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也認同這個理論，那麼我也就不多做詳細解釋了。」

穆裡尼奧直入主題，「我曾經看過一種從能量角度詮釋靈魂力量緩慢積累或消耗的理論，觀點略有些偏頗，不過頗有可以探討啟發的地方。」

他詳細描述了這種理論。

簡單總結起來，這種理論認為，構成位面的萬事萬物，都可以認為由能量組成，而能量的演變，則始終是一個能量釋放和能量吸收往複循環的過程，其中靈魂也表現出明顯的能量特性，同樣將之概括入內。

而靈魂的能量釋放和吸收的外在體現，就表現在情緒的波動起伏上。

普通人從誕生落地開始，一生由大大小小的情緒波動構成，這些情緒波動就像呼吸一樣，不斷在影響靈魂，令靈魂不停地呼吸和釋放能量。

而這個過程的總體，正常狀態下是呈能量釋放的下斜線，因此對普通人來說，等到靈魂消耗到無法支配肉體的時候，也就是壽終正寢的時候；而修鍊者通過修鍊積累靈魂力量，外加對肉體的各種修補，因此能夠讓壽命延長。

而且，理論提出者的設想很大膽，他認為由情緒在波動起伏過程中令靈魂所釋放和吸收的能量，並不像人們想像中的那麼微小，只不過釋放和吸收比例總體相對平衡，出入不大，就彷彿呼吸之於肉體一樣，因此人們無法感覺得出一般狀態下靈魂的變化，於是這個理論將靈魂視為一個蘊含極大潛力的能量呼吸機。

而支持這個論點的明證，就是人們在虔誠信仰狀態下釋放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也是能量中的一種。根據能量守恆，不可能憑空生成，而信仰之力甚至是神祗的力量源泉；

然而對於神祗來說，單個個體的信徒對於神祗來說。完全不值一提，哪怕這些信徒將全部身心血肉奉獻給信仰神祗呢，也不足以構成神祗偉力之萬一，兩者完全是不同層次的生命——正如人類和螞蟻之間的差距。難道把千萬隻螞蟻合成人形，就能成為能說話思考的人類了嗎？這其中顯然有著無可逾越的天塹。

但這道看似不可逾越的天塹中，信仰之力正是連接天塹兩邊的橋樑。毫無疑問，信仰之力是一種在法則層面更高層次的力量，來自於普通生命的靈魂，卻無法被低層次生命所利用，低層次生命的靈魂就如同一個會呼吸的能量轉化器，在一種特殊狀態下，會轉化出如此龐大的力量。供給他們信仰的神祗。這種轉化對靈魂本身基本不造成損耗。甚至可能有一定的良性加益，於是才有了信徒和神職者的出現。

此外還有人們在遭遇外部刺激，如面對恐怖和危險時。在極端情緒的刺激下，在連普通人都能忽然爆發出連修鍊者都驚嘆的力量。也是一個證明，這類突然爆發力量的普通人往往在這之後大病一場，甚至短時間就死去，這很可能就和靈魂力量釋放和吸收失衡，令靈魂迅速衰竭而導致的。

將以上種種理論總結和延伸，便能讓不少現象得到合理解釋：

比如說修鍊者對心境的重視，某種程度上可以視為對自身靈魂的一種間接控制，相對於普通人無法掌控自身靈魂狀態，控制心境，顯示的就是修鍊者修鍊過程中對自身靈魂的探索和控制。

林安一開始饒有興趣，其後若有所思，聽完後久久沉思，過了好一陣才開口：

「情緒的波動，是靈魂的呼吸……靈魂呼吸機……真是個有意思的理論，令我大開眼界——感謝您的指教，穆裡尼奧大師。」

「嚴格來說，這應該說是一種大膽的猜想，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作為支持，只是這個猜想的許多方面能和實際現象合理自洽，於是也得到一定的支持，而我曾經在這個理論中獲得一些啟發助益，因此將之告訴您，原本已經做好被您斥罵荒謬虛妄的準備了。」穆裡尼奧謙遜自嘲。

「不不，您太過自謙了，雖然還有不少邏輯和實踐上需要修補的地方，但這些瑕疵，並不足以掩蓋這個理論體系的價值，起碼它已經能夠合理解釋靈魂流派內反對者那個最大的反證——」

林安眼中放出不一樣的光彩，她確實被這一套理論給吸引了，越想越覺得有深意，「脫離肉體束縛的魂靈為什麼不是最佳的修鍊載體，因為它們的情緒的極端的，不完全的，換言之，它們靈魂的『呼吸』是不平衡的，靈魂狀態是不穩定、非正常的，因此難以提升靈魂層次，而凡是要晉陞生命層次的修鍊者，無不需要探索控制自己的靈魂，控制心境，哪怕是亡靈，擁有理性智慧的亡靈，也明顯比毫無理智的亡靈容易晉陞。」

