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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大娘子》第101章
大軍再一次開進元洲城裡休整,譚雅十分高興,這樣就能與阮小七再相處些時日了。

這兩天在營裡走動,她就覺得阮小七的那些兄弟看自己的眼神不對。

從前待自己也不錯,但總感覺好像隔著些什麼似的,尊敬有加但親近不夠,想來那點尊敬也是看著阮小七的面子;

自打這次重回了元洲城,她明顯感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彷彿才是真正接納她一樣,有種將她看做是自己人的感覺。

開始她還挺有些小得意,以為是自己此次機智送信讓他們信服。

後來連帶著最看不上自己、一直認為自己扯阮小七後腿的周老三也朝自己豎起大拇指,說他娘子唐氏如能稱呼胭脂虎,那譚雅她也不差,至少能得個諢號,叫做美人蛇什麼的。

譚雅緊皺眉頭心道不對勁,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最後張大丙大手一揮,說是小七嫂子長得如同那廟裡的觀音像,就叫辣手觀音好了,於是她這諢號就在營裡頭傳開了。

到了這時譚雅才知道,當初大軍攻城,阮小七的這幫兄弟就發現元洲城門連著城裡都張貼了她的通緝令。

因那畫像實在傳神,便是姓氏弄錯,人人也都知道畫的是她,但那時還沒人肯信,都以為是弄錯了人。

哪知道慶功宴上,阮小七與周老三說話時,拿這事當成炫耀的本領,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沒出幾日,連帶著李瑾都知道譚雅在出城之時,一個人乾淨利落地殺了人,還掩蓋偽裝了屍體才走。

譚雅十分鬱悶,這傳出去,還以為譚家女娘怎麼狠毒呢,自己嫁人才不過一年有餘,竟在江湖上都混出來名頭了,關鍵還是個狠辣名聲。

怪阮小七吧,那人慣會裝可憐,不是頭疼就是傷口疼,要不就用力將自己放床上一摟,等親熱完,她早就忘了這回事。

阮小七他走了,譚雅回想起來,不禁暗罵:「這人竟敢色/誘/於我!」

她想找人解釋,說自己當初是迫不得已才殺了那嬌杏,哪知道才起了話頭,人人都笑眯眯朝她點頭,那意思就是你別說了,我們都心知肚明,我們兄弟也是不得已才殺人越貨,大家彼此彼此。

譚雅真是有苦難言,好在總算有個李瑾對她表達了同情,還寬慰她道:「你別放在心上,想必你也是不願意取她性命,只是時也運也罷了。」

感激地譚雅直點頭,心道怪不得在京城人人都誇讚他,李安撫使可真是善解人意。

誰知道阮小七回家聽譚雅連聲誇讚李瑾以後,再問緣由,嗤笑了一聲道:「小芽兒,我問你,再重來一次,你下手不?」

譚雅此時正在做針線,頭也沒抬,想都不想就答道:「自然要下手的。」

阮小七便道:「既然還是要下手,那你糾結此事又是為何?」

譚雅放下手中的針線,唉聲嘆氣一陣,靠在他肩上道:「我是不得已殺的,不是我想殺的。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這之間有很大不同。」

阮小七皺著眉頭道:「我餓了,殺隻雞來填飽肚子,也是迫不得已殺的它。殺都殺了,還講什麼想不想的。」

譚雅一把將他推開,嗔道:「人和雞哪裡一樣?討厭。」

阮小七復又坐回去道:「怎麼不一樣,都是條命。殺就殺了唄。那我問你,你後悔嗎?」

譚雅想想道:「呃,雖然有些對不住,但還是不後悔殺她。她那人口風不緊,萬一因此出事,事後我豈不是要悔死?當時那個情況,我是認可錯殺,也不願因這個後悔。」

然後又低下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可是,人家說起來,提到譚家女娘就會說狠毒,這名聲難聽死了。」

阮小七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你是既要殺人,又不願意別人說你殺人,只能說你是沒辦法殺的。是也不是?」

譚雅見他終於明白自己的意思,激動地直點頭,連連道:「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阮小七「啊」了一聲,嘟囔道:「不就是既想當□□又要立牌坊麽,直接說唄。」

譚雅惱羞成怒,柳眉倒豎,站起身來,一手掐腰一手拎住阮小七的耳朵,喝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阮小七連連求饒,隻道自己是口誤。

待譚雅放下他耳朵,阮小七一邊揉一邊嘆氣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啊,明明就是想要殺,嘴上還要說得好聽,什麼這經那據的,難道這樣那人死了就會謝你們殺他不成?」

譚雅白了他一眼道:「我要她謝我做什麼,我要的是別人不說我就好!」

阮小七點頭道:「嗯嗯嗯,怪不得李安撫使能明白,你們這些讀書人啊。。。」

譚雅「哼」了一聲,斜著眼睛看阮小七問道:「讀書人怎麼啦?」

阮小七偷瞄了她一眼,小聲道:「虛偽!」說完,撒腿就跑了。

氣得譚雅跟在後頭直喊:「有本事你躲一輩子!」

等她追到門口,阮小七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出門遇見認識的,譚雅馬上收起那副厲害模樣,比劃一下,咳了兩聲柔聲道:「哎,要給他試尺寸,老是不肯。」

