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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貴逃妃之腹黑兩寶》【112】大會
章節名:【112】大會

祭祖那日,風和日麗,萬裡無雲。按照慣例,皇帝領著皇子與眾臣上祭壇,向祖先進貢。奏樂,朝拜,三鞠躬,念誦詞,場面宏偉盛大。走完整個過程,從上午到中午。隨之,儀式結束,皇帝和太子受萬民以及進貢國使臣的朝拜。皇后立在旁邊,沒有與皇帝及太子並齊。

文武百官對此另有看法。貌似之前像是咄咄逼人的月室殿主子,好像不像胡太后,對權勢顯得不是那麼貪婪了。

花夕顏是妒忌小兒子,可以離開這深宮雲遊天下。這種瀟灑,真是多少萬兩銀子都買不到的。

各國使臣拜謝離開。

大宛國二皇子耶律奇,離開時,向皇帝皇后深深地行了跪拜禮,道:「本王此次歸國,定不負聖上期許,定還皇后恩情。」

這次大野牛回去,肯定是要大幹一場了。但是,能不能在國內扳倒有西真撐腰的大皇子,難說。

過了七日,皇帝賜長公主府掌上明珠季瑤郡主為季瑤公主,將留在京城中這唯一的妹子嫁給了西秦秦王。

季瑤公主風光的出嫁儀式,花夕顏記得,當年自己嫁他,都沒有這般的盛大的景象,光是嫁妝都恢弘的一百車,隨公主一塊到西秦。當然,那與他當時剛登基時,時局不穩有一定關係。哪裏能像他現在,除去了朝廷異己,一手遮天。誰敢說句不是,真正是威脅不到他了。

黎季瑤出嫁前,與她促膝長談。本來,該是母女深談,現在,卻變成長嫂如母,由她代理了長公主。長公主心頭的鬱悶一直未除去,甚至在聽說黎季瑤自己說是自願嫁的以後,更不開心了。

花夕顏那晚上,和黎季瑤算是長話短說。身為女人,嫁夫以後該做些什麼,花夕顏精簡為一句話:夫唱婦隨,婦唱夫隨。

因為如果真要她說,那真是兩輩子她都說不完。何況,她到現在自己的婚姻都只不過走了幾年,經驗也就那些,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和他過的湊合,沒有被人扳倒,小有成就。

黎季瑤對她這話深有體會:「他是瞎子,我平常得聽他的,多幫幫他。同時,我當然不能因為他娶我為妃,因此沒有任何防備。去到那兒,難免會有些人想趁虛而入,欺負我是東陵人,在他府裡擠兌我。」

小妮子別看性子天真,因為在長公主府裡親眼目睹了長公主和駙馬之間的鬥爭,看透了人世間的夫妻關係。像長公主這樣位高權重能壓著駙馬爺的,都控制不住駙馬爺另外找女人,何況地位比妻子高的丈夫。

聽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花夕顏心裏頭踏實了。看這小妮子去到西秦,肯定不像長公主想的那般虛弱不堪一擊,可能要比長公主都厲害的多。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黎季瑤出嫁西秦之後,長公主一個人在長公主府,本是落寞了,清寂難以排除,加上都被皇帝摘掉了那塊掌上明珠的金匾。上門奉承長公主的人,日益減少。長公主府前的車水馬龍變成了門雀可羅。長公主府風光不再,似乎令人唏噓。

然而,前日,陳氏去長公主府瞧過長公主後,發現,長公主不像以前剛死了駙馬爺那會兒身體清減到臉像瘦成了一根指頭,如今,竟是吃胖了些了,面色圓潤,苦瓜臉,偶爾能露出些笑來。

說來,這都是因為代替黎季瑤留在了東陵的李麗華郡主的功勞。長公主與二公主後來達成了什麼協議,外面的人不清楚。只知道二公主隨秦王迎親隊伍回西秦時,將麗華郡主留在了長公主府,說是要麗華郡主多陪陪這個姨媽。

