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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貴逃妃之腹黑兩寶》【104】祝壽
章節名:【104】祝壽

巴格回到了驛館。耶律奇躺在床上,大野牛雄壯的身體現在變成奄奄一息,臉不過幾日瘦成了一條,眼窩深陷,深重的黑眼圈像是象徵死期來臨。

「二皇子。」巴格走到床前叫時,耶律奇的意識已是模模糊糊的。

「怎,怎麼說?」耶律奇聲音都變得微弱,「是,是誰幹的?」

巴格愁眉,見著身邊沒人,才敢走上前,幾乎貼著他耳邊,說出花夕顏和他說的那些話,道:「依臣看來,宮皇后似乎並沒有必要說謊。如果二皇子有事的話,東陵擺脫不了這個責任。而現在東陵敢撒手不管,不能不說,是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東陵人掌握住了那些人對二皇子行兇的證據。」

耶律奇沒有病到腦子全糊塗了,對於巴格這話,其實只要稍微細想,邏輯上沒有任何錯誤,也就是說,他隱隱約約心裏最不安的事兒,終於發生了。

「你說聖水?」

只有大宛國的聖水,如果是大宛國在他體內作亂的話,那麼,他即使死了,也會留下聖水作案的痕跡,所以,東陵不怕大宛國追責,乾脆撒手不管。

耶律奇眯了眯眼睛:「可東陵的皇后怎麼能知道聖水這回事呢?」

好吧,算黎子墨以前和大宛國打過仗,或許有聽說大宛國有如此神奇的一種妖物。然而,聖水的秘密向來是不被大宛國皇室以外的人參透。即是說,黎子墨和花夕顏,不應該知道被聖水作亂而死的人會留下證據。

如此說來,若不是有人與東陵人勾結告訴黎子墨他們的話,不,應該是沒有人與東陵人勾結,因為,勾結東陵人謀害他這個大宛國使臣,對東陵皇室的聲譽沒有任何好處,黎子墨不會做這樣虧本的事。而且,黎子墨那人生性多疑,沒有一個皇帝不多疑的,不眼見為實的事,不見得黎子墨會相信。

巴格身體抖了下,與他一樣想起了另一件事:「三皇女說是宮裏面可能被殺了,但是,至今不見遺體。倒是我派人進宮了解,說是有人像被綠色的妖怪穿腸破肚吃了。」

若梨花不是被東陵人所殺,和他一樣遭遇的是大宛國人的毒手。耶律奇呼哧呼哧喘了口氣:「那些人,是怕,是怕梨花幫我做事,幫我獲得王位」

「有這個可能,二皇子。」巴格說。

耶律奇呵呵呵呵,像是蒼白地大笑幾聲:「本王才不信呢。說梨花的死和她宮皇后一點關係都沒有?本王知道,女人善妒,她不會例外。梨花無論怎麼死,少不了她在裏頭撮合。」

巴格不敢應聲。

「不過,你說的有道理。可能本王這病,真有可能是自己國人所為。若真是如此,要解本王的病,只能是找」

「二皇子意思是即刻啟程回國找於水祭司嗎?」

能操控聖水的,只有於水族人。

「不!」耶律奇鐵定地搖頭,「我這身體,倘若回到大宛,不是路上死了,就是剛回去會被抓去到國王面前問責,照樣都是死。相反,我賴在東陵這裏,東陵天子出於責任,倒不敢讓其他人來暗殺我。」

「可二皇子的病」巴格愁問,眼看這聖水在他體內再作怪下去,他是撐不了幾天了。

「別怕。」耶律奇信心旦旦,「既然有人能在我這兒下毒,說明,那個操控聖水的人,在京城裏頭,跑不遠的。你要做的是,幫本王守株待兔,把那人揪出來,讓他為本王做事。本王想看看,究竟是誰,敢謀害本王的命!」

