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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門前桃花多》第65章 十二月飛雪
臨風看得心裡一跳,倒吸了一口涼氣。宋涼臣板著臉,寫好晾乾便塞進信封,封上口子遞給他:「寄出去。」

看了看那頭什麼都不知道還在收拾床鋪的世子妃。臨風雙手將信接過來,表情凝重地出去了。

當真是一生得此人,生不復娶嗎?還是說,自家主子只是一時氣不過,在跟許家的人賭氣?臨風想不明白,隻覺得那句話太重,不該是世子爺說出來的。世子爺的身份,生而註定此生不能與一人白頭。

「床鋪好了。」美景回過身來看了宋涼臣一眼:「爺還在寫什麼?」

宋涼臣將許家的家書捏成紙團藏在右手裡:「沒什麼,給人寫信而已。」

表情瞧著怪怪的啊,美景挑眉,看了他緊握的手一眼,笑道:「爺過來漱口吧。」

她遞了玉盞和玉缽過來,宋涼臣一手接茶,另一隻手拿著信,接不了她同時遞過來的帕子。臉上有些為難:「帕子等會再給我。」

「好。」沈美景歪著腦袋看著他,等他漱口完了,伸手給他帕子,他便也伸左手來拿。

「爺的右手受傷了嗎?」美景問。

宋涼臣搖頭:「沒有,捏著廢紙。」

「那妾身替您丟了去。」美景笑眯眯地伸手。

看他這神色就知道手裡的東西跟她有關係,還躲躲藏藏的。不躲她反而沒興趣,一遮掩,她的好奇心全都起來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宋涼臣偷偷看她一眼,伸手將紙團給她:「直接丟出去吧。」

「好。」美景嘴裡應著,手上卻是一接過來就將紙團打開了。

宋涼臣黑了臉:「你說話不算話!」

「妾身是小女子,又不是大丈夫。」美景躲開他的手,邊跑邊看那信。

許家的家書啊,有什麼好藏的?掃了幾眼,美景停下來,任由宋涼臣搶過去丟出窗外,抿唇笑道:「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就這個東西。爺有什麼好藏的?」

宋涼臣皺眉看著她:「你……」

不難過嗎?看他們把她當成貨物一樣送過來,現在又生死不問。

「爺這一臉同情是做什麼?」美景好笑地看著他:「許家對妾身一直是這個態度,您還擔心妾身會傷心嗎?」

沉默了一會兒,宋涼臣道:「你不是很喜歡…喜歡許家人嗎?」

其實他想說的是許子衿,然而一想到這個名字,心情就變得很不好,更別提要說出來了。

美景看他兩眼,扶他到軟榻上坐著:「妾身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許家人。」

她唯一喜歡的只有許子衿,除了他,許家沒有一個是人。

「也罷。」宋涼臣脫了外袍往軟榻上一躺:「睡覺吧,不管那麼多了。」

「嗯。」美景點頭,轉身去舒服的大床上。美美地入睡。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玉樹已經站在房間裡了。

「主子。」玉樹一臉嚴肅地道:「主子想查的事情,屬下已經全部查出來了。」

沈美景起身伺候宋涼臣更衣,聞言看了他一眼。

「直接說吧。」宋涼臣道。

玉樹道:「藍銀草是藥店沒有賣的東西,藥店夥計說這一般是和毒物混在一起,拿來當老鼠藥的,前幾日世子府裡有個叫方圓的奴才去買過。」

方圓?宋涼臣皺眉:「哪個院子裡的?」

玉樹抿唇:「繞樑軒。」

宋涼臣一愣,臉色沉了沉。沈美景也有些意外。昨日溫爾雅那一番表現,她還以為當真是冤枉了她,沒想到這查來查去,還是查到她的頭上了。

早膳之後各院來請安,宋涼臣就坐在主位上,陰著臉看著下頭來的人。

溫爾雅大病還未痊癒,一張臉憔悴得緊,於氏倒是一副坦蕩的模樣,上來就問:「爺,您要查的真相,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宋涼臣看了溫爾雅一眼:「想聽嗎?」