黎季瑤去到西秦,最可靠的靠山無疑是二公主了。李麗華留在東陵,聖上聖意難測,李麗華離出嫁可以有一兩年選擇的時期,在這個時候,如果能得長公主扶持,別看長公主府好像風光不再,但是到底是聖上唯一讓其留在京城的姑媽。長公主總有些辦法,讓李麗華在東陵不受委屈,加上陳氏的力量,可以讓李麗華嫁的不是很差。想必,皇帝礙著西秦的面子,應該也不會讓李麗華嫁的差,那就是讓李麗華嫁的能不太差強人意些。

二公主真正的算盤,肯定是與長公主私下協商過了。想這東陵裏頭,能配得上李麗華的,最好的對象,當然是把婚事委託在東陵的雲族宗主了。可是雲塵景這人,太難捉摸,很難高攀。除了雲塵景,東陵裡,能挑得出幾個與李麗華相配的?

花夕顏想,恐怕連自己兄長,無數女人暗地裏倒追的宮大人,都沒能進二公主的眼睛。

二公主畢竟身在西秦,西秦重武輕文,看秦王那樣文質彬彬的人士都是擅長武劍而不是文墨,都知道,二公主心目中的乘龍快婿,絕對不是她哥這種偏文的。

那個時候,花夕顏還沒有二公主想的那麼遠大,原來,二公主瞄準的目標,已經遠不止東陵了。

不知不覺,離小木木離宮快一個月了。

秋天的腳步開始帶來了冬季的盛景。

小兒子離開後,據聞,大兒子,小太子爺,是近期集中修鍊起了劍術,連平日裏最愛的文房四寶都撇在了一邊。

小太子爺壓力很大,因為眼看十年一次的仙劍大會,要召開了。這將是他第一出席這樣天下所有名流高手聚集的大會。想到當年自己父親在大會上的表現,小太子爺怎能有損父親的名聲。

花夕顏那日走到廣陽殿,不動聲色,站在遠處看兒子習武。

小太子爺手持的劍稱為靈劍,可以伴隨習武者的身高做大小調整,因此,拿著劍的太子,並不顯得像一個小人舉著一把大斧頭誇張。

刷刷刷,劍風凌厲,落葉在小小的龍袍四周如千萬花朵飄零,在其中揮舞的劍光,行雲流水,宛若流星,葉子被劍光所及之處,是聞劍起舞。用鎏金綉滿了九龍的小龍炮,與劍糅合為了一體,劍光飛閃,龍影相隨。九龍在花中飛舞,惹得天際都雷聲陣陣,驚天動地。

據說,小太子爺練武的時候,皇宮裏,每天都要下雷陣雨。搞得,文武百官進宮面見聖上時,都天天得撐著把油紙傘。

永寧殿中,接到仙劍大會邀請函的皇帝,陷入了深思。這龍顏,看來既沒有高興,也沒有其它表情。應說,這仙劍大會十年舉辦一次,所有人早就料到今年會辦這個盛會。不一樣的是,不像歷屆仙劍大會舉辦的季節,今年出乎意料的是選擇在了冬季。

冬季酷寒,在冰天雪地的美景下喝酒舞劍,倒是不乏為一件美事。反正只要真正的高手,是不畏嚴寒不畏酷暑的,不受天氣條件製約。

所以,沒人能說,在冬季舉辦仙劍大會不好。

磋商決定舉辦仙劍大會的人,都是天下那幾個最大最有名的門派,然後,邀請各界名流,包括各門各派,包括皇室,包括神族的人,來共同參與這樣的盛會。這樣的大會,歷史源長,應有上千年歷史了。使得人們,反倒都早已遺忘了舉辦的初衷,只知道,在這樣的盛會裏頭露一露身手,絕對是名揚天下的最好機會。因此,不會有人反對舉辦這樣的大會。名利雙收,是多少人渴望的事情。尤其對於那些處在高不成低不就,只能等著這樣一次機會向天下展現自己的人來說。