巴格點了頭。

月室殿中,巴格等人一走,花夕顏像沒事人似的,又和黎季瑤話起家常。

林琪見到這兒沒事了,轉身要回去。

黎季瑤見之,哎了一聲:「聽說林將軍娶媳婦了,是真是假?」

林琪回頭,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像是瞪了她一下,大嘴巴郡主一樣不討他喜歡。

花夕顏見狀,搖了搖腦袋,和黎季瑤說:「倒是有這麼幾份想請本宮做媒的帖子,放在本宮這兒。」

「誰想請皇嫂做媒?」黎季瑤的胃口立馬被吊了起來,興緻勃勃地問。

說起那人,花夕顏接到時也是稍微吃了一驚的。不過事後想來,皇帝將林家一抄,所有人都怕了。包括以前那些看不起她的朝廷百官,無不都改變了風向。比如吏部的頭李大人。李夫人不是死在無名島上的機關裏頭嗎?

這李大人到至今都不知道夫人怎麼死的,唯一知情的是,他老婆去到皇家的避暑山莊時貌似得罪了聖上,如果是這樣的話,皇帝沒有因為他老婆犯下的錯而向對林家開刀一樣殺他們李家全家,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再有這李大人,也不像林老爺那般愛妻。九夫人早有美名在外,說句不好聽的,老婆長得太美絕對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為甚至可以正兒八經地和先帝私通,給他戴綠帽子讓他被朝廷百官們底下嘲笑。九夫人這一死,倒也好,永遠解決了他這個問題。

李大人如今最慶幸的是,正因為自己夫人這一死,當林老爺氣勢洶洶地想為自己老婆出氣找到皇帝那兒時,他沒有跟著過去作亂,結果,又避免了這一死。

倖存下來的人,現在都知道黎子墨的心狠手辣了。以前黎子墨只是暗的殺人,比如說殺掉胡太后之類,或是刺激人起來造反有了借口再來拿人,比如滅掉孫府。而現在,黎子墨是覺得這些都太麻煩了,乾脆要殺就殺,要滅門就滅門。

這樣的皇帝統治之下,怎能不讓人人心都慌了。尤其以前確實對皇帝做過一些壞事的。黎子墨這招滅林家,才叫做真正的殺雞儆猴。弄得朝廷百官都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到現在,大家都還不清楚黎子墨怎麼抄的林家。按理說,林老爺是個精明的人,留有一手跟皇帝鬥的,一夜之間被皇帝拿下,這黎子墨太神了些。

不管如何,李大人感覺這皇帝越來越高深莫測,黎子墨又不喜歡阿諛奉承,馬屁不好拍,想走忠心,只能走花夕顏這條曲折救國的路線了。

本來這月室殿的主子他們是誰都看不起的。認為其就是個紅顏禍水,沒有其它本事。可皇帝寵了她這麼多年,而且,太后死後似乎是變本加厲的寵。每個想詛咒她快點下台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聰明一點的人,都該知道是該見風使舵了。

李大人最後拿了自家小女的婚事來做文章,希望小女李秀瑛能在花夕顏那兒討一門合適的婚姻。一來顯出他們李家對月室殿主子的尊重和敬意,討好皇帝喜歡的女人,等於討好皇帝的自尊心和愛好,可謂一舉兩得。二來,想必花夕顏想顯得自己很有能力很有善心,不會給他女兒亂指婚事。

李家這招棋出來後,惹來朝廷上不少清高的人士私底下的謾罵,說他變成條月室殿的狗,把女兒都賣了出去討好主子。但是,罵歸罵,大家也都看到了李大人這步棋子的高明。這不,不消一日功夫,進宮想請她花夕顏賜婚女兒或兒子的帖子像雪花一樣堆滿了花夕顏的枱子。

