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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488.第488章 咄咄逼人
第四百八十九章底線是什麼?

楊玄感回到行營的時候,李密已經等候多時。聽完李密的述說後,楊玄感沉思很久,遂下令拜韓相國為河南道行軍總管,又請胡師耽親自趕赴芳華苑宣讀命令,並請韓相國來行營共議軍事。

李密知道楊玄感的意圖,有心表達自己的想法,但看到楊玄感興趣缺缺,更無商討聆聽之意,也就滅了心思閉上了嘴巴。

晚上,韓相國在胡師耽的陪同下抵達行營。楊玄感帶著楊玄挺、王仲伯、趙懷義等文武大員至轅門相迎,給足了韓相國面子。

韓相國受寵若驚,忐忑之餘連表忠心,唯恐伺侯不周遭遇不測。

李風雲上午的警告言猶在耳,晚上楊玄感就封了他一個行軍總管,一眨眼老母雞變鴨,陞官速度太快了,做夢一般,不真實,而這不真實的背後肯定藏有玄機。如果沒有李風雲的告誡,韓相國或許還懵懵懂懂以為自己發達了,但現在他知道這不是發達了,而是災禍來了,極有可能離死不遠了。當然,這一切都還是猜測,小心無大錯,在這些大權貴面前,韓相國就是螻蟻般的存在,捏死他比捏死螞蟻還簡單,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見招拆招了。

一番盛情宴請之後,韓相國大汗淋漓,如芒在背,有一種被人架在大火上燒烤飽受痛苦之感。楊玄感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以他的地位,不要說與楊玄感相對而坐了,就連在一個大堂上吃飯的資格都沒有,但今天他不但與楊玄感坐在一起吃飯了,還坐在楊玄感身邊。這種超乎尋常的甚至已經逾越了禮法的高規格待遇,是否證明楊玄感禮賢下士?或者證明他的確為楊玄感立下了汗馬功勞,楊玄感已經認可了他?

韓相國很清醒,他只是一個地方上的小土豪,一個低等貴族,距離豪門世家太遠了,就算他為楊玄感立下了汗馬功勞,從楊玄感的角度來說也不算什麼,願意為他賣命的人太多了,數不勝數,根本就不缺韓相國這麼一個地方小土豪,再退一步說,即便現在是楊玄感的特殊時期,是急需用人之際,也輪不到韓相國進入核心層,總而言之,以韓相國的身份地位和實力實在是入不了楊玄感的「法眼」。這一點韓相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沒有被眼前夢幻般的一幕所迷惑以致於忘乎所以不知東西了。正因為如此,韓相國很害怕,眼前一幕越是不真實,楊玄感的笑容越是親近,他就越害怕,他可以肯定李風雲的警告是真實可信的,否則沒辦法解釋眼前這一切。

稍事休息後楊玄感召集眾人議事。李密如實講述了他與李風雲談判的過程,於是兵變同盟的核心機密,還有與李風雲相關的秘密,都完整暴露在韓相國的面前。

李風雲沒有欺騙他,楊玄感的目標不是東都,而是關中,至於如何殺進關中,楊玄感也有具體計策,而這個計策與李風雲所說的不一樣。楊玄感要把齊王誘進東都,要以齊王為誘餌,吸引西京大軍以及其他各路衛府軍,也就是說,楊玄感要帶著韓相國一起殺進關中,而不是把韓相國留在東都做犧牲品。

此事可信度有多高?韓相國持嚴重懷疑態度。如果沒有李風雲的警告,韓相國或許就相信了,但有了李風雲的警告,而李風雲也確實沒有欺騙他,韓相國當然就多了一個心眼。這種場合沒有他說話的份,再說他也確實插不上嘴,只能坐在一邊洗耳恭聽,但這樣一來暗合「旁觀者清」,反而有助於他保持清醒的頭腦。

「白髮要去打滎陽?」胡師耽笑了,「這豈不是送他渡河北上?白髮提出這個要求,顯然不是誠心合作,而是誠心翻臉了。」

胡師耽此言一出,有些人難免疑惑了。這是什麼時候?李風雲也有覆滅之危啊,此刻翻臉,雙方反目成仇,大打出手,豈不是玉石俱焚?李風雲還不至於瘋狂到自我毀滅的地步吧?

