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命運的安排？

在徹底接受空森之子告訴她的事實後，林安想。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他們能回去，並且，越快越好。

空森之子並未流露迫切心情，但他的想法當然和林安一致。

而且，他還提出了一個林安和另外兩位冕下都沒有顧慮到的問題：

「我擔心，這個空間裂縫只是暫時存在，在這孩子被你帶過來之後，它會在短時間之內消失。」

林安的心一下提起。

男孩和這道空間裂縫的特殊聯繫，她完全看在眼裡，雖然一時還無法解釋清楚原因，但空森之子的擔憂，不無可能。

如果這個設想成真，那麼，他們兩人就要被困在這個陌生的位面了。

雖然空森之子說，這個位面隻比繆斯大陸略小，但誰也不會願意在這樣荒蕪原始的地方，呆上幾十上百年。

是的，幾十上百年——

林安並不覺得集空森之子和她的能力，他們會在這個位面被困上更上的時間。

她修鍊空間法則，哪怕是重新適應這個位面，百年內，應該也足夠她晉陞傳奇了。

問題是，林安等得起，人族等不起。

心中焦躁難耐，林安深深吸氣，重新平靜。

空森之子璀璨如琉璃的眼眸中露出淡淡讚許之色：

比起一個只知道驚慌怎呼的隊友，林安此時冷靜當然令人高看一眼。就算是他更弄清自身處境的時候，也不過是這樣了。

——他終究不夠了解林安，隻憑藉印象和短暫接觸，就算是傳奇也不會想象得出，在林安曾經的際遇中，她遭遇過的最嚴重危機，遠遠超過此時。

那時都算不上絕境，現在就更算不上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

「冕下儘管吩咐。」

「你晉陞的法則，與空間有關吧？」

這位傳奇始終如一的柔和平靜，很令人感到親切信賴。雖然林安知道。這是兩人力量屬性相吸的緣故。

她短暫猶豫之後，點了點頭，「是……不過，我的方向與空間傳送方面關係不大。」

空森之子加深了眼中的笑意。

修鍊法則的方向是每個人最重要的秘密之一。林安的回答雖不清晰。但已經是他所需的答案。

「沒關係。只要是空間法則，總有共通之處。」

「您是說……」

林安明白了什麼，低頭看懷中吮著手指睡過去的男孩。

「會不會太小了？」

林安的質疑。不僅出於對小男孩的擔憂，更是因為如果男孩有所損傷，那麼可能短時間內——甚至是永遠——都不能再依靠男孩對空間裂縫的共鳴能力。

「的確是小了點，半歲以下的孩子太脆弱。」

空森之子並未顯得不悅，淡淡綠眉顰起，似乎對此也有擔憂。

他看看林安，「對了，據我所知，你的自然之力應該……」

林安沒等他說完，就苦笑起來。

不過為了解釋清楚，林安還是調集了精神海中橡樹果實的力量，隨後她一愣，纖細白皙的指尖湧出盈盈綠芒，和在繆斯大陸幾乎沒有區別。

「您說的沒錯，這個位面的法則和克瑞爾非常相近——簡直像個複製品！」

林安驚訝地說，「我剛才還以為，自然之力在這個位面用不出來。」

空森之子欣然道：「很好，這樣一來，就更有把握了。」

「我要怎麼做？」林安驚訝轉換為喜意。

「……主要是通過法則共鳴，增強這個孩子的血脈能力，令他與空間裂縫之間的共鳴，達到更高的程度——就算無法完全壓製住空間裂縫的能量，但跨越回去的安全性也會增加很多。」

空森之子並沒有解釋太詳細，他帶著林安環繞了一圈海島，在一片被海鷗當做巢穴的懸崖頂端，找到了合適布置法陣的平地。

林安也趁機看到了海島的環境。

空森之子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海島，最長直徑不下五十裡。

島上有延綿的峰巒，植被繁茂，數萬隻海鳥展翅，在浪濤與白沫之間飛舞，它們姿勢優美的劃過崖頂，向另一面飛去，從它們飛翔的方向，地平線上隱隱可見陸地的暗影。

海鷗一般生活在陸地和群島上，那片陰影即便不是大陸，也應該是更大的海島。

懸崖距離他們出來的峽谷直線距離不到三百丈，林安肉眼就能看見峽谷下流出的清澈河流。

海島沒有人跡，在海風中不知寂寞了多少萬年，懸崖的頂部已經堆積起了幾丈厚的鳥糞，但對傳奇而言，並不需要費什麼時間清理。

林安原以為空森之子會驅趕走懸崖下方的海鳥，不料空森之子抬起手，口中唧啾輕鳴，一隻體型較大的白鷗落到他手背上，彷彿有人性般踱步，紳士地對著空森之子點了點頭。

空森之子輕輕梳理這隻小精靈的背羽，輕柔地說：

「可愛的小傢夥，借用你們家一會兒，帶著你的小夥伴們去捕獵吧，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孩子的。」

