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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499.第499章 元務本的小「算盤」
元務本繼續拖延,尋找各種理由拒不投降,其中最重要一個理由就是他要見到齊王,他要把黎陽城獻給齊王,而不是獻給李善衡,這其中隱晦透露出一個訊息,我知道你和齊王「鬧翻」了,強臣欺主,這事要是傳開了對你很不利,所以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苦苦相逼,你若強攻,我就死守,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李善衡仔細權衡了一下,下令在城外安營紮寨。元務本是據城堅守,他是強行攻堅,他處在被動位置,且一路急行而來並無大型攻城器械,如果強攻,吃虧的是自己,即便攻下來了,損失也不小,再說崔弘升就在一百多裏外的內黃,而涿郡副留守陳棱估計也快到了,假如自己久攻不下,齊王又遲遲不至,那就成了「鷸蚌相爭」相爭的局面,最終必然白白便宜了崔弘升和陳棱。

李善衡命令後續大軍加快渡河速度,務必於黃昏前全部趕至黎陽城下。又派出數隊輕騎出沒於黎陽倉外,威懾河北賊,儘力把他們驅趕而走。

又派遣信使趕赴內黃,傳書崔弘升,名義上是相約夾擊黎陽,共剿叛賊,實際上是告訴崔弘升,齊王來了,收復黎陽的功勞是齊王的,你就不要搶了,另外河北賊已經劫掠黎陽倉很多天了,適可而止吧,雖然我也知道你河北這兩年受災嚴重,災民多,日子不好過,但凡事有個度,差不多就行了,彼此給對方留點餘地,不要鬧翻了大打出手那就沒意思了。

此時清河義軍統帥張金稱已經率軍撤離,雖然他對黎陽倉垂涎三尺,但沒辦法,衛府軍渡河而來,形勢逼人,小命重要,如果再耽擱下去,必定有命搶沒命享受,白幹了。現在還在哄搶黎陽倉的基本上都是從周邊鄉鎮村莊裡聞風而來的農戶,抱著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僥倖心理撿便宜,孰不知這是作死的前奏,自掘墳墓啊。

六月十八,下午,齊王楊暕和彭城留守、左驍衛將軍董純率軍抵達白馬城,東郡太守獨孤延壽帶一幫官僚出城相迎。

齊王進城了。董純留在城外,指揮徐州軍團在白馬津安營紮寨,準備第二天渡河北上。李善衡的書信恰在此時送達,詳細介紹了黎陽局勢的急劇變化,強烈建議齊王馬上渡河北上,收復黎陽,拿下平叛第一功。

有關聯盟放棄黎陽倉火速北撤一事,董純已從返回齊王身邊的李安期那裏有所了解,這也是他匆忙北上的重要原因。他同樣擔心崔弘升速度快,搶了先機,雖然黎陽城內有李子雄這個盟友掌控大局,但憤怒之下的聯盟一旦在李子雄的背後下黑手,臨走前幫助崔弘升打開黎陽的城門,那局勢就對齊王不利了。然而黎陽局勢的走向出乎董純的預料,聯盟並沒有蓄意「報復」齊王,說走也就走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嘛,只是李子雄關鍵時刻「扔下」黎陽城跟著聯盟一起走了,這倒是讓董純非常意外。

李子雄什麼意思?他想向齊王傳遞什麼訊息?從表象上來看,李子雄扔下黎陽逃之夭夭,說明他對東都戰場十分悲觀,對楊玄感毫無信心,對這場兵變一點也不看好,再往深處說,他對東都的未來十分悲觀,對聖主毫無信心,對飽受連續兩年東征失利和這場巨大風暴所傷害的國祚一點而不看好,由此推知,他之所以堅持北上發展之策,是預見到中土統一大業有可能在狂風暴雨中轟然崩裂,局勢一旦到了那一步,如果齊王早早就據北疆而稱霸,必然會在未來的逐鹿大戰中贏得先機。

李子雄堅持既定策略,以「身體力行」來勸說齊王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

幻想就是空中樓閣,沒有地基就會坍塌,「地基」就是實力,沒實力就一無所有,因此必須韜光養晦,低調做人,老老實實發展壯大。當年關隴之所以崛起,憑藉的就是實力,先帝開國,憑藉的也是實力,一統江山更需要實力,而聖主在激烈的皇統大戰中艱難勝出,憑藉的還是實力,但聖主的實力明顯不夠,無法為他的激進改革保駕護航,於是發動對外戰爭,窮兵黷武的背後實際上是聖主對「武功」的渴望,對絕對實力的追求,唯有絕對實力才能幫助他建立完善和夯實中央集權製,才能實現他大一統的理想。

實力決定一切,道理很簡單,但很多人卻被權力和財富蒙蔽了心智,迷失在了失控的貪婪中,在虛幻中假想自己實力無限,結果灰飛煙滅。

黃昏時分董純進城,把李善衡的書信呈遞齊王,把黎陽局勢做了一番詳盡的分析和推演,然後再把李善衡當初不惜「擅權」而做出的決策拿出來對照印證,以此來勸說齊王必須堅持既定策略。

