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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333 月娘動手
夏國的喪夫之禮十分的嚴苛,家中妻妾須得守夠整一百日的喪,期間不許食葷腥,著衣描妝更是不可沾染紅色。

像盧清芙這樣盛裝打扮,傳出去定是要被人冠上惡名的。

「哦……」紀海說罷又露出一臉的恍然來,聲音徒然提高了許多,帶著濃濃的諷刺,說道:「我怎麼就忘了陳家的大公子是怎麼死的。想來一個弒殺親夫,將罪名誣陷給其他人的女人,破個喪算什麼?」

雖然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盧清芙,但她的所作所為,害的葉記被封鋪,害的葉流風被關進大牢,若非事情得以順利處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這些種種,都讓紀海厭恨透了眼前這個首次見面的女子。

盧清芙循聲看了過來,對著紀海冷笑了一聲,並未搭話。

「都這個時候了還裝什麼高貴矜持,不過是心虛罷了!」紀海卻不鬆口,字字夾槍帶棒。

盧清芙仍舊沒有理會,或許她也的確無言以對,但她清楚自己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陳甫志是我殺的沒錯。」她單手扶著椅子的把手站了起來,上好的綢緞垂性極好,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帶出一個美好的弧度上,移動間,似乎上頭綉著的牡丹花也隨風擺動著。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她口氣輕描淡寫的,似乎在惋惜一件十分遺憾的事情。

落銀有些無法理解,一個自幼長在親王府裡,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怎會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來殺人嫁禍,心思慎密至極。

只是到底她還是輸在了一個情字上頭。

「你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就該料到會被人查出來。」榮寅的口氣也很淡,並沒有任何的情緒,同情或是憤怒,這些都沒有。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

這種態度,讓盧清芙的表情頃刻間傾塌。

「我同你青梅竹馬自幼一同長大,又有婚約在前,你何以要如此待我!」盧清芙沉寂了片刻之後,突然間變了個似得,目光灼灼的看著榮寅。

她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在場的幾人除了榮寅和落銀之外都愣住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女子為情所困的一番話啊?

難不成盧清芙竟對榮寅懷有異樣的心思不成!

「此前的婚約不過是父母之命,上次我已經同你說明,我們二人不會有任何交集,我對你也從未有過任何男女間的情分。」榮寅表情絲毫未動,將之前已經對盧清芙說過數次的話又闡明了一遍。

而後,似乎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再落她的尊嚴,便徑直道:「這件事情你是做錯,你理應受到應有的懲罰,大理寺的人正在趕來,你好自為之罷。」

「你胡說!」盧清芙對他後一句話恍若未聞,表情忽然變得痛苦起來,邊搖著頭邊說道,「你根本就不懂!你們全都不懂……所有的人都從來沒為我考慮過!」

「我父王是的,你也一樣!我本就無意嫁給陳甫志,全是他苦苦相逼!這幾年來,我沒有一日過得開心過,我根本就不喜歡他!」盧清芙越說越激動,全然不顧周遭的下人們正用一種看待瘋子一般的驚駭眼神看著昔日那個才貌雙全,尊貴優雅的盧清芙。

「後來你回來了……他就徹底成了橫隔在你我之間的障礙!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他,你就不會對我避而遠之!我此前同你說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也不需要名分,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夠了——」

說到這裏,盧清芙驀然一頓,而後朝著榮寅緩緩走了過來,唇邊揚起一抹殘忍的笑來,道:「所以殺死他是第一步……他身體羸弱不堪,身染不治之症,本也活不了多久!我這麼做,也算是幫他早死早托生罷了!」

月娘眉頭皺的死死的。

「可這也不能成為你殺人的理由。」葉流風冷嗤了一聲,又說道:「你這麼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良心上好過一些罷了,可終究是無用的,殺人便是殺人了——」

他一語將盧清芙的心思道破。

盧清芙是表情顯然出現了一道裂痕,可很快又被複雜的笑意掩飾了過去,她微微揚起了下巴,搖著頭道:「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一死,葉落銀一死,阻礙在我們之間的東西全都消失掉,那麼一切都將不再是問題了。」

榮寅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起伏,見她還在朝著自己緩步走來,上前了一步,將落銀護在身後。

