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衣將借勢運用的如火純青。

先是禦鬼宗，後有天道痕，拉上強力的同夥一起搞事情，事半功倍。

通神閣對寒玉宮做點什麼毫無顧忌，換了天道痕這種邊界地頭蛇，就要思量思量了，一些上不得枱面的小動作不好再繼續，外人無從察覺，內堂的修士感覺最為明顯，生意明顯好做許多。

而後沒多久，就收到戰堂的傳訊，墨染衣統領大人諭令他們暫時休業，盤庫核帳。

這消息一傳過來，負責邊界商鋪的內堂弟子差點沒嚇死。

關鋪子的速度飛快，而後自己暗戳戳的將帳冊核了好幾回，還吩咐不同的人分別盤點庫存。

一些細碎的東西是有損耗的，做買賣也不可能人家買多少你就給多少，買的多或是熟客，偶爾會有一些優惠折扣，或是送上一些添頭之類。

能被內堂信賴，掌管邊界商鋪的，也算得上是內堂的骨幹了。

話說，就算是回內堂交帳，都沒這麼緊張好麽。

這位內堂管事，對要不要補上帳冊的小缺口十分糾結，其實真沒多少，都是歷來默認的耗損。

不補吧，萬一戰堂那邊派來個不通情理的，這點小事萬一鬧成大事就不美了，補上吧，你說誰家開門做生意帳面挑不出半點毛病的，不是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哎呦我的老娘啊，簡直要愁死個人！

什麼？

你說戰堂憑毛來查他內堂鋪子的帳？

咳咳！

這話他敢說麽？這可是戰堂統領大人傳來的諭令！

他難道嫌皮緊？

到最後，糾結到頭髮都扯斷幾根的這位管事，咬咬牙，還是原帳不動的送上去了。

就這麼著吧，再琢磨下去他都快走火入魔了……

*

墨染衣這邊和天道痕談妥，立時就傳訊給內堂告知。

她也不擔心內堂會不同意，這等好事若是來回問詢協商再敲定要費多少功夫不知，這股熱乎勁早就消磨沒了。

具體該怎麼合作，兩個門派達成意向，細節實施自有下面的人去完成。

她本不想摻和進內堂的生意了，可目前看，邊界並不穩當，戰堂這裏也沒少開罪人，人家可不管你是戰堂還是內堂的，反正都是寒玉宮的，內堂每次來回也都要戰堂負責押送，他們從中抽一股也是應該的，再說人家天道痕未必認內堂的人，他們還要在中間擔起聯絡雙方的之責。

至於日後如何，內堂是否會撇開戰堂和天道痕直接聯繫，墨染衣根本不在乎，這次的合作，拉天道痕一起賺錢是假，和通神閣懋上才是真。

因著墨染衣的重視，戰堂上下對這次的合作很是鄭重對待。

好在天道痕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少了些許的陌生感，修真門派之間商業性質的合作也有許多先例，他們只要按照固定的模式照搬，再根據雙方的情況更改一些細節就好。

他們這裏還沒有完全敲定，兩個門派合作的事情就先傳了出去。

滅殺劍盟內的各個門派都對此十分關注，寒玉宮和天道痕的合作，哪怕是利益的結合體，都可能在日後影響邊界的格局。

墨世京親自操刀來主持這次合作。

幾個來回談下來，骨子裏還有些商人習氣的他，面對天道痕的修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誰能告訴他為毛傳聞兇悍古怪的邊界符修，腦迴路像小白兔一樣單純……

旁敲側擊的了解了他家大侄女真的不是想坑天道痕一把狠的，而是確確實實想和人家做長久的生意。

墨世京沉默了。

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特別沉重。

問：教一群商業小白學成一般素質的商業精英需要多久？

既然是要真誠的合作下去，開誠佈公是必要的。

墨世京很是用心組織了一番語言，而後和天道痕那邊的負責人懇切的長談了一次。

長談回來後，他三天都沒開口說話。

心累……嗓子疼……

他不知道這一次的交談對天道痕的符修是多麼強烈的一次心靈震動。

原來……做生意竟然有這麼多貓膩。

原來……他們天道痕是這麼的耿直厚道。

原來……通靈聖門那幫該死的魂淡坑了我們那麼多年！！！

修真者就沒有幾個是笨蛋的。

有些事情只是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天道痕的符修一心鑽研在身上畫符的*****在邊界這個特定的環境下，接觸的最多的竟然是劍盟那幫劍修！