張明先站在皇帝面前,手撫白須,白眉時而微揚時而微沉,低聲道:「據老臣聽說,此次大會,九大神族的人都會參加。」

九大神族的人會參加並不奇怪。每次仙劍大會,神族都會分別委派不同的人來參加,為的說是出人頭地,還不如說是觀摩敵情,知此知彼。反正,各種算盤都有。所以,張明先說的是,這次是九大神族的九個領導人齊齊登場。這個,可絕對是歷史上都不知道有沒有過的先例。

天下最負盛名的三大門派掌門人,對九大神族發出這樣絕無僅有的邀請,是為了什麼,不得不人三思。

「聖上要赴會嗎?」張明先小心翼翼地問。

雲眉淡若天上的白雲俯視眾生,道:「先帝,高祖,據聞朕的幾代先祖,都沒有這個機會與其它神族兄弟一齊會面,朕想,不去未嘗不是可惜。」

想必,其它神族的人,都打了和他一樣的念頭。平常雖然都聽說彼此,但是,恐怕連見一面,由於種種原因,都是相當艱難的,可以說基本沒有機會的。現在,不知是什麼原因,讓大家可以聚上一聚,像是看場熱鬧都好。至於說,這有沒有可能成為其中某方設下的圈套或是陷阱,想抓什麼人想害什麼人的話,倒不大可能。

發邀請函的,可是天下三大門派掌門人。這幾個掌門人,有與神族不相上下的功力。而且,比起神族,更在乎自身的清譽。因為與神族統治百姓不同,這些掌門人,都是靠聲譽來拉徒弟的。

聚集九大神族,敢對九大神族的人設陷阱,這儼然是失信於天下的舉動。這些掌門人腦袋除非肯定是被門夾了,才會想出這樣的蠢主意。

讓九大神族開這樣一個聚會,肯定是出於另外一種目的。

有關目的的小道消息,倒是還沒有傳到他這兒來。

吩咐了張明先等內閣長老,在他出席仙劍大會時代為主持朝政。黎子墨在被老臣問及是不是請皇后娘娘在聖上出宮時在宮中坐鎮,突然不假思索地吐了一句說:「朕這次要帶皇后一塊走。」

沒有忘記,當年他把她留在宮中,本以為是為她好,結果,她在他認為最安全的皇宮裏命喪九泉。

似乎讓她離開他半點距離,他都沒覺得她哪兒安全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是怕了。

情願帶著她一塊冒險,也不想在其它地方突然聽到她莫名其妙離他而去。

命人整理行裝,此次出發,皇帝帶上了幾個倚靠的年輕臣子一齊走。

相如要隨聖駕出行。宮夫人在家裏給兒子做些乾糧,讓兒子在路上能帶上。

「娘。」相如按住母親忙碌的手,說,「如果給我做,不如給槿汐做一些。」

宮夫人聞言有些一愣,像是沒有想到兒子看出了幾分端倪來了。

「槿汐她」相如道,「再如何,都是宮家的女兒。」

宮夫人坐了下來,手扶著桌子,宛如陷入了深思般。

相如立在她面前,靜了片刻,想著給她倒杯水,輕聲問:「娘是心裏頭有何顧慮嗎?」

「上回我去過白龍寺。」

白龍寺?相如聽這三個字,眉宇間劃過一道猶豫。白龍寺他不大喜歡。但是,在京城裏頭,老百姓能燒香拜佛的地方,無非只有那白龍寺。那裏的高僧為了收斂錢財保住白龍寺地位,做的一些事情是有些世俗,比如愛富嫌貧。然而不能否認白龍寺的得道高僧是不少,並且有些能力。