黎季瑤像聽笑話一樣聽著這些有趣的事兒,說:「難怪皇嫂這般辛苦了。要知道,皇兄,對這種事兒,向來沒興緻。」

他怎麼可能對這種事兒有興緻?當真有興緻的時候,可不是在戲點鴛鴦成人之美了,而是算計著怎麼用自己手上的權力讓一對對男女變成曠世怨偶,只為了他手中的利益圖謀。

男人嘛,到底利益為先,男女私情基本是無稽之談。那些不請他賜婚的臣子也都算聰明,知道他那殘酷無血的性子。

花夕顏喝了口茶,抬眼,見那林琪沒有走,掉轉回頭,似乎饒有興緻地想在這兒看她怎麼處理這些事。

她是知道,林慕容作為通房丫頭塞進他府裡去了。不知道他是怎麼處置林慕容的。林慕容也算是世上最倒霉的女人了。花夕顏知道,林慕容這一下送進這個人府裡,一輩子是要死不能要活不成,要被折磨慘了。

林慕容活該不活該,花夕顏不好說。想必皇帝最終想出這麼個法子,可不是為了折磨林慕容,只是為了讓林慕容乖乖為朝廷做事。所以這林慕容只不過是皇帝和臣子相鬥之間犧牲的一個人罷了。沒有什麼可以同情不同情,憐憫不憐憫。不,只要看到林慕容下場的,而自己則身處這個漩渦裏頭的人,都不免要寒透了心。這就是在江湖裏混的誰能不挨打的下場。

咳咳。

花夕顏由於秋燥,不小心喉嚨發癢,咳嗽了幾聲。

黎季瑤見她一咳,馬上伸手給她拍拍背。

黎季瑤這是怕她累出病來,擔心不已。算計多,心裏頭累。胡太后那心病,這麼給折騰出來的。花夕顏什麼都不想想,但是,不想的話,怎麼保全自己的人,容她不能不想。

應說,李大人這人怎樣,花夕顏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能把自己女兒送出來到她這兒當做犧牲品一樣試驗,只能說,這李大人對這女兒的感情,就那麼一般般。

倒也是,女兒都是潑出去的水,只有兒子,是最穩當的。

李家不止李秀瑛一個女兒。如果沒有記錯,這李大人的妾,是給李大人生了兩個兒子,而且都沒有過繼到九夫人膝蓋底下呢。九夫人這一死,李大人想扶妾上位,想讓兩個兒子真正當家,李秀瑛必須早點嫁出去,想甩掉包袱一樣,想必,李大人的那個妾,也正絞盡腦汁想著這步棋,或許李大人把李秀瑛送到她這兒來,都是那個妾出的主意。

急著把女兒脫手,又不大想,不大想浪費女兒這顆棋子,女兒這樁婚事,最好能謀到一樁不差的,他李大人名聲不損,以後女兒嫁的這夫家能對自己有些利益可圖。但是,李秀瑛那脾氣,或許李大人自己也知道的,死了母親,姨娘不愛,父親寵妾,八成是對李家都懷了肚子怨氣。李大人當然要防著女兒這一手,不想女兒嫁的這夫家,後來能助女兒出氣撐腰,反攻娘家李家,讓李家得不償失。

這樣一思量,這李某人的心思似乎可以摸到一清二楚了。那就是,李大人算計了,知道自己女兒,肯定是在避暑山莊看到了些什麼,或是說皇室也怕李秀瑛多嘴說出去了些什麼皇室的秘密。那麼,最好是,把女兒自動送到皇室手裏頭任君處置。

好一盤精心謀劃的棋子。不愧是掌管人事的,是比那只會扣銅錢洞子的林老爺厲害多了。

「嫂嫂,喝點水。」黎季瑤心裏緊張,讓柳姑姑趕緊重新去弄杯熱點的水。

花夕顏能感覺到她握自己的手,握的很緊,低下頭去,能見她骨節蒼白。心裏頭知道,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連這位天真爛漫的郡主,都清楚只有她可以信任可以倚靠了。恐怕連長公主都沒有這個本事保住她黎季瑤,而唯有她這個花夕顏。