溫爾雅挺了挺胸膛,鎮定地道:「妾身問心無愧,爺但說無妨。」

宋涼臣笑了:「好一個問心無愧,你院子裡,是不是有個叫方圓的奴才?」

溫爾雅一愣,蹙眉道:「是有這麼個人,一般是出去替妾身買東西的。」

「那就別說什麼問心無愧了。」宋涼臣道:「府裡從來不曾有人買藍銀草,只有他幾天前買了回來,你可還有什麼話說?」休農島圾。

溫爾雅臉色一僵,站起身來道:「不可能,妾身沒有叫他買這種東西,也根本不知這種草會讓人傷口腐爛!」

於夢霜輕笑,小聲嘀咕:「又開始了,溫姐姐這一輩子都跟唱大戲似的,從來不肯說個真話。」

「你……」溫爾雅眼睛都紅了:「於氏,我素日待你不薄,你為何三番五次汙衊我?」

「妾身哪裡敢汙衊姐姐?」於氏一臉正直:「只不過說些真話,姐姐不愛聽。」

溫爾雅咬牙,再度回頭看著宋涼臣:「爺說過會查個水落石出,還妾身清白的,怎麼會…」

「我說過會查個水落石出,但是你清白不清白,我也不敢說。」宋涼臣看著她,眼裡神色複雜:「現在已經水落石出了,你還想如何?硬將罪名塞給別人?」

「妾身……」溫爾雅百口莫辯,死死地咬著嘴唇。

是她平日太圓滑,給了爺城府極深的印象,所以查出這個結果,爺竟然都不覺得有貓膩!溫爾雅突然有些後悔,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半晌道:「妾身無話可說,但願六月飛雪,以證妾身清白!」

旁邊的寧淳兒輕笑出聲:「溫姐姐想太多啦,六月咱們這兒是不會飛雪的,不如您換個說法,十二月飛雪,就證明您是清白的!」

溫爾雅低頭閉目,指甲在地板上抓著,不再言語。

宋涼臣側頭看沈美景:「你想如何處置?」

美景摸著自己臉上的疤痕,想了想道:「讓溫主子賠我五百兩銀子,這件事就算罷了,如何?」

他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宋涼臣一個沒忍住,低笑了出來。

溫爾雅抬頭,聲音顫抖地道:「妾身出身微寒,嫁妝也微薄,哪裡來的五百兩銀子給世子妃?世子妃未免太過貪心了!」

「啊,是嗎?」沈美景眨眨眼:「你沒有這麼多錢啊?也沒關係,這樣吧,每個月還我十兩銀子,什麼時候還清了,什麼時候再侍寢,你看怎麼樣?」

溫爾雅胸口起伏了一下,冷笑道:「世子妃怎麼不直說要妾身一輩子不得侍寢?」

「那樣說多讓人絕望啊,還是我這樣說聽著好聽些。」沈美景笑著笑著冷了臉色:「你的青春值錢,我的臉也同樣值錢,要不然在你臉上也劃一刀,這五百兩咱們兩清?」

身子一抖,溫爾雅無助地看向宋涼臣。她是冤枉的,還要受這麼重的懲罰……

宋涼臣道:「就聽世子妃的吧。」

寧淳兒和於氏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拿扇子遮著,眼睛彎彎。

這院子裡的人,也不是都像表面上那麼喜歡溫爾雅的,她背後做了多少缺德事,現在怕是都從世子妃那兒得到教訓了。

一個字,爽!

眼淚掉了下來,溫爾雅哽咽道:「到底是新人勝舊人,妾身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傾家蕩產也會將欠世子妃的五百兩還上,妾身告退!」

說罷起身,搖搖晃晃地就退了出去。

「這倒是有些便宜她了。」於氏搖頭道:「傷了世子妃的臉,一不用面壁思過,二不用受家法,世子妃還是太仁慈了。」

沈美景笑了笑:「對什麼人就得用什麼方法,你打溫氏一頓有用嗎?銀子最實際了。她管帳多年,五百兩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

宋涼臣挑眉:「現在管帳的這麼有錢?」

「除了妾身!妾身可沒多拿世子府一文錢。」沈美景連忙澄清:「不信您去看帳本!」

宋涼臣哼笑一聲:「等月底再看,用過午膳我還要去軍營。」

「爺真是辛苦。」寧淳兒笑道:「軍營裡好玩嗎?」

「不好玩。」宋涼臣十分嚴肅地道:「有些人刁鑽得跟世子妃一樣,很難對付。」

沈美景:「……」她刁鑽嗎?她這麼可愛!這人又不帶臉說話了。

寧淳兒輕笑:「那晚上回來定然很累,妾身給爺準備些推拿藥草可好?」

「好。」宋涼臣道:「昨日因為宋涼夜的事情冷落你了,今晚便去你那裡賠罪。」

寧淳兒開心地笑了:「多謝爺。」

這院子裡除了溫爾雅,別的女人看著都挺順眼的啊,沈美景看看於氏又看看寧淳兒,這兩人性子都耿直,有什麼都寫在臉上的,相處起來舒服多了。

「主子。」臨風進來小聲道:「信送出去了,另外二爺那邊還有些危險,大夫說給他煮些糖水和豬血去最好。」

「嗯。」宋涼臣點頭:「這些事情就交給世子妃了。」

沈美景挑眉,她還煮東西給宋涼夜?她都怕自己會親手下毒啊!

「…是。」

失血過多,她瞧著那地上的血都該有兩三碗了,這樣都沒死,宋涼夜的命是有多硬?她還真擔心一旦把人救過來,自己又要遭殃了。

「錦衣,帶上兩個力氣大的家奴,咱們去給二爺送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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