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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計》294:上元
冬烈手掌撐著床試圖起身,冬珠見狀連忙上前攙扶。

「沒錯,是的……四年前你是從一隻劍虎的利齒下救下了我跟母后……阿烈,你,你真的都記起來了嗎?」冬珠順勢坐在床上,扶著冬烈一隻胳膊,聲音顫顫地問道,一雙眼睛裡卻絲毫不見喜悅之色,反而是滿滿的恐懼和患得患失。

「嗯……」冬烈似乎頭疼的厲害,手指牢牢地按在太陽穴的位置,額頭與眉間緊緊皺成一道道溝壑。

冬珠近乎慌張地看著他,印證道:「……全部都記起來了?」

「不……」冬烈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聲音也越來越低弱,「隻記起了救下你跟義母的情形……」

其餘的似一團亂麻,根本理不清晰。

然而,這種感覺卻要比他這些年來的一無所知還要更加折磨人!

分明真相就在眼前了,卻被一團迷霧生生的阻攔住——

「是嗎……」冬珠說不上是慶幸還是什麼,隻覺得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她拿還在輕顫著的手拍撫著冬烈的脊背,道:「想不起來便先不想了,不要再去想了……」

她承認她是自私的……

但她根本沒有做好就此失去阿烈的準備。

如果可以,她願意用一切來交換阿烈永遠不要記起他的過往,他的那些……同她毫無乾連的從前。

……

一晃眼七八日過去,連城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天氣裡,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上元節。

雨雖不大,卻從早上開始便綿延不絕,晌午吃飯的時候倒是消停了半個時辰。可那邊晌午吃飯用的碗碟還沒來得及洗乾淨呢,就又開始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這一回,直是到了掌燈時分都沒能停下來。

然而縱使天公不作美,可節依舊還是要過的,各家各戶照常歡歡喜喜地吃了元宵。只是晚飯後出去賞燈的人較之往年相比,驟減了近一半之多。

剩下的一半願意冒雨去湊熱鬧的,又分為三種。第一種是盲目興奮型的。下不下雨對他們來說根本別無二致,該樂樂,該玩玩。全然不受天氣影響;

第二種相比之下顯得正常一些,多是見雨下的也不算大,撐把傘也不影響興緻,一年一回不出去怪可惜的。反正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第三種則是被動人群,本隻想窩在家中做個安安靜靜的死宅。卻被具備第一種或是第二種特質的家人或三五好友強拉著出了門,意致闌珊偏生又不好推拒,便勉勉強強地出來湊個人數。

而明面上看似屬於第三種的江櫻,內心卻藏著第一種的熱情——

一連跟著季夫人學了六七日禮儀與規矩的她幾乎沒有出門的機會。不是練姿態禮儀練的胳膊腿兒發軟,就是抄書抄到眼花手酸。

好不容易終於盼來了上元節,卻好巧不巧的撞上了陰雨天。江櫻雖有些失望,但心底卻還是十分雀躍的。然而想著近來季夫人教給她的那些規矩。她決定『學以致用』,至少不能讓奶娘覺著她白學了那麼多日沒有絲毫長進——

是以,她拿出一副平靜的模樣靜坐於房中看書,似根本沒有出門的打算。

規矩如衣服,她知道人活在世上、尤其是女子必然是需要穿衣服的,卻她並不願因此成為一件衣服。

所以這種貌似平靜之下,又有著一顆蠢蠢欲動的心。

眾人不明內裡,隻當她是真的收斂起了性子,反倒有些不忍,是以莊氏說道:「規矩是做給別人看的,為的是日後在人前不失禮,可卻不能因此失去原本的心性……今兒又是上元節,且先將這累人的規矩放一放吧,咱們出去賞燈去!」

梁平卻在笑,似乎早已看穿了江櫻這點以退為進的小心思,然而並不戳破,隻附和著莊氏的話,「萍娘說的是,俗話也說了,凡事都得勞逸結合——」

「就是!好不容易過個節,我還指望你能帶我四處逛逛呢!走走走,別看了!」梁文青將江櫻手中的一本女子禮儀手冊奪了下來,扯著人便往外走。

江櫻狀似勉強地輕嘆了口氣,道:「那便隨你們出去走走吧……」

……

京都的上元節,最熱鬧的去處便是上元河上的「元燈廊」了。

上元河位於京都城東,佔地並不算廣,長不過縱橫南北十幾裡,最寬處約六七丈,卻是城中歷史最為悠遠的一條河流,要比風國建朝還要早上百年之久,據傳是往上三朝之前,先人治水之時命人開挖出來的一處蓄水庫,經過數百年的變遷,終演變成了今日的上元河。