所以她一有個閃失,這些人都該怎麼辦。

眉頭就此深深皺緊。兩個兒子,她反倒是不怎麼擔心的。因為她清楚,他喜歡這兩個兒子,而且畢竟是他親骨肉。但是,黎季瑤這樣一些人,一些隻可以被他利用的人,未來命運可就難說了。

「秋嗽而已,郡主不需擔心。」花夕顏接過柳姑姑拿來的蜜糖水,喝一口潤過了嗓子。

林琪站在旁邊,那雙冰冷的眼睛,輕輕掃過黎季瑤的臉。

身為長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又是皇帝的親戚,其實,黎季瑤的婚事算是炙手可熱。只是,皇帝沒有下令,沒有一個人,敢真的來求娶黎季瑤。

儼然,黎季瑤性子再怎麼討人厭,像林琪這種心性冰冷的,對黎季瑤的這樁婚事也是有所考慮的。

花夕顏到此在心裏頭已有了一些盤算,說:「林將軍府裡只有一個通房丫頭,那絕對是不像話的。這李家的李小姐,配林將軍倒也合適。」

林琪冷漠地看著她,這皇帝和皇后,一個個像塞垃圾一樣,把不要的小姐往他府裡塞。

「好事要成雙,林將軍,你說是不是?」花夕顏唇角彎彎,似笑非笑。

林琪拱手:「若是末將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賜婚,是末將的福氣。」

黎季瑤眨巴眨巴眼,像是沒有能聽懂他們之間的謎語。

花夕顏眸中一垂,說:「本宮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聽到她這樣一說,大家只能告退。林琪走時的那個闊步,黎季瑤走時的一步三回頭,她都看在眼裏。

見客人都走了,兩個小皇子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陪她又玩了會兒。見她疲倦,小太子爺體貼地說帶弟弟回廣陽殿。花夕顏擺手,允了讓他們回去。自己躺在榻上,仔細地琢磨,怎麼和他說這個事兒。

黎子墨今早上,倒不是去辦公差,而是去辦私差。嶽父大人要過壽,聲稱要低調,他這個皇帝不好出面為嶽父主持壽誕,但是,他作為女婿,總得儘儘孝心。為的也是討好她。因此,知道她要為父親做兩個福字祝壽以後,他找人找到了京中活得最長的老壽星,親自上門去求福字,求完,又跑到金鋪親自監工。

好不容易等了半日功夫,這金鋪打造出來的福金終於出爐給他瞧瞧怎樣。

微服出門,無論那老壽星或是金鋪的老闆,都沒能認出他是皇帝。只知道他自稱姓白,叫白公子,外面裝束看起來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沒有其它。

「白公子,若覺得哪兒不順眼,我再命人回爐。」老闆儘力地討好他,因為他出手闊綽。

想討好嶽丈大人,怎能不出手闊綽。平常節儉成性的黎子墨,到今日今時今刻這個重大關頭,為嶽父一鄭千金都毫無問題。

但是,這民間的手藝肯定是不比官窖的。這東西來來回回打造了好幾遍,眼高的皇帝怎麼瞧都哪裏不大順眼。

金鋪的老闆和手藝人,全都忙得滿頭大汗。

黎子墨最終嘆了口長氣:「算了,就這樣吧。李順德,給錢。」

沒辦法,這是她制定的鋪子。要是他,直接叫底下的人辦了,肯定給他打造兩個最好的福金給他。只是,她不要。她就行像平常百姓一樣,為自己父親的福金勞碌一回,這才能顯得一顆孝心真實。

