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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992.第992章 禦駕親征
「大金山戰事是否對我有利,關鍵在河西軍是否有決心從伊吾方向殺進漠西南,從側翼給西突厥以有力支持。」虞世基面露苦色,「但是,去年吐谷渾反攻得手,西域諸國倒戈,河西軍敗走且末、鄯善,丟城失地,狼狽不堪,均是因為西突厥假借攻打鐵勒之名,在蔥嶺以東展開了全面進攻,雙方因此仇怨甚深,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能指望河西軍與西突厥默契配合?」

「弘化留守李淵不是親赴敦煌坐鎮指揮嗎?」聖主不滿地說道,「難道他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唐國公雖然出自隴西,但相比隴西成紀李氏,他對西北軍的影響力非常有限,他指揮不動隴西軍,同樣也命令不了河西軍。」

聖主的臉色漸漸陰沉。

段達看了一眼虞世基,忍不住暗自腹謗。江左人太無恥了,打擊對手也不要這麼直接公開吧?你打擊李渾,打擊李淵,打擊西北軍,甚至連裴世矩都不放過,你就不怕犯眾怒,成眾矢之的?聖主信任你,也只能保護你一時,還能保護你一世?你不給自己一條退路,總要給子孫後代留條活路吧?

「很不樂觀可能會產生何種後果?」聖主突然問道。

虞世基嘆了口氣,「聞喜公西行歸來,說得很清楚,他最擔心的就是東、西兩部突厥互相妥協,攜手結盟。」

「然後呢?」聖主追問道。

「最壞的結果是,明年,南北大戰爆發。」虞世基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們連年征伐,將士疲憊,國力損耗,正是最為薄弱之刻,亦是大漠諸虜南下入侵的最好時機,到那時只要西突厥從河西方向牢牢牽製住西北軍,則北疆諸軍,主要是代北軍,將不得不獨自面對大漠諸虜的瘋狂攻擊,形勢對我中土較為不利。」

聖主目露冷色,「如此說來,第三次東征必須立即中止了?」

虞世基急忙搖手,「聖上,這只是一種悲觀預測。今年形勢如何發展,看似取決於第三次東征之結果,但實則取決於遠在萬裡之外的東、西兩部突厥的大金山之戰,而這一戰能否取得預期結果,則取決於河西軍的決心,而河西軍是否願意傾盡全力,則取決於西京的立場。」

段達背脊發涼,心驚肉跳,對虞世基殺人於無形的手段嘆為觀止,

在兩京決裂的惡劣形勢下,西京的立場不言而喻,所以若想達到目的,聖主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把刀架在西京的脖子上,以性命相挾,要麼向西京妥協,以利益交換,但這兩個辦法若要實施,前提是聖主必須立即返回東都,因為現在除了聖主外,任何人都已難以力挽狂瀾,拯救兩京決裂之危局。

聖主眼神冷厲,很不高興。

虞世基語含雙關,其實就是委婉勸說聖主回京,但做為聖主親信,他必須支持聖主,必須站在聖主一邊,哪怕聖主錯了亦是如此。這就是做近臣的難處,考量智慧,智慧低的不是奸佞就是身首異處,只有智慧高的才能遊刃有餘。虞世基不是直接勸說聖主回京,而是以未來的悲觀預測告誡聖主,西京是個禍害,你必須立即回京剷除禍害。

「朕記得,裴大都護對南北大戰很樂觀。」聖主冷聲說道。

虞世基不動聲色地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形勢在不斷變化,今天看上去很樂觀的事,明天再看可能就悲觀了。比如安東,昨天還是突厥人的藩屬,今天就變成中土的疆域。安東的軍隊也是一樣,昨天還只有數萬人,今天就變成十幾萬人了,在四個鎮戍軍之外,竟然還有一支十萬人的遠征軍,誰能想到?當然,這是好事,聞喜公之所以視若不見,就是想利用安東這支遠征軍攻打高句麗,如此便能減少其他遠征將士的損傷,減少糧草武器的損耗,減少國力的損失,從而為明年可能爆發的南北大戰做好準備。」

聖主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第三次東征不容有失。命令宇文述、郭榮,條件具備,就立即發動攻擊,若有貽誤,軍法從事。另外告訴他們,只要安東遠征軍到了遼東戰場,就給他們提供足夠的糧草武器,並命令他們沖在最前面,直殺平壤,若抗令不遵,嚴懲不貸。」

虞世基還想說話,聖主果斷舉手阻止。

「傳朕命令,明日東進。」



三月十五,懷遠鎮,遼東大本營。

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右候衛大將軍郭榮風塵僕僕而至。

右武衛大將軍李景、左禦衛大將軍薛世雄以及五天前剛剛抵達懷遠鎮的左武衛大將軍崔弘升,率遠征軍諸部將領及遼東諸鎮將出轅門相迎。

歡迎儀式很簡短,遠征軍最高統帥宇文述做了一番東征動員之後,見面會也就結束了,然後帥帳中就剩下了五位衛府大將軍。

李景和薛世雄做為遼東大本營的正副統帥,向宇文述和郭榮具體介紹了遠東最新形勢、遼水兩岸敵我雙方的最新動態以及東征準備情況。

遠東形勢因為中土成功開疆安東,奚、契丹和霫等東胡諸種俯首稱臣,薛世雄又率軍深入蠻荒巡邊緝寇,室韋、靺鞨諸虜聞風而遁,呈現出一片蒸蒸日上之氣象,但由此卻帶來一個尷尬之局面,那就是衛府的臉丟盡了,宇文述等衛府大佬的臉被裴世矩、李平原打得鼻青臉腫。