雖然齊王至今尚未明確表態進京奪取皇統,董純和李善衡也沒有公開君臣之間的矛盾,但事實俱在,齊王意志不堅,出爾反爾,而董純和李善衡的反製手段也過於凌厲,君臣產生衝突,這十分不利於團體利益,是以雙方都有意補救。齊王一聲不響沒有任何異議地到了白馬,實際上就是對董純和李善衡的妥協,而董純和李善衡也巧妙利用眼前黎陽局勢的突變來證明自己決策的正確,給齊王一個體面的台階下,大家擱置矛盾、拋棄前嫌、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齊王對李子雄「晚節不保、一心做賊」之舉也是驚訝,以李子雄豐富的人生閱歷、幾十年的政治博弈經驗,還有他長期高踞權力頂層所錘鍊而成的大智慧,如今竟不惜身敗名裂,甘願做賊,本身就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李子雄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也不是一個不惜名聲的人,為了大義他可以死,為了清名他也可以死,所以李子雄今日之舉動必有深意,而這個「深意」齊王估猜得到,那就是李子雄對聖主和國祚已不抱希望了,對李風雲預測的中土未來趨勢深信不疑,於是李子雄才決心捨命一搏。

「李子雄逃了,聯盟諸賊也逃了,而白髮卻深陷於東都戰場,生死懸於一線之間。」齊王看了眼坐在身側的李百葯,語含雙關地詢問董純,「是否可以這樣理解,現在李子雄拋棄了楊玄感,聯盟諸賊也拋棄了白髮?」

董純當即搖手,「白髮當初之所以要殺進京畿,引發東都危機,正是要實現聯盟北上轉戰之目標。某可以斷定,當黎陽這邊的消息傳到白髮耳中後,他在東都戰場上的主動權就更多,更有利於他進一步惡化東都局勢。」

齊王稍加沉吟後,又問道,「這是否意味著,楊玄感和白髮要生死與共了?」

齊王心裏想什麼,董純一清二楚,遂決定毫不留情地擊碎齊王心裏的那點割捨不掉的奢望。

「某不知道韋福嗣對大王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關中韋氏是否對大王有了新的承諾,某只知道一件事,東都是一塊死地,楊玄感深陷死地,要置之死地而後生,那麼他的生路在哪?」董純看到齊王面露尷尬之色,不想讓其過於難堪,於是自問自答,「如果楊玄感的生路是西京,是關中,是據關隴之險而抗衡聖主,那必然與關中韋氏,與關中豪門和西北世家產生激烈衝突,關隴人絕無可能讓戰火蔓延到自己的家園,必然要把楊玄感阻禦於潼關以外。東都可以毀去,但西京卻不能化作廢墟,這就是關隴人的底線,也是關中韋氏的目標。」

齊王凝神思索,很快便理清了頭緒。一語驚醒夢中人,錯了,的確是自己錯了,自己被韋福嗣有意引上了歧途,目光隻盯在了東都上,卻疏忽了西京,而實際上這場風暴雖然爆發在東都,卻波及到兩京,所以對這場風暴的解讀必須以兩京政局為基礎,而不能隻著眼於東都一隅,否則必然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原來楊玄感的目標是西京,是關中,是據關隴而稱霸,如此國祚動搖,山河震蕩,統一大業分崩離析,中土必將再一次陷入分裂和戰亂的深淵。但關中絕對不會為楊玄感做嫁衣,相反,他們要利用楊玄感為自己做嫁衣,利用楊玄感摧毀東都,重創聖主和中央,這同樣可以達到動搖國祚、震蕩中土之目的。雖然殊途同歸,但前者是以犧牲關隴人的利益為代價,後者則是以犧牲以楊玄感為首的河洛貴族集團的利益為代價,根本就是兩回事。

齊王的臉色漸漸陰沉,眼神亦是一片陰戾,他相信韋福嗣,對關中韋氏也寄予了厚望,結果他被騙了,被韋氏「賣」了,而這次比上次賣得更徹底,這次要賣他的性命,而且是賣給他的父皇,太狠了。

沉默良久後,齊王終於開口,「楊玄感能否突出重圍殺進關中?」

董純頓時鬆了一口氣,好了,總算說服齊王了。韋福嗣一直「霸佔」著齊王,不讓他和李善衡有勸諫的機會,但隨著李善衡悍然「出手」,不惜與聯盟反目成仇,不惜以武力要挾齊王,不惜代價要與李子雄殺個你死我活奪取黎陽,導致大河兩岸的局勢迅速惡化,迫使聯盟不得不放棄既定策略提前北上,如此一來齊王當初與李風雲、李子雄之間的約定已不復存在,三方之間失去了默契,也就無法聯手操控局勢,再加上齊王被架空,韋福嗣已無法利用齊王的力量來影響東都戰局,於是果斷走人。韋福嗣走了,但齊王還在氣頭上,對董純和李善衡充滿了怨憤,董純還是沒辦法進言,必須找一個恰當時機,讓齊王自己想明白,明辨出是非,誤會才能消除,內部才能再次團結。

董純沒有正面答覆,「如果黎陽這邊可以有效牽製各路增援軍隊,給楊玄感爭取到更多時間,則殺進關中的機會很大。」

「楊玄感殺進了關中,白髮又如何從東都突圍?」齊王追問。

董純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所以說,黎陽很關鍵,誰控制黎陽,誰就能控制局勢。」

齊王微微頷首,緩緩站了起來,「傳令,連夜渡河,直殺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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