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目的話，像是機關槍的子彈一樣連發炮轟，就如市井潑婦一般，一點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貴婦人。

可能是侄女的自殺刺激了這位貴婦人，所以才會言語不得當。

蘇亦燃沒管手機裡的女人如何開罵，而是轉而看向許惟澤，他蹲坐在地上，眼神裡空洞無神。

「惟澤……」蘇亦燃慢慢的靠近，想要伸手捧住他的臉，他卻猛然的向後退：「你不要碰我！」

蘇亦燃的手尷尬的聚在半空中，她柔聲說：「好，我不碰你！惟澤，你別激動！先冷靜下好不好？」

然而許惟澤並沒有說什麼起身就去找衣服，穿上之後就往外沖。期間因為蘇亦燃不放心他，在他穿衣服的時候自己也穿上了，所以等他往外跑的時候她也跟著出去。

許惟澤坐上自己的跑車，蘇亦燃也從另一側坐上車，他看著許惟澤漸漸鐵青的臉色，心疼卻不能做什麼，他現在需要冷靜，偏偏又不能冷靜。

「下車。」許惟澤鐵青的臉上沒有多大的動靜，嘴巴裡吐出這冰冷的兩個字。

蘇亦燃拉著安全帶給許惟澤繫上。

「我讓你下車！」許惟澤揚高了聲音，蘇亦燃仍然置若無聞，給自己也繫上了安全帶。

蘇亦燃看著許惟澤，並沒有說話，只是小臉上一派堅定。

這個時候許惟澤情緒不穩定，怎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飆車？

「你下去！」許惟澤第三次驅趕，見蘇亦燃沒有動，自己動手去解她的安全帶，蘇亦燃雙手阻擋，卻終究抵不過一個男人！

許惟澤平時溫柔，而此刻像是受了刺激的野獸，他把安全帶給蘇亦燃解開要讓她下車，她卻死死的抓住他這側的車門不讓他推開。

許惟澤雙目猩紅，從未有過的暴怒，他自己解了安全帶下車，蘇亦燃正準備跟出去，就見許惟澤走過來，一把拉開車門，把蘇亦燃給扯了出來，蘇亦燃的頭裝在車門上，痛呼一聲，許惟澤才有了一點停頓，但是猩紅的眼睛沒有一點的改變。

蘇亦燃死死的抱住許惟澤的腰：「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不要衝動！許惟澤，你還有我，你還有我的，有什麼咱們一起面對，我不想剛愛上你就失去你，你說我自私也好，不矜持也罷，可是我愛你！許惟澤你冷靜點好不好？就算是為了我，求求你冷靜點，冷靜點……」

蘇亦燃說著已經哭出了聲音，不知道是因為剛剛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還是因為此刻的情形。

這種壓抑的、難以宣洩的情緒充斥在兩個人之間，蘇亦燃難受，許惟澤更難受。

因為剛剛的撞擊和蘇亦燃的哭泣，許惟澤終於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但是蘇亦燃感覺得到許惟澤渾身繃緊。

她慢慢的抬頭，柔弱的小臉上全是淚珠，眼睛裏還儲蓄了兩彎，她看著許惟澤緊繃的臉，慢慢的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因為太過緊張，唇都是冰冷的。

蘇亦燃吻著許惟澤，他像是一塊鐵板一樣一動不動，蘇亦燃眼眶裏的淚水再次花落，粘在他的臉上，熱熱的，她聲音沙啞說：「什麼艱難的事情都會過去的，許惟澤，你相信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陪你挨過每一次的痛苦！」

許惟澤身子動了動，反手抱住蘇亦燃，頭埋在她的脖頸裡，好半晌才開口：「陶蕊自殺了。」他聲音很小，蘇亦燃身子僵了僵，沒有說話，只是更緊的抱住許惟澤。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相擁，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惟澤才再次開口：「我要去醫院看看。」