事實明擺著,衛府百萬大軍東征高句麗,失敗了,連續兩年的攻擊,勞民傷財、損兵折將,結果卻一無所獲,反之,裴世矩藉助秘軍之力,以夷製夷,一舉攻克安東,以最小代價贏得了最大戰果,建下了開疆拓土的赫赫武功。

兩下比較,高下立判,懸殊太大,尤其開疆安東的盛舉廣為傳播後,更加證明了東征失敗不是聖主和中樞的決策錯誤,而是衛府征伐不力,試想裴世矩和李平原等人以很小代價就橫掃了安東,而衛府百萬大軍以舉國之力都未能摧毀高句麗,這說明什麼?說明這是衛府的問題,是軍方的責任,所以衛府威名因此再遭重創,一落千丈。

反應最激烈的就是遠征軍,這個臉打得太厲害,羞愧難當,倍感恥辱,無顏見江東父老,沒臉見九泉下的祖宗,上至李景、薛世雄等大將軍,下至普通衛士乃至隨軍民夫、工匠,都憋了一肚子氣,發誓要攻陷平壤,要屠滅高句麗,要以胡虜鮮血來洗刷衛府的恥辱,洗刷遠征軍的恥辱。

如此一來又引出一個新問題,一個必然會嚴重打擊軍隊士氣的問題。

安東大軍來了,十萬安東大軍,與遼東大本營的遠征軍人數基本相當,而且還帶著開疆安東之威趾高氣揚的來了,這必然給衛府將士造成重壓,這種不利情況下,如果東征統帥部命令安東大軍為選鋒,讓安東大軍沖在最前面,可以預見,遠征軍的士氣必遭致命打擊,原因很簡單,將士們會據此認定,現在不但聖主和中樞不相信他們了,就連衛府統帥們都不相信他們了,他們還能幹什麼?一旦陷入絕望,自暴自棄,士氣低落,軍心渙散,這一仗還怎麼打?

宇文述意識到問題嚴重,權衡良久,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第三次東征不容有失,統帥部決策層必須高度統一。

「某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亦能理解將士們對第三次東征的期待,但是……」宇文述話鋒一轉,語調低沉,「我們當前所面臨的最大危機是南北戰爭,而為了打贏南北戰爭,我們不但要穩定國內局勢,還要確保衛府的戰鬥力,也就是說,遠征軍不能再有重大損失。」

停頓了一下,宇文述繼續說道,「從中樞的立場來說,第三次東征也不是為了軍事上的勝利,或者說,軍事上的勝利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利用東征的最終勝利,來鞏固和加強東都對朝政的絕對控制,唯有如此,才能有效緩解兩京危局,才能集中力量進行南北大戰。」

李景若有所悟,但他性情耿直,心中淤塞不吐不快,於是問道,「許公,第三次東征的最終目標是大兵壓境,以武力脅迫高句麗投降,還是傾盡全力滅亡高句麗?」

宇文述有些不快,冷聲說道,「某已經說得很清楚。」

李景不依不饒,「恕某直言,如果第三次東征的目標僅僅是脅迫高句麗投降,這與東征失敗有何區別?自欺欺人嗎?」

宇文述生氣了,眼神冷厲,「某說了,我們最大的危機是南北戰爭。」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發動第三次東征?」李景怒聲質問,「乾脆承認東征失敗,移師代北,全力備戰,豈不更好?」

宇文述強忍怒氣,沖著李景搖搖手,「滑公,你有怨言,某理解,但這是聖主意志,中樞決策,你我做為下臣,只有忠實執行,別無他策。」

李景怒目而視,無言以對。

薛世雄擔心李景「口不擇言」惹禍上身,急忙插言轉移話題,「許公,據安東大都護府報稟,李平原、李渾已於二月十五離開安州,率軍東進,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將於近期抵達扶余城……」說到這裏,薛世雄和李景交換了一下眼神,繼續說道,「扶余城距離懷遠鎮有一千餘裡,如果他們滯留扶余,或行軍緩慢,要到四月中甚至四月下才趕至懷遠,則攻擊時間必將嚴重貽誤。」

宇文述心領神會,一聽就懂了。李景和薛世雄依舊對第三次東征抱有幻想,試圖以一己之力滅亡高句麗,以開疆武功挽回衛府「臉面」,所以並不希望安東大軍前來會合,更不希望安東大軍充任選鋒,只需要安東大軍從扶余方向攻擊前進,與己方形成兩路並進之勢,有效牽製和分散高句麗的阻擊力量就可以了。

但此策違背了聖主和中樞之意,宇文述不能答應。

「你們的東征準備進行如何?」宇文述看看李景和薛世雄,問道,「如果一切順利,何時可以攻擊?」

「四月中。」李景不假思索地說道,「最遲四月中,我們就能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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