想想她這話也沒有錯,孝心其實千金難買。人無完人,不完美的事物,才是真實的。

拿鎏金綉了祝壽詞的紅綢,仔細包了兩塊福金,放進匣子裏。黎子墨打算,親自把這壽禮送到嶽父家裏。於是,對李順德說:「把兩位小皇子都接出來,朕要帶他們兩個去盡孝心。」

李順德點頭答是之後,又問,是不是把花夕顏一塊接出來。

黎子墨想了一下,把她接出來的話,去到那兒,不知道會不會被嶽父嶽母嘮叨她。知道她難做人媳婦,回家總挨宮夫人說。

「行,把娘娘接出來吧。」思來想去,他還是想帶她一塊兒去。想他們一家人,這樣齊全回她娘家見父母,怕是第一次。

到這個時候,皇宮裏被巴格大鬧過一回的事兒,才傳到了他這個皇帝的耳朵裡。

雲眉下那雙墨眸,瞬間掀了掀狂瀾,冷笑一聲:「這大宛國是又想找死是不是?」

「聖上。」奕風小心應著話,「娘娘是將他打發走了。宮裏沒人受傷。」

「嗯。朕知道,她這是讓他們回去狗咬狗。」沉吟著這話兒,黎子墨負手,走到金鋪門前,見著斜對面一家大宛人開的香粉店,雲眉淡淡揚起,一絲冷酷捎帶在眉尖上。

奕風等人自然不知道他此話何意,只是跟隨在他身後。

於水隆這會兒,是在自家小院子裏頭,被巴格率人圍住。

巴格要求他馬上去驛館救耶律奇。

於水隆皺緊的眉頭,卻是在考慮,是誰把他的行蹤泄露給巴格的。聽說耶律奇被聖水控制了,他是微微吃了一驚的。除了他以外,難道於水家族裏,有其他人到京城來了。

救不救耶律奇,於水隆心裏盤算著。因為他必須考慮到,如果耶律奇知道是他殺了梨花,會不會反過來殺了他。

巴格心焦如火,好不容易從在京中的同伴那兒得知於水隆的下落。這樣說,他在驛館按照耶律奇的囑咐清查內奸,但是一時半會兒,如果對方不動手,不知等到猴年馬月,根本耶律奇的情況等不及到內奸揪出來。到最後,終於記起,這於水隆,似乎以前與東陵人一直都在做香粉生意的。於水族人,除了是祭司的身份以外,自己也經營生意積聚財富。

於水隆得知他是怎樣怎樣找到他這兒,貌似根本沒有懷疑到他此次來東陵的目的,於是,終於決定,到耶律奇那兒先試探下。

隨了巴格走,到了驛館。初次看到那個已經被疾病折磨到不成人形的耶律奇,於水隆心頭打了個顫抖。對方這是狠心絕情地要把耶律奇趕盡殺絕。敢殺二皇子的人,於水隆暫時想不出會能有誰。畢竟,大宛國國王,都靠這個大野牛似的二兒子打仗衛國的。一般人,也絕不敢沒有國王的授予之下對耶律奇動手。

這個人若不是膽大包天,就是,得到了國王的默許。

想到這兒,於水隆又猶豫了。

於水隆所考慮的,耶律奇早考慮到了,因此和他說:「如果你治好了本王,本王哪一日若能登上國王的王位,你祖父的位置,是你今後坐的位置。」

他祖父大祭司王的位置,是於水家裏所有人最想得到的。於水隆不例外。所以說每次大宛國皇室內的王位之爭,都會讓他們於水族人同樣四分五裂,兄弟反目成仇。於水隆來之前,押的是國王這棵大樹,還沒想好,要押哪個皇子的陣營。

耶律奇見他猶猶豫豫,使出殺手鐧:「本王是欣賞你,因為只有你,可以不怕把任何人當棋子,胸懷遠大,謀略致勝,不管你以後或是之前,做出什麼事,只要你能輔佐本王登上王位,本王信任你做的任何事。」

這話言外之意,似乎是在免責,免了他殺梨花的罪過。

於水隆到底是對自己殺了梨花那事兒,心裏有些遺憾的,想到她之前這麼做,其實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耶律奇這個哥哥,就當做是救了她哥哥這條命來告慰她九泉之下的靈魂。因此,於水隆在磨磨蹭蹭之中,終究是答應動手幫耶律奇祛除體內的聖水。

