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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309 「不入流」的把戲
如果沒有這個天大的變數,她又豈會被迫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病秧子!就因為對方是兵部尚書的嫡子,她的父王盧安淼為了拉攏對方,便不惜將她這唯一的女兒下嫁過去!

之前許多解釋不通的事情,在這一刻都豁然開朗了。

原來她自認為遭遇的一切不幸,竟然都是她最敬重的父王盧安淼、她的親生父親一手造成的!

「這些事情你沒必要知道。」盧安淼聲音漸冷。

盧清芙的身形卻陡然頹了下去。

他沒有否認,既是沒有否認,便是真的了。

「所以……我的一切,嫁給誰……都是您一早安排好的?」

「當初本王讓你同榮寅定親,不過就是看重他榮家的兵權罷了,誰知姓榮的老東西不識好歹,暗下同我作對!」盧安淼惡狠狠地說道,「所以你要怪就怪榮家去吧!」

盧清芙沉寂了好大一會兒,搖著頭不可置信地後退了一步,而後忽然朝著盧安淼咆哮了起來——「可我喜歡的人是榮寅!您明知道女兒的心思……竟還瞞著我對榮家下此狠手!甚至想要取他的性命!」

這麼久來,她竟一無所知!

「什麼情情愛愛!」盧安淼氣的臉色青白交加,叱責道:「你既是我盧安淼的女兒,既然享受了這個身份帶給你的榮光,那麼你就理應要為這個家付出!你成天除了想著榮寅,還知道什麼!你可別忘了如此自己已為人婦的身份!」

「他榮寅若心中真有你一分一毫,又怎會站在盧治那邊!」

「不……」盧清芙不住的搖著頭,雙頰已經劃滿了晶瑩的淚珠。

出人意料的真相衝擊,已經讓盧清芙無力去思考,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擔心,如果榮寅知道了當年害死他父母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父親,他會怎麼對自己……會越發的疏離,甚至是仇恨嗎?

盧清芙甚至都不敢再想下去。

「既然他現在已經做出了如此不識好歹的選擇。那他日後便是我安親王府的敵人了,你日後萬萬不許再去找他!」盧安淼根本沒有心思去顧及女兒的想法,一味地命令道。

盧清芙這些日子來對榮寅余情未了的表現,他實則都清楚的很。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他抱著將榮寅拉攏過來的希望。

縱然是靠著女兒的清譽來換,他也毫不在乎,所以他任由盧清芙怎麼做都沒有出聲製止。

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盧清芙滿心的委屈和惶恐,她想質問,甚至想怒罵。

可一對上盧安淼那雙威嚴的眼睛,她就發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盧清芙顫抖地站著原地半晌,最終還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背影倉惶的。就如同是一隻受了莫大驚嚇的彩蝶。

※※※※※※

昏時,秋霜院。

白景亭帶著況氏和白瑾瑜看望完了白世錦,確定他無事之後,便從白世錦的房間裡走了出去,並叮囑老爺子好生歇著。切莫動氣。

「都走了?」內間裡,白世錦挑開了眼皮子,問向守在一側的白福。

白福與其說是白世錦的個人車夫,倒不如說是貼身奴僕,白世錦大大小小的事兒,一般都是由他來經手。

「回老爺,大爺帶著孫小姐估計這會子已經出了秋霜院了。」

「唔……」白世錦鬆了一口氣。遂對白福說道:「那就將葯倒了去吧。」

方才白景亭臨走前,口口聲聲地交待要白世錦睡前喝下的葯,白世錦藉口說太燙稍後再喝,然後白景亭前腳剛離開,一轉眼白世錦卻讓白福去將葯給倒了。

奇怪的是,白福聽完也沒有絲毫猶豫。避著守在外間的丫鬟,偷偷將葯汁給倒入了一旁的花盆裏。

「這一天,可是把我給躺壞了……」白世錦坐起了身來,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

「老爺,下回您可莫要如此了……您是沒瞧見。大爺和孫小姐還有表小姐嚇成什麼樣兒了。」白福忍不住咕噥了一句,表情頗有些汗顏。

「你以為我想這樣?」白世錦哼哼了兩聲,繼而說道:「若不是這丫頭不肯鬆口兒,我這麼一大把年紀犯得著玩這種不入流的把戲嗎!」

「……」白福想笑不敢笑,心道原來您也知道這裝病的法子格外的不入流啊。

「不過透過這場病啊,倒讓我瞧清了不少事情。」白世錦靠在背後的軟枕上,徐徐地說道,「誰是真的怕我死,誰是真的盼著套出我的話再讓我死……」

白世錦若有所指地說著。

約莫是這一整日下來歇的十分的好,故使他此刻很有精力。

白福含笑著道:「老爺看明白了什麼事兒?奴才在這兒聽著……」

「大房這一家人,除了景亭之外可是時刻記掛著我隱下的那份家產,生怕我一咽氣兒她們就沒著落了,這一下午可是拐著彎兒地問了一通。」說著,白世錦冷哼了一聲,道:「索性我這把老骨頭還夠硬,如果真的犯了病,只怕已經被她們給氣過去了!」