只聽宮夫人繼續說:「那裏的師傅說了,槿汐輪迴了一回,是那條命,又不是那條命。我琢磨來琢磨去,莫非,她已經不單純是我女兒。」

「娘,她怎麼會不是你女兒呢?」相如眉頭一皺,對母親這話像是無法理解。

宮夫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可能誤會我意思了。我意思是說,她是我生下來的女兒沒錯,但是,或許,在出生之前註定了不是我女兒。她只不過是借我這個娘來這世上走一回。」

聽著母親這些話,相如斯文的眼角慢慢地眯了起來。緊隨,窗口吹來的一道風打在他脊梁骨上,讓他瞬間激靈了下,想起,馬上走去關上門窗。

「娘。」雙手按在門上,相如慢慢轉回身,道,「如果真是如此,你能否認她是你女兒嗎?」

宮夫人被兒子這話反問到全身打個激靈,嘴唇微張:「你爹知道這事嗎?」

相如走回來:「娘,您都知道,姨媽是雲族的宗主夫人。」

若沒有一點本事,沒有一點血脈裡特殊的成分,怎麼能坐上宗主夫人這個位置。對此,宮夫人也是早有猜疑自己的家族怕沒有那麼簡單。

宮太史恰好是研究和記載歷史的官員,所以,對自家夫人的家族,早有些調查,有些事,可能覺得會刺激到宮夫人,結果沒有選擇和宮夫人說。包括宮夫人的姐姐成為雲族宗主夫人的秘密,宮夫人是到後來才知道的。宮太史之前都一直沒和宮夫人坦誠。

宮夫人聽完兒子這麼說,長嘆一聲:「你們什麼事都瞞著我。」

「娘,槿汐是你女兒,我也是你兒子。」

「可我最少能知道你在想什麼,卻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妹妹有時候是和以前不一樣了。相如自己都能感覺得到。以前,宮槿汐再調皮搗蛋都好,對會與他這個兄長商量。但是,現在的花夕顏,有什麼事,自己有什麼計劃,基本是誰都不告訴的。有點完全像變了個人。宮夫人對這點最為忌諱,因為傳統的相夫教子讓她認為,孩子如何都是要聽父母教誨的。相比而言,對於現在的花夕顏,宮太史要縱容得多。這可能也與宮太史的性情與宮夫人不同有關。宮太史是個比較寬容並能接受各種新事物的人。

相如以為:「娘,槿汐她經歷了鬼門關走一回這樣常人都沒有經歷過的事兒,自然,是與以往有些不同了。」

宮夫人微微抖了下,像是突然間,想通了什麼。

說起來,女兒進宮都是為了宮家。後來,女兒在皇宮出事,可以說,若不是他們娘家沒有作為,不能給女兒撐腰,怎會讓宮中慘死呢。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責備女兒。因為,她作為母親,以前都沒能保護好女兒的命。

如果女兒若是為此責備她都是應該的。反觀,她都做了些什麼。

「娘?」相如擔心地望了望母親。

「你說的對。我,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宮夫人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站了起身,準備重新給兒子女兒打包袱,一邊又說,「相如,我和你爹可能都沒法保護你們兄妹。所以,你們兄妹倆一定要彼此攙扶。」

「娘和爹不用操心。我和槿汐都這麼大了,早知道如何照顧自己了。」

相如說到這兒,換來了卻是宮夫人的一抹苦笑。

「槿汐那不需說。你看看,連她都得為你操心起你的婚事。你不覺得你這個當兄長的有些不像樣嗎?」

提及自己遲遲未能娶妻孝敬父母,相如自知理虧,垂手。

「我也不想說你的。」宮夫人道,「然而,看你和那位齊家的小姐不知怎麼回事。聽說,那位齊家小姐的腳好得七七八八,能走路了。而且,說是齊大人可能要告老還鄉,不想在京城裏呆了。你自己認真想想。」

