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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盈門》番外40 自責
這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李墨李言離開之後,李蔓將孩子們抱到了樓上,輕輕的哄了他們入睡,就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可待孩子們真的進入了夢鄉,她卻望著屋頂,怔怔的發獃,心口一揪一揪的難受。

「蔓兒。」好容易將大姑的情緒穩定下來,李畫上樓來,喊了李蔓幾聲,她也似沒聽見,心裡頭又滾過一陣難受。

默默的脫了衣裳,鑽進被窩裡藩。

李蔓一怔,扭頭看他,眼睛紅紅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絲哽咽。

「李畫,你三哥他,會不會故意躲起來,不讓我們找到?留」

「不會的,蔓兒。」李畫心疼的將她攬入懷裡,輕輕哄慰,「大哥二哥已經去找了,說不定明天就回來了呢。」

「哦。」話雖如此說,可李蔓心裡仍舊是慌慌的,她有種很不好的直覺。

想起李書這些日子的反常,而她只顧著厭煩,竟沒想到這一出,她心裡就跟有針扎一般的疼起來。

「李書前些日子,就很反常,他常常跟我說,要我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孩子,我知道這很不對勁,可我總沒用心,總沒想到他會離開家。」

一直以來,除了李言之外,最粘她的就算李書了,她從未想過,這輩子,他還有離開她的時候。

昏黃的光線裡,李蔓眼睛紅紅的望著他,無措又無辜。

聽出她聲音濃濃的愧疚,李畫心疼不已,「蔓兒,這不關你的事。」

「不,是我不好,一直以來,我都疏忽了他。他都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了,而我卻沒有留意。」說著說著,李蔓聲音哽咽了起來,眼睛裡淚花閃爍,想起李書的種種,眼淚終於抑製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我怎麼就那麼糊塗呢?我要是,哪怕多說一些挽留他的話,他也不該走的。」

「李書,他是個單純又熱情的人,在外要是受人騙怎麼辦?他又那麼衝動,會不會被人欺負?」

「李畫,我擔心他會出事。」

終於,李蔓沒忍住,撲在李畫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

「蔓兒。」李畫緊緊的抱著她,心頭也是煩亂,三哥的離去太突然,但似乎也是必然。

「三哥他,從小就有一個英雄夢,也許,他只是為了實現他的夢去了。」

「英雄夢?」李蔓一驚,似乎想到,李書尋常最愛聽一些英雄的故事,最大的理想似乎是當將軍,可以上陣殺敵,可以保家衛國,可以盡情揮灑一腔熱血。

可就算這樣,他便可以拋下她,拋下還不到半歲的孩子們,拋下他的兄弟們,和如今這好不容易才富足一點的家嗎?

「我不管。」李蔓聲音沙啞,帶著些微的哭腔,發狠道,「等他回來,我再不理他了。」

「好,等他回來,不理他。」李畫柔聲哄著,心裡卻也是七上八下的。

三哥不像大哥那樣沉穩,更不像二哥那樣圓滑,他性子衝動卻偏最執著,他不輕易做什麼決定,似乎他從小到大,都是跟著大哥二哥後頭幹事,他也不愛拿主意。

可是,李畫知道,越是這樣的他,不輕易做決定,可一旦做了決定,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此次出走,定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和下足了決心的。

希望大哥二哥運氣好,趁他沒走遠,將他找回來。

不然......

李畫的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而這最壞的打算在五天后,徹底應驗了。

出去找的是兩人,而今回來的卻只有李墨一人,大約是此行風餐露宿,回來時,李墨鬍子拉渣,形容十分疲憊。

「大哥,二哥呢?」李畫心驚的問。

沒有見到李書,李蔓就已經猜到了結果,可此刻連李言也不見了,她已經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了,隻覺得渾身像浸入了冰窖裡,冷的發抖,她連話也問不出來,隻微微的顫著。

只聽得李墨說,他們去了離這神女溝最近的一處駐紮營房,可不但沒找到人,還差點被人當做異國姦細給抓起來,幸好李言機敏,兩人逃脫出來。

但沒找到李書,兩人不甘心,繼續找下去,怕家裡人著急。

於是,經過一番商議,李言帶著盤纏繼續上了路,而李墨先行回家。

聽言,家裡人都陷入了沉默。

李香玉眼睛又紅了,這幾天,她也是焦慮萬分,好不容易盼回了李墨,卻又得到了這麼個消息,不由得灰心萬分,想著想著,又是落淚又是哭罵。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一個好好的家偏要弄成這樣?這不省心的老三。回來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頓。這馬上都要過年了,他偏跑的不見影子,現在,連老二都不知道上哪兒了,這可讓我們怎麼辦好啊。」

