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易地而處，我也完全能夠理解你的想法——畢竟居住在一個脆弱毫無防範能力的人族軀體裡，換成我是你，也會儘可能規避契約漏洞，掌握和控制主動權，」】

林安就事論事，顯得不急不慢，【「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作為一個內外交迫、夾縫生存的小人物，我如果不把你這個內患解決了，長此以往思慮過重，指不定某天冥想出了岔子，直接把自己崩成白癡，對你也沒好處不是嗎？」】

林安放緩聲音，語氣溫和，【「現在我們已經重新簽訂靈魂誓約，同生共死。既然結果既定，我希望你能拋開以前的想法觀念——無論你有多麼強大，多麼尊貴，所處的層次有多高，」】

【「合作，是我們的唯一出路，就像我已經不能再用把你在我體內告知外人來威脅你一樣，你也必須了解一個事實：我們已經徹底綁在一起，沒有人比另一方更高貴——我容忍你，是因為我願意，而非義務。」】

久久沒有回應。

林安也不理，等藥液作用消失後，自去沐浴。

頂著一頭濕發出來，算準時間的安吉莉雅，已經拿著大毛巾等著浴室外面。林安坐在梳妝台前，安吉莉雅在她身後動作輕柔地擦拭著頭髮。

林安神情舒緩，微笑著感嘆，「安吉莉雅，我發現真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安吉莉雅抿著唇笑，不說話——她清楚，林安不是那種需要女僕討好諂媚的大小姐。

兩人說了一下新買的僕人之類的家務事，主要是安吉莉雅說，林安聽。

「對了，從法師塔聘請的那位武技老師，你感覺怎麼樣？」林安忽然問。

「愛拉是個很有經驗和耐心的老師，」安吉莉雅答，「我已經能初步感知體內的風元素的存在了。」看得出她和武技老師相處不錯，不到三個月，已經開始稱呼對方名字了。

林安微微點頭。

在魔法之都定居後，林安就測試了安吉莉雅的天賦，結果不盡人意：

聰慧機靈如安吉莉雅，精神力天賦甚至比普通人平均水準還低一點，憑藉她並不突出的風元素親和力，即使林安儘力培養，安吉莉雅能突破到正式法師的概率也不超過千分之一。林安只能寄望她在武技上有所發展，有一技之長，起碼以後不至於成為林安發展的累贅。

有天賦的人本就少，擁有兩項天賦並達到法師門檻的更是少之又少，否則當今法師的比例也不會那麼低了——林安的天賦，終究並非克洛諾斯所說的那樣一無是處的，正如前世某句名言：

天才，百分之一是靈感，百分之九十九是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把靈感換成天賦，也是可行的：這個世界有無數人就是因為天賦，而一生只能在魔法的大門外徘徊，包括鬼才如老朱利安。

——克洛諾斯的話或許是有一定道理，但在兩人不得不綁在一起的時候，企圖用這種方式打壓^H小說林安氣焰，搶奪兩人關係裡的主動權，則是不可能的：

林安有正常的人生觀和價值取向，僅憑幾句話想消磨動搖她的意志，只能說，他以前那個環境裏的女性，把他慣得太壞，讓他眼裏完全放不進女性了。

當然，憑克洛諾斯的外表、實力，以及林安推測的一點背景，他也完全有這個資本這樣做——在以前。

相比克洛諾斯，林安更認可踏實肯努力的安吉莉雅：這或許是兩人觀念的不同，也是三個月來始終沒有能磨合好的原因。

安吉莉雅難得露出一絲踟躕，林安在鏡子的倒影中看見了，「怎麼了？」

「沒有，小姐，」安吉莉雅咬著下唇，有些不安地說，「就是，就是小姐讓我去買的那些孕養鬥氣的高級藥劑，實在是……」太貴了！

五百金幣一瓶的鬥氣孕養藥劑，外敷內用，每十天就要消耗兩瓶，三個月下來，加上一些裝備什麼的消費，小姐已經在她身上花費了上萬金雷戈——連愛拉都說，就是她開始修鍊鬥氣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奢侈地消耗呢！

「我以為是什麼！」林安哂然，「你這樣的花費，也不過是比普通貴族略高一線而已，可是安吉莉雅，你要知道，比起從小修鍊武技和鬥氣的人來說，你的起步已經太遲，如果連這些花費都捨不得，你未來的發展有限——如果只能培養出一個黑鐵，我要來做什麼呢？」

「你坐下，抬起頭來，安吉莉雅。」

林安轉過身，讓因她的語氣有些惴惴的安吉莉雅坐到她對面，與紅髮女僕對視的黑眸如同夜空般深不可測，反射出獨特的智慧和意志——

「我需要你從現在開始明白，我是將你當成追隨者來培養的——或許你還沒明白追隨者的含義：你要成為我的盾，我的劍，能夠和我並駕齊驅並託付後背的同伴，以生命來守護和保衛，至死不渝——」

林安平靜地注視已經不自覺握緊雙拳的安吉莉雅，聲音平淡，在安吉莉雅聽來，卻如同神諭綸音，足以改變她的一生，讓紅髮女孩不自禁地顫抖。

「我是個更看重內心是否強大的人，你的頭腦和性格，已通過我的初步考核，你的品性和意志，還需要時間來考驗——而即便我現在將你當做追隨者培養，卻不意味著你完全得到了我的認可，」

林安頓了頓，讓安吉莉雅消化一下，才繼續，「或許你的意志不能面對更多的誘惑，或許你的潛力不足以跟得上我的腳步。所以從現在起，我定下一年的考驗期，希望一年之後，你能適應身份的轉變，跟上我的腳步，並且，心甘情願的跟隨於我——你不必太早定下承諾，也不要立誓，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

林安製止了激動得全身緊繃、想要站起來的安吉莉雅，臉色肅然，「如果你沒能達到，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只是，你再不可能成為我的追隨者，無法得到我的全力培養——一個公平的機會，無論對你還是對我，」

「這是一件嚴肅鄭重的事，不要輕率，更不能有一絲僥倖和猶豫的想法，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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