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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樑畫棟》第12章 治水
87_87481願佛祖保佑,我兒慧而不傷,智而不夭!

張氏越過單氏,眼看著不遠處摘粽葉的兩個孩子再次禱告。霍忻然霍悠然樂在其中的裝小孩,身為人母,張氏知道這兩個孩子,比同齡人要聰慧許多,察人之不察,言人之不言,張氏並不全是欣喜。愚魯的人心思單純,生活簡單而快樂,而聰慧的人,看得多,想得多,想做的就多,萬一做不成,做不到,反遭聰慧所累。

張氏內心這樣高看霍忻然霍悠然,自然相信了他們看人的眼光,雖然再次琢磨,也說不出單橙兒一句不好來,又反省了小半夜,也反省不出單橙兒對自己表裏不一的理由。

現在單橙兒的終身托到自己面前,話裡對那邊夫家的要求,張氏聽得出來。

且不說夫家嫂子的妹妹這樣的拐折親,且不說大半個月單橙兒天天張姐姐張姐姐,自以為建立了多少的情分就可以張這個嘴,且不說這個要求怎麼樣,表裏不一的人,辦好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感激,辦不好,又不知道她會抱怨誰去,奈何中間隔了一個大嫂……若是今日含糊過去,少不得大嫂存了指望,過後大伯再和四郎去說……總有一個人要把這句話駁回……總不能拖著一個十七歲女孩子的終身……也總得和那個表裏不一的人明確保持一點距離。

單氏話鋒轉的突然,張氏停了好一會兒,直到想明白了才開口,語氣不乏辛酸道:「單家妹子不知道離了一塊地,在市井存活的艱難,一開門全是錢。想當年我娘家父親去世,留下母親和我,進的少出的多,不到兩年就支持不住了,還是母親決斷,把都城的房子賣了,另在別地買了地,換了房,添置了一架織機補貼家用,不然坐吃山空,都賠盡了。」

也無怪乎單橙兒起那爭強好勝之心,張家就是一戶沒有男人頂立門戶的破落戶。

單氏有所動容,道:「弟妹娘家的事,婆婆也是提過的。」

「處田裏者多粗鄙,現在單家妹子是嫌棄四鄉八村粗鄙?卻不知居市井者多誇詐。」張氏搖搖頭道:「市井之中像我們張家一樣過不下去的,也太多了!過不下去又沒有母親那樣決斷的,外頭好看裏面都爛了。」

單氏知道張氏婉拒的意思了,還不死心道:「可是要往好的擇……」

「我剛才也尋摸了一遍,要往好的擇,那些好的也不愁好的女子來配,若好的還沒個婚配,那是挑的,挑花了眼一時要定?單家妹子今年有十七了?現在託了我,今年就得成事,我和大嫂說句實話,我怕重挑一遍耽誤了單家妹子的青春,我不敢接。」張氏怕單氏把話說死,無奈的道:「再則說了,一個『好』字,我也不敢斷。自家那本難念的經,隻自家知道,外人豈能輕易窺見。市井小民,百虛一實,不事本業。我才幾歲,經過多少事,那些虛虛實實,是我不敢冒斷。萬一誤了單妹子的終身,我一對不起單家妹子,二對不起大嫂,三對不起霍單兩家的情誼,那我可成罪人了!」

單氏邊聽邊把眉頭夾得死緊,張氏這些話,句句是醜話。可是醜話說在前頭,單氏也責備不出一個字來,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張氏句句把單橙兒放在話裡,想到昨晚單橙兒說的那些話,單氏也知道自己的妹子心氣有點高。想張氏十六歲出嫁,現在的姑娘基本都在十五六歲嫁了,拖到十七歲,要緩緩的擇來也不能夠。

保媒,也不能舔著臉一再央求人家,得人家熱心的應和上來,才可能有段好姻緣。張氏一再婉拒,單氏只有尷尬的笑道:「是我勉強弟妹了。」

張氏甩掉單嬋兒這件事,面對她的親姐姐,也沒有輕鬆之感,禮節性的補一句:「還請嫂子體諒我,萬一我知道一個好的,也不會忘了單家妹子。」

這句自然是為了讓大家面子好看,用客氣話做的結束語,單氏默默的點了頭。

然後霍忻然霍悠然摘了一籃子粽葉過來,妯娌兩人就把這個話題翻過去了。

第二天留到吃晚飯,施家田敲起了銅鑼,陳裡正站在村頭的榕樹邊,面上沉痛,對著下面黑壓壓所有村民大聲說道:「大夥兒家裏,家裏親戚,可有被征去修築羅剎江海塘的,我剛剛聽到消息,海龍王翻身了!」

海龍王翻身,這句話就像油鍋裡滴了一滴水,全炸了。

越過十三州的土地,沒在地震帶上,沒在火山口上,因為植被茂密,泥石流,山體滑坡也不多見,因為東面臨海,國內河湖密佈,旱也旱不到,所以最大的自然災害是水,常常經受洪澇和海水倒灌的侵擾。海水倒灌的時候,沿海百姓都以船隻為家,洪水泛濫的時候,西都的街道上都可以抓到順著洪水飄來,挑來挑去的癩蛤蟆。越國和宋國休戰十年,擴張領土這種事真的做到,越國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把精力放在治水上,忙著打撈水草,疏通淤泥,修補河堤,修築海塘,其中以修築海塘最是危險,血肉之軀,要和海風海浪去抗衡。

羅剎江水入海,海龍王翻身,那就意味著修築海塘的人生死難卜!

