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忘記了什麼。」

看著西德尼服下藥，慢慢進入冥想狀態，林安布置過結界後，和其他人一起退出房間，雪莉爾盯著門框上的卷草紋，忽然說道。

「啊，賈斯廷法師和顱骨法師！」心有靈犀的安德烈忽然叫起來。

「我不是已經叫你們把他們轉移了嗎？」

在感覺到事兆後，因為不知什麼時候會發生狀況，林安就在精神中讓雅典娜通知安德烈和薩林離開，除了西德尼無法移動外，顱骨法師和賈斯廷法師應該都已經被他們轉移走了。

這也是之前薩林和安德烈兄妹都沒出現的原因。

「安德烈擔心你們的情況，和我找了一個地窖把他們放進去，就回來了。但水晶缸已經做好了封印，應該不會出意外。」薩林道。

「你們將顱骨法師和賈斯廷放在一起？」林安微微皺眉。

「有問題？」薩林疑惑。

從林安的一貫表現看，兩者中重要的只有顱骨法師，至於賈斯廷法師，他的去向和死活，應該都不在林安的關注範圍內。

「……」林安默。

「和剛才那一位有關？」在場人都不是傻瓜，林安是在對方到訪後才改變了態度，他們當然不難聯想到萊姆斯身上。

林安默認，微微沉吟。

對於突然重視兩者的原因，太過複雜，她必須理一理才能解釋清楚。

過了一會兒，林安才道：「關於約六百年前，曾經繁盛一時的第四帝國歐羅巴覆滅的原因，你們還記得嗎？」

林安的問題來得突兀，其他人靜了一下，安德烈出聲。

「不就是因為亡靈天災——啊，難道……」安德烈聲音忽頓，「安，你是懷疑製造亡靈天災的那位亡靈*師，就是之前的那一位？」

「沒錯。不過我也只是懷疑。」

林安點點頭，「轉化亡靈的亡靈*師壽命，遠比正常*師長，從顱骨法師透露的訊息看，六百年前，那位亡靈*師已經是成名人物，或許當年製造亡靈天災的*師未必是他，但我認為至少和他有關係。」

「你這麼想也沒錯，從所處年代看，你們在城堡中遇到那位亡靈*師。至少是當時的見證者。」薩林歪了歪頭。「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教廷多年來不棄不舍地追蹤他？」

何止，不單是教廷，林安已知追蹤這位亡靈*師的人，至少還包括一位傳奇強者呢。

如果林安沒猜錯的話。萊姆斯不惜以許諾為代價帶走白衣聖子的原因，也和那位亡靈*師的下落有關。

不過萊姆斯的線索大概是從教廷那邊得來的，他恐怕想不到，真正知道亡靈*師下場的人，正在他面前呢。

但關於萊姆斯追蹤亡靈*師的動機，林安還有些懷疑。

雖然萊姆斯曾經對她透露過，他的母親出身歐羅巴皇室嫡系，萊姆斯在歐羅巴覆滅後才晉陞傳奇，隨後要為母親復仇。並非說不過去。

但是從歐羅巴覆滅的結果看，說神聖帝國和佩雷在其中沒有動手腳，林安是不信的——她手中的確沒有證據，但很多時候，由果推因。從整件事的最大既得利益者去推測看似複雜的謎題，通常來說獲得的答案就算不正確，一般也距離正確答案不遠了。

然而萊姆斯現在卻是佩雷的保護傘，而且這麼多年以來，林安似乎也沒有聽說過教廷和神聖帝國受到報復的事跡。

當然，也不排除有，只是太隱秘，而林安所得到的訊息還無法企及那個層面的鬥爭，所以不知道。

何況，以傳奇強者的壽命和層次，以及萊姆斯那種難以捉摸的性格，他如果要報復兩國，布局時間之長和後果之大，恐怕是林安無法想象的——林安之所以想到這點，是參照了通天塔那幾位監守者們的布局，似乎在這種層次的強者眼中，動輒千百年的時間和動蕩整個大陸的布局，都是尋常。

而林安其實也已經覺察到一些可能的端倪。

如果說之前第一次見面只是偶然的話，那麼來到佩雷不到半年，萊姆斯已經前後兩次在她面前露面，堂堂傳奇強者忽然像鄰家大叔般常見，這無疑不是正常狀況；

此外，那個已經無聲無息覆滅的刺客兄弟會，怎麼也不能說和萊姆斯沒有關係。

那麼聯想起刺客兄弟會之前數百年的活躍期，不免令人感到，背後彷彿隱含著某些探究的東西……

除此之外，多方勢力對於亡靈*師的追蹤，不但涉及數百年前第四帝國的覆滅，教廷的態度似乎也隱隱有所牽涉。

如果再把細枝末節一一碾碎掰開來探究，「亡靈」這個敏感的辭彙，又可以將冰原戰事和看似獨立於外的梅林牽扯進來。

畢竟，魔族手中亡靈大軍的出現，實在有些突兀，令人感到似曾相識，彷彿與六百年前歐羅巴境內突然出現又消失的亡靈天災，有些相似……

但以上種種，很多訊息都來自不可言說的層面，那根本不是林安應該知道的，所以從遊歷以來，林安一直將種種細節線索看在眼中，謹守在心裡，從不宣諸於口，即便是對她的同伴們。