每次見面連招呼都不用打，直接你死我活，要說心裏想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變強再變強怎麼變的更強。

和一般的符修門派不同，天道痕儼然一個嚴重偏科的符修門派，單一隻發展戰鬥系，其他系全部掛科……

此時一經點撥，立時如醍醐灌頂，以前不在意沒留心的東東全都記起來了。

天道痕和通靈聖門算是各取所需。

前者擅符道，雖更注重實戰方面的應用，但應用的前提是紮實的基礎知識。

後者能提供製符常用到的靈獸血、皮、筋、骨，量大穩定。

一直以來合作的都沒毛病，可天道痕一朝醒悟，通靈聖門的種種以次充好，貴賤相易，就完全瞞不住了。

如果單單只是多賺他們一些靈石，天道痕的修士也不至如此氣憤。

可就因為通靈聖門一貫以次充好，而他們渾然不知，在刻畫肉身的第一個基礎符陣之時，使用的都是品質略低的靈獸血，失敗率大大增加，也因此不少天道痕的修士都是重複幾次才得成功。

浪費的時間和材料且不說了，以為他們一開始就銅皮鐵骨不怕疼嗎？一次又一次將自己劃的滿身是口子，失敗了要等傷口長好再重新來一次，那種符陣斷斷續續在體內無法貫通的抽痛感，他們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而這段不願回首的慘痛記憶，竟然是通靈聖門一手造成，簡直不能忍好麽。

天道痕的修士也是有脾氣的，且脾氣不怎麼好。

幾個人直接就去了通靈聖門圈養芝角靈鹿的地方。

芝角靈鹿一般生活在險峻奇峰之上，食靈草飲玉露，從皮到骨，從血到肉，渾身上上下下都是寶。

尤其是那一對芝角，乃一身靈氣匯聚之地，形似靈芝，成熟時將其取下，藥用效果比血靈芝更勝一籌。

芝角靈鹿很難被人養熟，通靈聖門為了這一群靈鹿可是操了不少的心，特意模擬芝角靈鹿的生活環境圈起了一整座靈峰，不但儘力還原懸崖陡峭之地，還在靈峰之上遍種靈花靈草，放進一些沒有攻擊性的小獸芝角靈鹿追逐，移了一窟石鐘乳過去，定期撒下甘霖，保證足夠的玉露供其飲用，還時不時清理生育太多的小獸們，免得它們佔據芝角靈鹿的生存空間……

簡直不要太精心。

圈養芝角靈鹿的靈峰有大陣護持，時不時的還會請天道痕派人過去加固維護。

但是，天道痕的修士從未想過藉此便利直接在那芝角靈鹿身上放血，俱是與通靈聖門交易所得，果真是老實。

通靈聖門常年有弟子在此值守，可這些人怎麼擋得住如狼似虎的天道痕符修。

防護大陣就更不用說了，從架構到維護人家哪裏沒參與過，形同虛設。

天道痕的修士衝進來就直奔通靈聖門在靈峰之下修建的幾處房舍。

兩個門派實在太熟，天道痕直接過來取靈鹿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真正的芝角靈鹿血，是在芝角未曾取走的時候，給靈鹿放血，每次不能多，隻可一盞，每六個月可重複施為，隔年便不得取血，後年方可。

這種頻率的取血會稍稍影響芝角的生長，以致靈芝成熟的時間延遲，也不多，大概一年左右。

對修真者而言一年的時間真的不算多，多等一年除了芝角還能額外收穫靈鹿血，且能賣出不少靈石，怎麼看都是十分劃算的買賣。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芝角靈鹿芝熟之期，天道痕的修士也是正趕著這個時間來的，而後，他們便親眼看到了其中的貓膩。

