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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已經睡了大半天，雪似乎停了，難得的天晴，朝西的窗口撒進大片金紅色的暮光。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口前，背對著床鋪的位置，在林安醒來的同一時間迅速轉過身，在察覺林安醒來的時候，難以描摹的英俊容顏露出一絲悅色，漠然的眼波泛起波瀾，長腿幾個跨步，便走到了床邊。

藍紫色的雲彩鑲嵌金紅光邊，在蒂蒂身後的窗口外飄過，林安一見蒂蒂，愣了愣，按住額角，隨後看向窗外，頹然一聲：

「哎，約定的時間過了吧，我睡了多久？伯倫呢？」

「走了。」

蒂蒂言簡意賅。

林安和伯倫約定再見的地點就是酒館，反正林安要救治鎮民，伯倫要查到她的蹤跡也不難，就沒必要多此一舉換地方了。

但林安昏睡後，原本約定的在中午的見面就無法履約了，蒂蒂代林安想伯倫傳達了改換時間的意思。

林安回來後繼續治療鎮民的舉動，完全落在伯倫的眼線裡，她回天空之城收集庫存的時間太短了，伯倫無法確定她是否將約定的交易物準備好了，那麼即便他們確定林安目前所在，有其他心思，在沒有確定東西在林安身上之前，也不會對她下手。

伯倫當然追問過延遲約定的原因。蒂蒂並未回答，照常理而言，伯倫大概會以為籌集交易物上出了麻煩，畢竟林安雖然答應得肯定。這麼大數目的白曜石和光芒石，不能一下調集起來是正常的。

這是正常情況下可能出現的情況，也是蒂蒂所希望伯倫誤解的方向，他在任何時候都不希望林安身邊引發危險的因素增加。

至於延遲交易會讓多少平民死在瘟疫中，這種事在蒂蒂心目中，比不上林安的一根頭髮。

「好吧，他在哪裏，現在可以確定嗎？」林安一邊起身，一邊感應自身狀態。

「威廉跟著他，在羅布城。」

「嗯。」

林安點點頭。都已經遲到了，現在懊惱也沒用。

之前的施法過耗沒有留下太大後遺症，酣睡一場後，精神力也有了少許恢復，確認過無後遺症。她撕開一張捲軸，設置結界，開始坐下冥想。

蒂蒂見狀，關上窗，靜靜守在一邊。

兩個魔法時後，林安退出冥想狀態，魔力和精神力都恢復到全盛。她吃了顆食丸，胃部很快傳來飽腹感。

隨即她詢問蒂蒂這兩天跟蹤伯倫的情形，得知伯倫與法師塔聯絡的一些細節，沉思片刻，點點頭，捏碎之前和伯倫交換的用於聯絡的符文寶石。

短短兩個呼吸。很快傳來伯倫的回應，「琳，你終於有回應了，出了什麼問題嗎？」

「一些小問題，」林安意味含糊。調侃般的反問道，「你那邊呢，我猜測，你的問題要比我的麻煩得多。」

「已經比預料中要好得多，」林安不回答，伯倫也不追問，「長老團對我們的交易很感興趣，只是在我們商議的交易物上有些分歧，不過通過我們的說服，已經有三分之一的長老站在了我們這邊，此外還有一些也有所動搖——他們畢竟對亞特蘭大有更深的感情。」

我們？

林安咀嚼這個辭彙，這當然不是伯倫無意說出來的，她微微一笑：

「聽起來是個好消息，所以，亞特蘭大的平民們，還要在他們感情與理智的搖擺抉擇……等多久？」

伯倫彷彿聽不出林安的嘲諷，「既然已經同意交易，妥協只是時間問題，現在問題已經移到我們身上了，由於長老們大多在東海岸，無法及時趕到，因此關於這場交易，我已經得到授權，初步整理出來的交易書籍名單以及其他一些資源列表已經到我手中了，我想，我該親手交給你。」

這麼快想著驗貨了？

當然了，法師塔交付的交易物很難短時間集齊，林安也不可能真的將那批光芒石和白曜石壓在手裏，她的初衷可是為了救人，等對方交易物齊全再給他們，那樣平民早就死光了，這場交易也就失去了意義。

就算不考慮疫情的嚴峻，就交易雙方而言，提前確定交易，對法師塔也有利無弊，畢竟他們需要交易的暫時還是一份紙面單據，儘管有法師塔和亞特蘭大的信譽作為背書，但別忘了，負責商定交易的不是法師塔長老團的任何一位大師，而是伯倫。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場交易從一開始就不平等，林安始終是承擔較大風險的一方，當然，伯倫的壓力也不小，這方面，林安對他有基本的信任。