所以，對於薩林的問題，林安隻道：

「這很可能是主要原因，或許還有其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位活了太久的亡靈*師，牽涉的東西太多，非常麻煩。」

「可以想象。」薩林幾個都點頭。

林安連好不容易抓到的聖子都交出去了，再聯繫他們剛剛抓到人，就有人上門來要的情況，可以想見亡靈*師身上牽連的麻煩之複雜。

「那麼我們……」安德烈豎起手刀，往脖子上一橫。

雖然顱骨法師所知的東西，令他們很動心，但如果繼續保存他，會讓同伴們都牽涉到一張難以想象的麻煩大網之中，而且還得面對剛才那位不速之客這種層次的人，那麼代價顯然並不值得。

安德烈雖然驕傲，但並不盲目自大。

「不用，這樣做不就等於承認我們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了嗎？」林安道，「順其自然好了，就算滅了口，知道他們在我們手上的人，也不止一個。」

以教廷和萊姆斯的能力，最終還是會查到亡靈*師是死在他們手上的，林安估計萊姆斯轉一圈，遲早還會來找她。

不過他追尋線索找到她，與她主動把人交出去，是兩回事：

要是剛才她當場洞悉萊姆斯的目的，把顱骨法師和賈斯廷法師交出，萊姆斯或許表面會感謝她省了他的麻煩，但誰知道他轉過身會不會馬上變臉，陰謀滅口呢——

各種小說電影和童話故事總結的教訓告訴我們，很多時候，「你知道的太多了」，往往也是自作聰明者常見的取死之道。

死在自己的自作聰明下，這種死法不是一般的蠢……

林安覺得，自己最好還是做個天真無邪不知世情的小孩子好了。

反正上升到國家和傳奇強者乃至兩個種族層面上的博弈，本也不是她應該弄得一清二楚的東西，不是嗎？

只是在被找上門之前，手上的這兩個法師還要好好保存……

說起來，最近她和戰利品犯沖嗎？怎麼費儘力氣弄到手的東西，總是留不久呢？

統一意見後，安德烈和雪莉爾回到他們暫時安放賈斯廷法師和顱骨法師的地窖。

雪白的骷髏頭被放置在封印的水晶缸中，一動不動，賈斯廷法師則被活化繩五花大綁，放在一個靜默法陣中間，姿勢和他們離開的時候沒有區別。

「這幢房子的人都跑光了，就算沒有，看到地窖裡多出來的人和骷髏頭，估計也絕不會敢多事的。」

兩人帶著水晶缸和賈斯廷法師回到地面上，花木錦簇的庭院中空無一人。

安德烈和雪莉爾回到街道上，路上發覺比起他們來的時候，街上竟偶爾有一兩個人出沒了，法師的敏銳感知也能察覺住宅門後窗台上一些偷偷摸摸的視線。

路上也有一些地痞小偷之類的傢夥，趁著住宅店鋪中的人一跑而空，趁機闖入搜刮財物。

安德烈兩人偶爾見到有人大包小包從被破壞的門口中出來，雪莉爾立即一劍下去，將這些偷盜者的雙手齊腕削掉。

「怎麼沒有治安隊維持秩序的嗎？不是說城市商會都會雇傭傭兵隊？人都到哪去了？」

一個百萬人口的大城，要完全撤離至少需要半天，那還是在有序的情況下，安德烈兄妹一路來，看到那些被遺棄在街道上堵塞道路的馬車，也並不少。

只是發生戰鬥的是城中心，相距較近的城區裡人跑得特別快，卻不意味著整個城市都空掉了。

「被嚇跑了。」雪莉爾言簡意賅。

林安兩人與白衣聖子的戰鬥，從開始到結束，時間甚至沒超過一刻鐘，雖然毀掉了半條商業大街，總體而言，對整個吉普賽斯城的影響，還比不上聖子召喚的聖火和蒼穹之子出現在上空的動靜。

城中心幾個區域的人跑得這麼快，與其說是因為戰鬥餘波，不如說是被蒼穹之子龐大的體型嚇的。

（未完待續）

ps：

十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