那隻白鷗像是聽明白了空森之子的話，點了點頭。

空森之子手一揚，它張開雙翼高飛，在空中迴繞幾圈之後，長短不一的鳴叫夾雜在眾多海鳥的叫聲中，並不顯眼，但很快，懸崖下方那層層疊疊的鳥巢中，無數海鳥遮天蓋地地飛了起來，向海灘方向飛去。

「我們只是短暫停留的不速之客，最好不要打擾它們的生活。」

空森之子對林安說。

林安贊同點頭，望著那群飛遠的海鳥。嘴角噙著笑意，眼底若有所思。

傳奇強者布置法陣，並不需要像林安那樣做勞工。

清理出一塊足夠大的空地之後，空森之子伸出雙手，五指向下。

林安看見他的十指猶如在無形的琴弦上撥動般，或曲或伸，細細的能量構成的魔力線條相繼出現，不一會兒，一個繁複又充滿魔法美感的魔法陣出現在地面上，魔力構成循環。完美得無可挑剔。

「簡直是藝術！」林安嘆服。

空森之子微微一笑。在那張少年的面容上竟顯得彷彿有些羞澀。

這樣的美麗已經不亞於林安，出現在任何一個交際場合，恐怕都會引起所有人的追捧喜愛，尤其是這樣難得的、空靈自然的美麗。

但空森之子似乎對自己的美麗一無所知。垂下眼眸。似乎在認真做最後地檢查。

然後他伸手接過林安懷中的男孩。剝去他身上的繈褓，孩子不適地掙扎兩下，朦朧地醒來。小嘴一撇想哭，空森之子輕輕拍撫男孩後背，男孩吸了兩下鼻子，安靜下來。

空森之子從自己身上摘下一片綠葉，蓋在男孩的肚臍上，想了想，又摘下第二片，化成充滿魔力的綠色液體，在男孩的後背畫出精細的符文法陣。

看男孩眉目舒展，他也含笑說：

「真是個乖巧的男孩——這樣一來，就更安全了。」

林安看了看男孩肚臍的綠葉和後背上的符文，目光又移到地上的法陣上，眼色加深，欣慰地微笑起來，看空森之子的眼神更為柔和。

「你在魔力操控上到了什麼程度？」

空森之子問道，隨後解釋，「這孩子沒有魔力，只能由你的魔力來啟發他身上的符文，需要消耗的魔力不多，但操控必須精微。」

男孩恰在此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四肢劃動，光溜溜的小屁股一拱一拱，像是想到林安這邊來。

林安看他一眼，眼中露出些許柔和，垂眸，語氣略猶豫，「我剛剛晉陞不久……」

空森之子頓顯困擾，思慮地片刻。

「……那只能藉助血脈契約了。」

「——對你們都無害，如果順利共鳴，還有一定增益，或許，能夠幫助你加深法則領悟。」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如果你想解除的話，可能會損耗一部分魔力。」

「沒關係！和困在這裡相比，這個代價已經很小了。」

林安似乎鬆了一口氣：

「就算不能接觸契約也沒什麼，我本來也有領養這孩子的打算，剛好，我的弟子才三歲，正好給她作伴。」

空森之子很理解她此刻迫切的念頭，第一次提起自己被困的心情，有些留戀不舍地說：

「諸事繁多，若非如此，這裡沒有人打擾，寧靜安詳，呆上一兩百年，也並不是壞事。」

林安贊同不已，環繞四周，像是想把這裡天高海闊的景色攝進心底，認真道：

「冕下說的是——如果能成功阻擋魔災降臨，一切平靜下來之後，我一定找個類似這裡的地方，好好靜修上一段時間。」

「能者多勞。」空森之子看著林安，目光溫和，「你也是個很好的孩子。」

一切就緒。

男孩中指指腹被扎了一下，擠出的血液滴在契約捲軸上，血液被吸收，捲軸發出了淡淡柔和的黃-色微光，充滿溫暖的正能量。

林安已經看過了契約的內容，無形的精神力輕輕一劃，紅色的血液滲出，在滴上去之前，林安似想起了一件事，收回了手。

「對了，冕下——這個血脈契約，是否和靈魂有關？」

空森之子眼底異色掠過，搖搖頭，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我的一位長輩說過，靈魂契約不宜隨便簽訂，對以後會有阻礙。」

林安心無旁騖地解釋，放心下來，「既然和靈魂無關，那就沒問題了。」

血液滴上捲軸——

剎那間，變故驟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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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晚了很多——一直在埋伏筆，寫寫改改，所以今天效率比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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