她的腳好了,這個,他早就聽六叔報告了。齊老爺辭官要走,他這卻是沒有聽說過。英秀的眉宇之間,落下一道稍微沉重的陰影。

花夕顏隔日在宮中,突然接到說是母親求見,吃了一驚,心裏想,莫非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於是急急讓人把宮夫人接進來,自己走到門口親自去接。

宮夫人拎了個小包袱走進來,擺手不用讓她扶,說:「我腿腳靈便,又不是七老八十。」

花夕顏莞爾,請母親就坐,不需行禮了。

一向講究禮節的宮夫人,今早不知怎的,竟然是與以往不同,落落大方地就此坐了下來,命玲瓏打開包袱。見裏頭,露出的是兩個木匣子。

玲瓏笑道:「小姐,這是夫人親手做的餅,在路上你和殿下都可以吃。」

宮夫人的廚藝是可以的,尤其做的一些麵餅之類的小吃,要是小木木在,肯定喊著大飽口福。

「女兒代殿下謝過母親。」花夕顏向母親福身謝道。

宮夫人道:「這餅,雖然對殿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主要是做給你吃的。聽說你近來胃口不好,我在餅裡放了些梅子,可以開開胃。你這一路,隨聖上出行,雖說有你兄長跟著,但是,吃藥總不是好事情,日常調理以食物最好。你要照顧聖上,要照顧殿下,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你自己。」

這,大概是母親和她說過的,最溫柔的話了。平常母親訓的是,要多在照顧皇帝,要懂得相夫教子,女兒家,嫁了人,都是這個命的,以夫為綱。現在,宮夫人居然學會了像她現代的母親那樣,要她先想想她自己。

為什麼宮夫人會突然改變了想法?

花夕顏略表吃驚。

「再怎麼說,你是宮家的人,聖上和太子是皇家的人,我是你母親,當然要先想著自己女兒。」宮夫人道。

看來宮夫人是哪裏突然間想通了。女婿外孫子再好,不過是外家的,又怎能比得上從自己肚子裏掉下來的女兒。到底女兒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最傷心的,是他們宮家人。皇帝沒了老婆可以再娶。小太子長大成人,同樣不需要母親了。

是傻子,才會想,生下來的兒女平白無故全送給了人家。若是如此,根本也妄為父母了。

花夕顏剎那之間,被觸動了。與母親並齊坐了下來,在沉默片刻之後,說:「娘,娘會這麼想,必是有誰和娘說過什麼話,對不對?」

宮夫人向來是言行謹慎的人,聽到她這話,突然意識到自己表現的過分暴露,引起了女兒的疑心。關於相如昨晚說的話,宮夫人當然不會和女兒說。因此支吾著說:「哪有。只不過你哥見我給他做餅沒給你做,怕你惱了他,與我說了。我想想也是,總不能偏袒兒子,搞得你們兄妹倆關係不和。」

花夕顏唇角微彎,瞭然一笑:「娘,你放心,有什麼事,我都會和兄長商量。」

「嗯,你們這次出行,要倍加小心。」宮夫人沉重囑託女兒。

「娘,如果娘有什麼事,哪怕是寺廟朝拜,還請和爹商量過後,再做決定。」有了上回那件事兒之後,花夕顏也是叮囑母親自己謹慎小心。

宮夫人離開之後,花夕顏打開裝著食物的匣蓋,見裏頭擺放的餅,一個個都是做得玲瓏精緻,想必宮夫人怕她胃口不好,故意把餅做到體積小些,精緻一些,讓她看著胃口也能好一些。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宮夫人剛才那些話,快勾起她好多事兒來,心頭忍不住一道暖流經過。

離宮出行那日,天氣並不是很好。東陵京都上空,覆蓋了些陰雲。見著冬天是一步步鄰近。據聞,他們要去的地方,也就是仙劍大會舉行的地方,已經下起雪來了。

對於一個喜歡微服出巡的皇帝來說,這樣的天氣,並不能阻止其出遊的興緻。出遊,或許是遊山玩水,也或許是體恤民情,觀察各地異國風情。對於前者,當然要講究天氣,對於後者,則無條件限制。黎子墨是出於後者。

