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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計》407:翻臉
「你可知道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見江櫻的表情從呆愣轉化為了複雜,江浪越發肯定了她必然知情,忙地道:「你若是知道些什麼,一定要跟我說清楚了,我可是你的親哥哥,你萬萬不能跟著他一起坑我——」

「哥……」江櫻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說道:「你想多了……」

坑他?

事關重大?

這自我臆想的能力,也是夠強的啊。

「我想多了?」江浪滿面嚴肅地說道:「這一樁樁,一件件,分明都異常至極?豈會是我想多了?」

「我的意思是晉大哥他做這些,並非是為了坑你。」江櫻越想越是想笑。

江浪狐疑地看著她。

江櫻忍笑問道:「這麼明顯的示好,你如何會想到他是要坑害你的?」

「示、示好?」江浪赫然一瞪眼睛,斷然搖頭:「不可能!」

這答案簡直要比坑害他……還要驚悚好嗎!

晉起會對他人示好?

抱歉,他從未見過!

「是這樣的……」江櫻仍然止不住口氣裡的笑,同江浪解釋了一番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是那日晚宴,晉起捏碎一隻酒杯,丟下一句吃飽了,很不高興的離去之後,她追了上去,二人長談了一場。

重點便放在了『妹夫與大舅子的關係為何會惡化至此』的探討上面。

過程如何且不多說,總而言之,結果便是在江櫻的勸說之下,晉起同意與大舅子主動『握手言和』。

江櫻很欣慰,也很感動。

但她絕對沒想到。晉起握手言和的方式……竟然是一改平日作風,對江浪示起了好!

她這幾日沒聽晉起提起此事,隻當他是遲遲拉不下這個面子來,但見他早出晚歸忙的不行,於是也沒好再行催促——

可他……竟然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

為了修復與大舅子的關係,連高冷的形象都不要了?

這才是真正的能屈能伸的男子漢啊!

江櫻給江浪解釋的同時,自己亦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你當真沒有在騙我?」江浪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晉起竟可以為了江櫻的幾句勸告。便做到這種程度。

「晉大哥素來都是如此,許多事情不喜歡說出來,表現出來。但總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江櫻心底暖的發澀,對江浪說道:「雖然旁人都覺得他難以接近,脾氣不好,以自我為中心。不顧別人感受。」

「不是覺得,他原本就是……」江浪臉色有些怪異地說道。

這是他對晉起一向的印象。

「哪有!」江櫻條件反射似得反駁道:「不管我做錯什麼事。惹到什麼麻煩,他都從未對我說過哪怕一句重話——事事以我為先,處處為我考慮,這難道還叫做不顧別人感受嗎?如果是的話。那一個人到底還能為另一個人做到什麼程度?」

她真的想象不到了。

江浪聽她句句都是在為晉起辯護,臉色不由越發怪異了起來,他十分不確定地問道:「你確信……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

「我不知道你認識的是哪一個晉起。但我所知道的晉大哥,就是這個樣子。」江櫻看著他。口氣甚至有些固執。

別人不知道晉大哥前世經歷過什麼,她卻是知道的。

有過那種經歷的人,還肯全心去接納另一個人,信任並保護她,她時常不敢想象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足以辦到。

她不知道有多慶幸。

江浪看著面前這個因為心上人不被家人理解,而有些著急的小姑娘,和那雙包含了太多心思的眼睛,忽而怔住了。

說句實在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從未真的正式過江櫻與晉起的這段感情。

並沒有真的認真思考過,或是了解過。

但眼下看來,二人所經歷過的,似乎遠遠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晉大哥較之常人相比,看似的確少了一份熱心和鮮活的情緒,但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怎能要求世人千篇一律的活著?」江櫻說到這裡,陡然有些無力起來,聲音也低了許多,道:「總而言之,在我心中,晉大哥是最好的。」

見她這副『無話可說了』的模樣,江浪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但隨之臉色又是一整,皺了皺眉問道:「他是最好的,那我呢?」