做法需要三日左右時間。然而,於水隆只要稍微念咒,聖水的痕跡在耶律奇身體的皮膚上顯現出了綠斑。說明,東陵天子和皇后的猜測是沒有錯的,真的是大宛國自己人想殺自己人。

耶律奇閉上眼睛,抓緊拳頭:總有一天,他要把所有敢想殺他的人全殺了。

得到皇帝的傳令,花夕顏在柳姑姑的扶持下上了馬車。兩個兒子坐在另一輛馬車上,一同前往宮家與黎子墨匯合。

聽說要去見姥姥和姥爺,而且要給姥爺祝壽,小木木從沒有見過姥爺,不知道弘文長什麼樣子,先是聽小太子爺描述,說是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子,小木木眯著小眸子,心裏想:這個老頭子,好像娘說的聖誕老人,會給他送禮物。

弘文是時常給小外孫們送禮物,都是自己手做的禮物。比如小太子爺玩的玩具裏頭,很多,都是弘文自己親手做的。

「這個姥爺我喜歡。」小木木拿著弘文做的那只會自己點頭的啄木鳥,心頭像飛,已是巴不得能快點見到像聖誕公公的姥爺。

小太子爺則仔細地卷著自己寫的一幅壽字,這是要送給姥爺過壽的禮物。想起弟弟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問弟弟:「木木,你打算怎麼辦?」

小木木狡猾地眯了下小眼睛:「我早準備好了。」

弘文確切的壽辰是在明天,但是,明天宮家準備要招待一些客人。所以,花夕顏他們一家,只能是今天提早來給弘文祝壽了。

突然聽說女兒女婿帶孩子來了,宮夫人心裏頭不大高興,想不是已經把話之前傳進宮裏的女兒,千交代萬交代的,不要驚動到禦駕。這可絕對是冤枉花夕顏了。她爹的壽辰,根本不需她說,他一定惦記著的。

來的突然,宮家什麼都沒有準備,這正合皇帝的下懷。見到連相如都不知情沒有在宮家裏等,黎子墨滿意地夾起了眼縫,拂袍走進宮家。一群人尾隨他,踏進宮家狹小的院子裏。

宮夫人和弘文,帶著宮家一眾老小,在院子裏恭迎聖駕。

黎子墨回頭,帶了些父親考究兒子的味道,瞟了瞟兩個小皇子:「你們帶了什麼禮物給你們姥爺過壽?」

弘文聽到這話,連忙擺手:「不用了。兩個孩子還小。」

宮家姥爺和姥姥,對兩個小外孫當然都是疼到心尖去的。

小太子爺作為老大,要先表率,先一步走上前,兩個小膝蓋跪到地上後,兩手恭恭敬敬地在弘文面前遞上一幅字卷:「祝姥爺壽比南山。」

「太子殿下快請起。」弘文雙手同樣恭敬地接過小太子爺遞來的壽禮,同時,把小太子爺扶起來,親自為小太子爺拍打小膝蓋頭的灰,心頭地說,「太子殿下,以後別急著跪,好歹讓人鋪了墊子再跪。」

小太子爺對此說:「姥爺,其實我跪的機會很少的,偶爾跪一跪算鍛煉身體。」

弘文微微吃那麼一驚,隻覺得這個他從小看到長大的小殿下,似乎與以前那副只會嚴肅正經的樣子有些不同了,竟然會說起幾句玩笑話了。

小太子爺那雙英俊的小眉宇,是不似以前經常憂心忡忡了,而是飛揚之下,像是撒下了一抹陽光。

論能讓小太子爺轉變其中功勞最大的,可能還不是自己女兒花夕顏。弘文思摸著望過去,望到了小木木。

小木木飛奔過來,突然間拉住他兩隻手,讓他彎下腰之後,小嘴巴,往他臉上,下巴上,額頭上,鼻樑上,甚至眼睛上,吧嗒吧嗒吻著,邊吻邊說:「木木祝姥爺長命百歲,以後繼續疼木木,以後繼續像聖誕老公公給木木做東西,一輩子陪木木親親愛愛。」