那旁邊見到的人都道阮小七真是好福氣,贊譚雅賢惠。

胡七郎在門口聽了多時,此刻閃出來,沖著譚雅冷哼一聲道:「難怪能將小七哥迷得神魂顛倒,為了你命都不要,你可真能裝啊!」

譚雅見又是她,這些天胡七郎就老在自己家門前轉悠。

這營裡人家雖都安置在府衙後面,但胡七郎的房舍明明離這裡很遠,譚雅心道不知這次她又打什麼鬼主意。

可是如今譚雅和阮小七共同經歷這許多,甭說一個胡七郎,便是再來兩個,縱使有些擔心但也不會因此寢食難安了。

於是,譚雅笑嘻嘻地問道:「哦?敢問胡校尉可有何指教,還是讓我指教你呢?」

胡七郎少見地沒有反擊,反而面露難色,隻低頭拿腳蹉著地面。

譚雅為人只要不是涉及原則問題,從來處事都給人留三分餘地,見她這樣,就換了口吻,客氣地請她進來喝杯茶。

胡七郎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抬腳跟了進去。

分主客坐定,胡七郎先頭不肯開口,隻拿著茶碗發獃,譚雅摒去下人,問道:「這回可以說了吧,你可是有事?」

胡七郎沉吟半天,抬眼問她道:「你說男人都是怎麼想的?」然後就對譚雅講了起來。

譚雅見她開口滔滔不絕,中間也不曾詢問自己意見,想來並不是求人解惑,而只是想找人傾述而已,於是,也就不發一言,隻側耳傾聽她講話。

胡七郎這些日子很是難受,但這苦又和男人們講不來,營裡的女人除了啞婆子就是譚雅了,啞婆子總歸年老又不合適講這心事,所以胡七郎儘管不願意,也只能找譚雅述說了。

原來,元洲攻城之時兩軍混戰,那河州叛軍中有個小將領竟是以前胡七郎那個相好,為了她還拋妻棄子的。

兩人對上,胡七郎見是他,就愣住沒下手,哪知她不動,那男人卻大喝一聲:「賤人看刀!」

照著她就死命砍過來,那勁頭似乎不殺了她不解恨一樣,要不是胡七郎手下兄弟及時當腰攔住,她差點被砍個屍首分離。

胡七郎其實挺納悶,當初自己甩手不幹,也與他說的好好的,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乾。他也答應了,怎麼現在那男人恨自己恨成這樣?

待後來通河大軍佔了城,將那男人押解過來,胡七郎擰勁上來非要問個明白。

這一問才知道,他們倆人分手以後,那男人離開了胡家軍,想來想去打算還是先回鄉待一陣。

結果一回到家才知道,那年災荒,他娘子帶著孩子在回鄉的路程中,娘幾個在山上遇到了災民。

為護著身上幾個饃饃,被石頭砸扁了腦袋,他娘子從上面跌下去連個屍首都沒找到,幾個孩子從此沒了阿娘。

上吊抹脖子都沒死,等男人要回家了,她卻死在回鄉的路上,可謂是造化弄人。

理所當然,這男人一回鄉就被嶽家恨上了。鄉下地方,依族而居,一旦惹了一家,就是惹了一族。

甭說嶽家,就連他爹娘也罵他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了個野女子弄得娘子被硬生生害死。

而且,他這還沒發達就拋棄糟糠之妻,連帶兒子也不要,實在是為人所不齒,名聲在家鄉算是徹底臭了,連帶著他爹娘都被人嫌棄。

爹娘兒子不肯認他,在家裡又待不得,無奈之下他只能再出來討生活。

他這人本身也算有些個能耐,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挑三揀四的胡七郎看上了。後來就入了河州軍,憑著身手好腦子靈還當上了個小將領。

但這人麽,能原諒自己過錯,對別人就沒這麼寬容了,最常乾的就是為了寬解自己而將過錯往別人身上推。

這男人當然不能因娘子死了就以死謝罪,於是,就將這胡七郎怨恨上了。

他認為要不是她狐媚自己,自己怎能誤入迷途,最終鬧得家散人亡不容於家族。

胡七郎講完了,瞅著譚雅問道:「你說,這到底是誰的錯?」

譚雅搖頭,答道:「他家裡變故暫且不提,但你總是有錯。」

胡七郎十分不滿,皺著眉頭反駁道:「我有什麼錯?他娘子之死又不是我害的!況且我當初也是因為喜愛他,對他又一心相待,這難道有錯?」

譚雅看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冷笑一聲道:「哦?他有妻有子,你那顆心相待誰不好,非要去相待他!」

胡七郎訕訕道:「我倒是忘記了,你自然要幫著他娘子說話的。」

譚雅正色道:「非也,便是我現在沒有嫁人,也要如此說!他娘子在家侍奉老人,養育兒女,才讓他有閑心與你相待,難道不是嗎?

你一心相待,難道他娘子不是一心相待嗎?妻者,齊也,他既能辜負結髮妻子,為什麼就不能辜負你?

更何況你最後拋棄了他,他這種連自己兒子都能不要的薄情寡義之人,自然會恨你,再加上他被家族所不容,遷怒於你是必然的。」

胡七郎見譚雅說的有理,也就不再反駁,嘆了口氣道:「為何我就沒遇到個知疼知熱的、還未婚娶的男人呢?」

譚雅聽得直皺眉,但剛義正言辭地說了胡七郎一番,實在不好意思再教育她說話不要如此粗魯,隻好安慰她道:「自然會有。」

胡七郎戲謔笑道:「便如你和小七哥這樣的姻緣要怎麼找?」

譚雅瞪大眼睛,彷彿聽到了十分不可思議之事,愣了半天才道:「自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己胡鬧的?都吃了一次虧,我勸你還是收收心思吧。」

胡七郎反問道:「那要是不合意怎麼辦?」

譚雅沒吭聲,胡七郎以為把她問住,得意洋洋地走了,她卻不知,譚雅心裡直冒冷氣,多虧當初自己名聲壞了,要是嫁不到阮小七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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