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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384 唯她不可
聽他如此道出自己的目的,盧治臉上既無意外更無起伏,「葉姑娘聰穎而不懼寵辱,實乃當下罕見難求的女子。這世上,誰人不喜美好之物,本殿亦不例外。」

榮寅袖中雙手緩緩收緊。

盧治同他對視著,忽而扯出一個不同以往、帶著興味和期待的笑容來,問道:「本殿想立她為太子妃,有何不可?」

「如臣方才所言,這天下之物殿下皆可取之.」榮寅說著,話音一頓,片刻之後用一種愈發堅毅的口氣,徐徐地道:「但唯獨葉落銀不可。」

盧治眼中有一道寒光閃爍。

「睿郡王,這就是你的為人臣子之道嗎?」盧治目含詰問,是從未外露出的咄咄逼人。

「這只是臣的為人之道。」榮寅口氣如方才一般擲地有聲,毫不退讓,「臣曾經對葉落銀許諾過,要娶她為妻,言既出,必行之。」

「好一個為人之道,好一個言既出必行之!」盧治口氣仍舊冰冷徹骨。

「殿下對落銀僅是出於欣賞罷了,對於白家來說,白瑾瑜才是最適合的人選。」榮寅目光不移半分,「而且殿下從一開始,心中最合適的人選也不算落銀,難道不是嗎?」

盧治眉頭微挑。

對面的榮寅,渾身散發出的濃濃的保護欲和獨佔欲,讓盧治憑空想起了深山中的野狼。

就是這種眼神。這股氣勢。

在面對食物和領地之時,但凡有人想要搶奪,一旦靠近。它便會伺機而動,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榮寅,如今的你,可是越來越讓本殿放心不下了。」

良久,盧治悄然斂起身上的威壓冷冽之氣,平緩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只要殿下成全臣跟葉落銀——臣絕無二心。」

「呵呵……」盧治笑了。

這話外之音,可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若是他不成全呢?

「好極了。」盧治不知何故。搖頭嘆息了一聲,而後道:「若本殿非盧家人。大抵要認了你這個朋友。」

可他是盧治,不可能同任何人做朋友。

榮寅微一怔,並未接話。

「能不能成全你跟葉落銀,還要看你怎麼選擇了。」

榮寅知道。這才是正題。

盧治繞了這麼一大圈,將落銀牽扯進來,再讓他主動跳進來,不過就是為了接下來他要說的話。

亦或是說,要提的條件。

榮寅也不知道盧治的目的是什麼,可他來之前,便做好了一切準備。

現如今這世上,除了葉落銀,沒有什麼是他所不能捨棄的。

「還記得之前盧安淼鼓動父皇出兵伐青嗎?」

「臣記得。」他自然是記得的。只是不知盧治何以在這個時候,忽然提起這件往事。

「那時我勸得父皇暫時放下這個想法,其實是對父皇承諾了一件事情。」盧治的目光有些悠長。恍若是平緩流動的湖泊。

榮寅聽到這裡,已然要料到了這個承諾是什麼……

讓鹹豐帝放下這個想法,是絕對沒可能的。

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現在,本殿需要你鼎力相助,方能完成這個承諾。」

說到底,這是一場交換。

「殿下但說無妨。」

「彼時我給父皇的承諾是。五年之內,大統天下——」

五年之內。大統天下!

榮寅驀然看向了盧治。

現如今這天下,早已一分為二。所謂大統,之於青國而言,少了一個夏國。而之於夏國而言,缺了一個青國。

青國虛空多年,徒留下了一具空殼子。但老話擺在那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青國始終是青國,當年那個馳騁四方,戰無不勝,就連夏國也要年年朝貢的泱泱大國。

五年的時間,談何容易?

「五年之約,迫在眉睫,本殿料想,普天之下只怕唯有郡王與榮家軍之力,方能辦到。」盧治的口氣裡含著信任。

是的,他從當初應下此言的時候,心中的人選就只有榮寅。

要派兵攻打青國,他萬不必如此周折,可是若想要榮寅盡心儘力,竭盡所能的打好這一仗……只能如此。

而這兩者之間,差別甚大,關乎成敗。

「臣願即日領兵前往,定儘力而戰,絕不負殿下器重!」

「好!本殿從來沒有看錯過人。」盧治露齒一笑,欣然道:「待睿郡王凱旋而歸,本殿必定親自為你和葉姑娘主婚——」

「謝殿下。」榮寅目光深不可測。

……

萬青在殿外等候張望了許久。

主子進去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怎麼還沒有出來?

作為榮寅的心腹,他深知此次主人前來的目的。

是不是……談崩了啊?