「大姑。」

李香玉一哭,李蔓那眼睛裡也跟著瀰漫起了水霧,李畫隻

得勸著,「二哥三哥都是大人了,不會有事的。」

「大人?有個屁用啊。老三長這麼大,出過幾次院門啊?他這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以為出門在外都跟家裡一樣啊?處處有哥哥們護著,媳婦疼著。餓了有人做飯,病了有人照顧著?」

他不說這些還好,一說,又勾起了李蔓心底的擔憂。

是啊,李言身上到底還帶了銀子。

可是李書呢?

她細細的查過,除了他自己幾套隨身換洗的衣裳,還有一件她貼身穿的小衣,就什麼也沒有了,甚至於連包乾糧都沒帶。

他這是打算出門喝西北風啊?

「別哭了。」李墨突然出聲對李香玉道,「二弟打聽得鄰省有個將軍麾下正在招兵,想著三弟會不會去了那兒。」

「二哥是打算去鄖州?」李畫驚詫。

李墨點頭,「此去路遠。不過,二弟說準了,年前定會趕回來。」

對於這古代的地裡位置,李蔓並不清楚,她像是井底之蛙,只知道自己住的這麼一個叫神女溝的地兒。

可古代交通不發達,別說去另外一個省了,就算去另外一個縣、一個鎮的話,那也得費許多的時日,何況,李言只靠一雙腿走路?

這又是寒冬臘月的,在外要是遇上雨天路滑、或者刮個風下個雪的......

不能想,這樣的事越想越糟。

李蔓幾乎要被那種無止境的擔憂給折磨瘋了。

李言身上是帶了點銀子,可出門在外,能用幾日啊?何況,他還是連套換洗的衣裳都沒帶,冷了連件厚襖子也沒有。

這萬一要是病了?

李蔓腦子裡無端就想起,曾今在書裡看到過的畫面,有一些進京趕考的學子,半道生病、貧病交加,無人照料的悲慘處境。

「我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去鄖州。」

「蔓兒。」李畫忙拽住她,「鄖州路遠,再說了,我們此去未必能遇上二哥三哥,萬一再跟他們錯過了......」

「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在家坐著等。」李蔓覺得,真是要這樣等著,她會瘋,會急瘋。

「蔓兒,你先冷靜一下。」李畫捉住她的手,不放,「你走了,孩子們怎麼辦?還有,二哥說年前能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那你三哥呢?」李蔓眼巴巴的望著他。

李畫心口一窒,無奈嘆息,「蔓兒,有些事我們必須冷靜對待。三哥他若是鐵了心了,就算找到他,他也不一定願意回來。」

「我不管。」李蔓倔強的蹙著眉頭,像是賭氣似的說,「我要他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他捨不得我,他也捨不得孩子們。他一定是怪我,怪我平時對他不夠好。是的,他臨走那晚,我還氣他來著,他一定就是為了這生的氣。等他回來,我就跟他道歉,以後,我,我再也那樣對他了。只要他喜歡,讓我做什麼都行。」

「蔓兒。」李墨神色深沉,目光緊緊盯著李蔓,沉聲道,「四弟說的對,三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這事誰也怨不著。」

可這些話,都撫慰不了李蔓的心,她的男人,在和她纏綿一夜後,第二天就跑的不見影子了,她受不了。

她知道他有多愛她。

就是因為自信他對自己的這種深愛,她才無法接受他的突然離家,更可惡的是,他還要去投軍,去做這一項隨時會送命的事。

她怕,怕他會出事,怕再也見不到他,看不到他陽光的笑容,聽不到他爽朗的笑聲,更感覺不到他膩歪討好她的親昵。

她更後悔,後悔怎麼就睡的那麼死,他抱著她在耳邊絮絮叨叨,一定是在跟她告別,也或許是,他希望她能醒過來,跟他多親昵一會?也許,他就改變主意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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