通靈聖門可不含糊，一盞的血不夠他們放的，人家是直接殺了放整隻的血，一次就一大盆！

芝角剛剛被取走，靈氣尚未完全散盡，這一大盆靈鹿血一樣的靈氣十足，可和真正的靈鹿血，芝角沒割斷活的靈鹿血絕對絕對不一樣。

失之毫釐謬以千裡，修真者的修行有時候就較真這麼一絲絲的不同。

通靈聖門倒是也沒直接賣這種靈鹿血給天道痕，每一盆這種次品還添了一盞真正的靈鹿血來著。

很良心的造假！

為了驗證次品和正品之間的差異，天道痕的修士直接捉了幾隻芝角靈鹿帶走，並通靈聖門在此值守的弟子，連同所有證據一起，回返宗門。

芝角靈鹿血事件只是一個開端，沒想到從這裏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天道痕戴上了名為「懷疑」的眼鏡，將歷年來與通靈聖門的交易記錄全都翻了出來，一筆一筆推敲，一樣一樣驗證。

嘶！

誰也經受不住這麼查啊，何況通靈聖門本就手腳不幹凈。

當所有事實攤開在天道痕修士的眼前，他們感覺自己被深深的愚弄了。

這種又羞又惱的羞恥感一遍一遍的往他們本就衝天的怒火上澆油。

天道痕直接殺向通靈聖門。

後者已然從各處弟子的反饋知道了一直坑天道痕的事暴露了，這個時候解釋什麼的根本沒個屁用，做好準備迎戰才是真的。

兩個邊界大派在通靈聖門的山門前殺的是天昏地暗。

就連劍盟來襲都沒有分開兩個殺出真火的門派。

少了天道痕和通靈聖門的防守線，劍盟可揀了便宜，輕而易舉的突破九幽煉獄和滅殺劍盟的防線，直入萬仙宮境內腹地。

不止如此，這些深入腹地的劍修將兩大門派乾架的消息傳開，在萬仙宮境內作亂的劍盟劍修又趁機跑回去跑過來跑回去……

入邊界之地如入無人之境！

九幽煉獄大為光火，幾乎是傾巢而出，對劍盟的劍修毫不留情的絞殺，以一個門派之力，撐起了邊界將近一半的防線。

滅殺劍盟將天道痕和通靈聖門挨個罵了個狗血噴頭，一邊罵一邊疲於奔命，隨處都是窟窿，到處都是賤人盟的賤人們，本來漸漸熟悉邊界戰鬥的聯盟修士被一下子打亂了節奏，很是吃了大虧，若不是劍盟沒有糾纏，一味以衝進萬仙宮境內為主，怕是滅殺劍盟的修士折損的還要多些。

即便如此，傷亡率依舊觸目驚心。

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波的攻擊結束，劍盟好不瀟灑的退去。

滅殺聯盟的修士還能站著不倒的十不足三，都累趴下了。

*

墨世京忐忑不安的等回了他大侄女。

這些日子滅殺劍盟極度不利的戰局，每天隕落修士的數量攀升不止，讓他緊張的心臟差點要蹦碎了！

背地裏沒人的時候，墨世京狠狠的抽了自己好幾回嘴巴。

怎麼就那麼嘴欠呢？

幹嗎給天道痕教的那麼明白？

幹嗎給天道痕講的那麼通透？

幹嗎嘴欠？

抽！抽！抽！

「二娘……」

墨世京內疚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眼底通紅全是血絲，一張口，聲音嘶啞的不行。

「你這鬼樣子給誰看呢！」墨染衣氣不打一處來。

能不能讓人喘口氣了，她剛從高強度的戰鬥中脫離出來，勉強支撐沒有倒下，累死了好麽！

感覺身體被完全掏空啊啊啊！！！

「二娘，都怪我……」

墨世京一臉苦相，正要開始懺悔就被墨染衣打斷。

「行了，別沒事往自己身上瞎套。是你讓通靈聖門坑天道痕的？還是你讓天道痕殺去通靈聖門的？」

墨世京一臉懵圈，這……請恕他都做不到。

「那你做了什麼？去拆穿通靈聖門的貓膩了？還是找到什麼證據給天道痕送去了？」

沒有啊！

墨世京搖頭不止，他哪有這個能耐。

「那你內疚個什麼鬼？！」

墨染衣直接走了，她就呵呵了，這種犯錯的人沒錯，指出錯誤的人萬惡不赦的歪理究竟是怎麼流行起來的？

抱歉，這個鍋寒玉宮不背！

墨世京的智商這麼不在線，他的爹她的爺爺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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