如果說,小太子爺剛才跪下給弘文送福字,那叫做孝禮的典範,讓所有人看著心頭感動都快心疼了。而現在小木木橫出的這一幕,強烈對比之下,再加上幾乎所有人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祝壽模式,一個個,只能是驚呆了眼神看著。

花夕顏一瞬間,隻想拿手捂住眼睛。

不用說,小木木這些做法,都是只有她這個去過現代的娘能教出來的。兒子的賴皮樣追究到她這兒,她這臉不就丟大了。而且,少不了要挨宮夫人說了。

不管老婆怎麼想,弘文是被孩子親到一張臉全紅了,紅得像桃子似的,真的像是做了壽星福光滿面的樣子。所以,弘文是很高興的,高興到不得了,兩隻手,一把將木木抱起來,哈哈樂道:「哎,你這孩子怎這麼可愛呢!好,姥爺天天給你做東西,姥爺一輩子陪你看著你。」

一手抱起木木,一手摸著小太子爺乖巧的小腦袋,弘文感動到兩個眼眶都有點紅了,對女兒女婿說:「教的好,教的好。」

花夕顏這顆懸著的心,才稍微踏實了些。

黎子墨帶著她,獻上剛從金鋪裡取出來的福金,同時說了一些祝詞。

弘文連說「好,好」,帶著他們進屋,非要他們喝過茶歇會兒再走。

宮夫人在女兒要進屋時,沖女兒使了個眼神。

花夕顏無奈地扶了下額角,隨母親走去別院。

果然,宮夫人見皇帝不在的時候,開始說她了:「不是讓你不要說嗎?」

「娘,不是我要來的,是他自己要來的,非帶著我和孩子來。」花夕顏說。可以的話,她也不想和他一塊來,畢竟興師動眾的,她本來都想好,自己找個時間偷偷來送福金。哪裏知道,他消息快得像什麼一樣,馬上知道她在哪兒訂福金,非要插手插腳。

想到那福金裡其實還有她哥的一份,花夕顏低聲告知宮夫人:「哥委託我打造的福金。」

「我知道的,你哥和我提過,為的也是避免到時候你爹收到兩塊福金大驚小怪。」宮夫人道。

福金一般是一個人送一塊的,送多也不好。她和他是夫妻,一齊送一塊就夠了,送兩塊同樣是多了。

「哥呢?」花夕顏進家門,見相如不在。

「你哥能去哪兒?還不是去為朝廷辦差了。」宮夫人說。

花夕顏對這話卻保持懷疑。他們從宮中出來,她哥若是在刑部,難免不會得不到些消息。到至今相如都沒有動靜,只能說,相如不在刑部,或許不是在辦差。

齊雲煙躺在家裏,因為腳沒好,小腿骨折需要養上幾個月最快才能下床走路,因此,隻好每一天都無聊地在家裏躺著。

令她頭疼的是那個陳友峻,真像之前說的那樣,天天來看她了。齊老爺從第一天陪著陳友峻過來見她,從第二天起,則睜眼說瞎話起來,完全視若無睹,讓陳友峻直接在她閨房進出。他自己知道陳友峻來,乾脆出府,要麼說是去衙門幹活,要麼說是去會老友,歸之是,不想在這兒打擾小年輕人談戀愛的態度。

齊老爺這豁達的態度,連王嫂看了都驚奇,說齊老爺這是開放到像大宛人。

陳友峻坐在她床邊,除了給她把脈看病,又是拿了本醫書,知道她對醫術感興趣,藉著這個話題,和她親近。

不得不說,這陳友峻做人做事,哪怕追女人,都是有點頭腦和策略的。知道她抗拒他,這不先藉著她喜歡的東西尋求破題。

齊雲煙躺在床上本就無聊,無聊只能是看書或是和人家聊天。和人家聊天不是她長項,看書看久了又疲倦。倒是有個人,像老師一樣給她講課,讓她精神反而濟了些。

陳友峻為了給她講葯,甚至把自己家裏種的一些藥草拿了一些給她看,讓她聞。

藥草的清香沁入心脾,齊雲煙頓覺心曠神怡,又想:他是不是在宮家裏也種了藥草呢?