而「元燈廊」則是風國開朝當年,孝憲帝命人建在上元河上方的曲折長廊。

長廊建於上元河正中央的位置,由多根石柱鋼釘穩妥支撐,分為兩長兩短總共四條,呈『井』字形架在上元河上。

每到上元節,元燈廊簷邊便會掛滿五彩繽紛的花燈——起初是由官府布置操辦此事,然多年下來,便逐漸演變成了由百姓們自己前來懸燈,百姓們向來認為此舉意寓著祥瑞安康,一人一盞的親手往上掛,每年總也能掛的滿滿當當的,一來二去,攜家帶口的來元燈廊掛花燈,儼然已經成了連城的一項風俗。

「婆婆這兒賣的燈不光能祈福,還能求姻緣咧——」上元河邊賣花燈的婆婆一臉深意地看著梁文青說道。

梁文青愣了一下。

這婆婆大概是瞧著她年歲不小了還梳著姑娘髮髻,覺著她姻緣不妙,不太好嫁?

一側的宋春風臉色不自在了一下,後忙地跟上前頭的梁平與莊氏,乾脆不同江櫻和梁文青她們一起逛了。

大過節的提什麼姻緣啊,真是糟心……

梁文青的臉色仍舊不怎麼好,而賣燈的老婆婆卻仍不知已戳到了面前這位姑娘的痛處。口若懸河地誇大著元燈廊的靈驗之處,就連『去年有個姑娘在她這兒賣燈許願求姻緣,來年再過來的時候,連孩子都會走了』這種根本經不起推敲的瞎話也胡謅了出來。

江櫻聽得腦門兒直冒冷汗,乾脆拉了梁文青去別處。

不料卻聽梁文青凝聲說道:「給我來十個!」

末了又補充道:「跟去年那位姑娘一模一樣的那種……!」

江櫻面色震驚不可名狀。

江櫻勸阻無效之下,隻得跟著雙手提滿了『姻緣燈』的梁文青去往了元燈廊。

此時已是亥時時分,而細雨沒能阻礙的了百姓們祈福的熱情。元燈廊四處已被顏色形狀各異的花燈佔據。柔和的燈光融成一片溫暖朦朧的海洋,並未受到廊外細雨微風的太多影響。

遠遠看去,恍若是上元河上懸著的四條交錯的繽紛彩帶。璀璨耀目。

待離得近些,便會發現在廊上談笑漫步的多是年輕男女,而稍稍上了些年紀的,多半是將祈願的花燈掛上去。便撐傘匆匆離去了。

由此看來,寒風夜雨中賞燈這種風雅事。多是年輕時才能幹的出來,旁人覺著越傻氣的行為,卻最得年輕人熱衷,不為旁的。歸根結底也就這倆字兒——年少。

「……你們且去玩罷,我同萍娘去東陵樓裡坐一坐,聽聽曲兒。」一路替莊氏撐著傘的梁平也有風雅之心。卻也不好往年輕人堆兒裡硬湊,遂笑著如是說道。

「我也去聽曲兒——」宋春風陣營明確。不願與梁文青一同去掛姻緣燈。

萬一真的靈驗……那他下輩子豈不是完了嗎!

他的反應在梁文青意料之中,一門心思要去掛燈的梁文青也未多言,直催著撐傘的江櫻往元燈廊去了。

冷不防的,迎面卻撞上了一個人。

「喂!你怎麼走路的——」對方先聲質問道,聽聲音,應當是個小姑娘,且口氣有些焦急。

梁文青聞言頓時反唇相譏道:「你若是長眼了豈會撞上我?」

不講理的本質頓時又暴露出來了。

江櫻無奈上前,正欲道歉,卻見面前站著的人竟是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鬟,和一名頭戴冪籬的姑娘。

謝佳柔?

