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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計》253 能不想歪嗎
「……」晉起聽得此言,臉色一陣反覆幻變。

這種問題難道不是大家心照不宣就夠了嗎?

為什麼她還要問出來?

都不知道回答起來會令人很尷尬很難堪的嗎!

見那張仍舊寫滿了疑惑的臉龐還在『看著』自己,晉起一咬牙,沉聲道:「是!」

原來還真是啊……

江櫻有些想笑,但為防會傷害到晉起的自尊心,只有強自忍住了,掩飾地輕咳了兩聲,十分自然地扯開話題,道:「昨天在青雲庵裡,晉大哥又救了我一命,當時半昏著,也沒來得及跟晉大哥說聲謝——等來日我眼睛好了,再動手擺上一桌好酒好菜請晉大哥過來,聊表謝意。」

她知道晉起不在乎她這頓飯,更不在乎她報答與否,但她卻不能平白受人恩惠。

然而她錯了。

如今的晉起,相當地在乎她報答與否。

或是在青雲庵中已經做出了決定,又或是宋元駒和孔先生的話再次點醒了他,讓他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能一成不變的在原處等著他。

時機或許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晉大哥回連城之後,口味可有跟著改了嗎?」江櫻笑著道:「我也勉強算得上是個地道的連城人,連城這邊的菜式——」

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被忽然開口的晉起打斷。

「一頓飯就想報答救命之恩了?」少年人口氣不明,燈光映照下一雙藍眸閃動著。

江櫻被問的一愣。

本是以為晉起不會接受她所謂的報答的,故才拿請吃飯當作了籍口,為的不過是自己心裡不至於太過意不去。

但既然晉大哥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太『小家子氣』了……

「隨便多少頓都行。只要晉大哥想過來,隨時過來便是了!」江櫻的口氣顯得十分颯爽豪邁,且言語間透著一股子大氣。

晉起聞聽隻覺一口氣湧至嗓口。

為什麼這個女人隨口都離不開吃吃吃……!

「江櫻,去年你在西山裡講的話還作不作數了——」晉起向前走了兩步,目光凝在江櫻臉上,竟是近乎詰問的口氣。

江櫻愕然。

晉大哥問的是什麼……?

在西山裡她說了許多許多的話……

「你當初說的以身相許——還作不作數了!」晉起見她又犯起了愣,口氣愈發地沉。

他不知道自己平白無故的這麼緊張究竟是為了什麼。

是怕她反悔嗎?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變成這副模樣了?

竟然像個等待命運判決的人。滿心緊張生怕等來的是與自己心中所想背道而馳的結果——

江櫻瞪大了白綢之下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這一刻她甚至出現了幻覺,彷彿在視線所及的一片漆黑之中,忽然綻放起了一朵雪白的蓮花。而後一朵接著一朵盛放,直至開滿了她整個世界。

耳畔則是不絕於耳的轟鳴聲,喧鬧的她無法思考。

她方才是出現幻聽了嗎?

還是說,眼前的晉大哥壓根就是她臆想出來的?

或者是她現在根本就是在做夢!

江櫻隻覺得身邊的一切。和心內雜亂的情緒忽然都變得格外不切實際起來,挺直了背渾渾噩噩地坐在那裡。半晌都不足以從這場混亂中反應過來。

晉起隻覺得這輩子都不曾這樣難堪過。

不,兩輩子都不曾有過!

見她依舊沒說話,晉起強自忽略著內心翻湧而上的失落與憤懣之情,轉身拂袖離去。

當初說要以身相許的是她!

百般堅持不肯放手的也是她!

而現在當他放下一切顧慮。想將她留在身邊的時候,她卻像個局外人一般抽開了身,留他一個人像個反應遲緩的傻子一般將自己的情緒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

他此行真是荒謬荒誕荒唐!

「晉大哥!」

聽得腳步聲愈遠。江櫻似神思剛從天外聚回一般,倏然抬腳下床。急聲喊道。

已走至門邊的晉起驀地停下了腳步。

「作數的!以身相許的話,一直都是作數的!」事到如今江櫻也顧不得是否身處夢境,也顧不得去思考這話喊出來是不是過於沒有節操,她只知道……送到跟前的機會,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瞧著它溜走!