大禹治水,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不管有沒有親人在河堤上,施家田的人都因為這場災難痛哭了,有幾家緊緊圍住了張裡正問具體的情形,那些都是家裏有人,或家裏親戚被征去服役的。

越國因為是藩屬國,因為要善事中原,用金帛善事,身為庶民,肩上一重一重的擔子,要交人頭稅,要交田畝稅,還夏季交一次,秋季交一次,此外買鹽的要交鹽稅,種茶的要交茶稅,釀酒的要交酒稅,這些稅之外,還有力役、雜役、軍役等這些徭役要承擔。那些重的活兒,累的活兒,甚至像現在這樣,要命的活兒,都會攤在頭上。

這回海龍王翻身了卷不走霍家的人,但是陳氏還是怕的發抖,捏住張氏道:「老四……老四!」

這種徭役一個縣一個縣輪著來,經常兩丁抽一。這一回,朝廷就徵發了仁和縣,富春縣,新登縣,武崇縣四縣的男丁。霍家還有兩個兒子,霍文霍修,陳氏那一下的精神都恍惚了。張氏也是陣陣後怕,沒馬上接住話。霍忻然一把勾住陳氏的手臂,周圍有太多正在悲戚的人,霍忻然只能拉下陳氏,墊著腳小聲道:「阿婆,爹爹交錢抵役了。」

另外一邊,霍悠然也拉住張氏的手,把祖母和母親拉離了悲戚的人群。

路上張氏泛出了淚光,是逃過一劫的慶幸,緊緊握住陳氏的手道:「四郎到田給事大人家中做事去了,拿錢抵了差役,安安穩穩在家呢!」

這句話張氏第一天來施家田就告訴了二老,陳氏會那麼激動,完全是恍惚聯到了十年前,裡正就站在那棵榕樹下喊,越國和齊國對戰,戰死了多少人,陳氏經歷了兩次,一連兩三個月和那些家裏也有被征去服軍役的人家,守在仁和縣衙門口,得到兩子皆死的消息。

「在家?在家!」陳氏恍恍惚惚了一陣之後,人就清醒了,籲出老長老長的一口氣,攆著張氏道:「你收拾收拾,趕緊回了,去看看老四!」

不用婆婆攆,張氏也是歸心似箭,把東西一收,拉上兩個孩子就跑,趕著趕上了施家田進縣衙的兩輛牛車。

仁和縣,富陽縣,富春縣,三縣是附郭縣,辦事衙門在都城裏。

「娘,是爹!」霍忻然眼尖,已經看見霍修疾步的走在小路林間。

「哪兒?」林間樹木遮蔽,張氏沒有看見,伸長著脖子望,很快也看見了霍修的。然後,張氏就那麼伸長著脖子,眼睛不離人的提著裙子跳下了牛車,在土路上快跑,一路揚起了風塵!

「四郎!」張氏含著笑,笑容模糊在刺眼的陽光下,皮膚也被撒上一層閃閃的銀白色,撲進霍修的懷裏。

霍修的胸膛燥熱濡濕,他一路疾步趕來,已經汗濕了三層衣裳。

霍忻然和霍悠然腿短,拿著行李走下牛車,就落後了張氏一大截,再看到那個樣子,早立住了。

牛車經過霍修身邊,同村的人少不得停一下問霍修一句。

霍修抹著汗涔涔的額頭歉意的搖頭道:「我聽到這件事,想著家中老父老母擔心,就急急出了城!」

眾人知道他的孝順,逐不在追問,牛車又起。

張氏拿帕子給霍修擦汗,道:「那些以前的事……婆婆聽不得這些事情,確實嚇了一下,四郎趕緊回家,也好讓婆婆安心!」

霍修清俊的臉上微微含笑,道:「那你呢?」

夫妻好多年,張氏還是泛紅了臉道:「這次幸得了田給事大人家的差事,以後再有差役征下來,盡想著辦法那錢代了吧。」

「爹,田給事大人,是什麼大人?」兩個小人還有很多的事情不懂,霍悠然開口問。

「是內侍府門下,幾年前退下來的從五品田內給事大人!」霍修想要回答,被張氏接了過來,回答得清清楚楚。

那是多大的大人?

內侍府,管理王宮內部事務的機構,各官署之職務,全由宦官擔任。因為唐代末年的宦官亂政,現在的宦官都縮著頭當奴婢,在職期間都有實權了,還退了下來,有句話說人走茶涼。現在還叫著『田給事大人』,是給個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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