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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醫經》第十章 親定
「….這可不是我提議的…這是殿下自己的主意….」

「我?我當然也贊同,誰知道太后是不是讓她新婚之夜擰斷殿下脖子的。」

門外的爭執聲以門的咣當一聲響結束。

隨著屋門的打開又關上,一絲光亮透進來。

李太醫站在室內,卻又停下腳。

「太醫?」倒是侍女低聲上前問道,「是要施針還是診脈?殿下才睡了。」

「睡了啊。」李太醫低聲說道,看了眼垂簾帳子,「那,那沒事了,等殿下醒來再說吧。」

侍女應聲是。

李太醫又看了眼臥榻,轉身慢慢的走出去了。

臥榻內晉安郡王慢慢的抬起手,將一塊木片轉動著。

「娘娘,殿下這是捨不得呢。」

太后宮裡,一個內侍一臉感嘆說道。

「殿下的身子是不好了,唯恐委屈了程娘子呢。」

太后呸了聲。

「委屈她?她算個什麼東西還委屈?」她沒好氣說道,「多少人想嫁給皇家的牌位都搶破頭呢,她委屈,我還不願意呢。」

內侍頓時嚇了一跳,說過頭了!

「娘娘,你可不能縱著。」他忙說道,「可不能讓殿下孤零零的去了…..況且殿下對她如此的情深意重。」

沒錯,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必須給晉安郡王陪葬。

當晉安郡王病體不治死了的時候,這個女人自然要跟著去。

「倒是成全了她節烈的好名。」太后冷哼一聲。

想起她的懷惠王死後還要被人私下說笑的名聲,太后心裡就更恨。

「娘娘,您也不能這麼想,她的名聲,還不是為了咱們皇家的,太后娘娘您的名聲嘛。」內侍忙笑著說道,一面捧茶過來,「那,奴婢就去傳旨?」

太后接過茶,嗯了一聲。

晉安郡王府內一派忙碌,幾個內侍看著人踩著梯子更換門匾。

慶王府三字撤下,換上了晉安二字。

「….大人放心,這裡都是新修整好的,大婚再布置也容易省事的很….」幾個內府以及府衙門的官員連聲說道。

宮裡的內侍嗯了一聲。

「說什麼話,說的是讓你們儘快準備好,不是讓你們省事準備好。」他豎眉說道,伸手點著這些官員,「丟了太后娘娘的臉面,你們擔得起?」

眾人忙應聲是再三保證。

另一邊一個內侍含笑看著臥榻上的晉安郡王,將手裡的內旨遞過去。

一旁的內侍跪下雙手接住。

「殿下,您可聽到了,太后娘娘可是說了,不許你再胡鬧。」他笑眯眯說道,一面又嘆口氣,「這到底是陛下早就定好的,殿下你大婚,陛下必然也是高興的,說不定一高興就能好了。」

晉安郡王在臥榻上以頭碰了碰枕頭表示叩頭。

「是。」他說道。

內侍這才再次笑了,又叮囑其他人。

「太后娘娘說了,殿下畢竟病著,你們盡心準備,但一切從簡,千萬不能擾了殿下的養病。」

屋中諸人叩頭應聲是。

臥榻上晉安郡王慢慢的合上眼,似乎陷入昏睡中。

程家院子裡,范江林領著家人接旨叩頭。

「時間倉促了點,也不用過於準備。」內侍說道。

「那該準備的也得準備啊,畢竟是成親的大事。」范江林說道,「況且家中的親長們都還沒來呢。」

內侍頓時哎呦一聲。

「江州隔著這麼遠,來來去去的一個月呢。」他挑眉說道,「再說這怪誰?陛下早就說了親事,你們難道不知道準備嗎?爹娘急惶惶的走了,連舅父都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麼呢,急惶惶的讓人奇怪。」

