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秦壯被一隻殭屍直接撲倒在了地上，他瘋狂地掙扎，卻怎麼也無法將身上的殭屍甩開。

「九十二。」

接著是林可和苗智，一隻兩米多高，手上拿著鎖鏈與鐮刀的殭屍撞開了大門，一把便將兩人拖了出去。

「四十五。」

「六十二。」

趙偉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血腥的一幕幕，深入骨髓的恐懼，讓他動都動不了。只有身旁的少女依次報出了三個意義不明的數字。

下一刻，趙偉已經被一擁而入地殭屍們徹底淹沒，他死亡之前，只能看到少女正冷冷地看著他，那絕美的臉龐上看不到絲毫的表情變化，就像是在看一隻小白鼠一樣。

「十二。」

下一秒，趙偉再次睜開了眼睛。

身體下是木製的地板，頭頂像是某種小木屋的房梁，當趙偉抱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時，便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棟小屋之中，而上一幕的記憶已經被消除

仍舊是相類似的情節，所不同的便是剛才的赤足少女已經不在這些人當中，這一次，他們只有八個人。

化身赤足少女的李安平靜靜地看著木屋中八個人的各種表現，並將他們做出各種選擇和結局的數字記錄了下來。

「數百次的經歷，但是每個人，每一刻做出的選擇卻是有限的。隨著次數的漸漸增多，他們做出每一個選擇的概率就出現了。」

「是什麼在做出選擇？大腦麽？大腦也只是一堆原子所組成的，同樣由各種原子組成，他和石頭、土塊又有什麼區別？」

「將一塊石頭的原子分解，然後替換大腦的原子，不會有任何區別。」

「那麼我們的大腦，究竟是怎麼誕生出意識這種東西的？」

只見李安平的身前，如同是無數的電視機屏幕在閃爍，每一個屏幕中。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人，在噩夢空間中的經歷，他們或是被喪屍圍剿，或是在荒野中求生。或是在太空中與怪物搏鬥，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但每個人卻都按著一定的規律做出自己的選擇。

每重複一次劇情，他們選擇出的數據就會被匯總到李安平這裏，隨著數千人不斷的輪迴，他們的數據很快超過了兩百g，並且越來越多。

同樣的，隨著次數的增加，他們每一個選擇的每一個選項的概率。也越來越明顯。

「意識是什麼？大腦活動？可是大部分人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大腦的活動。」

「當他想要起床時，他就彎腰，雙手撐起，下床了。」

「當人想要吃飯時，手便將杓子塞進嘴裏。食物進入了肚子，開始被消化。」

「運動，消化，睡眠……根本不需要我們具體去指揮我們的身體，他下意識就在做了。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大腦在這之中是如何運作的。就像一台計算機的函數，人類只是輸入輸出。」

「而現代科學認為，意識是一種組合模式。」

「就像樂譜本身並不是曲子。樂譜所記錄的信息才是曲子。一頁頁紙和字並不是小說，紙上面記錄的內容才是。

而意識，便是原子的一種組合模式，他構成了一種極度複雜的演演算法。當我們往裏面輸入內容時，他便會自動輸出結果，常人無法控制其中的過程。」

帝國圖書館十三樓。李安平的雙手冒著密集的藍色電光，只見一團團空氣在他的手中不斷變化，從一個細胞開始逐漸增殖，緩緩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肉團。

「就如同基本的字一樣，不同的字相互組合。一篇小說便誕生了。原子以一種特別的方式組合，意識便會誕生麽？」

「可是每個人的意識卻仍舊不同。每一個人的意識都像是一道獨特的函數。」李安平的雙眼中，如同冒出了數千人在噩夢空間中不斷地輪迴，不斷地做出選擇。

「不同的輸入導致不同的結果，每一個函數卻又獨一無二，導致兩個函數就算有同樣的輸入，也可能產生不同的結果。」

「但這套演演算法太過複雜，複雜到就算將一個人的一生全部輸入到超級計算機中，也很難百分之百的預測出他下一秒鐘會幹什麼。」

「不，本來就沒法預測。」

「人類本身就是由無法預測的原子組成，只是在宏觀上有了一定的概率而已。」

「不止是如此，人類的意識，比普通的函數更加高級。」

只見李安平手中的電光越來越盛，在一片片的藍色閃電中，一隻巴掌大小的貓咪緩緩張開了自己的眼睛。

「人類的意識，具有自我修正的能力，每一次選擇，每一次行為，都會修正人類的意識，就像是編寫函數一樣，只不過人類不是在源代碼上編寫，還是通過行為和環境這一編碼工具來編寫，更智能更宏觀。

