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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難為》117 人雖不在,也惹桃花
「闕夫人!」

衛嫦回頭,見是曲盈玉,不禁訝然地微挑秀眉。

曲老夫人和左禦史家的夫人在昭陽殿當眾對罵,甚至還揪扯彼此的頭髮纏打,被太后當眾喝停,並讓宮女宮人們,將兩人都拉到了後殿。

出人意料的事,太后不僅沒有對兩位夫人施以懲罰,反而笑勸大家:「別因此而擾了諸位的雅興。」

眾女眷皆感到納悶不解。

不過,很快,衛嫦就明白了。

因為,太后接著那兩位夫人爭吵的內容,向眾人宣布:「今日,除了慶祝哀家的六十壽誕,還有一樁喜事,哀家想與諸位分享,那就是:哀家的侄孫女兒,不日就要出閣了!」

「恭喜太后!」

「賀喜太后!」

底下的臣子女眷們,雖都面不改色地起身道賀,可心底難掩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兒子,如此幸運,竟然娶到太后的侄孫女兒為妻。

太后也沒讓眾人猜測多久,當即宣布:「哀家的侄孫女兒要嫁的人,諸位也都知道,那便是兵部的尚書大人喬世瀟喬尚書!」

「轟!」

太后此言一出,底下女眷紛紛驚愣當場。

「不是說,喬家要和曲家結親嗎?」

「我也聽說了,還說曲老夫人都在為孫女籌辦嫁妝了!」

「如此看來,之前那些想必都是謠傳了,難怪曲老夫人要和禦史夫人鬧架了,合著被戳痛心事了……」

「……」

衛嫦若有所思地望向鄰桌的曲盈玉,只見她聽完太后宣布的消息,臉色都白了,攥在手心的絲質羅帕,也早已被她團得不成樣……

倒是沒想到,她會跟著自己出昭陽殿、來到這片幽靜的紫竹林,也不知所為何事。

撇開和曲盈然的關係。衛嫦自忖與曲家其他人沒什麼瓜葛。唯一能算得上的,也就是出嫁前,曲盈玉的母親曾來添過妝,可便宜娘也說了,日後曲盈玉出嫁,她也必定會上門去添妝,絕不落人話柄就是了。除此之外,她委實想不通,能和曲家扯上什麼關係。

見曲盈玉自來熟地想要挽上自己的胳膊,衛嫦退開了一部。抽回了手。

「曲姑娘可是找我有事?」

曲盈玉見自己好心想要攙扶,卻遭拒絕,心中自是不悅,訕笑著道:「我以為闕老夫人也在這兒,方才沒來得及向她老人家請安,見闕夫人在這兒,以為老夫人也在,就過來了。」

「老夫人被太后邀入內殿了。」

衛嫦簡潔地解釋了一句,便在沅玉的攙扶下。在竹林幽靜的小徑旁找了塊平坦乾淨的石墩坐了下來。

昭陽殿裡太過鬧猛,加上不少菜都是連著爐火呈上來的,炭氣熏得人喉口乾燥。以故,一等太后宣布散筵。退入內殿,她也連忙出了昭陽殿透氣。可婆婆又被太后召入內殿說話去了,還不能離開,見這片紫竹林清凈幽雅。就帶著沅玉來了這裡。反正與珊瑚知會過了,若是婆婆出來了,就來這裡找她們。然後一起出宮回家。

見自己竟然被徹底無視,曲盈玉在心裡積存了良久的怨氣,也衝破理智,一股腦兒叫囂了出來:

「季寧歌!別以為你嫁給闕大將軍就真的是將軍夫人了!也不去打聽打聽街頭小巷都是怎麼傳你的?還沒嫁人就大了肚子,誰知道是不是闕大將軍的呢!」

「不是他的莫非還是你的不成?」衛嫦臉色一沉,冷冷地抬頭直視。

曲盈玉被她這一眼,看得渾身打了個激靈,可心底的怨艾,讓她根本剎不住腳,嘴巴一時貪圖爽快,更是快理智一步,劈裡啪啦地繼續爆道:「我相信闕大將軍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會在婚前與……與人做那樣的事……反倒是你!誰都知道季四小姐之前的風評,怎可能一夕之間就改了性子?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闕大將軍,你就不會覺得心虛嗎?」

「沅玉!」

衛嫦實在聽不下去了,真的是莫名躺槍、滿口噴糞啊!真當以為自己懷著身子,不方便行動,就能大敕敕地胡說八道了嗎?

「奴婢在!」

「給我掌嘴!」

「你敢!」

曲盈玉一聽,不顧之前的淑女風範,叉著腰跳罵起來:「季寧歌!我好歹也是太傅孫女!你憑什麼命個丫鬟來掌我的嘴?有本事你自己過來呀!我今日反正也丟臉丟到家了,不怕再多一條和將軍夫人鬧架的惡名!說不定,人越惡,越嫁得好呢!」