「他在要挾我們。」李密一言解惑,「他在試探我們的底線。」

「何解?」楊積善愈發疑惑了,「雙方合作,各取其利,豈不皆大歡喜?」

李密搖搖頭,嘆道,「這裏面另有玄機。」

白髮的背景太複雜,如果把白髮當作一個普通的賊去理解,必然會對當前局勢做出錯誤解讀。從已知訊息來推測,白髮橫空出世有兩個目的,其一,拯救齊王,其二,擊敗北虜。

自元德太子薨亡之後,皇統之爭就成為東都政治風暴的源頭所在,而聖主之所以拒絕齊王楊暕入主東宮,是因為齊王及其背後的保守勢力必將成為中央集權改革的最大阻礙。在東征的關鍵時刻,如果東都爆發危機,則東征必敗,所以東征之前,聖主以強硬手段壓製了齊王這個潛在的隱患。然而東征必敗,因為保守勢力必須摧毀東征,否則建下蓋世武功的聖主和以改革派為主的中樞在獲得絕對威權之後,必將進一步加快改革的步伐,而門閥士族則逐漸消散化為歷史的塵埃,於是有人裏通外國,有人造反,陰謀盛行,東征焉能不敗?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聖主和改革派對東征充滿信心,而旁觀者卻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東征大敗,東都必然爆發政治危機,首當其衝的就是齊王。在東宮沒有主人之前,東都所有政治危機的根源都是皇統,而齊王做為第一皇統繼承人,則是根源的根源。齊王如果死了,王國就失去了合法的皇統繼承人,皇統之爭將更為慘烈,對國祚的傷害就更加深重,於是那些旁觀者們出於大局的考慮,出手拯救齊王。

「當時,沒有人預測到東征會失敗。」楊積善突然打斷了李密的分析,「即便是你所說的那些旁觀者,他們也不可能準確預測到東征失敗,除非是……」除非是陰謀者,是通敵叛國者,但這話楊積善就不能說了,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某就預測到了。」楊玄感看了楊積善一眼,目露冷色,「某就知道東征會失敗。」

楊積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把頭一低,不敢再說了。

「南北關係始終影響著中土的命運。」李密繼續說道。

中土統一後,如何改善南北關係以推動中土的持續發展,成為國防和外交大戰略的第一目標,中土為達到這一目標,用盡了一切手段,以夷製夷,遠交近攻,威逼利誘,修築長城,以女和親,等等,殫精竭慮,耗盡財力,但依舊未能從根本上改善南北關係,戰爭陰雲始終籠罩在萬裡長城之上。

聖主西征滅了吐谷渾,開疆拓土,暴露了中土的國防和外交大戰略已由防禦轉為進攻,由守疆變為拓土,這直接危及到了北虜的生存,於是南北關係迅速惡化。東征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展開,所以東征不論勝負,結果只有一個,會進一步惡化南北關係,但打贏了,會推遲南北戰爭的爆發,反之,則南北戰爭就在眼前。

「某不認同。」這一次是楊玄挺打斷了李密的分析,「即便東征敗了,但以今日中土之國力,北虜哪敢南下入侵?」

「無知!」楊玄感狠狠瞪了楊玄挺一眼,罵道,「五胡之所以能亂華,就是因為你這樣的狂妄之徒太多了。開皇末年,先帝為何遠征高句麗?難道你都忘了?」

開皇末年,當中土大軍在漠北和西土兩個戰場上與突厥諸虜浴血廝殺時,高句麗人為實現自己稱霸遠東的夢想,竟然背信棄義,聯合靺鞨、契丹等遠東諸虜入侵我遼西之地。先帝憤怒之下,不顧兩線作戰對國力損耗之巨,毅然遠征高句麗,結果水師遭遇風暴沉沒大半,陸路大軍因為失去水師的配合不得不無功而返。