晉起僵直著身子沒有回頭。

江櫻沒能再聽到動靜便以為是自己這話說晚了,晉大哥已經走掉了,不由心下一慌,拿手在面前探索著疾步往前走,舉的高高手沒能摸索到阻礙物,可腳下卻忽被一絆,冷不丁的沒有防備,江櫻驚呼了一聲想穩住身形卻已是來不及——

聽到裡間的響動,晉起驀地轉身疾步折返,待瞧見被踢翻的鼓凳和半邊身子伏在地上面露痛苦的江櫻,心底不由一緊,幾個大步來到跟前連忙將人扶起。

「怎麼這麼不小心!」晉起口氣裡帶著濃濃的責備,見江櫻疼的呲牙咧嘴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責備便變成了緊張,忙問道:「摔到哪裡了?」

江櫻搖頭。

也沒摔到哪裡,只是渾身的燒傷猛地磕在地上一時間齊齊地疼了起來。

晉起見她疼的冒起了冷汗,倚著他的手臂站都站不穩,乾脆一皺眉將人打橫抱起,三兩步來到床榻邊,動作快卻小心地將人放回了床上。

順勢在床沿坐下的晉起,也是在這時才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到額頭,下到腳腕處,都有著大大小小的燒傷痕跡。

當時衝進去的時候他也被燒到了幾處,主要都在手臂上。

燒傷燙傷不比普通的傷口,刀傷劍傷是當時疼的厲害,事後上了藥包紮起來會緩解許多,可燒傷多數是不能包紮的。否則會影響恢復且還會生瘡,疼痛感亦會比普通的傷口更劇烈,他前世什麼傷都受過,幾塊燒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她一個弱女子能扛得下多少?

更別提還不是一兩塊,而是遍布全身的燒痕了。

目光觸及到她腮邊的一縷髮絲黏在了一塊燒傷處,晉起伸出手去替她將髮絲緩緩撩起。別至耳後。

專註而帶有心疼的神色、就連微微隆起的眉頭。皆是從未外露過的溫柔。

覺察到他的手還停留在自己耳邊,和突然凝固下來的氣氛,江櫻不自在極了。

「怎麼了?」晉起見她跟個泥塑人一樣。一動也不敢動,像是受驚的模樣,出聲問,同時順勢將手給收了回來。再自然不過。

「晉大哥……我……」江櫻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藏進衣袖裡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十分緊張且難為情的模樣。

晉起被她帶著緊張了起來,不受控制地就變了口氣,問:「你想反悔?」

……等等!

他這一副沒有安全感,怕被拋棄的敏感怨婦形象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不不……我沒有……」江櫻搖著頭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我還,我還沒做好準備……」

晉起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勁。

這時再看。只見面前的小姑娘已經將頭埋的低低的,隱隱可見耳根處紅了一片。卻還是堅持說道:「我想晉大哥你應該也是一時衝動……不如先回去冷靜一番,好好想想……」

晉起雖覺得她的反應有些怪異,但還是果斷搖頭道:「我並非一時衝動,而是已經想了很久了,我很確定自己現在做什麼——」

江櫻聞言徹底驚恐了。

天吶,晉大哥說他已經想了很久了!

晉大哥竟然意淫過她啊!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啊喂!

江櫻幾乎是瞬間就肯定了自己此刻定是在做夢無疑,而且竟還可恥地發了春/夢,這實在是太令人羞恥了!

晉起見她滿臉的『羞憤欲死』,眉頭頓時皺的更深,自我檢討了一番,卻並未發覺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之處。

「晉大哥,我……還沒及笄啊!」江櫻似終於『忍無可忍』,豁然抬起了頭來對晉起道。

她這句話的聲音有些高。

很像是被逼無奈的少女不肯屈服於對方的淫威之下,所發出的捍衛貞潔的吶喊聲。

這回晉起也跟著驚恐了。

片刻之後臉色一紅,即刻卻又驀地一沉,聲音裡滿是憤懣與不齒——「江櫻!你在瞎想什麼!」

啊?

