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語日常》第三十四章 道歉
後果,根本就不堪設想!若是許羽楓回不去眩亂世界的話,那麼他就會死在假想世界中!
仔細一想,許羽楓在試煉中受到傷害的時候,小律從眩亂世界裏根本就看不出黑羽楓有感到任何一絲痛苦!就算是與自己對話時,他也是以十分沉穩(歡脫)的態度交流。
小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樣的黑羽楓也還是成功的把自己給騙了,嘖。
只有在眩亂世界裏,許羽楓打他或者是打自己時,黑羽楓才會感到疼痛。當許羽楓以死相逼時,黑羽楓才會為此感到畏懼。但在許羽楓參加試煉後,在假想世界裏不斷受傷、不斷瀕臨死亡,他也只是一臉鄙夷的說聲「廢物」,便無下文了。
那麼按照這個理論的話,即便許羽楓與黑羽楓是靈魂共存,但只要一個分開在眩亂世界,一個被隔離於假想世界的,就可以不互相依賴嗎?或者——是有將靈魂分割開來的可能性嗎?
這是一個天大的陰謀啊!
許羽楓死了,黑羽楓就可以名言正順的將他的身體擁有權全部掠奪而來,不費吹灰之力。
小律嘆了口氣……
自己,竟然幫了壞人。
無力感襲來,小律的手不覺已垂落在半懸之中。被揉臉攻擊中「解放」出來的許羽楓看著她這種表情,雖然不去清楚是發生了什麼,但也莫名的為此感到難過。
許羽楓不喜歡那個在她印象之中永遠都是陽光正面,元氣少女形象的小律露出這麼無助的表情。因為他知道,小律只會在一種時候哭泣。
「吶,小律。」
「誒?」
看著她像受驚的兔子肩膀一抖,許羽楓更是下定好了決心。
現在不是該籲噓是非的時候了,是時候該交代清楚了。辦法有了,也做好覺悟了,接下來就該是解決一切,將佟雅穎從試煉中解救出來。畢竟佟雅穎……現在應該已經快要到人行橫道了吧,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呢。
嗯?你說什麼?等到下個試煉開始時再去自殺?珍惜好與小律相處的時間?反正試煉是不限次數的,也不差這一會?
什麼啊……拜託,這點我當然有想過啦——但這樣的話,佟雅穎不就會又一次死亡嗎!明明我自己都對死亡抱有如此恐懼,我又怎麼可能好意思讓她再痛苦下去。而且……許羽楓怕自己沉浸在與小律相聚的世界之中,將好不容易所凝聚的覺悟擊潰。
佟雅穎已經等這麼久了,也是時候該讓她回家了。
回到那個屬於她的現實世界去,而不是在這假想世界裏不斷受苦。佟雅穎本來就不該是與許羽楓相處同一片空間的人,像她這樣的好女孩只會被許羽楓(不幸)一次次的傷害。
關於下午逛校園的約定……很抱歉,我陪伴不了你了。真的,很抱歉。許羽楓發自內心的為自己沒有遵守到承諾感到歉意與失落。
深呼吸,吸氣~吐氣。OK,心理準備已經做好了,該跟小律告別了。
許羽楓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小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存在這個世界裏……但是呢,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嗯?誒……不聽不聽我不聽!有什麼事之後再說!我知道你想要幹什麼!」
都與許羽楓在一起多少年了,許羽楓想要說什麼、想要做什麼。小律難道還不了解嗎?她是不可能看著許羽楓白白去送死的!
許羽楓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不說,將來可能就沒機會說了。所以,小律你聽好了。」
「所·以·說。我不聽啦!哎喲我去,你這死小孩怎麼就這麼倔呢?!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第一件事……」無視正在鬧脾氣的小律,許羽楓正視著小律的雙眼,以認真的態度道歉說:「對不起。」
誒?小律愣了愣,為什麼許羽楓要說對不起?
「小律,不,這時候應該叫你夏律才對。呼……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小律感覺自己有點怪怪的,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從內心深處漸漸浮出來,令胸口顯得有些悶悶的。
許羽楓點了點頭。
自己的錯,得由自己來承擔。這一次,不能再逃避了。
略微陷入了沉默之中,許羽楓長長脫了口氣。
「七年前,我逃避了。」
「如果那時候的我沒有害怕、沒有怯弱,而是勇敢的站出來與『他』抗戰到底的話……說實話,雖然不知道『復活』要求還是不是像這次這樣的『試煉』,但是至少我有幾率能夠拯救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能性完全是零……嘛,雖然現在我連佟雅穎都救不了呢,真沒用。」
「可是我逃了,從眩亂世界中逃回現實世界裏,縮在房間裡一個人暗自發抖。沒有回去找你,也沒有跟你父母說,將你死的事埋在心中,甚至還希望過誰都不知道。」
「……」小律沉默了。
「我啊,一直希望那只是一場夢,醒來後的第二天你會敲著我家門,過來拎著我出去玩——就這樣,一直到黑羽楓將你的存在徹底抹消後,真的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時,我才開始醒悟……」
……才醒悟到,我究竟是做了一件多麼對不起你的事。
口腔裡分泌出的液體不覺已變得苦澀起來,心中的壓力化為實質錘入胸口之中,每說完一句話,便會感覺自己的心被撕裂開來。但還是得說完啊!或許在這個世界裏道歉並沒有什麼用,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蜀黍來幹嘛呢?
可是,如果連道歉都做不到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又何須要抱有愧疚、悔恨的心情呢?
「夏律,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自己有什麼可以補償你的。甚至……就連我現在這條命都還得用在那個女孩身上。如果有來生的話,我……」
「夠了!」
什麼啊……果然,是說這件事呢。這個笨蛋!
「不要給我說什麼來生啊!笨蛋!」
蠢死得了,這個時候道歉什麼啊,真是,真是……有夠笨的啊!可惡,我明明只是靈體罷了,為什麼連眼淚都要這麼現實的還原出來呢?這些溫熱的液體,真的就僅僅只是靈力而已嗎?
「說那麼對不起幹嘛?!『對不起』這句話,可不是這麼廉價的啊!給我說一次就足夠了,笨蛋!給我好好活下去啊!我討厭『如果有來生』這種不著邊不科學無理論無實際的話!!要給我做補償的話,就老老實實給我活下去!直到我原諒你為止啊笨蛋!」
用手背將眼淚抹去,小律繼續對著許羽楓大吼:「不要隨隨便便就給我死了啊!死真的是一件很難過的事啊,笨蛋!」
真是的……許羽楓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