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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與雛菊》第八章
真是奇怪,明明屋子裡是暖的,腳踩著的地板是暖的,她的手腳也不冰冷,可是,她卻覺得有點涼,像是心裡有某個角落空洞洞的,讓窗外的風雨趁著那空隙給灌進來。

到底,這場雨還要下多久?

到底,她還要等待多久?

這時,一張眼掉著眼淚的臉蛋映入了她的視線之中,其實,那張被淚水給濡染的蒼白臉蛋她一直都有看見,只是刻意地想要忽略。

那是她自己倒映在窗戶玻璃上的容顏,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那張總是被笑說有著嬰兒肥的臉蛋兒消瘦了,讓一雙像是洋娃娃般的圓眼兒看起來更是大得不像話,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空洞得可怕。

誰能來告訴她,究竟還要等待多久,她才能夠等到雨過天青,等到她心愛的男人回到她的身邊?

多久都可以,她在心裡對自己說道,只要不是永遠就好。

只要不是永遠,要她等待多久都可以……

只要耐心等待,終會有雨停的一日。

納蘭守花坐在從她十七歲開始就最喜歡的位置上,長而柔軟的躺椅,就位在偏廳最角落的落地窗畔,雖然車太太經常要她別老愛坐在這位置上,說會有西曬,陽光曬多了對皮膚不好,可是她仍舊是非常喜歡。

瀝瀝的梅雨在昨天晚上終於止住了,清晨六七點起床時,就已經可以從高樓上看見萬裡無雲的湛藍天空。

那幾近寶藍的顏色十分透徹,天候也暖得剛剛好,但她仍舊是不想出門,直到車太太帶著人來把她請回娘家為止。

所以,她現在就坐在自己最喜愛的老地方,只是不似平常慵懶地平躺著,而是背對著窗戶,在自己父親的面前,像是被老師質詢的小學生般坐在躺椅的一邊,雙肩微微地下垂,低著頭把玩著手指。

「蒼震待你好嗎?」

納蘭剛坐在女兒面前,表情看起來很和悅,可是眼神之中卻有著嚴肅,他看著高高興興出嫁的女兒在幾個月之後,竟然變得如此蒼白而且消瘦,他從經常去探望的車太太口中得知情況不對,無論如何都要她回來一趟。

「好,都很好,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真的很好。」她輕輕地笑了,依舊沒有抬起頭,其實她並沒有說謊,韓蒼震確實一直都待她很好,說到底,一切都是她的錯。

「可是你瘦了,比起在家裡時,你瘦了好多,全身上下都快要捏不出幾兩肉來了。守花,可以告訴爹地實話嗎?他真的待你好嗎?」納蘭剛看見她的樣子,不由得更加憂心。

看來,情況比車太太所說得更加嚴重,但是,就算是經常去照顧守花生活的車太太都說不出原因,因為自始至終沒見過他們夫妻兩人爭吵,但就像是突然之間守花像是變了個人,在與丈夫說話時變得敏感而焦躁,只要韓蒼震臉色一沉,就會看見她開始掉眼淚。

「好,是真的好。」納蘭守花輕幽幽地說完,抬起略顯得空洞的美眸看著父親,「爹地,你就只為了問我這些話,才要我回來嗎?」

「我擔心你,是真的擔心你,守花,到底你跟蒼震之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爹地,一切我都會為你作主。」

怎麼能再教別人作主呢?聞言,她在心裡苦笑,當初她就是信了父親這句話,才犯下了大錯不是嗎?

她搖搖頭,「沒事,是真的沒事,我很好,震也很好,真的不需要爹地為我們操任何心。」

聽她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般的推塞之詞,納蘭剛心裡既氣又無奈,當初為了讓小倆口有單獨相處的空間,才讓他們出去住,但或許他一開始的決定就錯了,他該讓他們住在這家裡才對!

「爸,聽說你有事找我?」這時,韓蒼震走進偏廳,看見了自己的嶽父,沒想到會看見妻子,他有一瞬間微愣,但隨即就反應過來,「守花。」

她聽見了他的呼喚,抬起美眸迎上他的注視,在她那雙瞳眸之中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是她那張柔軟的唇瓣卻只是緊閉著,讓他以為從她眼睛裡面看到的神情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說,很重要的事情要說!」納蘭剛見到韓蒼震,轉身走向門口,招手示意要他跟上來。

韓蒼震臨出門之際,回眸瞅了妻子一眼,看見她仍舊是一副有話想說的表情,讓他必須用全部的力氣才能剋製住自己,不上前去捉住她柔弱的膀子,將她想對他說的話給逼問出來!

但最後,他只是在心裡嘆息了聲,轉頭從她的視線中離去。

「這算是報復嗎?」

納蘭剛看著自己的女婿,雖然忍住了怒氣,但是猶忍不住咬牙切齒,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般刮人。

「我承認自己一開始確實逼迫了你,但是,你也親口向我承諾過會善待守花,蒼震,無論於公於私我都信任你,既然你已經答應了我,就應該要說到做到才對!」

院子裡的陽光十分明亮,但是山上的風依舊帶著涼意,韓蒼震一半的身軀是在大樹的陰影之下,他冷峻的臉龐有一半被樹蔭給籠罩住。

「我知道爸對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感到憤怒,這是我的錯,但我沒忘記當初答應過您的承諾,從來沒有。」

「那是為什麼?看看守花那模樣……」納蘭剛才提起一口氣,就又重重地吐了出來,「到底是為什麼?」

「您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想知道。」韓蒼震看著長輩焦急的臉色,像是被人給凌遲著,他知道守花對於她父親的重要性,由於對樸明儀的深愛與虧欠,讓這位一向都是明理且豁達的長輩失去了一貫的處事態度,他想把曾經錯過的全都彌補回來,就算在這過程中會傷害到別人,他也在所不惜。

「查出來!去查出來,我要知道守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納蘭剛絕對不能容許自己的女兒再繼續這樣自殘自虐下去。

「我已經把景琦從身邊調開,著手去查了,以他的能力,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才對。」

韓蒼震相信並非是自己的錯覺,他的妻子是真的有話要對他說,既然無法從她的嘴裡逼問出來,那他就派人去查,相信遲早會知道!