「自然也是最好的。」江櫻倒還不傻,卻又補上一句:「如果你也願意跟晉大哥握手言和的話……」

「呵!」江浪又被逗笑了。

還有這種排序方式?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

「如果我不答應,你當如何?不認我這個哥哥了?嗯?」

「哪兒敢啊。」江櫻訕訕地道:「那我和晉大哥就等著你答應的那一天唄……」

江浪一怔過後,再次忍不住笑了。

只是這次的笑意更為深重,直達了眼底。

其實……

晉起待外人如何,又有什麼要緊呢?

阿櫻說的沒錯,每個人的經歷不同,心性自然不同。

況且公平來講,晉起除了性格過於疏冷之外,並非心思狡詐,陰險歹毒之輩——

最為重要的是,既然在這丫頭眼裡,他是最合適的良人,那便足夠了。

日子是要兩個人過出來的,跟外人終究沒有太多關係。

他肯將阿櫻的一切放在首位,又可以為了她的難處而放下自己的尊嚴,主動跟他這個未來大舅子示好……

這麼一瞧,倒好像還挺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他這個做哥哥的,就勉強答應了二人的關係吧……

但是——

至於到底要不要將妹妹嫁過去,他還得再觀察些時日才行!

一輩子才這一個妹妹。對待她的終生大事,自是半點也不能馬虎的!

……

有了晉起的諸般示好,再有江櫻從中勸解調節,江浪對晉起的態度,終究是緩和了下來。

於是這兩日,營中上下的氣氛是說不出的和諧。

只是今日已是七月初二,離江浪隨同雲劄回西陵的原定日子。已經不足三日。而因準妹夫的介意,不得不放棄了讓妹妹一同前往的想法的江浪,十分的捨不得江櫻。這兩日來,一日三餐都要跟江櫻一起用,比晉起來的都還要準時且勤快。

幸得這二人已然握手言和,若不然。江櫻怕是不敢想每日的飯桌上會是怎樣一番令人頭疼的對峙之象。

這一日晚飯後,江浪沒急著回去。並也不知是從哪裡搬了兩張大躺椅過來,就放在江櫻營帳外。

兄妹二人一人一張的躺在上頭,望著頭頂上的璀璨星空說著家常話兒。

夏日裡西北的夜空,顯得分外遼闊。似一匹上好的深藍色緞子被人鋪陳開來,又有人不慎灑落了一把大小不一的碎鑽在上頭,色澤璀璨。一閃一閃的,時隱時現著。

夜風涼而不烈。拂過耳際,撓的人有些癢癢的。

「還記得小的時候也常常帶著你在後花園裡看星星。」江浪忽然說起了幼時的趣事,忍不住笑道:「那時你不過四五歲的年紀,總以為我這個哥哥無所不知,纏著我問這顆星星叫什麼,哪顆星星又叫什麼,我實則知道的也不多,便告訴你哪兩顆是牛郎星和織女星,至於其它的——」

江櫻正聽著,見他忽然停下,便笑著問道:「其它的呢?」

這些是屬於原主的記憶,但她也莫名的很想參與進去。

「其它的啊……哈哈……」江浪笑著抬起頭來,伸出手指指向織女星的方向,道:「離織女星近的,我便說是織女的親戚。」又指向牛郎星的位置,道:「離牛郎星近的,自然就是牛郎家的親戚了。」

噗!

江櫻忍不住笑了出聲。

親戚星是什麼鬼啊哈哈!

