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空間盾沒有被激發，從對面射來的法術靈光落到了林安身上，林安感覺精神和身體狀態在一瞬間提升了不少。

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增益效果，林安微微詫異，看向葛列格裡，後者也正為生命神術的效果而驚訝。

但兩人沒來得及說話，已經感覺到死亡波紋再一次掃過他們，如同死神驅使的海潮，帶著寂滅與死亡，推向遠方。

林安和葛列格裡兩人身上，自然沒有發生異常。

「小傢夥，你竟然知道用提高生命力來通過死亡領域的檢定？你知道死亡法則？」

林安答道：「原本不知道，但看過你們那些隨行者的傷亡情況，就推測到了。」

這也是她有自信重新回來的原因。

論生命力，獲得了生之力的她算得上死亡領域的剋星，生之力曾經蘊含著真神層次的力量法則，是她的最大一張，否則回來必須受深藍法神領域庇護的話，她還談何尋找安德烈。

葛列格裡瞅了林安兩眼，林安並不顧忌他的目光，抓出骸骨。

後者在剛才的死亡波紋中再次魂火寂滅，過了約四十多個呼吸，才重新亮起，跳動起來，只是那跳動十分緩慢，就像一個垂暮老者，遲緩而混沌。

葛列格裡十分驚訝。

亡靈是因怨念憎恨等執念而掙脫永眠懷抱的死者，他們從轉化成亡靈的那一瞬間開始，意志就在不斷與永眠的呼喚抗衡，直到意志順從呼喚，回歸永眠的歸宿，死亡法則對亡靈的最大克制也在於此。

而這個亡靈在魂火晦暗後，竟能再次醒來，意志相當恐怖。

「我想你應該清楚現在的處境了，骸骨，你可以感應到安德烈在哪嗎？」林安的神術無法加持到骸骨身上。骸骨不想被永眠召喚，只能全力配合林安，找到安德烈離開這裏。

然而骸骨的答案又一次令林安失望了，【「……不。我無法感應……到他的位置……」】永眠星石可以控制它，他怎麼可能反過來感應永眠星石的位置？

但生死存亡的刺激，令它適應狀態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骸骨緊接著道：【「……但是，我可以帶你們到亡靈祭壇……如無意外，他或許還在……」】

葛列格裡的目光連連跳動，他看出林安早有準備，雖然對兩人的對話並不清楚，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安德烈下落，所以儘管有很多疑問。葛列格裡並沒有打斷他們的對話，在骸骨說完後，便道：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最需要考慮的是，是怎麼進入歸亡之地。」

「交給骸骨吧。」林安相信。骸骨此時的急切不會遜色於她。

【「我可以打開迷鎖入口，但如果裏面的傳奇強者阻攔，我也無計可施。」】骸骨道。

「那就被讓他們發現！」林安和葛列格裡異口同聲，彼此又相視一眼。

……

歸亡之地。

海島的四分五裂已經停止下來，藍紫色與水藍色的領域之光各據一半，對峙間有合作，共同壓製著海島下方那股彷彿要從地底爆發的力量。三者對峙，令歸亡之地的毀滅竟暫時停止了。

兩個領域之間的間隙邊緣，迷鎖有了動靜。

灰沉沉的濃霧打開一道縫隙，昏暗的海面倒映的微光泄入，水中一道遊曳的水痕劃過，一頭亡靈海蜇從到處浮沉著亡靈海生物屍體的冰冷海水中緩緩遊過。徐徐向海島而來。

「去而復返？」

領域中間的兩位傳奇強者心中微動。

他們察覺到，半亡靈海蜇身上附著淡淡的魔力波動，似乎有人用了某種隱藏匿跡的法術，儘管尚未進入他們的領域中，但上面隱晦傳出的精神波動。卻瞞不過兩位傳奇強者——那是之前與隱世傳承一同離開的某個精神波動。

但兩人都沒有立即做出反應，見對方都沒有動靜，兩位傳奇都直接忽略了這個大膽進入傳奇戰鬥中的小小第三者。

既然敢回來，生死由命。

「他們發現我了，如你所料，他們沒有理會。」海蜇的傘部下方，葛列格裡隱身在裏面，在心靈傳音中說道。

在兩位傳奇強者發覺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彷彿被剝光般全身無所遁形的暴露感，這種感覺一閃而逝，並沒有持續。

他心中詫異又驚奇。

因為這代表著，這兩位傳奇強者都並沒有注意到，在他的法袍的第二顆衣扣上，有一個微小到連螞蟻都爬不進去的小孔附著在上面，小孔的輕微空間波動與林安的精神力波動，被掩蓋在魔力波動下，竟然逃過了傳奇強者的感知。

