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法師，大師怎麼還沒出來？」

林安住處那一條礦道外，艾克法師等人等在那裏。久久不見林安蹤影，帕尼有些沉不住氣地詢問艾克。

「我也不知道，」艾克心裏有些不耐，但沒有表現出來，皺眉看了帕尼一眼，「大師的想法不是我們能揣測的。」

元素異流已經停止好一段時間了，但林安久久不出，顯然是出了些問題。

艾克法師自己也是高級學徒，也曾嘗試過衝擊晉陞，儘管前後失敗了兩次，但有關晉陞正式法師過程的種種注意事項和可能出現的後遺症，他都瞭然於心。

艾克並不難猜到林安所面臨的問題。

他並不知道林安的元素親和力有多高。

只是按照正常水平來推測，之前所聚集的元素也差不多足夠一個新晉法師拓寬魔池了，不過之前的元素異流是在緩緩增強的情況下突然散去的，與魔池達到飽和，元素吸力慢慢降低的情況不同。

艾克憑兩次衝擊正式法師的經驗，懷疑裏面可能有問題，但又不能確定，畢竟他兩次失敗的晉級並沒有衝擊到這一階段。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眼前的隱霧術並不是法術捲軸的效果，畢竟捲軸法術的波動和真正的施法波動，他自認還是能分清的。

毫無疑問，他們這裏出了一位新晉法師。

等待的過程是讓人焦躁的，幾位法師都有些人心浮動。

林安的晉級，對這些用畢生來追求這一目標的法術學徒而言。無疑有著極大衝擊，他們懷著複雜的心情在這裏等待著，想要及早知道結果，又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猜想或許事情並非如他們的所想。

比較沉得住氣的還是唯二的兩位高級學徒，其他人畢竟是在格蘭特要塞這個小池塘呆久了，目光也都被局限得短淺了。

很多時候。並不是阻礙別人更上一層，自己就能得到好處的，在事實既定的情況下，他們所該思考是是如何讓自己沾上一點湯水才對。

——這並不難，畢竟是晉陞正式法師的大喜事，很多新晉法師都不介意在這種時候分與一點點好處或許下小小的並不為難的承諾。

而過往的經驗也證明，在這種時候投到正式法師門下或者做追隨者。也是成功幾率最大的。

久候不至，艾克法師鬆鬆領口，緩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問卡琳達：

「卡琳達法師，派人去通知要塞了嗎」

「我剛才已經吩咐了。」卡琳達點頭。

「那麼最多三天。要塞那邊派來的人就會到了吧。」

當初他們來礦區的路程用了兩天多，不過那是乘車所用的時間，而這一次，自己從礦區派去的人一定會快馬加鞭，而要塞來人也不會敢於在路上拖延，算起來，三天時間綽綽有餘了。

艾克法師算了一下大師出來以及要塞來人所需做的籌備，這時卡琳達忽然傳音——

「大師就快出來了，不如。我先去準備一下吧。」

艾克法師動作定了一下，抬眼看卡琳達一眼^H小說——該做的準備他早就吩咐下去了，卡琳達現在提出的「準備」，他當然知道裏面的含義。

「你確定要這麼做？你還年輕，機會還有——就是我，也說不定還有機會。」艾克法師說道。同樣用傳訊術回復。

他們倆背對其他人，傳訊術的微小波動並沒有讓其他人察覺。

「可我也已經不小了——你也知道所謂的機會，對我們這樣天賦的法師來說，有多渺茫，」

卡琳達的回答淡然中透著苦澀，讓艾克法師心裏升起同命相憐的無奈來。

「……更重要的是，你是男人，總會有更多的出路，許多大門並沒有完全對你關上。但我不同，我已經二十七歲了——女人最好的年華，我也已經走到末期。」

卡琳達淡淡道，語氣透著一股認命的味道，

「我能走到這一步，我的家族也付出了不少——你也知道，對一個新興的小家族來說，這已經是極限了。

我要找個可以託付的人，不僅僅是為了我的家族，也為我以後做打算——哪怕林恩大師看不上我老去後的容貌，總不會拒絕一個有經驗的助手和學徒吧！」

艾克法師微微皺眉，「以你的條件，沒必要將自己放得那麼低。」

對這個認識較久的女法師，他還是有些感情的。

要塞中法師圈子很小，看得順眼的異性更少，他和卡琳達有過一些肉體交流，也知道卡琳達私下與另幾位法師的一些交往。

他對此並不介意，畢竟都是成年男女，也都是自由身，並未許下什麼承諾，你情我願的事情只要沒有後遺症，不影響到其他人，這些都是很正常的：

美麗本身就是一種資本，也是上位者眼中的資源。

艾克法師對卡琳達觀感還算不錯，也並非沒想過以後在一起的可能，只是他還沒有放棄更進一步的可能，再加上擔憂戰爭開啟，所以遲遲沒下決定，也沒對卡琳達法師有什麼表示。

但心裏屬意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打算另投他人，艾克不可能無動於衷，心裏微有澀意，忍不住勸阻，「……或許你該更慎重地考慮一下，畢竟，以現在的局勢……」