有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哥哥,原主這童年也真是夠不容易的吧……

「你又問我再遠一些的,我便回答你說那是他們的遠房親戚——」江浪轉過頭來看著江櫻,笑著說道。

江櫻一愣過後,笑的更為大聲了。

江浪也跟著笑出聲來,兄妹二人的笑聲摻在一起,經微風一攪,傳入守在不遠處的雲璃耳中,讓她也忍不住的跟著勾起了嘴角來。

而晚飯後便被雲劄請了去的晉起,此刻卻被雲劄出了個難題。

雲劄今日也不知抽的什麼風,竟弄了套猩紅色的袍子套在身上,樣式與綉紋固然十分講究,料子也沒得說,但這十分貼合大婚喜服的顏色,穿在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身上,且還一副風/流的模樣橫臥在羅漢榻上,未免讓向來隻著暗色或淺色衣袍的晉起有些自行慚愧,甚至不敢直視。

「我之前給你的要求,你既然完成了,那我必然也會遵守自己的承諾。」雲劄掃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晉起,開口說著,一副『本王向來都是這麼一言九鼎』的口氣。

「多謝舅舅。」晉起道謝,臉色是一貫的沉靜。

「先別急著道謝,我話還沒說完呢。」雲劄口氣悠然地說道:「我有一個條件——你若是答應了,今晚我便可將兵符交給你。」

臨了臨了還有個條件?

一開始怎麼沒聽說有什麼條件?

這若換作常人,怕是早有不滿了,可晉起面上仍然看不出半分不耐來,隻道:「舅舅請說。」

雲劄的口氣依然透著股悠閑,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晉起一怔。

「事成之後,你隨我回西陵。」

晉起微微皺眉。

雲劄一直不想讓他留在晉家,他是清楚的,這一點,在他初次去西陵面見他之時,他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當時雲劄的提議是讓他留在西陵,與冬珠成親,繼承王位。

那時他出言拒絕,雲劄極不高興,但僵持了一段時間過後,終究還是沒再勉強他。

只是沒有答應立即借兵,而是跟他達成了一個協議——讓他迴風國『鋪路』,讓他瞧瞧他是不是有這個能力值得他將手中的兵符送出去。

可事到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竟又舊事重提,重新說起了讓他回西陵之事——

顯然,這是從一開始就沒斷過讓他回西陵的念想。

當時看似的妥協,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而到了這個地步,他若是拒絕,那麼之前所有的努力,便等同白費了。

「舅舅所指的事成是何時?」晉起問道。

「自然是幫你母親報仇之後,毀掉晉家之時。」雲劄淡淡地說道,只是在提到晉起的母親之時,眼底仍有一閃而過的狠戾。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不該為一時賭氣,便任由自己唯一的妹妹真的嫁入了晉家。

那個毀了她一生,並要了她性命的地方。

「恕我不能答應舅舅。」晉起並無太多猶豫,出言道。

雲劄臉色驟然一變,顯然是沒料到晉起竟會在這個關頭拒絕他。

是在同他虛張聲勢,討價還價?

精明如雲劄,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著晉起的臉色,問道:「不能答應?你倒是說說為何不能答應?」

「父親和母親在晉家失去的,我自然會幫他們一一討回來。但除此之外,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他重生後,最大的念頭便是報仇。

但日漸下來,眼中所見越來越多,心底便多了另一重念頭。

國亂四起,他心中所裝,早已不是自己一人的恩仇。

要讓他報仇之後便退避西陵,這一點,他做不到。

「其它事情?」雲劄冷笑了一聲,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捨不得離開這個晉家?你想在借我之力除掉晉擎雲之後,自己再在晉家家主的位置上坐個幾十年?然後呢,你還想做些什麼?將晉家發揚光大,讓它屹立不倒?這就是你所謂的其它事情?!」

「當年之事我會徹查清楚,牽入其中的我絕不會姑息。但此錯並非整個晉家之錯,我父親,亦是姓晉。」晉起不卑不亢。

「好一個你父親姓晉!」雲劄似被徹底激怒,自羅漢榻上豁然坐起了身子來,伸出右手指向晉起道:「可你知道你母親當年是怎麼死的嗎?是,我也不知道!但我絕不相信她會是難產而死!這些年你被棄養在外,你當真以為晉家是真心實意的想找回你父親的血脈嗎!」

ps:謝熱戀和垂緌飲清露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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