這就是南北關係的真實寫照。北虜也要生存,也要稱霸,也要開疆拓土,而富裕的中土正是他們的首選目標。高句麗彈丸小國,實力微弱,與中土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但結果如何?只要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他們就敢冒著身死族滅的危險發動戰爭。

大漠上的突厥人經過十幾年的休養生息後,新一代已經成長起來,在過去數年內他們橫掃了大漠,再一次征服了鐵勒等諸虜,牙帳實力再度膨脹,已經具備了發動新一輪南北戰爭的實力。

「拯救齊王,實際上就是穩定東都政局。」李密說道,「東都政局穩定了,上下齊心,中土才能集中力量擊敗北虜,衛戍國土。」

「如此說來,白髮賊不但不會與我們合作,反而會在我們的背後捅刀子,置我們於死地。」王仲伯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殺了他。」

李密搖搖手,示意王仲伯稍安勿躁,等他把話說完。

「然而,誰也不會想到,聖主會發動第二次東征。」李密繼續說道,「聖主不甘失敗,瘋狂了。」

如果第二次東征再敗,兩次東征大敗的疊加效應必將給中土造成毀滅性打擊,聖主和改革派威權喪盡,改革隨之失敗,而政治上的失敗和軍事上的失敗會再一次形成疊加效應,再給中土以打擊。如果在這個危急時刻,在聖主和改革派搖搖欲墜之時,南北戰爭突然爆發,那就等於是壓垮聖主和改革派的最後一根稻草,國祚極有可能敗亡,統一大業極有可能崩潰,中土極有可能再一次陷入分裂和戰亂。

楊玄感和兵變同盟之所以決心在二次東征期間發動軍事政變,正是基於這一分析和推演,只要摧毀了二次東征,則中土局勢便如決堤之洪水,一瀉千裡,內外交困之下,聖主和改革派必定倒台,國祚必定敗亡,中土將再一次進入群雄爭霸的時代。

「我們能分析出來的,能推演出來的,別人也能分析推演出來。」李密說道,「白髮有驚人的推演天賦,千萬不要輕視了他,必須予以足夠重視,一旦我們的謀劃被其破壞,則悔之晚矣。」

「如果白髮做出相同推演,那他的所作所為與其所要完成的目標豈不自相矛盾?」王仲伯當即提出質疑,「如果他的目標是力求東都政局的穩定,是擊敗入侵的北虜,那他為何還要殺進京畿引發東都危急?還要與我們聯手發動兵變?」

李密撫須而笑,「某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某可以斷言,白髮是山東人,而且很大可能是河北人。」

這個弦外之音太明顯,大家一聽就明白了,心領神會,恍然大悟。

山東人這個身份非常重要,無論白髮的背景是什麼,使命是什麼,流淌在他血脈裡的始終是山東人代代傳承下來的不可磨滅的理念:山東人主宰著中土的命運,山東人必須主宰中土的命運。由這一理念出發,當山東人不能主宰中土命運之時,山東人就要奮發圖強,就要再度雄起,就要用自己至強的實力去再一次主宰中土的命運。

所以,當白髮看到有機會摧毀二次東征時,他不會錯過;當白髮看到由關隴人所建立的統一大業有可能崩潰,中土有可能再一次陷入分裂和戰亂,山東人有可能再一次主宰中土命運時,他更不會錯過。但是,山東人距離北虜太近,一旦南北戰爭爆發,中土大敗,北虜呼嘯而下,山東人腹背受敵,則必然喪失東山再起之機會,所以,白髮拯救齊王和擊敗北虜的目標,與山東人東山再起之目標,不但不矛盾,不衝突,反而高度契合。

「只有了解對手,才不會做出錯誤的決策。」李密笑道,「明公的決策非常正確,我們唯有與白髮合作,才能絕處逢生,但我們與白髮之間沒有絲毫信任可言,合作的基礎非常脆弱,因此我們需要試探白髮的底線,而白髮也在試探我們的底線。」

「白髮的底線是什麼?」楊玄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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