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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395.第395章 山雨已來
李密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實際上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但他臉皮厚,並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而是將其歸咎於東都政局的突變。李風雲無意打他的「臉」,甚至在言辭上都沒有絲毫的嘲諷之意,畢竟李密的身份才華和政治立場都對李風雲有幫助,李風雲不想擴大雙方之間的矛盾,隻想贏得他的精誠合作。

「速進京畿,攻打伊闕。」李密不假思索地說道。

李風雲微笑頷首。這本是他的計策,但從李密嘴裏說出來,意義不一樣。

李密是這場兵變的核心策劃者之一,又以楊玄感特使的身份留在李風雲身邊,但自始至終他都未能改變或者影響到李風雲的既定策略,而李風雲也未能說服他,也未能改變和影響到這場兵變的決策,雙方都未能達到各自的目的,雙方在激烈的矛盾和衝突中對彼此都嚴重缺乏信任,結果到了潁川城下後,李風雲為維持合作,不得不兵分兩路,自己去打東都,以爭取寶貴的時間,而讓李密和韓相國繼續留在潁川戰場上,隻待局勢突變,事實證明自己預測正確後,李密和韓相國必然會改變態度,率軍跟進。

但等到局勢變化了,局勢發展明朗了,李密和韓相國就很被動了。他們的利益得失與這場兵變的成功與否緊密相連,兵變失敗了,他們也就一無所有了。而在李風雲進入豫州戰場之前,他曾以李珉為秘使趕赴黎陽,向楊玄感呈獻攻打東都之策,也就是說楊玄感是知道且有很大可能默許李風雲攻打東都。此刻東都局勢突變,楊玄感肯定要提起舉兵,且唯有拿下東都才能化被動為主動,那麼李風雲的計策就尤其重要,這種情況下李密和韓相國如果不能審時度勢迅速改變立場,不能傾盡全力幫助李風雲,導致其攻打京畿外圍要隘失敗,影響到了這場兵變的進程,那他們的罪責就大了,後果就嚴重了,純屬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韓相國有韓家長者的「點撥」,而李密的智慧足以讓他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的選擇,他的選擇是,把李風雲的決策納入這場兵變決策中,他雖然沒有權力給李風雲一部分兵變決策權,但他在兵變核心層中擁有相當份量的話語權,楊玄感以他為特使掌控李風雲和韓相國這兩股力量,實際上就是給了他特權。現在他接受李風雲的兵變決策,以李風雲的兵變決策為自己的兵變決策,於是李風雲就能通過他手上的「特權」來影響甚至改變這場兵變的整體決策。李風雲的目標達到了,接下來他只要贏得李密的信任,保持與李密的精誠合作,就能竭盡全力操控這場兵變,讓這場兵變向有利於己方利益的方向發展。

「你是否願意傾盡全力?」李密表示了自己的懷疑。

「某是否傾盡全力,取決於你在合作中拿出多少誠意。」李風雲直言不諱,他需要李密的信任,需要把李密緊緊捆在自己這駕「馬車」上,讓李密與自己步調一致。

李密稍加沉吟後,也直言不諱地說道,「某能拿出多少誠意,取決於你給某多少信任。」

李風雲笑了起來,大手一揮,豪爽說道,「蒲山公要多少,某就給多少。」

李密眼裏掠過一絲苦澀,他兩次與李風雲鬥智鬥勇,最後都輸了,這讓向來以「天之驕子」自詡的李密有了很深的挫敗感,他很不服氣,但大局當前,不能意氣用事,此刻他只能「低頭」認輸。

「某想知道,你和齊王之間到底有何默契?齊王是否會因為避嫌而遠離這場兵變?如果齊王參加這場兵變,他的目標是不是進京問鼎?」

李風雲望著眼前英俊瀟灑、卓然不群的李密,暗自感嘆。從這句話裡,他隱約看到了李密在巔峰時刻轟然倒塌的原因,相比李淵和李世民父子,李密的格局還是小了,還是沒有從門閥士族的利益桎梏中擺脫出來,所以在他問鼎天下的關鍵時刻,未能正確處理好關隴人和山東人之間的激烈矛盾,以至於自毀長城,一敗塗地。

