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佩恩隨從這次所受的損傷和遭受的驚悸，他保證讓那個中年法師有個十年八載好活，當然不可能是讓他吃香喝辣，而是要讓他至少受上個十年八載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佩恩說得輕描淡寫，話語背後確卻是深深的獰惡殘忍。

他們那場災禍，說到底她才是親自動手的人，林安淡淡一笑，隻當做聽不出佩恩語下的怨憤，不過對於那個中年法師的處置，卻輪不到佩恩越俎代庖，否則豈不是默認自己有錯？

林安一口氣還沒完全消下去，在真正的*師面前都不會低頭，更別說是區區佩恩和兩個法師塔家族，說到底威斯坦也不是全沒有責任的。

「不用勞煩了，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處置那個法師，是打算留給安吉莉雅出氣。」

「如果佩恩法師能保證如您之前所說的話那樣執行，小姐，就把那個法師，交給佩恩法師吧。」一個有些沙啞的女聲從起居室一側傳來。

佩恩循聲看去，披著外袍的安吉莉雅正站在臥室門口。

她的面容有幾分憔悴，但紅髮鮮亮，露在衣物外的肌膚看不到一分傷口疤痕，如果不是那略顯黯沉空洞的綠眸，幾乎無法想象到她之前遭受了一場恐怖折磨，幾近死亡。

一夜之間已經完全恢復了？

佩恩眼中閃過異彩，他所知道的秘葯並非做不到，不過想不到琳在安吉莉雅身上，竟願意下這麼大本錢。

「怎麼這麼快就醒了？睡不好嗎？」

林安眉頭一皺，立即甩下佩恩走過去，伸手要扶她。

安吉莉雅極力繃緊身體，然後反應過來迅速放鬆，被林安雙手觸碰到身體的時候，還有些僵硬。眼中閃過微微驚懼。

之前消下的火氣又湧起來，林安十分心痛，因為那個中年法師是預定好留給安吉莉雅發泄和治癒心理創傷的，林安無處泄憤，忍不住冷冷瞪佩恩一眼。

佩恩被含著冷意的目光掃過，心中也是一凜。

他敢在林安面前隱晦表達憤恨。也是揣摩林安已經得知真相，基本消除了殺機。以林安之前給他留下的正統法師印象，佩恩直覺林安在心境控制上相對嚴格，不會放任嗜殺，哪怕林安有幾分遷怒，卻已經不會遷怒到動手殺人的地步。

否則給他一百個膽子，現在他絕不會主動出現在林安面前。

被這麼一瞪，佩恩頓時有幾分退意，紳士溫和地問了安吉莉雅的情況，兩人應答幾句完成了場面交代。他正想離開，卻聽安吉莉雅道：

「佩恩法師如果要給威斯坦閣下交代，請把那個法師帶走吧。」

她之前雖然被那個法師石化，卻並非感覺不到外面的情形，清楚林安救她的過程細節。

林安皺眉，「安吉莉雅……」

「小姐。我完全不想見到那個魔鬼，有他存在的地方，都會讓我呼吸不適……而且，我相信佩恩法師的手段，雖然不是親自動手，但一想到他今後十年都要重複我之前所受的痛苦經歷，我就感到心滿意足了。」

安吉莉雅說著。略顯空洞的綠眸看向佩恩，「佩恩法師不會讓我失望的，是嗎？」

「當然。」佩恩微笑，看了林安一眼。

「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林安縱容地微笑，眉間淡淡摺痕已經消失。

佩恩收回目光，心說似乎這個之前庇護安吉莉雅兩年的情面，似乎比他想象要重？

可惜，陰差陽錯，竟然讓原本友好的關係走到這一步，然而這次的裂痕這麼大，已經難以彌補。

佩恩沒再說什麼，讓一旁侍從帶著昏迷不醒的中年法師離開。

關上門，薩林設了結界，從門邊向臥室走去的林安已經在輕聲低責。

「安吉莉雅，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如果不是那個威斯坦，你哪裡會受這場無妄之災，要不是你當場被我救了回來，我殺了那個威斯坦，也不足以泄憤。」

隨著地位一步步提升，尤其帝都重重波瀾中全身而退，林安已經逐漸習慣俯視大部分人。

尤其在她現在已經有相應實力支撐這份自信後，在她看來，只是一個兩個魔法家族，根本不值得她難為，在她庇護下的安吉莉雅，也無需為此受委屈。

「小姐身在冰原那兩年，我畢竟受到過佩恩法師家族的庇護，而且我的傷也完全被小姐治癒了。」

安吉莉雅心中暖意融融，溫聲細氣地分解，綠眸中閃過一抹堅定，「身為小姐的追隨者，不能幫助您太多就算了，怎麼能為了我結下仇家。」

「佩恩可不會為了那個法師，就完全放下這場過節，他之所以不動，是因為他動不了。」

身後薩林插話進來，揚起的嘴角噘著微微冷意，「法師塔十二位*師驟然被發配北線，亞特蘭大失去長老團強力壓製，驟然真空，下面的秩序不出現混亂才怪。卡蘭達和威斯坦這種背倚*師的家族，現在虛張聲勢一下還可以，要是意圖挑戰他們挑戰不了的人——呵，少不了要讓他們知道一下現實！」

