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隊伍錯過了城鎮站驛，位於臨近岡特城的帝國邊境地域也沒什麼貴族喜歡在在這裏修築莊園城堡，隊伍只能在野地駐紮。

受勛隊伍與接風使團合併後的，人數達到近二千人，隊伍上方飄揚的代表帝國皇家的黃金三獅旗幟，以及下屬各屬國貴族的各色紋徽旗幟，令所有的過路商隊傭兵團遠遠避開了這支軍隊。

由於代表皇帝意旨的接風使弗裡茨宮廷男爵的到來，整個隊伍的焦點幾乎都集中在接風使團成員上，林安等一行人的動向在刻意低調下並不起眼。

當晚，夜色靜謐，營地內圈某個被氈布重重包圍的營帳中，湧動出水紋般的幽光。

幽光如波紋透過營帳湧動而出，卻被早已設置在營帳外的隔絕法陣縮攔阻，法陣壁障猶如一層虛無的膜，吸收了所有的光線和波動，陷入沉睡的靜謐營地中只有夜間巡戍的士兵悄然走動的聲音，誰也沒有發覺這個被法陣阻隔的營帳中的異樣。

幽光在黎明的晨曦寂靜降臨前悄然隱退，隔絕法陣屏蔽了營帳中的對話聲。

「有必要做得這麼麻煩？法陣隔絕後，外面什麼都看不見。」

「做戲總要做全套，說不定接風使團中就隱藏有預言系的法師呢？」慵懶的女聲敷衍一句，轉開話題，「你怎麼樣，用過之後有什麼感覺？」

「還好，精神力凝實了很多，」前一個冷漠的男聲淡淡，「暫時緩和了我的靈魂契合的問題。」

「沒想到，身體改造，居然會在靈魂契合方面出現問題，以前我從未聽聞過——看來每一個派系中。恐怕都有外人無法得知的秘密，」

女聲感嘆一下，又疑惑，「但你既然認出了這種葯，多耶夫大師應該也能製作出來吧！」

女聲沒說的是，看西德尼對這種秘葯的熟悉程度，已經不是能不能製作的問題，而是西德尼明顯已經使用過多次了。

之前沒有細想，西德尼信誓旦旦地保證秘葯後遺症不會出現在他身上，林安原以為他有什麼特殊方法。但現在看起來，西德尼顯然沒有服食什麼特殊藥物的舉動，難道他本身免疫這種秘葯的後遺症？

這不僅令林安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而西德尼的回答證明的她的猜想。

「嗯，老師不但能製作，而且製作過很多次——我之前一直服用這種藥劑，直到我離開老師身邊，不過那時候。我對老師的配方，也已經出現了耐葯免疫，這種新出現的配方，真是一場及時雨……」

他的語氣居然還有些慶幸地興奮。

林安的聲音消匿一瞬，再響起時已經變得低沉惱火，「這就是後遺症無法出現的『真相』？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西德尼！」

「我知道，」

西德尼的聲音仍舊淡淡的，「我服食過這種秘葯很多次。也看過老師的獨門配方，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種葯的效果——服食過這一瓶後，給我一點時間，我能分析出它的完整配方，我對這個配方也有一定耐藥性。使得後遺症無法生效，不過這個新配方確實能對我起部分作用。」

林安惱怒道：「你別指望我會幫你配製！我不希望我的追隨者是一個癮君子。更不希望他最後成為陷入靈魂狂亂的瘋子！」

「不行，我的實力增長已經達到一個飽和程度，」就算收服了不少強力亡靈，也不等於本質力量有質變，「這段時間，外在實力增強，但我的精神力和魔力方面一直進展緩慢……」

「緩慢？你拿我作為比較對象？」

林安氣極反笑，「西德尼，你的實力提高速度，已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你修鍊得是快還是慢，你自己清楚……我知道你急於求成是為了什麼，也不反對這點，但前提必須建立在不急功近利到毀滅你自己的程度——你的命，現在是屬於我的！」

「我是死靈法師，遲早要進行生命轉化，軀殼只是我通往師所必需的一個道具而已，」西德尼對她後面的話置若罔聞，「在那之後，軀體只是一個無用品。」

事情有他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死靈法師那麼有優勢的話，所有法師都該前仆後繼走這條路了，林安也不在乎他那個身體，怕就怕他等不及晉級就靈魂狂亂甚至自爆——

薩林的前車之鑒還在她眼前呢，西德尼的情況現在看不出來，但或許比薩林更嚴重。

但看出西德尼已經一條路走到死，也不知道那位多耶夫大師為什麼會放任他吃藥上癮，但林安還是冷靜下來：

「這就是約翰姆說你對這種秘葯志在必得的原因？——其實你想要的不是藥劑，而是具體配方？」

西德尼默認了這點。

「用實驗的方式分析配方，需要時間，損耗也大。」

如果那個叫安格斯的青年腦子裏就有全部配方，那麼何必讓他浪費時間和金錢呢？

林安看出他還沒有放棄對安格斯下手的想法，惱聲道：「不許對安格斯動腦筋！」

「哼。」

西德尼的聲音有些悻悻，卻知道不能再惹林安。

除了配方這個因素外，他其實對那個青年也不怎麼看得順眼，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搶秘葯時吃了個小虧的緣故，他對那個青年隱隱有種忌憚厭惡的感覺，彷彿他是自己天生的敵人。