一旦戰爭開啟，正式法師也自身難保，與他們這些學徒沒有什麼區別，或許還會比他們更惹眼，死得更快。

「正是因為戰爭的可能，才促使我早下決定，」

卡琳達也並非不知情況，

「從林恩大師的年齡和天賦，以及在要塞的一系列表現看，他雖然比較低調，但背後應該有更強的力量在支持，否則無法年紀輕輕都走到這一步——」

入門、抄錄法術、裝備、施法材料、實驗、學習副職……法師哪一步不要錢，一個失敗的實驗或藥劑吞吃十來個金雷戈，完全是輕輕鬆鬆的事情，分分鐘都可能在法師的實驗室發生，數不勝數。

每一個成功的法師，都需要海量的金錢和資源來支持，即使如此，大多數學徒每一步也都走得十分艱難，背著巨大壓力，像卡琳達這樣背負家族期望的法師不在少數。

除非是有親人導師提拔指點，或者是出身佔據大量資源的大貴族，否則又能有幾個人像林安這樣，奇遇連連之餘，還有傳奇級的強者為她指導，甚至費盡心機地鋪路？

「我也並沒有放棄希望，只是這總得有安全平穩的環境，才有可能實現，」

卡琳達平靜地說著，顯然經過深思熟慮，

「格蘭特這個圈子裏的人的底細，我也知道了十之，而林恩大師在在那之外的『一二』，原本因為摸不清底細，我還沒有決定，但是他現在既然晉陞大師，就算他沒有什麼背景，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卡琳達沉默了一下，「……目前所能接觸的人中能夠給與我安穩環境和提供資源、並且讓我的家族託付的，林恩是最好的選擇——我年紀大了，已經無法再拖了……」

卡琳達飛快掃艾克一眼，湛藍明媚的眼眸中掩去複雜——

作為女人，艾克法師和她走得最近，對她有想法，她又什麼會覺察不到呢？

她未嘗沒有考慮過艾克，但對方遲遲沒有表示，她不能將賭注放到一個人身上，連同家族一起孤注一擲——何況，女人最經不起等待。

她現在如此告知對方，也有逼迫艾克早作表示的意思，但艾克最終久久沉默。

卡琳達的心慢慢沉下去，失望自嘲之餘，也早料到了這個結果，何況相比艾克，林恩才是更好更適合的選擇——

只是作為女人，她終究沒有男人那麼容易放下感情，做出最理智的選擇而已。

艾克低斂眼眸，沒有表情的臉看不出什麼想法，有些僵硬的身體卻忽然一動，因為一個傳音忽然傳入他耳中——

「艾克法師，多謝守護。不過我還需要閉關，請將所有人摒退，封鎖百丈之內，我這裏無論發生任何異常都不要理會，否則後果自負……待我出關，會通知諸位！」

沙啞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不容置疑地下達命令，不等艾克做出反應就消音。

艾克聽出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男音屬於林恩，眉頭卻深深蹙起來。

林恩的命令語氣，艾克雖有些不適應，卻也並不生怒，畢竟對方身份已變，何況對方也算遵守了基本禮儀了。

但林安讓他將所有人摒退百丈、無論發生什麼都不需理會打擾的話，則讓他有些為難。

封鎖附近並不是難事，畢竟林安選擇的住處偏僻，沒有法師住在他住處附近。

艾克隻擔心林恩不知在裏面做什麼，這裏畢竟是地底，如果發生爆炸或坍塌了某處，可不是鬧著玩的。

事關軍務，軍法無情，就算林恩是新晉法師也未必承擔得起，而且還很可能會牽累到他這個總負責人。

但想是這麼想，艾克對林安的命令也無可奈何，緊鎖著眉頭對其他人道：

「大師傳音說要閉關，讓我們不要再等，封鎖附近……」

他將林安的話通知了其他人，又下令士兵退出百丈全面封鎖，也顧不上其他人的詫異和詢問，匆匆回自己住處去——他要寫信通知要塞，詢問要如何對待這位新晉大師了。

「哈，艾克法師有麻煩了！」帕尼低聲對安格列道。

卡琳達冷淡地瞪帕尼一眼，緊蹙的眉顯露她的不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