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八百多人的隊伍走走停停。

他們已經過了人族陣線的第二道防線，正如那個伯倫本家的軍官所預想的，他們開始遭遇少許落單魔族，林安也見識到了所謂魔族的真實面目——

人形，深色皮膚，眼瞳顏色為暗紅，手指腳趾都為五個，但個別呈爪狀。四肢肉體人族更粗壯1到1.5倍，顯然他們的生物性進化更偏向肉體方面，因此耐受力遠強於人族，因此才能藉助冰原這樣酷寒的氣候和地域，與人族的軍隊形成僵持局面。

在林安所知的知識中，她知道他們目前所遇到魔族都只是低級魔族，單憑肉體實力隻略高於黑鐵階武者。這些低級魔族在種族中的位置，隻相當於普通平民，只有極少數的體質可以修習鬥氣，而且天賦往往不高。

由於魔族崇信魔神托爾，低等魔族中的修鍊者修鍊火屬性鬥氣的佔絕大多數，因此對嚴寒的耐受力格外有優勢——

令林安感到微妙的是，魔族所崇信的魔神的神名，與教廷至高神麾下的五大主神之一，火焰與混亂殺戮之神托爾的神名恰巧一致，表現出的形象雖然不一，但神職教義卻有著微妙的相似處。

不過林安並不去探究，因為對現在的她來說，過早地探究這些為時尚早，對她也並無好處。

之所以這樣詳細的探究魔族屬性，原因是與蒂蒂吸收的魔族的靈魂之力有關。

除了蒂蒂本身所需外，夢境空間的時間加速功能是消耗靈魂之力的大戶。

之前在試煉過程中吸取的一些靈魂之力，被林安計算著時間進行了效率最大化的充分運用，在路上的那麼多空閑又安全的時間裡，林安已經把從珈藍圖書館新得到的、更符合現在法則運行規律的優化法術模型，重新推演了一遍——

在圖書館的發現。意味著之前林安用近一年時間——包括現實時間和空間加速時間——所推演法術模型，都並非施法的最優化模型。

也就相當於林安做了事倍功半的選擇，如果林安不想繼續使用那些不夠優化的法術模型，就必須改弦更張，重新將全部零級法術和已推演的一級法術的模型，重新按照從圖書館得來的法術書進行推演。

如果是別的法師學徒遇到這樣的情況，多半是將就著暫時使用以前的零級法術，反正只是犧牲部分攻擊力和施法速度，對於法師而言，事前卻比前兩者更重要——

等到過度到一級法術。零級法術就不太有用了；如果不能晉級，那麼時間以後有的是。

林安來北線。主要目標之一，就是為了加速空間所需的靈魂之力而來，因此路上殺戮魔族所吸收到的靈魂之力，林安基本除了供給蒂蒂之外，都讓蒂蒂儲存了起來。

等到蒂蒂以前儲存的靈魂之力消耗殆盡。開始啟用魔族的靈魂之力前，林安本著謹慎做了一下基本的屬性測試。頓時發現魔族的靈魂之力與原本的靈魂之力有些不同——

轉化成自然之力時，原本翠綠鮮活的自然之力明顯變暗，只是冰原上難以有植物進行試驗，而且有總那麼多人在身邊，林安也不便隨心所欲地進行試驗，只能詢問克洛諾斯。

「這些自然之力裡，似乎蘊含了一些植物性的負能量。」

「我也是這麼想。」林安點點頭。

負能量在這個時代的魔法領域研究並不透徹。多數法師都只是知道它的存在並使用，只有極少數師才會深入地研究其原理和運行規則。

不過相關的知識在空間了存在不少，儘管拘於目前的等級，林安還沒有能力去研究它的原理性，但從一些綜合性的理論書籍裡。林安還是大致了解負能量這個名詞的涵義的。

總的來說，負能量的定義是相對於正能量而言。在各種法術效果中呈現破壞性質的一面。

比如過去的自然之力中蘊含的植物性正能量，可以緩緩激發林安身體的生命力，使她恢復力大增，各方面體質緩緩增強；

而現在這種自然之力所蘊含的植物性負能量，在林安身上使用的效果，就可能是短期內極度激發林安體內的生命潛力，短時間內具備打不死的肉體能力，但過後卻會輕則因消耗生命潛力而大病一場，重則丟掉性命。

負能量和正能量一樣，都是普遍性的能量性質，除植物性的負能量之外，很多屬性的能量也都存在負能量，遺憾的是，林安對其並不了解，目前所能使用的零級法術中，也並沒有與植物性負能量有關的法術。