馬車從皇宮裏出行兩天,剛開始是急匆匆地趕路,到了第三日,已是離京都有長遠的距離了,皇帝心裏癢癢的,開始中途經常下車,散漫的興緻全來了。

小太子爺坐在馬車裏,一路上都不忘盤腿修鍊。

花夕顏掀開車簾,見兒子專註備戰無心遊玩,因此不忍心打擾,放下了車簾。尾隨走去路邊的皇帝,亦步亦趨,說:「萬爺是打算在這兒用飯嗎?」

到了外頭,他自稱萬爺,她自稱萬夫人。百姓看他們,只能想著哪裏的大戶人家,或許是經商的,帶了兒子一家三口出來旅行。

黎子墨聽到萬爺這句稱呼,心情莫大的好。這代表他終於遠離像牢獄一樣的皇宮了。當皇帝有什麼好?除了每天日理萬機,事事勞心勞累,心裏要系掛天下那麼多人口的口糧以外,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好處。

牽住她一隻手,眺望群山環繞的鄉間美景,他說:「朕給你打隻野雞,烤了吃怎麼樣?」

這話音剛落,跟隨在他們後頭的臣子都已是一致搖頭反對。吃野雞,要是突然間吃壞了肚子怎麼辦。臣子們的想法是,儘快進到前面的鎮子裏,那裏的飯館比較潔凈衛生,比較規矩,不怕被人暗中使壞或是下毒。

可皇帝心頭已是不順,朕出來就是為了覓野食的,在飯館吃飯豈不是和在皇宮裏差不多,因此,無論如何,要在鄉間裏頭吃一頓。

鄉間的小路上,有對夫婦擺了個攤子,剛好招呼那些從這條山路過路的各種各樣的人。有幹活的百姓,有辦事的官爺,有經商的商人。由於這條路是翻過這座山的必經之路,這對夫婦的生意還不錯。

花夕顏隨前頭行色匆匆的皇帝走近去一瞧,因為在鄉間裏頭,肯定也沒有什麼好菜照料客人,尤其是葷食,只能主打素食。一般賣的是饅頭花捲,連包肉的包子都不見有。但是,有一些鄉村裏樸實的食物,是平常宮裏難得一見的。比如真正的鄉水豆腐。這裏做豆腐用的水,是取自山裏清澈的山泉,入口美味甘甜。

日頭正曬,剛好到了午飯時間。

花夕顏想來想去,既然皇帝決意在這兒用飯了,因而囑咐人,將專心用功的小太子爺叫了下車,等用完飯了再考慮其它。

他們坐的馬車,都停靠在了林子裏,稍微隱蔽,隻帶了近臣,徒步走來。店主和路人看他們,都只能看出是有錢人而已。皇帝走到這兒,隨意指了張桌子要坐。那頭,一輛貴族的馬車疾馳到了這兒,跳下來一個家僕模樣的,說是自家公子小姐要吃飯,二話不說,搬走了皇帝剛要坐下的凳子。好在皇帝反應的快,不然屁股都要蹲地下了。

對此,隨駕的臣子們都很震驚,想著這是哪兒來的土豪,連皇帝的位子都敢搶。

「公子,小姐,有位子!」為了討好自家主子的家僕,連皇帝的臉都沒能瞧上一眼的不屑樣,沖馬車裏喊。

可見,有什麼樣的主子,能有什麼樣的家奴。

午飯時間,來的客人本來就多。這一下,皇帝沒座了。而那後來趕上不知皇帝身份搶了位置的公子小姐,慢吞吞從馬車上下來。見是兩位年輕人,少爺約二十齣頭模樣,小姐約十六七歲模樣,穿的衣服都是綢緞,戴著寶玉金銀,應該是大戶人家的繼承人,不知是官家還是商家的。