萬青在心裡暗暗想道,卻又忽然連連呸了幾聲,暗罵自己真是長了一張烏鴉嘴。

可轉念一想,依照主子那性子,又是真的拿葉姑娘當真心頭寶來看待的,萬一談不攏……

萬青越想越擔憂。

他猶豫再三,還是踏進了殿中,想找個近侍打聽打聽情況如何。

可剛一抬腳,卻見榮寅大步走了出來。

「主子!」萬青喜不勝收的迎了上去。

借著兩側的琉璃宮燈燈光的照耀下,萬青打量了一眼榮寅的臉色,卻是什麼也沒瞧出來,沒有歡喜也沒有不悅。

萬青心裡一時間沒有底兒,不知道事情到底成沒成,卻也不敢貿然開口相問,只怕會惹了主子心煩。便隻得規規矩矩的跟在榮寅後頭。出了宮去。

偏殿屏風後,盧治還坐在原處。只是旁邊多了一位沏茶的歐陽芊。

歐陽芊嘴角帶笑,說不出的愉悅。

原來。殿下從一開始也沒有娶葉落銀的打算,是她太敏感,被自己的情緒蒙蔽了眼睛。

如若不然,她早早就可以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看清楚盧治真正的目的的。

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心裡仍舊跟往年一樣。空無一物。

她沒什麼別的奢求,隻想著。既然自己入不了他的心,那就讓那顆心一直空著好了,也不要讓其它的女子住進去。

「方才榮寅說,我從一開始就認定葉姑娘絕非最合適的人選。」

男子溫潤猶如上好的羊脂碎玉相擊的聲音。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嗯?

歐陽芊疑惑不解的抬頭望去。

只見他垂眸端起了茶幾上泛著白色霧汽的茶盅,搖頭失笑,「實際上,他猜錯了。」

他的聲音像是被茶汽給浸了去,遂也變得霧蒙蒙的,似乎讓人聽不大真切,傳到歐陽芊的耳中,輕的讓她覺得只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啪」

一側雕金龍燭台上的高燭。忽而爆出了一個燈花。燭火一陣竄動,片刻便恢復了正常。

歐陽芊神色怔怔,悵然若失。

……

「嘭嘭嘭!」

西雀街旁的三伏巷中。葉家的大門被敲響。

夜已經深了,動靜驚擾到附近的百姓,一陣狗吠聲此起彼伏。

「誰呀,這麼晚了……」肖肖苦著一張臉,手中提了一盞燈籠前來開門,寒冷的夜風吹得她縮緊了脖子。

「是誰?」走到門後。她並沒有立刻開門,反而是謹慎的先問了對方是誰。一邊又從狹窄的門縫中往外看。

「是我。」敲門的人應答了一聲。

「萬青?!」肖肖驚異著將門打開。

待見到萬青後頭的榮寅,忙就行禮。

然後一句行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那主兒已經負手走了進去。

肖肖渣渣眼睛,覺得跟做夢似得。

這兩天,總覺得睿郡王爺有些不對勁。四日前小姐昏倒,是郡王給送回來的,連著在牀邊兒的整整守了一夜,任誰也能看出那緊張的態度來。

可不知怎地,小姐自打從醒了後,他卻是沒來了,差人去睿郡王府送信兒說小姐已經無事,他也沒什麼回應。

這便是接連兩日沒有見到人影兒。

肖肖起初還以為倆人吵架了,可回頭一想,自打小姐醒過來郡王就沒來過,根本不具備吵起來的硬性條件。

這人好不容易來了吧,還挑了個大半夜……

肖肖搖搖頭,表示無法理解。橫豎想不明白,乾脆不再想了。

此刻已經要近了子時,落銀早早便喝了葯歇下了。院中除了院門前懸著的兩盞燈,其餘的都已經熄了。

今夜天氣陰沉,月亮沒有冒頭,更顯得院中漆黑一片。

榮寅推門進了院內,走到房門前,見裡面半點動靜也無,忽而頓下了腳步。

萬青險些撞了上去,忙後退了兩步,不解的看著駐足在黑暗中的榮寅。

「回吧。」

榮寅忽然說道,轉回了身來。

萬青:「……!?!!?……」

主子這是怎麼了!

但見主子已經轉了身,疾步出了院子,他也隻好小跑著跟了出去。

正從大門那回來的肖肖,迎面便撞上了榮寅主僕二人。

這……這是要走?

肖肖表情糾結間,萬青從她身旁走過,有些尷尬地交待道:「我們先回去了,你仔細關好門,去歇著吧……」

「哦……」肖肖有些遲鈍的點著頭。

她大概真的是在做夢吧。

……

重新坐回了回府的馬車上的榮寅,覺得自己好像真的魔怔了。

方才從宮中出來,他只有一個念頭——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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