衛嫦這下真被她氣笑了。

得!這丫頭還真以為自己是因惡名才嫁了個好夫君的!索性再添一把火。

「是呀!這都被你打聽到了!還真是了不起!所以,我奉勸你一句,想嫁個好夫君,就得拋開矜持,那什麼大家閨秀的禮儀風範,半毛錢都沒用!不如直接懷上人家的孩子來得快!」

「你!你你你!你不要臉!」

「咦?不是你來向我討教的嗎?我實話實說了,你又不信?」

「闕大將軍肯定不知道你這副嘴臉!若是知道,他肯定不會娶你的!實在是……實在是……他會後悔的!他肯定會後悔的!」

曲盈玉咬著下唇,連連搖頭,不敢置信名揚天下的一品大將軍,竟然會娶這樣一個女子為妻。

「後悔什麼?後悔沒娶你嗎?」

衛嫦輕嗤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回贈了曲盈玉一個大白眼。

不管闕聿宸曉不曉得他曾經要與曲家聯姻,但眼前這個女人覬覦過自家夫君是不爭的事實,她沒法給什麼好臉色。

曲盈玉跺了跺腳,憤憤一甩帕子,捂著嘴跑出了紫竹林。

「還真是……一點戰鬥力都沒有啊!」

衛嫦頓覺無趣,暗責自己方才幹嘛生那麼大的氣。反正「虱多不癢、債多不愁」,自己頂著的名聲再難聽也難聽不到哪裡去,幹啥還非得和個待字閨中、心存羨嫉的小丫頭吵那麼歡?

「你是誰!」

驀地,竹林深處傳來一道聽來有些耳熟的質問。

衛嫦轉過頭,好奇地望過去。

背著灑入林間的暖馨秋陽。季寧嵐一襲醒目的妃色宮裝,由宮女扶著緩步朝自己走來。

「你不是季寧歌!你究竟是誰?」

季寧嵐緊緊盯著衛嫦的臉,想從她臉上瞧出任何端倪。

衛嫦心下暗吃一驚,面上依舊淡淡笑著,沒有顯現更多表情。

「三姐姐可真當好笑!做了皇上的妃子,連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都不認得了嗎?」

衛嫦一如季寧歌往日說話時的譏誚語氣,抬著下巴,涼涼回道。

季寧嵐搖搖頭,下唇咬了咬,似是自言自語:「不可能……」

旁人或許不會注意。可她卻聽出來了,「半毛錢都沒用」,這哪裡是大同朝的語言?明明是現代的口語!

再結合中秋節時,她從諸多獻入宮的花燈裡,一眼認出了那組令她分外眼熟的花燈,若是沒記錯,那是上上輩子,曾被社科頻道專題播報過整個製作過程的最靚花燈——《嫦娥奔月》,當時還不敢確信。也不敢相信季寧歌會和上輩子的她一樣,來自另一個相對發達的時空,可是,眼下……

當她聽到季寧歌與曲盈玉的對話。聽到那句頗具現代口語的話語,整個人震驚了。

莫非,季寧歌真的也是穿越的?所以之前的一切都好解釋了,為何突然間。季寧歌的性子大改;為何前世的那些事,這輩子都沒再發生……

原來,不是她記錯了。而是,季寧歌變了,渾然變了個人,徹底換了個芯子……

可這些,她就算懷疑,也沒法斬釘截鐵地質問出口,說了又該如何來圓自己的身份?

衛嫦見季寧嵐沉著臉半天不語,心下也波瀾洶湧。

她剛剛的質問,是在懷疑自己的穿越身份嗎?會是那組別具一格的花燈引起她的猜測的嗎?還是其他?

若是花燈,這些日子她苦思冥想總算找到了個借口,本想著若是太后問起,就推到秦雍頭上,反正太后也沒去過東渡國,自然不知東渡國的中秋節是怎麼過的。

誰知太后沒問,反倒被季寧嵐給逮到了。可從她剛剛的表情,似乎質問的並非花燈,那又會是什麼呢?衛嫦自忖方才那些話裡,並沒說什麼引人質疑的話。

「如果,你真不是季寧歌,我倒是能釋然。」

良久,季寧嵐苦澀地開口。

衛嫦輕挑秀眉,委實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我一直想不通,為何聿……闕大將軍會娶季寧歌,她哪裡好?犯得著他入宮求皇上下旨賜婚。但若是,季寧歌早已不是季寧歌,我還能接受……」

衛嫦心頭一震,她猜到了,真的猜到了!只是礙於她自己的身份,不敢說得太明罷了。

「也罷!或許這就是命吧!人不可能每輩子都能得償所願……」

見衛嫦神色如常,卻隻字不語,季寧嵐竟也沒再咄咄逼問,輕輕一笑,丟下這麼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妃色的宮裝,在斑駁的秋陽投射下,隨著主人的走動,忽明忽暗……

衛嫦看得心口一陣發堵。

那個傢夥!那個傢夥倒好!人不在,卻留下這麼多爛桃花!

……

「阿嚏!」

與此同時,入冬的北關,早晨的氣溫已低至需要厚實的棉袍方能禦寒。

闕聿宸結束領兵操練,回到帳營洗了把冷水臉,還未將布巾掛回去,莫名打了個響嚏。

「將軍!是不是受寒了?要不添件衣裳吧?」

風書易聽到動靜,捧著一身全新的冬袍進來,勸主子添衣。

「我沒事。」

闕聿宸掃了一眼他手裡的衣裳,「放回去,這才剛入冬,你就要我穿這麼厚,那等三九嚴寒天了,還能穿什麼?」

風書易撓撓頭:「可大雪都快封山了耶……」

是啊,大雪都快封山了……

闕聿宸眼底一幽,想到只差一個多月就要臨盆的妻子,也不知她現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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