陳友峻見她出神,抓起她一隻手,指尖摸著她的手掌心。

那一瞬間,把她嚇到閃電般縮回手,臉色都黑了一半,嘴唇哆嗦著是準備要下逐客令。

陳友峻只是沖她笑了笑,淺淺的酒窩裏,幾分明媚的春意希望能化去她憂愁一樣,說:「齊小姐既然知道小生的心意,小生也不想隱瞞。可以的話,改日,小生派媒人到齊府提親。」

齊雲煙吸口氣,說:「陳大夫的心意民女無福消受,還請陳大夫儘快打消這荒誕的念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對齊小姐一片癡心,怎麼就是荒誕的念頭了呢?」陳友峻說,話聲裡幾分溫柔,望著她的目光也是柔情似水。

看得出,他對她是認真的,而且是勢在必得的。

齊雲煙冷硬地道:「既然陳大夫都知道民女是什麼心意,又何必固執己見,害了自己?」

「齊小姐真那麼喜歡那個人嗎?」陳友峻溫聲道,「小生知道自己比不上那個人。或許,不能給齊小姐榮華富貴享受,但絕對會照顧齊小姐一生,讓齊小姐快樂,不會讓齊小姐憂愁。而在小生看來,那個人,除了讓齊小姐生病和憂愁以外,並不能讓齊小姐感到快樂。這樣的人,讓我也不能信任地把齊小姐交給他。」

這些話,無疑都是說中到她心頭的軟肋。誰說愛上一個人是快樂和幸福的,如果愛是建立在這種患得患失的憂愁上面才是最真實的話,她齊雲煙,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愛。

不管如何都好,她愛他。喜歡到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

看這陳友峻也不是什麼壞人,她真心想快點放了這人走,因此冷起面孔說:「我要休息了。請陳大夫自便。」

陳友峻只是望著她那張蒼白的臉一直沒有見好的跡象,眉頭深深憂愁。走出她閨房,望了望天,問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葯童:「今日,宮大人有去仁心齋嗎?」

小葯童答:「好像是聽說宮大人今兒是要到仁心齋的。」

陳友峻走出齊府,對那抬轎的轎夫說:「去仁心齋。」

相如這段日子,因為身負監視疫情的重任,經常是要到仁心齋巡查。來的次數多,每次百姓圍觀,讓他頭疼不已,所以,偶爾沒有帶太醫院的人來的時候,像今日這樣,直接從仁心齋後門進去,視察下館內病人的情況。

陳友峻到的時候,得知他在館內後院,直接走到了後院去。

由於相如吩咐了要自己一個人靜會兒看看情況,那些大夫葯童,都不敢圍著他轉。相如一個在館內後院搭起的棚子裏頭走著,偶爾停下來,看一下一個病人的情況。

陳友峻見機,在別人都沒察覺的時候,躡手躡腳走到相如身後。六叔見是他,沒有阻攔。

「大人。」陳友峻畢恭畢敬地輕輕叫了一聲。

聽見聲音,相如慢慢轉回身來,看到是他,眼睛慢慢夾起,溫吞客氣的微笑,噙在唇角一直沒變,問:「陳大夫找本官有事嗎?」

陳友峻面對他,隻覺他這樣溫文爾雅的臉都是在無言之中自成一道凌厲,到底是個做官的,不是個普通的大夫,距離顯而易見。但是為了她,陳友峻硬了硬頭皮,道:「是這樣的,大人。之前大人交給小生一個病人,小生為其診脈過後,發現在病人乃心病所生,情況至今都未有好轉,不知大人可否去探望下這位病人?小生實在怕有負大人的委託。」

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相如的側顏,剎那之間模糊不清。沉默,充斥在了兩個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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