲,「你喜歡我自可大方的說,不需要用這種小人方法逼我就範。」
「我說我喜歡你,你就會娶我?」她大喜過望。
「當然是,」他壞心眼的故意頓了下,「不!」
可惡的臭男人,她那日逼迫他簽下婚約書果然是正確的,人一清醒就翻臉不認帳了!
「我勸你還是答應,否則你看看,」她抬起指尖,上頭染有紅印,「你已經開始七孔流血了。」
「什麼?」華正燿大吃一驚,往臉上一抹,部分手指果然染有紅血,有的還已經乾涸了。「你不是說明天才會發作?」
「可能你剛受過重傷,體虛氣弱,所以發作得比較快。」杜心婭嘻嘻笑。
「你!」華正燿伸手就往她腰帶抓去,杜心婭靈敏往後跳開。「你又來了!你又來了!」
他怒喊了多次,屋內仍無動靜。
可惡,那些躲起來的家丁是睡死了嗎?
「你幹啥一直喊「你又來了」?」她露出恍然之色,「這該不會是某種暗號吧?」
「不,當然不是,你多想了!」急急否認的華正燿咬牙瞪她。
杜心婭氣定神閑的走來衣櫥,指尖搭上把手,開門前還不忘回頭笑望華正燿.
華正燿瞬間胸口凝滯,胸悶得更厲害了。
杜心婭使勁拉開衣櫥,一個大漢順著門開而掉了下來,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彷彿已經氣絕多時。
「你殺了他!」他怒瞪。
「我不殺人的!」杜心婭一臉受到冤枉的委屈樣,腳尖踢踢大漢。「他睡著了而已。對了!」她拍掌,「這裡還有一個。」她來到桌前彎腰,將另一名家丁拖出來。「他們真的只是睡著了而已。」
她從不奪人性命的。她可是名醫者,不是殺人兇手啊。
「你做了什麼?」女魔頭!
「我入屋前先下了迷香。」
「迷香?」
「我有幫你解了,所以你醒得比較快。」她回來床緣,一屁股坐下。「如何?是否該報答我的大恩大德?」
「姑娘……」
食指抵上唇,「心婭!或喊我娘子亦可。」
「……」大丈夫寧死不屈。「你的救命恩情,華某願當傾盡全力相報,我可以幫你蓋大屋、買奴僕,讓你這輩子過得奢華富貴,衣食不愁,只要你開口,華某當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