這家少爺和小姐走到本該屬於皇帝的那張桌子,大刺刺坐下來,好像完全看不到在桌子旁邊站著的皇帝等一排人。

高貴的少爺打開扇子,裝模作樣地擺了擺,對身旁的家僕說:「這是什麼人?為什麼站在這兒?」說著用一副高傲不屑的眼神打量了下萬爺。

萬爺今兒微服出巡,穿的衣物,確實,還沒有這個少爺精緻。

那一刻間,萬爺和萬夫人都沒有怎麼反應時,後頭尾隨的幾個近臣,一個個心裏頭忍不住都在腹誹:這個人,以後怎麼死的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萬爺雲眉淡淡,任人都看不清楚,朝跟隨自己的某個近臣淡淡地使了個眼色。

這位近臣,剛好是張明先的孫子張道書,此次被自己爺爺派來隨皇帝出行為皇帝出謀劃策的。爺爺張明先是內閣長老,博學多才。張道書不例外,是狀元出身,才學八鬥,在京城早有四大才子之稱。

接到天子的眼色,張道書打個激靈,走上前,拱手問那傲氣凜然的少爺:「鄙人姓張,我家公子姓萬,不是什麼人。」

對方聽到他這話,卻以為他這是來巴結自己,未免不是益發得意,沖家僕揚揚眉頭,舉止更是顯出幾分不敬。

家僕對自己主子是眉開眼笑,接到命令後走到了張道書近前,對萬爺和張道書連揮幾下手,像是驅趕的模樣,說道:「我家少爺,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結識的。」

張道書只是嘴角微微一笑:「請問這位少爺莫非是姓莫,為天師宮門下的門生,俗稱莫鬼手的天師宮第七門主?」

小太子爺這會兒已是被花夕顏派去的人叫下了馬車,行走如飛,走到攤子前,突然見自己父親與人對峙的模樣,有些錯愕。

花夕顏是逐步退到了外圈,手搭在兒子肩頭,想著先上馬車。

天師宮的名頭,她似乎是聽人說過,是天下三大門派之一。武術派的人,自認清高的不少,一點都不以為自己比朝廷和王公貴族會差上一點兒。

若這莫少爺真是天師宮第七門主,是有這個資格到處得意。

只聽那位莫少爺聽到張道書突然點出了自己的身份,有點意外,同時,尖瘦的臉面色一沉,因為能隨隨便便看穿他身份的人,除非是道上有點資歷的,不然他想不到還有哪些人。所以,看起來,張道書與自家主子這樣把他身份當眾道出來,是有點挑釁的意味了。

「七哥。」坐在莫少爺旁邊那位小姐,聲音猶如黃鶯出谷,清脆嬌嫩。仔細一瞧,粉面鵝腮,一襲青裙,腰間佩了條七彩腰帶,是個美麗佳人。而且,充滿睿智的一雙汪眸,不像莫少那樣出口桀驁不馴,倒是有幾分精明和心計在裏頭。

「怎麼了,十三妹?」莫少爺與身旁的這位小姐以兄妹彼此稱呼。

若莫少是天師宮第七門主無疑,那麼,這位青衫姑娘,是天師宮第十三門主十三姑了。

在鄉間小道上,突然遇到天下三大門派中的兩大門主。若說是意外,倒不見得。可見,這兩人,一樣是趕著去參加仙劍大會的。這樣一想,合乎情理。萬爺輕輕抬步,是返回了馬車。

為了頓飯,與人爭,不是萬爺的風格。剛才逗留在這兒,不過是為了確認這兩人的身份。

皇帝都走了,一群臣子緊跟而上。

留下那高傲的莫少爺和十三姑,卻有些疑惑了。

莫少爺裝模作樣的扇子,啪,收了起來,涼薄的唇瓣咬了下的樣子。

十三姑同樣心事重重,雖然說對方走了,可為什麼覺得吃虧的是不是對方,而是他們自己。

沒能吃上這鄉間最質樸的美食,是有些惋惜。萬爺坐在馬車上,擺了個棋盤,在等馬車行駛到臣子們計劃的鎮子飯館前,無聊地打發下時間。花夕顏坐在他對面,見他自己玩,慶幸他沒有把她拉下水。可他自己玩了兩把以後,記起了她,歇了手:「朕是懵了,居然忘了有個棋藝的師傅在這兒。」