江櫻頓時混亂了。

怎麼就成了她瞎想了?

「不是……你說的嗎?」江櫻的聲音不自覺地弱了下來。

「我說什麼了!」晉起回想著她方才那些話,什麼『還沒準備好』、『你應該也是一時衝動,不如回去冷靜一番』等話,臉色越來越沉。

她把自己想成什麼樣的人了!

「你問我……以身相許還,還作不作數的啊……」江櫻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想歪了。

但此情此景,孤男寡女的,還說出這種話來,任誰不得想歪啊?

「……」晉起臉頰一陣抽搐。

再問一遍,她把自己當作什麼人了!

窯子裡尋歡作樂的嫖客嗎?

大半夜的過來,就為了逼她以身相許?

然而一見她縮著脖子一副羞愧的模樣,千萬種情緒最終也隻化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扶了額道:「我指的是確定關係……」

「什麼關係?」江櫻脫口便問,可話一問出口,卻又瞬間反應了過來。

不該問的……

這麼一問,顯得她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懂一樣!

「我知道了!」江櫻怕受到鄙夷和嫌棄連忙舉手表示。

晉起:「……」

怎麼覺得這情形如此脫離正常軌道?

雖然他也並沒有過同女子確定關係的經歷,但總還是覺得……不應該是眼下這種。

「晉大哥,我是不是在做夢啊?」江櫻強忍住要笑出聲兒來的衝動,一手捂著嘴巴問道。

晉起見她這副傻裡傻氣的小模樣,不由有些好笑,聲音不自覺地就軟了下來,卻是道:「大概是吧。」

「你真的是晉大哥嗎?」江櫻又問。

晉起又道:「大概吧。」

雖是聽起來漫不經心的口氣,卻不難發現這是在有意逗她,且少年人此刻的心情極好。

江櫻還是覺得有些不切實際,頓了片刻之後,問出了心底最為深重的一個疑問來——「晉大哥,你怎麼突然……不討厭我了?」

「我何時討厭過你了?」晉起反問她。

江櫻忽然答不出來了。

晉起看了她一眼,道:「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問了。」

他沒有辦法回答她。

沒有辦法告訴她,他是因為前世的經歷所致,才會在面對感情之時百般猶豫,甚至險些就錯失了她。

江櫻「哦」了一聲,順從的沒有再多問。

雖然她很好奇,但晉大哥不願意說,她也不想勉強。

可是,晉大哥突然轉變態度的原因她可以不問,但有一點,她不想糊塗下去。

「那晉大哥你是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晉起未等她說完,便已果斷地給出了回答。

江櫻愕然片刻,低聲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的……」

她想問的是,你是真的想好了要同我在一起嗎?

「不然你還能問什麼。」

「可是你現在是晉國公府的二公子。」江櫻本是不想說出這句煞風景的話來的,可終究也沒能忍得住。

「那又如何?」

「士庶不通婚啊……」江櫻聲音裡帶著擔憂,又低聲道:「你會被人笑話。」

晉起笑了一聲,問:「這就是你來到連城之後,沒有去找我的原因?」

江櫻閃閃爍爍地沒有正面回答。

「你想得未免太多了。」晉起口氣不明地說道。

江櫻怔了怔。

她想的或許真的是太多了……

畢竟晉大哥還未說過要娶她呢……

這麼想著,江櫻心中既有莫名的寬慰,又有明顯的失落。

女人真是貪心的不可思議,剛將關係確定下來,這本是天大的驚喜,她卻因為晉大哥似乎還沒有想過要娶她而心有隱憂。

晉起不知她心中所想,片刻之後,說道:「我明日要動身去西陵。」

江櫻驚異地張了張嘴巴,因為他話出突然,一時未能反應的過來。

這種……剛成親還沒來得及入洞房,夫君就被抓去當壯丁的怪異感覺是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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