「我可以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嗎?」納蘭剛看著他所倚重的人,看著對他女兒而言最重要的男子,「你是在乎守花的,是不?」

聞言,韓蒼震總是淡然的眸色添了一抹微苦,轉眸望向偏廳的那扇落地窗,正好看見屋裡的人兒往他們這裡看過來。

「如果爸是要我在守花身上多用點心,我不會做不到,但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說話,無論我說了什麼,她都掉眼淚,我從來就不想惹她哭,但是,卻一直在看她掉眼淚。」

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窗內的納蘭守花,即使隔著好大一段距離,他仍舊能夠看見她美麗的眼眸裡閃動著淚光。

韓蒼震陰沉地眯細銳眸,看著她的眼淚像是埋怨,也像是對他的指控,一瞬間,他覺得煩躁,就像是一隻被困住的野獸,不知道該如何掙扎,才可以從被她設下的陷阱裡逃脫……

在韓景琦所得到的報告之中,韓蒼震看見了一個人的名字,那是一個他早該料想到的人,只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到現在都還未對他死心。

崔湘晴。

勉強來說是他的兒時玩伴,但是,如果要更嚴格介定的話,其實她不過就是韓家世家的女兒,曾經有一度他的母親覺得這女孩的年紀與他相仿,有考慮親自教導她,想或許以後可以成為他的妻子。

但是唐蓮隻很快就放棄這個想法,她覺得崔湘晴這女孩太可怕,卻也膚淺得不足以為韓家的將來做長遠的謀算。

他是唐蓮隻調教出來的心血結晶,以某個層面而言,她對他的影響遠遠大過於任何人,對於崔湘晴,他一向沒有喜愛,當然,就算母親不點明,他也能看得出崔叔的女兒不像他一樣忠厚老實,他的看法與母親相同,崔湘晴太有心計,但論老謀深算,她遠遠不及母親的萬分之一。

可是,他忽略了,守花並不是在父親身邊長大的,與他們這種人的生活環境相隔甚遠,在十七歲之前,她的生活太單純,在回到納蘭家之後,因為她的父親不願意她與自己的生活有任何接軌,也因為屬意他當繼承人,所以,一直讓她保有最原始的單純生活。

她不會是崔湘晴的對手!

那無關聰明才智的問題,而是她沒有經驗,是她一直都在被保護的情況之下長大,所以,她絕對無法料想一個人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可以有多麼的不擇手段。

「現在我們要怎麼做?總不可能放任她繼續傷害守花夫人吧!」韓景琦對守花的印象一直很好,一方面是因為剛叔的關係,一方面則是守花是韓蒼震的妻子,算起來是韓家的主母大人,與當年的唐蓮只是一樣的地位。

「我要見崔湘晴,把她帶來見我。」韓蒼震將手裡的文件丟到桌上,往椅背上一靠,冷峻的臉龐此刻如覆寒霜。

「如果談過之後她仍舊不肯合作呢?」

「她是崔叔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該給她一個警告,就當作是看在崔叔的面子上,給她最後一點仁慈。」

「嗯。」

就在韓景琦得到命令轉身要離去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手機隻說了自己的名字之後,頓時靜默了下來,在聽著對方說話時,他回過身看著韓蒼震,與他相視著彼此,很有默契地都沒開口。

「我知道了。」終於,他說了這句話,然後掛斷了通話,望向主子等待他稟報的冷銳眼神,「崔湘晴現在人在醫院,她被人用刀劃傷了臉,據知是剛叔的人做的,那些人想必是聽了司機吳叔的話,擅作主張要給她一點教訓,可是崔湘晴在做筆錄的時候,對警方堅稱,是守花夫人派人去教訓她的。」

韓蒼震冷靜地聽他把話說完,好半晌,才沉聲地吩咐道:「這件事先別讓我嶽父知道,由我去處理,你去打點警方那邊的關係,想辦法把筆錄給撤了,不準讓他們上門去找守花麻煩,快去!」

「你來晚了一步了。」

坐在病床上的崔湘晴笑著對匆忙跑進病房的納蘭守花笑著說道,她笑得怡然自得,完全無顧於自己半邊臉被紗布給包裹住,好像自己並不是在醫院裡,而是在度假似地輕鬆自在。

納蘭守花站在門邊,站在離對方最遠的位置,她來的時候跑得太快,一時片刻還無法將氣息平靜下來。

當她接到崔湘晴的手機來電時,嚇了好大一跳,她不知道崔湘晴怎麼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當然更不用說自己被指控是傷害她的兇手時,心裡會有多訝異多驚慌了。

「蒼震哥才剛走,他跟我說了些話,要我好好休息之後就先離開了。」崔湘晴說的話有三分真,韓蒼震確實來過這裡,但是否來慰問她的,她也不想對納蘭守花說明得太清楚。

聽說韓蒼震才剛來過,納蘭守花的心裡像是被人給倒進一桶冰塊,冷得連骨子裡都要打起哆嗦。

如果當初他真的是為了保護崔湘晴才與她結婚,如果這女子對他而言當真如此重要,那麼,要是他真的以為是她派人傷害了崔湘晴,那該怎麼辦呢?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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