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人會去關心螻蟻做什麼，傳奇強者也不能例外。

因此，當林安將地下祭壇的事告知深藍法神時，他難得地流露出意外之色。

「是我們疏漏了。」他直接承認了自身疏忽。

林安沒說什麼，她還沒資格寬慰什麼，雖然在她心目中，這次意外遠遠不算是傳奇強者們的責任。

目前進入繆斯大陸的魔族已經不下十萬，在這麼多魔族中夾帶不到一萬的比利亞族，並不是什麼難事。

紊亂空間外面的法陣針對的只是魔族傳奇，藉助位面法則的鑒別，除非是像那個潛進來的魚餌一樣實實在在的降階，否則任何幻術偽裝都瞞不過位面法則的鑒別。

凡事有利必有弊。

擴大傳奇的氣息，藉助位面意志辨別魔族傳奇，當然萬無一失，但不利的另一面就是，位面意志無法對傳奇以下的魔族進行有效鑒別和監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同一層次的強者，能夠使用的手段伎倆，雖然不至於知根知底，但大致範圍，彼此都心知肚明。

哪怕像相隔著位面晶壁，也無法隔絕雙方的來往博弈。

正如深藍法神推測到魔族傳奇的潛入，並將計就計定下「釣魚計劃」，魔族那方的強者同樣並非庸才。

他們也能猜測出人族傳奇大概會用什麼方法阻止魔族傳奇進入，並針對性地想出利用低級魔族暗度陳倉的辦法。在傳奇強者眼皮下瞞天過海。

別看地下祭壇距離很近，就在傳奇眼皮下面，但魔族既然做出這個計劃，必定有辦法隱瞞過傳奇強者的耳目，令他們無法發現祭壇的波動。

傳奇強者也是人，遠不到無所不知的層次，自然會有盲點。

如果不是地下空間的一個通氣口恰恰挖在了固定眼旁邊，令林安順藤摸瓜發現了地下空間，等地下祭壇建起來，肯定會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

深藍法神沉吟了一下。「先別毀掉。確認類型。」

林安會意，召喚蒂蒂。

後者藉助無所不在的陰影，輕而易舉地潛入到祭壇附近。

由於祭壇並未完成，尚未有神力融合。他們靠近也不會產生什麼問題。

祭壇根據功用的不同。可以分為祈禱、獻祭、戰爭等等。

祈禱祭壇是最常見的。也就是用於匯聚和純化信徒信仰之力的祭壇，一些小城鎮和村莊中無法修建神殿，教所中往往就設有這類祭壇。

獻祭祭壇主要用於大型祭祀。

所謂獻祭。並非全都是邪-惡的獻祭，許多善良神明的信徒也會進行獻祭，以歌舞、金錢、食物、祭牲等作為祭品來取悅他們的神明。

戰爭祭壇顧名思義，比較典型的，則是祝佑祭壇和詛咒祭壇。

前者對信徒進行增益，後者對敵人進行削弱，強大的戰爭祭壇可以釋放多次大規模群體神術，覆蓋十幾裡甚至幾十裡方圓，足以左右一場戰爭的勝敗。

在第一次魔災時期，戰爭祭壇曾經大名鼎鼎。

因為彼時克瑞爾位面正是元素潮汐低點，神明們的神力都可以穿過元素洪流聯通到主物質位面，因此所有在那段期間崛起並大肆傳信的宗教都擁有戰爭祭壇。

畢竟，除了直接降下神跡之外，贏得對魔族的勝利，就是最能收穫信徒信仰之力的方法，並且還能讓神聖之名傳播得更遠，擴大信徒範圍。

為此，眾神自然不會吝惜神力。

不過在元素潮汐開始迴流後，位面的元素洪流阻隔了神明的神力與主物質位面的聯繫，神明麽無法回饋神力，幫助神職者施放出強大的戰爭申述，戰爭祭壇就基本成了擺設。

因為戰爭祭壇是典型的雙向通道，需要完成「信徒祈禱——神明吸收信仰之力——神力回饋幫助神職者施放戰爭神術」這個過程，才能令大型戰爭神術發揮作用。

由此可見，在戰爭祭壇發揮作用的過程中，神明的參與是不可或缺的。

而祈禱祭壇和獻祭祭壇兩者，神明的回應並非必須。

這兩種祭壇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收集信仰，只需要完成將收集信仰之力並傳送給神明的過程便夠了，神明可以對信徒的祈禱回應，也可以不回應。

