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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564.第564章 宇文述的艱巨使命
七月初八,深夜,齊王急召武賁郎將李善衡。

「文城公,如果滎陽戰事緊張,需要我們緊急支援,我們是否具備支援的條件?大概能出動多少兵力?明天能否出發?」

李善衡本來就忐忑不安。宇文述乃當世第一權臣,完全可以代表聖主說話,完全可以把齊王哄騙得團團亂轉,一旦齊王上當受騙,跟隨宇文述進京,那就完了。現在齊王一開口,李善衡就知道壞事了,齊王果然抵擋不住誘惑,這個標準的「皇三代」果真是扶不起來的阿鬥,也難怪聖主看不上他,不敢把國祚交到他的手上,這個人的意志力太薄弱,不堪一擊,宇文述隨便哄哄就把他迷惑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大王,沒聽說滎陽戰事緊張啊?」李善衡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副茫然表情,「昨日順政公(董純)報奏,說白髮已到金堤關,要催促白髮突圍。今日尚無報奏,應該是沒有異常發生,否則順政公早就告急了,不至於現在還沒消息。」

齊王知道李善衡佯作糊塗,十分不滿,不過關鍵時刻,他急切需要身邊支持者的建議,只能把不滿放在心裏,「孤是說如果,並沒有說馬上去支援滎陽。」

「滎陽戰場遠在四百餘裏外,如果戰事緊張,我們也是鞭長莫及啊。」李善衡毫不客氣地回復道,「再說,如果滎陽戰事緊張,通濟渠的恢復就更遙遙無期,黎陽倉和永濟渠的安全就更重要,以大王帳下的這點兵力,保住黎陽倉尚可,保全永濟渠就遠遠不足了。大王自顧不暇,哪裏還顧得上滎陽戰場?」

齊王目露失望之色。雖然他是這支軍隊的統帥,但那是名義上的,實際上這支軍隊的統兵權控制在李善衡手上,而這是聖主的安排,聖主詔令李善衡「監控」齊王,所以齊王能否控制這支軍隊,關鍵在於李善衡的態度。如果李善衡堅決反對出兵滎陽,甚至不惜與齊王決裂,齊王當真是一籌莫展。

「大王為何有此假設?」李善衡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是不是許公(宇文述)看到黎陽局勢穩定,誤會大王有隔岸觀火之嫌?」

齊王猶豫了少許,果斷決定把自己與宇文述之間的談話和盤托出。與其遮遮掩掩,徒增誤會,倒不如公開了,即便你腳踩兩條船,即便你為了自身利益而出賣孤,但好歹你有一隻腳踩在孤的船上,如果孤的船沉了,你再想獨善其身也是千難萬難,孤臨死也要拉你墊背。

齊王說完之後,心情反而輕鬆了,思維也敏捷了一些,也意識到宇文述這個老狐狸給自己挖了一個坑,但那個坑「金碧輝煌」,絢麗奪目,太誘人了,自己根本抵擋不住,即便是死,自己也想死在那個夢幻般的坑裏,而不是死在冰冷荒蕪的大漠上。

「進京?」李善衡啼笑皆非,嗤之以鼻,「許公沒有做出任何許諾,大王為何進京?」

「愛卿,有些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李善衡無語,忍不住都要爆粗口了,「大王,你知道聖主為何放任你居外剿賊?居外剿賊是一個陷阱,這個陷阱有多大你忘了?楊玄感兵變,你見死不救,有罪;你風風火火跑去救了,一頭栽進陷阱,必死無疑;於是你只能選擇第三條路,殺到黎陽,控制大運河,挾大運河以脅聖主,逼著他放你一條生路。你的生路在哪?難道進京是你的生路?既然進京是你的生路,為何當初你還要逃出東都?」

齊王面色陰晴不定,眼神陰戾,良久才冒出一句,「此一時彼一時。」

李善衡怒極而笑,「當年聖主之所以能夠贏得皇統,功勞不在於許公(宇文述),也不在於老越公(楊素),而在於他雄霸江左。大王知道雄霸江左代表了甚?代表了強大的實力,強大到足以凌駕於東宮之上的實力。如果沒有實力,任憑許公跑斷了腿說破了嘴,也無法贏得老越國公的支持,同樣如果沒有實力,即便老越國公有三頭六臂,也鬥不過以高熲(jiong)為首的武川人。」

李善衡強忍怒氣,望著齊王,勸諫道,「大王,在皇統之爭中,你已處在絕對的下風,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你若想東山再起,捲土重來,唯一的機會就是去北疆,雄霸北疆。只要大王有了強大實力,有了所向無敵、擋者披靡的實力,誰能阻擋你贏得皇統?再退一步說,如果此刻你實力強橫,你可以決定這場兵變的成敗,你可以控制這場風暴的走向,你還用得著向許公卑躬屈膝?你還需要乞求聖主的憐憫,給你一條生路?」