穆裡尼奧大有知己的感覺，不過還沒忘記這次交談的主題，兩人就這套理論討論一番後，他道：

「我在剛才贈與您的那些書籍中，就有兩本關於這套理論的複製本，您以後或許可以更深刻鑽研，契合每個人的修鍊經驗，都會有不同體會，關於您這個層次的狀態，我也有過一些想法。」

林安側耳傾聽。

「這是我關於靈魂層次質變和量變之間的思考。」

他說道，「眾所周知，修鍊者的等階高地，就像一座金字塔，越往上，數量越稀少，反應在對應的靈魂境界上，也是如此，但除了靈魂創傷或修鍊的力量受創外，境界掉落的情況，也很少出現在修鍊者身上，換言之，將每一次靈魂質變堪稱構成金字塔的一層層磚石，那麼這個金字塔，也是具有相對穩定的——這對應的是靈魂提升時具有的躍遷性……」

「相對的，情緒波動所代表的靈魂『呼吸』，則對應的是靈魂的積蓄性。這種積蓄更多體現在非晉級的提升過程中，而且明顯是相對不穩定的，畢竟沒人敢說自己完全控制了心境和情緒變化。」

林安心中砰砰跳動起來，有些興奮。這種情況，不正是自己現在的情況嗎？

當然，應該說，這種狀況。其實代表修鍊過程中所佔據的大部分時間，積蓄永遠比跳躍緩慢，這也正是大多數鑽研這套理論的人最關注的命題之一，因為這關乎任何人的修鍊狀態，接近本質。

「是的，如果認同靈魂呼吸理論，那麼靈魂在積蓄階段的這種不穩定，是顯而易見的——正因為如此，相對於靈魂的躍遷性。靈魂的積蓄理論才會受到那麼多人的反對——」

穆裡尼奧審慎地看了林安一眼。見她沒有異色。才接著道，「很多人未必看不出這套理論的邏輯自洽，但潛意識中對於這種不穩定的恐懼。才是他們反對的根源，畢竟沒人願意相信自己大部分時候是一個上下跳動的鋼珠。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是一輛平穩行駛的馬車。」

這已經涉及魔法哲學思想的領域了，但林安清楚，穆裡尼奧所說絕不是虛構：

穩定和不穩定，人們在潛意識中，總是更樂於支持前者，儘管很多時候，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種潛意識對他們思想的支配。

但這種潛意識真的是正確的嗎？

林安深思下去，似乎抓到了什麼，「我想，我或許明白您對我提及這套理論的用意了——您接下來，想必要詢問我，這種不穩定對修鍊者來說，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那麼您的看法呢？」

林安認真思索片刻，「我認為，這種不穩定，或許正是我們修鍊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差別。」

穆裡尼奧眼底爆出精光。

他性格一貫是輕佻張揚的，這完全彰顯在他的私人生活上，但在魔法的領域上，他也擁有相對應的嚴謹和專註，林安已經表現出對應的能力和素質，外加她的恩情，因此在這次再見中，他對林安的態度變化不小。

然而林安依舊能出乎他意料地給與更多驚喜，她擁有的智慧和兼容包納的性格，甚至能讓他忘記她的外貌。

「能細說下去嗎？」

「嗯，難以言述，只是我心裏有種直覺，外加一些散碎的體會，我對靈魂呼吸理論的理解還不夠深刻，目前還難以提取和總結出來，這個命題太大了。」

林安有些苦惱。

這已經不單是靈魂流派的命題，甚至可以涉及到關於生命存在狀態的追索，關乎哲學思想，實踐理論，甚至能發起一更大的辯論聲潮。

她繼續道：「只能說，這種不穩定，代表著變化，變化可以是有益的，也可以是有害的。但正因為存在變化，或許正是修鍊者能提高靈魂層次，超脫於普通人的原因，甚至我們需要主動去製造這種發生變化的契機——因此，歷練和閱歷，對修鍊者來說，才如此重要，否則我們大可以直接關在實驗室中，閉關修鍊，一步都不踏出去。」

而這也正契合生命的狀態，生命之所以是生命，正因為它會發展，會活動，會變化，生命的本身，本就是一種「不穩定」。

這或許正是法則的循環。

（未完待續）

ps：

謝謝鳥兒飛越彩虹童鞋和遙遠的星系童鞋的粉紅票票！o(n_n)o~

不知不覺一整章都是理論，汗顏，原本想半章解決的，沒想到寫得這麼多，但這個理論，關乎以後高層次晉陞的理論基礎，已經不得不寫了，因為這還涉及到通天塔監守者們和五芒星的晉陞問題。

另外關於五芒星和監守者的狀態，其實之前有過零碎暗示的，比如說四男一女，死掉的五芒星之一梅麗莎有很多男寵，還有監守者們的存在狀態——

話說這種純設定的理論真是傷神啊，好久不寫了，修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