況且冰原上植物稀少，凍土層很厚，就算林安想借大量的植物性負能量催發植物進行控場或偵查，也只能說事倍功半。

在空間了查詢了一番，林安苦惱地按按太陽穴。

「倒霉！這幅身體的復原能力雖然強，但以後沒有正屬性的自然之力，體力和耐力恐怕會跟不上。」身體蘊含的能量有限^H小說，就算是恢復傷勢，也是要吸取體力的。

過去，林安還能依靠自然之力補充而不怕受傷，現在則不行了——這原本是林安的一大底牌，只要不是當場死亡，肉體傷勢和體力林安都可以極短時間內回復過來。

只要是上過戰場的人，都會明白有沒有這樣一張底牌所帶來的區別——這也是林安敢主動來北線的原因。

「早知道，就別把以前那些靈魂之力消耗完，說不定節省一點還夠用。」

「與其現在抱怨，不如想辦法尋找補充的來源。」克洛諾斯實事求是。他很清楚，失去正屬性的自然之力，林安在戰場上的危險性將會大增。

「冰原上活著的走獸比魔族還難找，我總不能打自己人的主意吧！」林安話一出口，就想到這個提議克洛諾斯多半是贊成的，於是不等他回答，「算了，我自己小心一點好了，況且負屬性的自然之力用得好的話，作用也並不比正屬性的自然之力差。」

克洛諾斯頓時猜到林安的想法，不過他無力左右林安的思想，只是哼了一聲。

不過相處久了，林安和他的關係漸漸融洽，他也開始認可林安——換做以前，那一套女人劣等論恐怕又要出現，兩人不免要唇槍舌戰一番。

「對了，這些負屬性的自然之力，不會對蒂蒂又什麼影響吧？」

「不知道！」克洛諾斯拋下一句，回去繼續研究他的法則變化規律了。

林安也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很少打擾他：如果克洛諾斯有所成果，那麼夢境空間裡的那一堆法術，以後就不會被束之高閣成為廢物了。

***

又一個身著皮袍的低級魔族倒在了地上，猙獰的面目上，一個穿透性的血洞中汩汩流出紅白相間的血液和腦漿，大睜的暗紅眼瞳緩緩擴散，慢慢失去了生命的神采。

林安看著這一幕，早已從最初的噁心到現在的麻木，看到魔族身下染紅的大片液體，她皺起了眉。安德烈則毫不猶豫地偏過頭，低聲斥責身旁進行最後一擊的那個中級學徒——

「誰叫你用灼熱射線了！我說過多少遍了，霜凍射線！霜凍射線！你想以後出任務，全隊一起被魔族圍攻嗎？」

或許是因為對軍隊中上級對下級輕則踢打辱罵的耳濡目染，加上分到自己手上的這個中級學徒一直死腦子不開竅，安德烈一直積蓄的火氣終於大了起來。

身邊的士兵去處理戰後的痕跡了，配合的武者也遠遠躲開，不去打擾旁觀安德烈的訓教指導，以免被現在收斥責的弗農記恨。

弗農法師一臉木然地被罵，毫無反應——據說自從他知道自己被分到馬沛之後，就是這幅麻木不仁的等死模樣了。

「算了，安德烈，」伯倫走過來，「弗農法師對霜凍射線掌握並不熟練，就戰鬥而言，弗農法師使用更有把握的法術，要比並不熟悉的法術更能達到殺傷目的。」

安德烈一惱，就要發作，旁邊的林安插言——

「但是霜凍射線在冰原上的使用效果，要遠比灼熱射線好，而且也不會讓血液氣味散發而有被魔族發現的後患——況且這是戰爭而非個人戰鬥，我們所在的是講究團隊協作的軍隊，怎樣靈活地安排使用戰力和最大程度地保存隊友，本就是我們法師應該考慮的。」

伯倫笑笑，沒說什麼，但他自信的笑容卻暗示了他的回答：只要本身的能力足夠，那麼就沒必要顧慮過多。

林安目光一冷，沒說什麼，知道伯倫是有意做出這幅模樣，來惹她與他爭論：最初幾次，他總會落於下風，但幾次之後，林安總發現伯倫用那種暗中欣賞和充滿好感的目光看著她，再不明白他的目的，林安就是傻子了。

她撇頭離開，順手把想要挽袖和伯倫爭辯一番的安德烈拖走了。

雪莉爾不難白找到，她作為全部人中個人武力最強者，一直守護在隊伍的最高指揮官——也就是那個伯倫的本家、名叫弗朗茨的後勤聯絡官身邊。

「……這些魔崽子出現的頻率有些不太對，看似和一般流落在冰原上的沒有什麼區別，可附近卻總是找不到他們暫居的巢穴——」

弗朗茨眉頭深鎖：

「這說明這些魔崽子應該是新到這裡不久，這很可能意味著，附近存在一個能夠使用傳送術的魔族法師，越過了第一條戰線，將他們投放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