花夕顏:「……」

「教朕下盤棋很難嗎?」

花夕顏低頭:「槿汐哪敢」

「又來了。哪敢?!」他摔了手中的棋子。

聽得出他口氣裡幾分煩躁,她幫他把棋盤上的棋子重新擺起來,說:「萬爺是想,讓槿汐和萬少爺沒能按時用上飯,是覺自己有愧,其實不用。」

他是後來才記起來的,自己老婆和兒子是跟著自己出來的。如果早點記起來,踢爆了那個敢強詞奪理霸位子的莫少爺,都要騰出桌子椅子給自己老婆兒子吃飯。不然,作為男人太沒用了。

只是,這馬車走了都走了,他總不能折回去,那更是沒面子。

眼見這男人彆扭的模樣,是鮮少見上一回,花夕顏嘻嘻笑著,說:「若萬爺想贖罪,不如給槿汐講個故事吧。」

她這是為了給他解悶呢。卻讓他十足鬱悶了一回。讓他給她講故事,她以為她是小太子爺嗎?

「槿汐想聽什麼故事?」轉眼之間,淡然的仙顏已是調整了過來,擺出一幅天下沒有難事可以難倒朕的姿態。

「槿汐想聽,萬爺講個有趣的故事便可。」

「有趣?」這對他來說,又是一個新的高度的考題。什麼才叫做有趣。想小太子爺當年睡不著覺他哄孩子時,孩子的要求都沒有她這麼刁鑽。

雲眉浮上一抹沉思,他緩緩開口:「這個故事,可能有些長。」

「槿汐聽著。」

「很久以前,有個地方,那裏的百姓常年靠自己的耕作自給自足,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因為此,他們有些人滿足於自己的這片小天地,有些人,則不滿足,一直很想走出這個地方,想去看看外面廣闊的世界。到了有一天,有個具有非凡勇氣的少年,終於做出了這個驚人的決定,自己一個人翻過了九九連環八十一座大山,到了外界。可是,隨著少年出行到了外界,使得外面的人,同時都得以接觸到了少年的家鄉,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於是,原先那裏住的人,對於少年恨之入骨。」

知道他講故事,絕對不是講一些有的沒的胡編亂攥的荒唐故事。花夕顏心眼裏頭一轉:「九九連環八十一座大山。槿汐此次陪萬爺出行,已經過了第二十座大山。」

她聰明伶俐,絕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沒錯,他們這是去往仙劍大會舉辦的場所,七峰池,中途,要歷經八十一座大山的路。每屆仙劍大會,或許舉辦的時節不同,但是,地點是自古以來都沒有變過的,都在七峰池。

這是一個具有傳說的地方。由七座仙山圍成的仙池,七座仙山海拔高度,直入雲霄,因此堪稱仙境。平常人,絕對上不了那麼高的高度。比如張道書這類自身武藝不強的,到時候上去,恐怕還得林琪背著上去。至於上到上面,能不能堅持下來還難說。以現代的知識解釋,那就是海拔越高,爬上去的話,對人的心肺功能要求越強。普通人,很難不得高原反應。

「萬爺去過七峰池?」

「去過。」雲眉微揚,似乎對於那次小時候的經歷,記憶猶新,「當時先帝讓師傅帶我去的。那個地方怎麼說呢?一個沒有什麼食物可以吃的地方。」

沒有食物可以吃?花夕顏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小兒子去那個地方,肯定非要喊著馬上下山不可了。因為對於小吃貨而言,沒有什麼比沒有吃更可怕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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