哪怕這是因為對方被他的存在而轉移了注意力，沒有重視的緣故，依舊稱得上不可思議。

「既然順利，就按照我們原定計劃來，」過了這一關嗎，林安心跳也很快，在心靈中催促，「快點下潛吧，趁著地底下那個東西被他們壓製，儘快找到亡靈祭壇。」

她可不會像葛列格裡一樣被萊姆斯和深藍法神無視，如果被發現，她隻好讓葛列格裡自己進入海底找安德烈了，為了順利潛入，她連空間孔這個壓箱底法術都暴露給葛列格裡了。

「用不著你催促。」

葛列格裡早已驅使著那頭被殺死後臨時改造成傀儡的海蜇，觸鬚如開在海中的花，一張一合，似緩實快地繞過海岸與傳奇領域，向骸骨指引的方向遊去。

下沉了約十來丈，並沒有遭遇危險，海島附近的亡靈海生物早已在迷鎖汲取負能量時大片大片熄滅了魂火，疑似要從地底出現的未名亡靈位於海島中心，似乎已經被兩個傳奇強者的領域壓製住，安靜蟄伏。

葛列格裡甚至沒有感覺到後者的威壓，要不是之前還有死亡波紋掃過，他都會以為那個亡靈已經被兩位傳奇強者解決了。

林安道：「深藍法神說過死亡領域，那麼就應該也是傳奇層次的亡靈蘇醒，更高層次的可能性很小。」否則他們也不會留下來。

傳奇強者也不是傻的，半神層次與傳奇層次間的差距，比傳奇與傳奇之下更懸殊，哪怕是一個剛蘇醒的半神，也不要癡心妄想，屠神什麼的完全是坊間騎士的幻想，神是那麼好屠的麽！

「剛剛蘇醒的亡靈，力量估計還沒有完全恢復，被他們一下住也正常——死亡波紋的方向來自海島中央，繞開那裏，他們估計也不會來理會我們。」葛列格裡也覺得情況比他們預計要順利。

他急切抓住機會，潛入亡靈祭壇，都顧不上詢問林安和深藍法神的關係了。

又沉下幾丈，汙濁的海水已經快要完全阻礙視野，葛列格裡找到一道海底縫隙，正要潛入，忽然旁邊兩個略小一些的洞中，冒出了兩團幽藍火焰。

葛列格裡一驚，精神中升起一股示警的戰慄感，海蜇的軀體瞬間如同橡皮筋般拉長，像一個火箭朝相反方向激射，瞬間竄出十多丈。

身後的洞口猛然合起，激流四竄，海水濁動。

「好極了，我們正好選中了一個大傢夥的嘴巴，送貨上門！」葛列格裡叫道。

不用說，那兩個冒出幽火的小一點的洞，正是這頭亡靈的眼睛，那傢夥大概是剛從永眠召喚中掙扎醒來，而他們則是被穢濁海水和表面的渣滓阻礙到了視線。

林安在小孔中道：「或許它沒有惡意，只是打個哈欠？」

「那麼你來和它打個招呼？」葛列格裡一轉身，一張捲軸抖出，一股彩虹射線噴射進張開的大口中。

大口立即合上，巨大的亡靈翻滾起來，它被激怒了，緩慢的魂火都劇烈跳動起來，頭部一改之前的緩慢，快速向海蜇的方向探過來。

「哦哦，看來你猜對了，恐怕它原本沒發現我們……該死的，我幹了什麼！」

葛列格裡這才想起，他是藏身在一頭亡靈海蜇傘下的，剛剛醒來的海蛇骸骨，原本應該沒發現他，現在找到目標，蛇頭追逐時刻靈活多了。

甩了好幾張五級攻擊捲軸，亡靈海蛇仍追在後面。

由於體型巨大，即便隻用骸骨軀體攻擊，對他們也造成了不小麻煩，最大的麻煩在於，它攪動的海水和能量波動阻礙了葛列格裡尋找進入的縫隙，這麼繼續逃下去，他們說不定就要迷路了，得再浮上海面確定方位。

「現在怎麼辦！」又撕開一張閃電球捲軸，葛列格裡在心靈中叫道。

林安這下知道安德烈的性格繼承自誰了，「你把它引走，第二計劃！」

第二計劃即是分頭尋找，目前他們最迫切的就是捉緊時間，在歸亡之地被戰鬥毀滅前找到安德烈，離開這裏。

「好！」

正好感覺到側面有股帶著吸力的暗流，偵測法術似乎探到了一個通道，葛列格裡扯下領口第二顆寶石銀扣，一甩手丟進裏面。

那頭亡靈海蛇再度襲來，巨大的身軀一撞，洞口坍塌，海水翻滾穢濁。

林安隻來得及從空間孔中射出一個秘法印記，以此確定入口，銀扣已經裹在一個氣泡中，隨著海水暗流湧進通道深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