但這點不能成為充分的理由，林安恐怕只會將這個當成他想要得到靈魂秘葯配方想出來的借口。

「不要再打安格斯的注意，他的背後是一位不下於你老師的預言系大師，我想就算是多耶夫大師，如果被對方盯上，也要退讓幾分。」林安再次警告。

「幫我配製藥劑，如果你不想我不久後就靈魂自爆的話。」西德尼盯著她。

「但願你有朝一日玩爆掉你的靈魂！」

林安磨牙，恨恨地詛咒他的冥頑不靈，「配製材料你自己出。因為這屬於額外付出，不包含在我對追隨者的支出配給中——」

她惡意地說，「你的法師塔第一層沒有了！」

「隨便。」

西德尼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如果實力達不到，再來一百座法師塔也沒用。

林安算是了解到靈魂秘葯對西德尼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其實，他這種靈魂和身體不契合的情況，並不一定在所有的死靈法師身上出現。

身體改造雖然能增加生命體對負能量的兼容性，可隨之而來的是身體和靈魂的不協調，往往需要昂貴稀少的靈魂秘葯的輔助。

這對普通死靈法師是一筆巨大難以承受的開銷，而且就算有錢，靈魂秘葯也往往有價無市。因此天賦一般的死靈法師，不會貿然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改造，否則等靈魂徹底無法兼容的時候。他們就將迎來死神的光顧——天知道，林安以前從不知道這點，當然，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任何進行身體改造的人都會嚴守這個秘密。否則將會成為他們的巨大弱點。

也只有西德尼這樣有天賦且有志於衝擊更高層次的死靈法師，又有一個製藥煉金大師做老師的人，才會早早進行身體改造，並且出現這種吃靈魂秘葯吃到出現耐藥性的地步。

林安也暗自惱火自己的大意，之前居然一直沒有發現西德尼在斷斷續續地服用靈魂秘葯，不過恐怕多耶夫大師留給他的藥劑也不多了。效果因為耐葯免疫的緣故，可能越來越低。

而有她在旁邊坐對比，以西德尼驕傲的性格。當然不會甘於被她落下，恐怕心裏早已對新的秘葯朝思暮想已久，否則他不會一見這種新配方的「萬物之歌」，就表現得如此急切，甚至無法掩飾。

林安很苦惱。養個能跟得上自己步伐的追隨者不是件容易的事，眼下又多出一大筆開支。而且是一筆長期的開支，至少一座富金礦得賠進去了——

這不是重點，錢掙了就是要花出去的，法師掙錢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將資源轉化成實力，所以林安並不吝惜。

林安現在只能祈禱，西德尼的晉陞速度能跟得上他的靈魂膨脹速度，能在他吃藥吃到自己炸開之前，提升到師層次後順利進行生命轉化才好。

為此，自己恐怕得傾斜資源，盡量不遺餘力地幫助西德尼快速提升的，否則前面的投資算是白費了——事實上，西德尼會把瞞了這麼久的真相爽快倒出來，恐怕打的就是這主意。

想明白這點，再看西德尼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面癱模樣，林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抓起身邊一個軟墊照著臉丟過去——

「混蛋，你給我滾！」

西德尼動也沒動，軟墊劃過一個弧線，在他身側飛過，連袍角都沒擦到一毫。

但林安第一次發這麼大火，雖然沒有之前那麼強大的精神力壓製，但西德尼多少有了些陰影，心裏惴了一下，站起來，乾巴巴說：

「我滾了。」

他話音落下，同時解除營帳的法陣，沒等第二個軟墊飛來，身體已經飛快地消失在門簾後。

約翰姆守在營帳外，長劍抱在胸前，忽然看見營帳閃過微光，西德尼從裏面走出來。

他剛迎上去，西德尼身形忽然一晃，約翰姆連忙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肘。

沒等約翰姆問什麼，西德尼就已經站穩。

「……不是沒有後遺症，只是癥狀太輕……藥性比預計的強，或許可以改良得再強一點……」

他一步一步，喃喃地自言自語走開，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無視了約翰姆這麼大一個人的存在。

約翰姆已經習慣了西德尼的性格，隻微微皺眉，就聽到帳中林安的聲音，掀簾走了進去。

帳中，林安有些精神不濟，懨懨看著約翰姆進來，第一句話就道：

「我現在的精神，已經足夠支撐半天清醒了，明天就宣佈的出關吧！」

（未完待續）

PS：謝謝張尕大大的打賞！O(∩_∩)O~

今天這章的質量很不滿意，原本打算用半章寫完這個劇情，接著要到安格斯和弗裡茨出場的劇情……鬱悶，看來節奏掌握上不是很好，感覺今天不在狀態……可能是因為是換地圖的過渡期，要想和鋪墊的東西太多，影響了思維路線。

鬱悶，今天沒法雙更了，改到周末吧，周末有兩天休息時間，雙更也比較有時間，我可以慢慢碼字——最近更新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留給我想劇情的時間不多，感覺和本卷開頭時的流暢感差了不少……我得梳理一下線路，太糾結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