江櫻幾乎是一眼便認定了是她。

這倒不是她眼力勁兒多好,而是謝表姑娘身上這股清冷的氣質,絕非是一頂冪籬便能遮蓋的住的,但凡是留心之人,很輕易便能辨認出。

「……走吧。」謝佳柔阻止了要繼續同梁文青爭辯下去的百靈,輕聲說道。

梁文青自知是自己撞人在先,方才態度強硬不過是不肯服軟的性格所致,本身卻也不是死纏爛打的無賴之輩,眼下見狀冷哼了一聲,又裝腔作勢地拋了個白眼,便側過了身去讓路。

謝佳柔似無意地掃了江櫻一眼,遂帶著丫鬟離去了。

「出來遊玩還頂著個面紗,真是沒勁,既然真不想讓別人瞧見容貌,那乾脆別出門啊……」梁文青向來瞧不起這些不知是真貴族還是假貴族的貴族小姐做派,說罷又是一通白眼翻過。

江櫻無奈失笑,邊催促道:「好了,快走吧,手裡的燈還要不要掛了?」

行出了十步遠的百靈卻急的紅了眼睛,聲音略顯慌張地說道:「姑娘,這下要怎麼辦才好?若是落到了有心人手中,姑娘的名聲怕是……怕是……」

謝佳柔未語,繼續往前走著,右手中的帕子已經攥的皺成了一團。

「都是奴婢的錯,都怪奴婢不好……若不是奴婢執意勸著姑娘跟夫人一同出來散散心,便斷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若真出了事,奴婢就是死一萬次也難贖其罪!」百靈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聲音甚至都顫抖起來。

方才她陪著姑娘跟二夫人還有應王子冬珠公主一行人來此處掛花燈,然而待回到酒樓裡的時候,卻發現姑娘貼身帶著的荷包竟然不見了!

若只是尋常的荷包還且算了,可那裡頭裝著姑娘的貼身雙魚玉佩,是姑娘的母親臨去之前留下的,背面還刻著姑娘的小字——

且不管這塊玉佩的價值,單說刻著小字的玉佩落入他人之手,那在士族人家裡,便不是小事!

「姑娘,要不然……告訴夫人吧?」百靈情急之下想到了謝氏,猶猶豫豫地說道:「將情況同夫人說明,若日後萬一真出了什麼差錯的話,至少還有夫人能幫一幫您……」

「我問心無愧,又何必多此一舉。說不準反倒引得姨母疑心,以為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才故意提前找說辭來開脫呢——」謝佳柔尚算得上冷靜,只是口氣裡透著一股難言的疏冷。

百靈遠不如畫眉了解謝佳柔,聞言忙道:「夫人自是會信姑娘的!」

謝佳柔冷嘲地抿緊了嘴角,面容冷冷不語。

她都險些將命丟在景陽湖裡了,而她的姨母卻也只是暗下教導了晉覓幾句——她知自己輕賤,卻不知竟輕賤至此!

謝氏信她?

可她卻半點也不敢去信謝氏了!

……

江櫻一行人從東陵樓中用罷茶點聽完曲兒離開之時,外頭的雨竟下的越發大了,上元河邊的行人多已離去,餘下的人們也是撐著傘步履匆匆。

隻元燈廊中尚有些年輕人遲遲不肯離去,因時辰實在晚了,剩下的便多是男子,有一部分看樣子是乘興吃了些酒,在廊中放聲談笑著,也有倚欄望燈吟詩作對者。

「這雨怎麼越下越大,像是沒個頭兒一樣……」莊氏瞧了一眼飛簷上掛著的雨幕,皺眉抱怨了一句。

梁平「呵呵」地笑,撐開傘說道:「下就讓它下了,有我在又淋不著你半分,怕什麼。」

宋春風聞言難掩尷尬地輕咳一聲,抖開了傘先行離了樓前。

江櫻無聲偷笑,梁文青則是毫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

「瞧瞧你……」莊氏貌似不悅地拿胳膊肘捅了梁平一下,因怕他又說出什麼沒正形兒的話來,忙催促道:「別這麼多廢話了,快回去吧!」

梁平也不多說,笑著將傘舉過她頭頂。

然而一行人剛要離去之際,卻聽身後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有一道帶著些許驚訝、些許笑意的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這不是梁老爺梁夫人,還有江姑娘嗎?」

莊氏幾人聞言不禁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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