祭壇在傳信過程中之所以重要，是因為相比神殿，它有一個明顯的優點，就是規模較小、便於建造，因此更為靈活，可以在非聚居地的野外建造。

而且不同功用的祭壇可以複合在一起，只需要按照規定的製式和符文圖騰建造，建造者完全能因地製宜，根據需要選擇不同功用的複合祭壇。

林安對祭壇的功用有充分了解，聽到深藍法神的要求後，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指示蒂蒂仔細地觀察那些比利亞族對祭壇的修建和雕塑，因為祭壇的不同作用，就往往顯示在它的大小、形狀和符文上面。

這花了一點功夫。

地下祭壇是這個工程的重點，時時刻刻都有監工在旁邊盯著，蒂蒂潛伏在陰影雖然難以被發現，但要觀察到祭壇全貌容易，但細到每一個符文這種細節，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這個地下空間中的祭壇已經接近完成。

它外形是複合祭壇中常見的方形，根據大小推測，這是個超大型祭壇，至少能夠接受方圓兩百裡以內的信仰之力。

那些魔族已經在祭壇側壁和平面上挖鑿和纂刻符文了，大部分都是與祈禱和獻祭有關的符文，整個祭壇的雕塑已經完成大半了，根據祭壇表面剩下的空白面積，不太可能再雕塑戰爭符文。

林安遺憾地將探查到的情報回饋給深藍法神。

深藍法神沒多大意外。

這個祭壇的主要目的，明顯是為了收集進入繆斯大陸的魔族的信仰之力，以在短時間內迅速增強那個潛伏的魔神神念。

如果魔族孤注一擲，將所有籌碼放到那個潛入的魔族傳奇身上，才是愚不可及。

但在魔神神念沒能吸納到足夠信仰之力，有與人族傳奇對抗的能力之前，修築需要回應的戰爭祭壇是不理智的——一旦祭壇被發現，人族就會順著祭壇與魔神之間的聯繫，找到魔神神念的下落。

深藍法神要林安查證一次，也只是抱著有殺錯無放過的念頭罷了。

「沒用，毀了。」深藍法神漠然道。

「是，冕下。」

林安得到意料之中的指令，當即轉告一直在等候的眾位大師：

「……這個祭壇會收集方圓數百裡的魔族信仰之力，對我們日後戰事不利，冕下命令我們毀掉它——以後遇到同樣的情況，也照此辦理。」

林安與深藍法神的通訊避人耳目，大師們知道，他們的談話中必定涉及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聯繫到祭壇與神明之間的關聯，聰明人不難往某些方向想，但沒有林安的表態，猜測終究只是猜測，無法得到驗證。

大師們將疑惑藏在心底，尤利西斯大師道：

「在我們眼皮底下差點釀成大禍，毀掉這個地下祭壇，我們當然責無旁貸，不過除了這個地下祭壇之外，這些魔族還挖通了這片岩山的地底，有好五六條岔道通向我們的大後方。」

「哦，還有這樣的事？」

林安發現地下祭壇後，就把中心放在了地下祭壇上，後面的探查是由其他大師去做的，她也是剛剛得知了地下隧道的真正情況。

為了不驚動那些魔族，進行監控的大師們依然如常值守，輪休的大師們暗中探查，魔族沒有發現異常，在大-法師們的手段下，地下隧道的真實情況當然無所遁形。

情報彙集之後，大-法師們將得知的狀況製成魔法沙盤，令整個地下隧道的現狀一目了然。

只見岩山之下，六條岔道猶如粗大的血管，通向岩山的各個方向，每一個岔道出口相距都很遠，相隔四五十裡，岔道之中每隔一段距離，還有一個不小的洞窟，明顯是魔族屯兵之處。

「為免地下隧道被我們發現，魔族雖然沒有把地下隧道挖到四通八達、如同蛛網的程度，倒也費了不小功夫！」

林安沉吟著說：

「這個地下工程的範圍這麼大，要一下子全部毀掉，我們也要費些功夫了。」

「哪怕這些魔族是兔子，挖出幾百個出口，我們這次也要他們全軍覆沒！」卡迪拉克大師眼中隱恨一閃。

「不錯！」

「必須一網打盡！」

好幾位大師應和，面露憤然之色。

魔族在他們眼皮下暗度陳倉，還是被新來的林安發現的，這件事令除了新來的大師之外的所有大-法師都大失顏面，身為領隊的卡迪拉克大師和尤利西斯大師更要負上主要責任。

地下隧道的規模越大，也證明他們的失職。

許多位大-法師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為了挽回在傳奇強者心中流失的印象分，他們的態度都很積極。

林安聞言，笑了笑，淡然道：

「諸位大師稍安勿躁，事情還不到不可挽回的程度，我們發現這件事的時間，未必不是好時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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