「不錯，安吉莉雅你不要想太多，我知道你顧忌佩恩庇護過你的情面和他們的背景，心裡把和佩恩結怨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但其實這件事到了這一步，除了你是直接原因，也有我和薩林估算錯誤的責任。」

林安拍拍安吉莉雅道，

「我們原以為行蹤暴露，被人設計，才有意暴力破局，順便把水攪亂，轉移視線……反正，現在的亞特蘭大也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忌憚的力量。誰知道，卻真的是一場巧合——但既然做了，再掩飾反而令人懷疑，乾脆不要憋屈自己，反正我們也快要走了。」

林安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小姐這次進山很順利了。」

安吉莉雅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而後抿了抿唇。「不過說到底，這件事還是因為我不夠謹慎，早有小姐的警告還是沒有躲過——而且那個白袍法師有句話也說得對，以我的實力，實在不配做小姐的追隨者……」

林安剛一皺眉，安吉莉雅已經接著道。「我得倍加苦練，不能再丟小姐的臉。」

蹙起的眉頓時鬆開。林安露出笑容，感覺安吉莉雅變化不小。

「那麼我拭目以待。」

不管是為了尋求安全感還是受到刺激，安吉莉雅能主動打開心結，林安樂見其成，艱苦的訓練，則會佔據安吉莉雅的大部分心思，讓這次留下的陰影在她腦海中慢慢淡去。

「不管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遊歷途中本來就奔波辛苦，你的訓練可一天都不能放鬆。」

「小姐等著看好了！」

……

「他們走了？」

坐在一張貼象牙板的原木書桌後。佩恩摘下夾架在鼻樑上的一副純黑玳瑁眼鏡。

揉揉鼻樑，他面前一個黑色的扁長匣子亮起紅光，隨著裡面傳出的聲音一閃一閃。

「是，屬下親眼看著他們的馬車駛出城……不過，閣下所說的那個疑似黃金劍聖的黑甲武者，還有一頭純黑魔獸及幼年孩子。監視的人並沒有看到，因為您的叮囑，也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對方發現，而且您在附近兩城調集過來的人手，也大部分散入山中了。」

匣子中傳出的聲音有些失真，不太辨得清原聲。直聽得出是個聲線乾啞的男人。

「嗯，也好，我總隱隱感覺有些不安，在帝都那邊的情報匯總過來之前，還是先不要著急動她……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次見到她之後，總覺得心驚肉跳，說不定她背後的底牌，現在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佩恩揉揉眉心，沉沉說道。

匣子中的男聲沉默片刻。

「大人會不會過於敏感了。以您轉述的情況看，那位忽然出現在紫薔薇女爵身邊的黑甲武者，是否黃金劍聖還不能確認，聽他的武技特徵，倒更像是位尊者身邊影衛之流，很可能是她背後長輩放到她身邊的，不過即使再高估紫薔薇女爵背後勢力，將一位黃金劍聖當成影衛使用，也太過奢侈，而且難以培養。」

畢竟一個大師級強者，不可能平白冒出來。

法師塔為了隱瞞過梅林皇室，費了無數心血，期間動用的資源人脈無數，才在暗中培養出兩個成功者，斯嘉麗大師在大陸幾國有多個假身份證，且時時動用公國之力抹除痕跡，才能在梅林眼皮下將兩個新晉*師完全隱瞞起來。

大師級強者哪裡是那麼好出的，尤其是不為人所知的大師，以魔法公國之力，都只出了兩個，那位女爵背後要怎樣的實力，才能奢侈到將秘密培養出的黃金劍聖，當成影衛一樣使用？

佩恩當然也難以相信，只是心中預兆不祥，他寧願等一等，摸清楚再動手，也不願在真撞上冰山之後，船毀人亡。

「算了，先盯著她，只要不讓她失去蹤跡就行了，現在能聚攏過來的人手也太少，還是遺跡那邊更重要——你既然把重點放在遺跡那邊，有什麼發現？」

「是，我們發現了一些痕跡，據說有人還曾在遺跡附近的山林中，感應到地震……我們懷疑，紫薔薇女爵這次的目的，的確是為了遺跡而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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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過渡一下，略無聊。

二更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