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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424.第424章 如你所願
五月三十,越王楊侗向中央諸府、十二衛府、東都留守府、河南內史府,以及京畿四大都尉府,弘農、滎陽和河內三郡郡府下達了一份詳述當前中外及東都局勢的文書,目的是闢謠,是對甚囂塵上的坊間各種傳聞做一次官方回應,以安定人心。

同時,這份文書也抄送留鎮西京的代王楊侑、西京留守府和京兆內史府,還有留鎮黎陽督辦糧草的禮部尚書楊玄感及治書侍禦史遊元兩位中樞大員。

既然為了闢謠,這份文書當然極盡掩飾之能事,欺上瞞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但矢口否認伊闕失陷,更把突破京畿防線的賊帥韓相國描敘成了一個偷雞摸狗的小蟊賊。好在上上下下都是心照不宣,誰也不會無聊到去揭穿楊侗的謊言,去做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繼續冷眼旁觀「看戲」就是,但仔細研究這份文書之後,大家便不約而同地發現了東都政局的「微妙」變化。

越王楊侗在文書中以「不經意」的口氣告訴東都、西京所有貴族官僚,他把秦王楊浩請回京城輔佐自己,同時還請出了在家守孝的觀國公楊恭仁,以增加東都政壇上的宗室力量來鞏固自己在東都的絕對權威。

宣告自己的權威,這才是越王楊侗下達這份文書的真正目的所在,而他之所以有這樣的自信,有這樣的魄力和勇氣,是因為觀國公楊恭仁「復出」了,而楊恭仁代表了宗室最強大的力量,楊恭仁站在了他的身後,不論是「站隊」還是臨時救急,楊侗都將因此擁有了度過這段最艱難時期的實力。

在東都局勢逐漸失控,在東都危機愈演愈烈,在陰霾漸漸籠罩國祚之刻,皇族終於有人坐不住了,宗室終於有人挺身而出了,而這個敢於站出來力挽狂瀾者,除了宗室新一代「大旗」觀國公楊恭仁外,再無第二人。

楊恭仁「復出」了,他是東都真正的實權派,沒有人的權力會超過他,他的權力實際上已「凌駕」於越王楊侗之上,當然,前提是越王楊侗絕對信任和絕對支持他,但這一點毋庸置疑,越王楊侗正是在自己的權力被一幫權貴們完全瓜分了,且被這幫權貴們架在大火上烤,轉眼就要灰飛煙滅了,走投無路之下,才反手一擊,把楊恭仁「請」了出來。現在能拯救他的,而他能相信的也只有楊恭仁,只有自己的這個血脈親人了。

聖主二次東征前,親手設置的東都留守權力架構,突然間崩潰了,越王楊侗這個「傀儡」終於不甘心做個「替死鬼」,關鍵時刻以一個驚人的舉措震驚了東都。

觀國公楊恭仁「重新出山」,「看戲」的人還看得下去嗎?

六月初一,清晨,觀國公楊恭仁出現在洛水戰場,在衛府將士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楊恭仁一邊縱馬飛馳,一邊揚鞭呼應,一時間軍心大振。

右驍衛將軍李渾帶著麾下一大幫僚屬、軍官,把楊恭仁迎進了顯仁宮。

楊恭仁名溫,字恭仁,以字行於世。他是名副其實的人如其名,溫恭仁義,清廉正直,不論是做人做官,口牌都非常好,堂堂正正的真君子,即便是政敵,撇開政見上的不同外對他也是欽佩有加,這也是他德高望重的原因所在,做人做到他這個份上,連敵人都不說他壞話的,也算罕見了。

楊恭仁四十五歲,相貌堂堂,春秋盛年,正是大展宏圖之時,東都上上下下都對他寄予無限厚望,不論是改革派還是保守派,也不論是關隴人還是山東人、江左人,乃至域外夷族,都希望他能代表中土的宗室集團把「溫恭仁義」這一政治理念真真切切地貫徹到國策之中,把中土的大一統事業推向一個嶄新高度。這個世界上的生靈需要的是和平,是安居樂業,是幸福安康,而不是分裂和戰亂,不是流血和流淚,不是痛苦和絕望,然而當前的中外大勢,當前中土內部擋者披靡的大改革,與中外生靈們的願望始終在背道而馳,從而導致國內外的矛盾越來越大、衝突越來越激烈。

誰能改變這一切?楊恭仁成了希望所在,他的「溫恭仁義」之政治理念就像萬能的「潤滑劑」,從理論上來說,若能在政治上得以充分發揮,的確可以減少改革和保守這一核心矛盾之間的劇烈「摩擦」。