「你為什麼關注齊王?」李風雲反問道。

李密聽出了一絲異常,但他看不到「異常」之處,「當今天下,唯有齊王才是唯一合法的皇統繼承人,而這場兵變的唯一目標就是更迭皇統,所以某當然要關注齊王了。」

李風雲說道,「當初建昌公(李子雄)的目標的確是齊王,但越國公(楊玄感)很快就否決了,這其中的原因,你焉能不知?」

「原因很複雜。」李密搖搖頭,說道,「閑話勿說,你還是先解某心中疑惑為好。」

「某來回答。」李風雲正色說道,「你之所以關注齊王是否與某有默契,是否會參加這場兵變,都是因為你們內部已經明確,越國公才是未來的中土之君,越國公要自立,越國公要獨享這場兵變的所有戰果,而建昌公(李子雄)之所以試圖說服齊王利用這場兵變奪取皇統,一則是為了試探齊王的真實心思,二則是有誘殺齊王之意。殺了齊王,再殺了聖主,徹底斷絕了聖主一脈,你們就可以為越國公的篡位自立披上『正統』的華麗外衣了。」

李密心神震駭,無法掩飾,臉色大變。如此機密,李風雲怎麼知道?李子雄告訴他的?絕無可能,李子雄不過是利用他這股力量參加兵變而已,絕不會告訴他此等機密。但這還不是讓李密最為害怕的地方,最讓李密恐懼的是,李風雲既然知道這個秘密,為何還要參加這場兵變?

李風雲冷笑,「你不要以為這個秘密沒人知道,實際上隻待越國公舉旗之後,這個秘密便會大白於天下。」

「何解?」李密問道。

「這場倉促發動的兵變若想贏得一線生機,首先就要更迭皇統,就要舉起一位新皇帝的大旗,以此來昭告天下,越國公發動這場兵變的真正目標是推翻聖主和改革派,摧毀中央集權改革,是要維護門閥士族的利益,唯有如此才能贏得整個中土保守勢力的支持,才能讓朝堂上的中間派冷眼旁觀,才能讓軍隊裡的將軍們搖擺不定甚至消極怠戰,一旦東西兩京和關隴地區正式承認了新皇帝,建立了新中央,那麼地方郡縣必如潮水一般蜂擁而至,如此聖主和改革派大勢已去,不待他們從遼東戰場返回,便已一敗塗地。」

「反之,越國公發動兵變後,傳檄天下,隻說要推翻聖主和改革派,要摧毀中央集權改革,卻絕口不提皇統更迭,不提新皇帝,那麼不言自明,只要不是癡兒都知道越國公的真正目標是皇帝寶座,是要篡國自立,而越國公並沒有篡國的實力,就算他拿下東都也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可以預見,他很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必敗無疑。」

李密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李風雲的分析非常正確,但這場兵變的原計劃是由元弘嗣帶著西北軍控制西京乃至整個關隴,由楊玄感及其部署在東都和京畿內外的各種力量聯合控制東都乃至整個中原,如此一來大勢已定,楊玄感登基稱帝、篡國自立都是順理成章之事,所以之前楊玄感想方設法把齊王「趕」出了東都,之後又與關隴人虛與委蛇以行欺騙之事,實際上根本就沒有考慮在聖主一脈找一位傀儡皇帝,然而形勢突變,元弘嗣岌岌可危、朝夕難保了,原來的兵變計劃難以實施了,楊玄感再想臨時變計也來不及了,結果就變成了李風雲所說的,必敗無疑。

李密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猶不死心,「如果越國公馬上舉兵,漁陽公(元弘嗣)還是有機會兵進西京。「言下之意,原計劃還是有實施的可能性。

李風雲怒極而笑,「你當關隴人都是癡兒?當西京衛戍軍都是擺設啊?你能不能正視現實,不要心存幻想?」

「既然兵變必敗,你為何還要參加這場必敗的兵變,自尋死路?」李密也憤怒了,厲聲質問,「你是不是要與齊王裏應外合,以擊殺越國公來幫助齊王建下功勛?」

李風雲想了片刻,語調平靜地問道,「你是否記得,去年某曾與你探討過天下大勢,預測東征必敗,而東征大敗導致的最惡劣後果,便是引爆南北戰爭。」

李密愣了片刻,心念電閃間,豁然頓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楊玄感和一幫同盟者殫精竭慮耗盡了所有心血發動的這場兵變,竟然白白便宜了齊王,為齊王做了嫁衣。

「齊王?」李密有些沮喪,但更多的卻是憤懣,「為何是他?你憑什麼認定他就是中土未來之君?」

「中土未來之君絕對不是齊王。」李風雲淡然說道,「也絕對不是楊玄感,反倒有可能是你。」

李密以為李風雲故意嘲諷他,愈發氣悶,但接下來李風雲的話,卻突然觸動了他藏在心靈深處的某個東西。

「也有可能是某。」李風雲指指自己,哈哈一笑,「當然了,也有可能是關隴某個李姓豪門之子。今日中土有讖緯,李氏將興,所以……」李風雲手指李密,「只有你對自己有信心,誰敢說你就不是未來的中土君主?」

李密心靈深處的那個東西驟然爆炸,霎那間,熱血沸騰,血脈賁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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