忠言逆耳,李善衡這些話等於當面打臉,打得齊王「鼻青臉腫」,齊王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李善衡也是怒氣衝天地離開了,為防止宇文述聯手齊王搶奪自己的軍權,李善衡緊急下令,諸府團旅所有正職軍官,連夜趕赴黎陽倉軍議,並命令所有留守營寨的軍官,沒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軍營,違者殺無赦。



七月初九,凌晨,輾轉難眠、焦慮不安的齊王把李百葯請到了內堂。

李百葯知道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到了,也知道深夜李善衡於黎陽倉緊急軍議,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足以說明齊王在既定決策上再次動搖了。宇文述肯定許諾了齊王一大堆好處,而李善衡已經沒有退路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幫助齊王對抗聖主,早已賠上了身家性命,這時候如果齊王出爾反爾,李善衡就徹底玩完,所以李善衡不得不以武力威脅齊王,做出了玉石俱焚之態。

「局勢艱難,孤宿夜難眠,心中異常煩躁。」齊王請李百葯坐到自己對面,憂心忡忡地說道,「卿精研國史,不妨說上一段,讓孤有所借鑒。」

李百葯本來就想勸諫齊王,不料尚未張嘴,齊王就擺出了洗耳恭聽之勢,這讓李百葯暗自心喜。

李百葯是典型的******,因此得罪聖主,絕了仕途,人生艱難坎坷,可謂是刻骨銘心之痛,所以李百葯很自然就選擇了前朝的皇統之爭,把歷史事實、政治博弈和切膚之痛混合到一起,述說、分析和推演起來當真是聲情並茂,栩栩如生,刻骨三分。

聖主能夠最終贏得皇統,有兩個根本原因。之前李善衡隻說到了一個,那就是實力,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那就是政治理念。聖主不但實力強橫,其政治理念更符合大一統改革的需要,而這才是先帝最終選擇了聖主,而太子楊勇和高熲等武川權貴最終敗北的根本原因所在。

齊王的政治理念是什麼?齊王自己心裏有算,他是反對激進改革的,反對一刀砍掉豪門世家,雖然門閥士族制度不可能與中央集權制度相共存,但一個制度取代一個制度需要時間,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一代人的時間肯定不夠。然而從先帝晚期開始,改革的步伐就越來越快,到了聖主登基後,更是風馳電摯了,結果便是矛盾越來越激烈,政治風暴越來越多,如此惡性循環,政治環境急驟惡劣,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國祚的穩定和統一大業。

楊玄感兵變是改革和保守這對根本矛盾大爆發了。這是個深刻的教訓,對執政者尤其如此,改革的思路和方向必須做出調整。齊王堅持自己的政治理念,他也有宏圖壯志,他認為這是最好的證明自己的機會,首先可以證明自己的政治理念是對的,其次自己一旦入主東宮,掌握實際權力,可以把自己的政治理念和執政思路付諸實踐。

齊王的想法還是好的,很多理念和思路也是可行的,雖然在政治上過於理想化,但不能因此說他天真幼稚。做為皇三代,對政治博弈的殘酷性還是清楚的,只是「皇三代」繼承了聖主的某些性格,比如在政治上過於理想化,就是一個致命要害。聖主受害甚深,齊王亦是如此。

在李百葯看來,性格相近的父子,往往在政治上的衝突也最為激烈。先帝和前太子楊勇就是如此,實際上父子兩人都是現實派,都堅持循序漸進的溫和改革思路,只是一個偏激進,一個偏保守,結果父子反目,大打出手。聖主和齊王也是如此,父子兩人都是理想派,但一個偏激進,一個更保守,結果也是反目成仇,形同陌路。

「大王鎮戍北疆,等於十萬大軍衛戍長城,在軍事上可以極大地威懾北虜。」

李百葯此言一出,齊王內心劇烈震顫。東都就是他的一切,父愛母愛親情愛情,各種至愛最愛,突然就被自己無情地活生生地剝奪了,那種痛楚深入骨髓,讓他忍不住黯然淚下。

在軍事上,他的確可以代替十萬大軍,但在政治上,這就是自我放逐,這種「自我放逐」在兩京政壇上所釋放出來的信號非常強烈,這說明他徹底放棄了皇統,最起碼短期內他是徹底放棄了對皇統的爭奪,而齊王遠離兩京,遠離政治中樞,不但可以有效緩解父子矛盾,更有助於迅速穩定兩京政局,而穩定的政局對政治上極度被動的聖主和中樞來說非常重要,畢竟再發動一次政治風暴或者再醞釀一次政治風暴,對危機四伏的東都政局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李百葯悄然告退。

為什麼所有的痛苦都由孤一人承擔?

齊王再難控制情緒,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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