「我陪你去。」蘇亦燃抱著許惟澤：「你一個人開車我不放心。」自言自語一般打斷了許惟澤要拒絕的話。

許惟澤沒有拒絕，只是手輕輕的撫上剛剛蘇亦燃的頭撞到的地方輕聲問：「疼嗎？」

「沒事的！不疼的。」蘇亦燃仰起頭：「答應我，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冷靜。」她拉住許惟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臟一下一下的跳動，她用特別認真肅穆的申請說：「你要記得，你住在這裏，你出事，這裏會疼。」

許惟澤再次把蘇亦燃抱到懷裏，過了一會兒說：「走吧。」

蘇亦燃趕忙說：「我來開車！」頓了下看著許惟澤問：「好嗎？」

「好。」兩個人上了車，蘇亦燃開車出了停車場，才想起來問：「在哪個醫院呢？」

「不知道。」許惟澤閉上眼睛，思緒很亂，眼前不斷的閃現出鮮血淋淋的樣子。

以前也不是沒有在電視上或者現實中聽說誰自殺了，聽說了也沒有這麼大反應，這次是怎麼了？

大概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有感情，何況陶蕊按輩分是媽媽的侄女……

因為沒有手機，許惟澤又這個樣子，蘇亦燃沒有繼續問下去，也不能回去，如果兩個人一起回去的話，許惟澤肯定不會下車去拿手機，她去的話，又怕去拿手機的空當，許惟澤自己開車走了，他這個狀態，她實在不放心。

想了想許家、陶家都是名門大戶，陶家小姐自殺這樣的大新聞，被人挖出來的話許陶兩家的臉面估計也不好看，所以他們要把陶蕊送去的醫院一定是有熟人的。

許惟澤的舅舅陶主任是中心醫院的一個大主任，應該會送去那裏吧？

蘇亦燃開車到中心醫院，天已經暗了，在保安的指導下停了車然後對一直閉著眼睛的許惟澤說：「惟澤，到了。」

許惟澤扭頭看了蘇亦燃一眼，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搖搖頭說：「走吧。」兩個人下了車先去了急診室，問有沒有一個叫陶蕊的病人，急診室值班的大夫幫忙查了一下說沒有。

蘇亦燃扭頭，許惟澤已經轉身往外走了她連忙跟著過去，卻見許惟澤徑直往住院部那邊走去，蘇亦燃跟著他兩個人一路上了樓，到腎病科。

腎病科裡，陶主任果然在，他似乎是剛從病區回來的。

「舅舅。」許惟澤從未有過的沮喪，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陶蕊怎麼樣了？」

陶主任看看許惟澤，目光又撇向蘇亦燃，這目光凌厲，跟之前見面的和藹簡直是天差地別：「跟我進來吧。」

三個人進了辦公室，陶主任讓兩個人坐下，然後自己拿了一個大的暗黃色的紙袋子過來，打開裏面裝著片子。

陶主任說：「是服用過量安眠藥加割腕，雖然發現及時，不過割腕傷及了神經，以後右手可能就廢了。」

陶主任說完，蘇亦燃跟許惟澤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陶主任看著兩個人的表情說：「小澤，你去看看她吧。在23號病房。」

「哦。」許惟澤起身，蘇亦燃也站起身子，陶主任說：「許小姐就不要去了吧。」

蘇亦燃頓了一下，臉色有些尷尬，陶主任對她的態度轉變她不是感受不出來，陶蕊好歹是自家的侄女，總比她這個外姓人來的親。

「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許惟澤拉了蘇亦燃一下毫不避諱陶主任，蘇亦燃點點頭。

許惟澤一離開，陶主任說：「蘇小姐坐。」

「謝謝陶主任。」蘇亦燃坐下，陶主任轉身去接了一杯水遞到蘇亦燃面前，但是臉色還是比較嚴肅的。

蘇亦燃接過水，道了謝，卻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低頭盯著紙杯裡的水，水平面上一圈一圈的波紋。

陶主任在距離她不近不遠的地方坐下問：「蘇小姐，你跟小澤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