這話說的范江林心裡咯噔一下。

「是家裡的老夫人身子不好了。」他忙說道。

「所以啊。」內侍一挑眉,尖聲說道,「那還不快些?等著守孝三年呢嗎?」

范江林低頭應聲是。

內侍這才嘟嘟囔囔的走了,院子裡也恢復了安靜。

范江林轉過身,看著院子裡的人,又看著院子裡擺著的一箱箱聘禮。

果然是一切從快,一面傳旨一面送了聘禮下了定,接下來就可以成親了。

成親啊,人生中第二件最重要的事,看著院子裡悄然無聲的人,看著一個個古怪的臉色,跟那邊大紅的箱子架子對比,越發顯得詭異。

「那,都快些準備吧。」范江林開口說道,聲音有些發澀。

這一句話打破了院子裡的凝滯,一時間人亂走,婢女帶著管事的收聘禮記錄,范江林又安排人往江州陝州送信。

「….西北也要送。」范江林說道。

屋子裡的燈已經點起來,圍坐著的管事正提筆寫著,聞言點點頭。

「已經寫了。」他說道。

范江林身後按了按額頭。

「走兵部的路子送的快。」他說道。

「那是自然,姑爺可是郡王呢,不用特意送信,江州陝州的官員們都會搶著去說的。」管事笑道。

不過這話在屋子裡沒有引起任何愉悅,管事訕訕的笑了笑,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安安靜靜的寫完書信,念給范江林聽。

范江林也無心斟酌字眼,意思說清了就行了。

管事拿著書信退了出去安排發送。

黃氏從外邊走進來。

「根本就準備齊全不了。」她說道,坐下來嘆氣,「田地鋪子好說,那些金銀首飾頭面做不出來。」

范江林看著跳動的燭火似乎發獃。

「四弟那邊我以前提過,他一定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他忽地說道。

「準備好也送不過來啊。」黃氏說道。

嫁妝嫁妝便是嫁的當日為妝,過了那一日,再多也不算是嫁妝。

「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也沒人看這個。」范江林悶悶說道。

黃氏也看著燭火。

「終於要嫁了呢。」她說道,「可是,怎麼跟想象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婢女邁進屋內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屋子裡燈火通明。

「半芹,你還沒吃飯呢?」她問道,看著擺在一旁的絲毫未動的食盤,又看飛針走線頭也不抬一下的半芹。

「顧不上了,一會兒再說吧。」半芹說道。

婢女跪坐過去。

「吃飯的功夫總是有的吧。」她說道。

「一頓不吃又有什麼。」半芹說道,依舊頭也沒抬。

婢女看著她,又看著鋪開的大紅嫁衣,伸手撫摸。

「外邊鋪子裡也有現成做好的。」她說道。

「不行!」半芹停下手抬起頭,紅紅的眼瞪圓,「不行!」

婢女看著她,對她突然的惱火有些驚訝。

「反正不行。」半芹說道,眼中有淚流出來,她低下頭,繼續飛針走線,「反正不行,別的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娘子不能連嫁衣都穿不上自己人做的….」

這句話出口,婢女伸手掩嘴,淚如泉湧。

「我想的娘子的嫁,不是這樣的。」半芹哭道,一面用袖子忙忙的擦淚,一面繼續飛針走線,「不是這樣的。」

待嫁的年華,相悅的良人,十裡紅妝。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此時未眠的人不止她們兩個。

陳夫人再一次披衣坐起來。

「又怎麼了?」陳紹問道。

「我心裡還是不好受。」陳夫人說道,「我想好了。」

「想好什麼了?」陳紹有些不解的問道。

「原本給丹娘準備的嫁妝,明日全送程家。」陳夫人說道,「我可看不得一個好好的女兒家這樣倉促寒酸的出嫁。」

「怎麼會寒酸。」陳紹笑了,「她可比你我有錢多了。」

「可是除了錢,她也沒有別的了。」陳夫人說道,「而這錢,才什麼都不是。」

所以那娘子也從來不把錢當錢。

陳紹默然一刻。

「你也別多想了,嫁過去日子過的好不好,也不在乎這出嫁的排場。」他說道。

「那是兩回事。」陳夫人說道,「你們這些男人家根本就不懂。」

陳紹笑了,點頭認錯。

「是,是,我不懂,夫人隨意安排就是了。」他說道。

陳夫人吐了口氣。

「一定要讓她嫁的風風光光的。」她說道,乾脆起身下榻。

「哎哎,這大半夜的,你要怎麼風光?」陳紹有些哭笑不得。

陳夫人不理會他,已經喚外邊值夜的婆子。

「把人都給我叫來。」她說道,「就當咱們家嫁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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