白福笑意微斂,輕聲細語地說道:「大夫人那邊兒操持了中饋這些年,不難瞧出是個愛精打細算的人,孫小姐年紀尚小,如此定也是受了大夫人的誘導。」

精打細算和誘導兩詞用得十分委婉,不見歧義,卻也使人聽得明白。

「哼,這白家的大權大財都留給她們了,竟還絲毫不知足,一心想要將我這老頭子手裏頭唯一的一塊兒肉也給拿走才甘心。」白世錦這輩子最煩的就是後宅裡的勾心鬥角,他之前僅有正側兩房夫人,正妻也就是白鶯歌的生母,生性淡泊不好權勢,側妻唯唯諾諾安分守已。

卻不料,這邊兒眼見著老了,快要入土了,卻被兒媳婦和孫女兒給惦記上了,時刻沒個清凈。

「老爺您應當以保重身子為先,就莫要因此煩心了。」縱然白世錦說的不算多,但白福卻很能明白他的想法,笑著說道:「老爺向來是個明白人兒。」

「我就是一時間覺著心寒的慌。」白世錦兀自嘆了口氣,眼睛微微眯著,「想這麼多年來,我何曾虧待過她們半分。臨死前她們卻都還記掛著這點兒東西。」

說罷,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隨她們去吧,隨她們怎麼演。」

「老爺您這麼想便對了。」白福呵呵地笑。

然而卻又聽白世錦突然提高了聲音,定聲說道:「但是想再從我這裏拿走什麼東西,沒門兒!」

白福一愣之後,便又是笑。

※※※※※

整整三日的雨霧天兒過去,今日一早,天色終於放晴的十分徹底,將近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

光芒萬丈的朝陽自東方緩緩升起。

葉宅裡,各人都已然起身。

蟲蟲今日休假不必去私塾上課,卻也沒睡懶覺,剛起了身穿好衣裳洗完臉,就興沖沖地朝著玉兆院跑去了。

「誒,小少爺您小心,慢些跑!可別磕到摔到!」

正打掃著的肖肖見蟲蟲一溜煙兒地自眼前跑過,停下手中的活兒,有些緊張地提醒著。

蟲蟲已然跑的很遠,卻也敵不過肖肖的大嗓門兒,遠遠應了一聲「知道啦」,便沒了影子。

肖肖無奈地笑嘆了口氣,提起了掃帚繼續揮掃了起來。

半刻鐘後,玉兆院中響起了一聲兒又一聲兒甜糯糯的撒嬌。

「姐姐,您就帶我去吧——」

書房裏,蟲蟲纏著正將信紙裝入信封的落銀。

「一大早過來就是為了這個?」落銀轉過頭去,挑眉問道。

蟲蟲不疑有他,小腦袋點的如搗蒜,「恩……我聽曾大哥說,那裏的杏花酥可好吃啦。」

落銀一怔,「曾大哥?」

蟲蟲點著頭,道:「昨個兒下午課的時候,曾大哥來私塾裡找曾先生,同我說的,還說讓我叫上姐姐你一起過去……」

說完又補上了一句,「一起過去吃杏花酥!還有好多好多吃的……」

因為落銀的緣故,曾通玄和曾平康對小傢夥都格外的關照,日子一久,越發覺得孩子聰明又乖巧,便日益打從心底裡喜歡。

只是曾平康這回借帶蟲蟲去吃東西的名義,是為了見誰,便不言而喻了。

落銀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思慮了片刻之後,還是對蟲蟲說道,「那改日姐姐單獨帶你過去吃罷。」

「啊——」蟲蟲失望地拉長了聲調兒,滿臉失落地問道,「為什麼今日不能去……」

「不然姐姐讓肖肖給你買回來?」落銀沒有直面回答為什麼不能去。

上回因為得知了茶山的事情乃是曾平康從中援手,她前日裏便抽空當面跟曾平康道了謝,並將餘下的銀錢一同補了給他,曾平康自然是拒絕,最後卻沒能挨得過落銀的堅持,隻得一臉失望的收下。

然而就是這件事,榮寅無意間得知了之後還狠吃了一頓飛醋,讓落銀哭笑不得,卻也在心裏打定了主意,日後能不跟曾平康私下見面便不見。

一方面是因為榮寅這小家子氣的性格,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既然對人家無意,自是越乾脆越果決越好,如此對雙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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