於是每一個人的意識在每一個剎那中都在變化，同樣的輸入，十年前的答案是30%可能性選擇a，百分之70%可能性選擇b，十年後的答案則變成了90%選擇c，10%選擇d。」

只見李安平雙手中的電光緩緩散去，一直毛色灰白相間的貓咪看著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喵。」小貓看上去和普通貓咪沒有任何區別，同樣的可愛，同樣的靈動。

「動物的意識演演算法太簡單了，就像是創造了一個簡單的人工智能一樣。」李安平看著眼前的貓咪，隨手便將它放在了地上。

「我難以百分之百準確地預測它下一秒鐘會做什麼，但是我卻知道它所有可能的選擇。」

「因為它的意識演演算法，它的函數便是由我編譯的。」

「但是還不夠複雜。與人類的差距太多了。」

「自我修正還無法在組合模式中寫出來。是演演算法的不足麽……還是……」

小貓跑到了李安平的腳下，用身體蹭了蹭對方，然後喵喵地叫了幾聲。

「還差一點東西……」

「究竟還差了什麼。」

李安平抬起頭，雙眼直接便穿透了帝國圖書館的房頂，看向了無盡的星空。

天京中，數千人不斷經歷著各種匪夷所思的冒險。

無數人的選擇，數據，生死運轉出現在了李安平的雙眼之中。

「究竟……少了什麼東西……」

……

就在李安平仍舊在衝擊完善第二階段物質重組，準備衝擊第三階段量子計算時。

遙遠的法典國，死亡地帶內。

本來就因為常年受到人怪的肆虐，後來又被李安平與希格拉姆、加布的戰鬥蹂躪，現在這裏幾乎已經是徹底的無人區。也只有在西大陸統一戰後，法典國才緩緩開始修復工作，可是因為在希格拉姆一役中法典國元氣大傷。

所以關於死亡地帶的重建工作也被安排在非常靠後的位置。

但就在這往無人煙的地下深處，無數密密麻麻的金屬蟲子正在不斷進行挖掘和建設的工作。

一件全部由金屬組成的大廳內，尚天正坐在椅子上，他身前的桌子上則擺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兩歲多的尚天便不停擺弄著小手，敲打著鍵盤。

他的身後，夜獸緩緩走了上來：「小天，信已經送到了。」

「謝了夜叔。」尚天轉過頭朝夜獸笑了笑，下一刻便接著開始敲擊鍵盤。

而夜獸便站在他的身後，默默地守著對方。

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眼前這名明明只是兩歲不到的小男孩，卻爆發出了令人驚異的智慧與天賦。

如果說之前的尚天僅僅是一名天才的話，那這兩個月裡他的所作所為則已經讓人感覺到了驚悚，使得身為五級能力者的夜獸也心服口服。

而在桌子的另一邊，是穿著民族服飾的寸頭青年，他抬起雙腳放在了桌子上，身上的衣服發出一連串的叮叮噹噹聲。

「究竟還要等多久？這兩個月裡你就聯繫了這麼一幫廢物？除了那幾個機械人，其他人不過是一群垃圾而已。」

「耐心點，庫迪亞。」尚天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冷凍洋的海下基地已經開始建立，機會很快就會來了。」

「你究竟在等待什麼？」被稱為庫迪亞的年輕人不解地看著尚天：「如果李安平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正在大踏步地朝著終極前進，我們可沒工夫呆在這裏喝茶聊天。」

「但是在地球上的話，我已經做了現在所能做的一切。接下來，我們需要等一名朋友。」

「朋友？」

「是的，朋友。」尚天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等我在新聞上看到他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去一號世界，我們會在那裏殺死李安平。」

說到這裏時，尚天的眼中已經充滿了憤恨之色，與他兩歲身體卻不匹配的殺氣鋪面而來，讓庫迪亞都感覺到悚然一驚。其中蘊含的怨恨之深刻，讓他也感覺到觸目驚心。

『這個傢夥，究竟和李安平有多大的仇。』

良久後，尚天雙目中沸騰的殺意才逐漸平靜下來，轉而變成了徹骨的冰涼。

「就由我來徹底停止這場多元宇宙的災難，終結我們家族身上的這一份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