李渾對楊恭仁很尊敬,發自內心的佩服,兩人雖然年紀相仿,都出身豪門,父輩都權勢傾天,但楊恭仁少年從軍,青年戍邊,捨身赴險義無反顧,中年入閣,更是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其文武幹略,才智超絕,若論功勛,他們這一代人中,鮮有比肩者。相比起來,李渾就是典型的官二代,靠著祖輩的蔭澤、父輩的「遺產」,才獲得了今天的地位和權勢,所以兩者若論及真正的實力,沒有可比性。

一番熱鬧、虛偽的寒暄過後,僚屬和軍官們都識趣地退下,大堂上就剩下了楊恭仁和李渾。

「郕公,某就直言不諱了?」楊恭仁和顏悅色地說道。

李渾笑著揮揮手,「在觀公面前,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恭仁撫須而笑,稍加沉吟後,笑容漸漸消失,表情慢慢嚴肅,「新義公(韓世諤)在哪?」

李渾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楊恭仁果然厲害,一眼就看出了伊闕戰場上的要害所在。

李渾遲疑著,猶豫著,思索著,沒有回答。

楊恭仁稍稍等候了片刻,看到李渾並沒有如實相告的意思,於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追問道,「新義公是否在伊闕口?」

李渾一聽就知道瞞不過慧眼如炬的楊恭仁,不得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楊恭仁的眼裏掠過一絲悲哀,稍遲,他又嘆了口氣,「郕公行次下策,是為了西京的代王,還是為了流落在外的齊王?」

李渾馬上意識到楊恭仁對齊王的同情態度,心裏情不自禁地湧出一絲驚喜,但旋即就消散了。楊恭仁是什麼人?此時此刻,他會在李渾面前表達自己對齊王的同情之意?所以只有一種解釋,他確定並理解李渾對待齊王的態度,但他不知道李渾的選擇,因為態度不能決定選擇。

「在觀公看來,某還會有第二個選擇?」李渾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楊恭仁眉頭微皺,想了片刻,繼續問道,「某為甚沒有看到武陽公(韋津)?」停了一下,又說道,「他返回東都了?」

「他知道你要來顯仁宮後,不待天亮便匆忙渡過了洛水。」李渾冷笑道,「看得出來,他並不想與你見面。」

楊恭仁微微頷首,「武陽公匆忙離開肯定不是為了避開某,而是對郕公很失望,他對郕公在伊闕戰場上的不作為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李渾也不否認,沖著楊恭仁一攤手,「某說了,某沒有第二個選擇,雖然某的確很想做出新的選擇,但誰都不給某重新選擇的機會,你讓某怎麼辦?」

楊恭仁頗為感慨地點點頭,「如此說來,齊王有了新的選擇?」

李渾看了楊恭仁一眼,忽然咧嘴一笑,「觀公,同輩人中,某罕有敬佩者,但絕對敬佩你。復出後,你第一個就來看望某,看望某這個在很多人眼裏已時日無多的失敗者,某實在是感激涕零。」

楊恭仁也笑了,笑得很真誠,說話也更坦率了,「郕公一向謹小慎微,但此次一反常態,連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可見伊闕之失的背後定有大圖謀,看來某猜對了。」

李渾連連搖手,羞愧不安地說道,「某走投無路,左右都是死,唯有破釜沉舟啊。」

楊恭仁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他聽出李渾話中有話,稍稍思量後,遂疑惑地問道,「破釜沉舟?齊王要北上?要去河北?」

李渾再次搖手,「他要去更遠的地方,九死一生之地,某唯有捨命相隨。」

楊恭仁的神情頓時凝重,眼裏更是掠過一絲驚色,「北疆?」

李渾輕輕點頭。

「這是誰的策略?」楊恭仁吃驚地問道,「南北關係頻臨破裂,南北大戰一觸即發,衛府對此早有預警,東征目的亦是要延緩南北戰爭的爆發,北疆已是九死一生之地,你們豈能讓齊王以身涉險?」

「以身涉險?」李渾苦笑,「難道在觀公看來,齊王還有更好的絕處逢生之機?比如,這次的東都危機……」

楊恭仁沉默不語,良久,他搖了搖頭,「走了也好,就怕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了,但若能馬革裹屍,亦是我輩榮光。」

李渾面無表情。

「建昌公(李子雄)在哪?」楊恭仁突然問道。

「觀公焉能不知?」

「某的確不知。」楊恭仁說道,「但某知道榮公(來護兒)絕無可能誅殺他。」

李渾堅決搖頭,「你不知,某就更不知。」

楊恭仁不再追問,主動轉移了話題,「伊闕就在幾十裡之外,郕公打算何時將其收復?」

李渾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若想控制這支軍隊,就必須保住這支軍隊,如果這支軍隊在伊闕口下損失慘重,你拿什麼堅守東都?」

楊恭仁目的已經達到,當即溫和一笑,向李渾伸出了手掌,「擊掌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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