所以，對伯倫的說法，對此林安早有心理準備，如果她不想冒險，一開始就不會有這場交易，聞言隻短暫思索片刻，便道：

「好，我掃榻歡迎。」

從林安推遲約定開始，到剛才林安短暫靜默中始終提著心的伯倫，才鬆了口氣：「我立即過來。」

雙方停止聯通，符文寶石表面裂出一道淡淡的紋路。

這是一顆一次性符文寶石，林安不可能將可能泄露自己行蹤的東西帶在身上，隨手把這個符文寶石丟進已經被她當成垃圾桶很久的次元袋，這是處理某些不能放在身邊、又不願隨意丟棄以免被人利用的垃圾的最好去處。

以伯倫對這場交易的迫切，他從羅布城抵達酒館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刻鐘，林安按照習慣，事先清點交易物，然而，在打開阿爾忒彌斯之環後。裏面的情況令林安為之一愣。

白曜石如小山般整整齊齊地堆積，幾乎佔據了空間的一半，將另一半空間內體積不到白曜石二十分之一的光芒石襯托得十分渺小。

而光芒石的數量不原本少了近二分之一，缺少的數量太大。以至於林安不用清點，一瞬間已經將減少的分量估算出來。

能打開阿爾忒彌斯之環的人，只有安德烈兄妹、約翰姆、安吉莉雅、蘭斯特和薩林，西德尼手中那隻附環也被林安拿回來，抹掉了精神印記，林安在察覺變化的第一時間去看信息匣子，裏面沒有任何留言。

有人見財起意的念頭根本沒在林安心中出現，如果是那樣，留給林安的應當是個空蕩蕩的空間。

何況，與那些光芒石相比。林安也並非沒有在阿爾忒彌斯之環中放置過與之相媲美的財富，如在刺客兄弟會老巢搜到的巨額財富，更甚者如死魂法珠，那是遠在那些光芒石之上的無可計量的寶物。

那麼排除其他可能性，光芒石消失而沒有任何留言留下的原因。最大可能就是使用者面臨緊迫情況，根本來不及留言；

而被使用的只有光芒石，白曜石一塊沒動……

由這兩個線索推測，林安一瞬間便想到了最可能的人選：

安德烈和雪莉爾，歸亡之地！！！

林安瞬間色變，身邊的氣場為之一變，蒂蒂的目光迅速注視在林安身上。

呼吸頻率和心跳急劇加快。但很快，林安迅速冷靜下來，她很清楚現在任何情緒化的反應都毫無異義，在冷靜下來之後，她隻做了三件事：

先在手環空間給其他人留言，以確定她的推測是否有偏差。拿芒石的另有其人；

拿出桔梗，對安德烈和雪莉爾的安危分別作了一次佔卜；

最後，在等待期間，用紙筆列表，構畫出安德烈兄妹可能遭遇的危機估測。以及自己目前能夠幫助他們的有利支援。

在非特殊情況——即排除閉關、睡眠或遭遇突發事故等情形——其他人一般習慣相隔兩三個魔法時，會查看一次手環裡的信息匣子，林安給其他人的留言，短時間內不會立即得到回應。

但在林安寫完留言便簽，將信息匣子放進手環的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裏，她又敏銳地留意到，那堆光芒石頂部又少了一塊。

林安短期記憶很好，對此不會有一絲懷疑，心中一動，隔了大約一刻再去看，果然那堆光芒石又再次少了一塊。

之前提過，光芒石在天空之城，被作為照明物和裝飾品使用，形狀大小經過精確切割，純度品質也有統一標準，否則不免會出現亮度不一的狀況。

這種情況也方便了林安，不需要另外計算每塊光芒石的差異，這批光芒石剛從庫存裡提出來，所蘊含的能量處於同一水平線。

「也就是說，以大約每刻鐘一塊的速度消耗嗎？按照目前消耗量推算，他們遇險的時間，大約是在二十到二十五個魔法時之前，也就是一天前了……」

在攤開的白紙上先寫下「光芒石」、「二十到二十五」兩行字，頓了頓，又在旁邊另起一列，寫下「無留言」，然後林安定定看著紙上的字跡。

這個時間恰恰是林安領悟法則前後，其後就陷入昏睡，因此絲毫沒察覺光芒石的減少。

得出一個時間區間，對接下來的佔卜也是有利條件——

和其他預言師無法預言自身命運不同，林安的佔卜，反而在預測自身凶吉上準確率更高，而對於其他人的佔卜預測，準確度則在六成上下，不能說差，但總是沒那麼準確。

雖然信息留言還沒得到答覆，但根據已知信息，林安已經基本斷定安德烈兄妹遇險，留言確認不過是為了排除出錯的可能性。

「與安德烈他們通行的，可是有他們的老師，他們在歸亡之地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能令安德烈連留言的時間都沒有？亡靈？被通行的其他人陰了？還是教廷……」

由於交流方便，林安對其他人的境況也大致了解，她喃喃自語，提筆又在紙上寫下了「歸亡之地」、「亡靈」、「隱世傳承」、「教廷」，然後在後三個短語後各打了一個問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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