「不必再同她這個瘋子多費口舌了,等待會大理寺的過來自有決斷。」葉流風冷冷看了盧清芙一眼,對落銀說道。

他是不想讓落銀再聽下去,這種會讓她心裏不舒服的話,不必去聽。

「哈哈哈哈哈……」盧清芙卻忽然大笑了起來。

笑聲蒼涼而刺耳,又帶著說不出的怨恨和陰鷙,讓人頭皮都不由地發麻起來。

「你就這麼怕,你就這麼怕我會傷害到她?!」她眼裏含著嘲諷的笑意,死死的盯著榮寅。

乍一看她是在看著榮寅,但落銀卻覺察到,她真正看著的是被榮寅擋在身後的自己。

她同榮寅的身形錯開了一步,出現在了盧清芙的視線中。

果然就見盧清芙立即轉來了視線,原本一雙剪水秋眸此刻盛滿了厭恨,好似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我同你本沒有什麼話好說,但你既然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便也想對你說上幾句——」落銀迎著盧清芙的目光,相比之下,她的表情顯得平淡的有些過了分。

盧清芙冷哼了一聲,目色絲毫未變。

「一,你說你本也不願嫁給陳甫志,你對他毫無情意可言,你隻當自己是這場婚姻中的受害者,可曾想過陳甫志也是一樣,他也不過是受命於家中父母才迎你過門罷了。你當他欠你什麼嗎?其實並無。」

反倒,陳甫志對她可謂是百依百順。然而這樣做的結果,卻是平白的丟了性命。

盧清芙暗暗握緊了手指,腦海中一邊回憶起陳甫志平素的溫雅模樣,一邊搖著頭,反駁道:「你胡說八道!你不是我,你怎麼會懂這些!你是幸運,你是得到了他的心,可你也沒有權利指責我的不對!」

落銀沒有理會她,繼續說道:「二,你一心認為是我的出現才使你們越來越遠,實則這不過是你於絕望中找到的一個借口罷了,你本也應當明白,縱然沒有我,你跟他之間也不會再有半分可能——直到今時今日,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你不肯面對現實。」

末了,朝著盧清芙問道:「事到如今,你還要欺騙到自己到幾時?」

她的聲音平穩而清晰,一字不差的落入盧清芙的眼中。

「你不要再繼續胡說八道,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你憑什麼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真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身份卑賤,只會用下作手段來討好他人的商女罷了!如若不然你何來今時今日的好名聲,你這樣與青/樓中討好恩客的角ji又有何區分!你——」

盧清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察到臉頰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與此同時,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了起來。

「我的女兒是什麼樣的人,更輪不到你一個心如蛇蠍,不擇手段的人來品頭論足!」

說話的人正是氣的渾身發抖的月娘。

垂在一側的手掌,掌心裏還有著用力過大的震痛酥麻之感。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別人動手,惡言相向。

不為別的,僅是為了別人出言汙衊她的女兒。

落銀望著月娘略有些顫抖的纖弱身形,怔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在做什麼——她是在用最簡單直接,最衝動的方式,為自己出氣。

「大膽!你哪裏來的膽子敢動我!」盧清芙紅了眼睛,有生以來還從沒有人敢對她動過手,這使身份尊貴的她覺得遭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下意識的就要還手。

卻被榮寅快一步緊緊的攥住了手腕,而後好似嫌她骯髒一般,半刻都不願去碰她,就將人甩出了幾步開外而去。

「盧清芙,本王奉勸你不要一而再的試探我的底線了。」榮寅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著,目光寒冷無比,猶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之前他尚覺得盧清芙有三分可憐,所以才肯來見她這最後一面。但她今日的言行,隻令他覺得厭惡,無比的厭惡。

她從來就沒有認清現實過,一味的活在自己的臆想當中,自私的認為所有的人都該是圍著她的意願來做,如若對方妨礙到她,她就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正如月娘方才所言,心如蛇蠍,用來形容如今的盧清芙再也合適不過。

「你……」盧清芙不可置信的看著榮寅,她從來沒有意識到,榮寅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是在隱忍不發。

「剩下的話,我看你還是留到去了大理寺再說吧!」

門外傳來一聲冷喝,伴隨著整齊有序的腳步聲。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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