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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計》420:回家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櫻的身子總是時好時壞。

在駢州停了幾日,遍尋離魂草不得之後,與江櫻商量了一番過後,晉起便當機立斷決定按照原本的行程趕回京城。

這時,他派出去尋葯的人已同時出發前往各地。

當然,志虛道人也跟著他們一同回了京城。

時至正午,趕路的人馬在郊外原地歇息了半個時辰,吃了些乾糧,便又立即精神滿滿地接著趕路。

此處距連城已不足六十裡遠,路上加緊些,天黑前準能入城。

越是接近連城,天氣便越是涼爽,眼下來到此處,撩開馬車簾子往外瞧,入目是半黃不青的柳樹,被微風送入鼻間的是空氣中飄蕩著的熟透了的果子香氣,方才讓人真的抓住了秋日的影子。

「姑娘,咱們府上除了姑娘的奶娘和您常提到的那位梁老爺之外,可還有其他的人口嗎?」

馬車中,雲璃正向江櫻問道。

江櫻與她說過,家中除了一個清掃的下人外,並沒什麼正經的丫鬟,故而她猜測家中的人口應不算多。

但眼見就要到家了,總歸要了解一番才行,免得到時一點準備都沒有,顯得失禮。

不料江櫻掰著手指頭數道:「梁叔有一個閨女,比我大不了幾歲。奶娘與梁叔有兩位義子,是我們之前在肅州便認識的,今年都是二十好幾的年紀了——另外有一位自小便認識的好友,喚作春風,他在藥行裡做事,偶爾也會回來住上幾日。春風的胞妹春月與我關係素來很好,今年年初隨同夫君一同來了京城。與咱們住在同一條巷子裡,上回來信說,剛生了個閨女。」

雖說除卻宋春風與宋春月之外,一家統共是六口人,不算多,卻也超乎雲璃的預料了。

「那姑娘的祖父呢?不與姑娘同住嗎?」雲璃忽然想到那位經常被華常靜提起的『孔先生』。

她隻知這位孔先生不是江櫻的親祖父,卻不知此孔先生便是彼孔先生——

「祖父不與我們同住。」江櫻解釋了一句:「我倒是偶爾會去他那裡住上一住。」

雲璃瞭然點頭。心中卻又攢下了一份疑惑。

她對江櫻的身份。素來有些不解。

隻知她是西陵應王子的親妹妹,卻還是無法對外公開的,故而這個身份在明面上可以說是並未有給她提供多少便利。但她卻與風國首富之女關係如此要好,更是為二公子身邊的宋副將與石軍師所尊重,她看得出來這種尊重並非是因為晉二公子或是應王子的緣故,而是透著一種關係本就極好的尊重。尤其是石軍師,彷彿與姑娘無話不談。關係甚為親近。

可這一切彰顯其身份不凡的現象卻與實際對不上號兒,據她所知,姑娘家中無人做官,僅有一座酒樓營生。

且家中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怎麼瞧怎麼也不像是顯貴之家。

但姑娘的氣質,但凡有些眼力界兒的,都能瞧得出來不是小門小戶能教養出來的。守禮而不扭捏,大氣卻不驕縱。顯是經過了一番著意調/教的。

雲璃左右想不明白,轉眼一瞧正在馬車中呼呼大睡的小紅,忍不住無聲失笑。

罷了,想這麼多又有什麼用處?

反正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要伺候姑娘左右,與姑娘的家世無關。

平平常常的人家又有什麼不好呢,至少清靜自在。

雲璃透過江櫻隨手撩開的馬車簾往外瞧去,只見車外剛巧經過一片楓林,午後的日光閑閑地倚在枝頭,金黃的耀眼,讓人分不清是陽光還是楓葉本身的顏色。

「等再過上半個月,這裡的楓葉就該紅透了。」江櫻漫不經心地說道。

「奴婢只聽說過九月楓葉紅似火,卻還未曾親眼見過呢。」

「城外也有一片楓葉林,到時去瞧瞧。」

雲璃滿眼嚮往,欣然應下。

只是她們這廂一面趕路一面賞景,好不悠閑,卻不知晉國公府裡,眼下是一番怎樣的忙亂景象——

晉覓早了大半日回到了府中。

昨夜晉起嬴穹等人在臨城驛站歇息,次日日落前回城的行程本是安排的妥妥的,他卻未歇,帶著自己身邊的一行隨從,連夜趕路,雖然夜裡路不好走,但終究也在今日午時之前回到了晉國公府。

坐在輪椅上的晉覓方才一踏進家門,瞧見祖父晉擎雲與父親晉餘明的身影,便立即大哭了一場,甚有一種死裡逃生之感。

茶都顧不得吃上一口,隻將自己在西北所受到的委屈與折辱,一樁樁、添油加醋的羅列了出來,句句矛頭直指晉起,哭喊著要讓晉擎雲給他主持公道。

作為父親的晉餘明聽得早已呲目欲裂,恨不得立即將晉起撕碎才好。

然而晉擎雲卻從始至終都未有皺一下眉頭,聽晉覓將話全部說完之後,唯獨問了一句:「他動用軍法處置你之前,你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總要有一個理由。

聽晉擎雲提到此處,晉覓面上頓時閃過一抹心虛,卻是轉瞬即逝,一眨眼隻又咬了牙道:「……借題發揮,何患無辭!」

「縱然他是真的借題發揮,這個題卻也是你親自送到他手上去的。」晉擎雲冷哼了一聲,道:「往日你無狀些還且罷了,可你接到你祖母過世的音信才有多久?便日日流連風月之地,成何體統!」

「我……」晉覓臉色一白,本欲開口反駁,轉瞬間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認錯道:「孫兒糊塗……孫兒承認之前的行徑確有不妥之處。」

「看來這頓罰倒是沒白挨,還算有了些長進。」

見晉覓還要開口說話,晉擎雲卻在前面冷聲道了句:「先回房去吧,讓孫大夫給你重新診治一番。其餘的,容後再談。」

「祖父!」晉覓聞言倏地瞪大了雙眼。

這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祖父會是這種反應?

竟是絲毫要發怒的跡象都看不出來!

這與他想象中的情形可謂是截然不同。

「阿覓。聽你祖父的話。」見兒子一副怒火難當的神色,晉餘明伸手按在了他的肩上,口氣裡含著勸告。

晉覓狠一皺眉,忽地轉動輪椅,自行便要離開正廳而去,候在一旁的小廝見狀嚇了一跳,連忙小跑著追了上去。

「好生勸一勸他。然之回來之後。莫要讓他再惹是生非。」

「兒子明白。」晉餘明眼中一派隱忍之色,躬身應下後,遂也立即追了出去。

「老爺。」

晉餘明前腳剛離開。府中的管家便來了廳中,朝著晉擎雲行了一禮後,不待晉擎雲發問,便垂首稟道:「先前老爺讓奴才留意清波館那邊的動靜——據下人方才回報。約在一個時辰前,外出講學的孔先生回來了。」

「怕是趕著回來接孫女兒呢。」晉擎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後道:「讓人備上厚禮。看來明日我要親自去一趟清波館解釋解釋了。」

「是。」

……

時過申時,日頭斜至西山處。

榆樹衚衕裡,一座三進大院門前,烏壓壓地站了一群人。約得有十來位,男女老少都有,邊說著話邊朝著衚衕口張望著。

偶爾從其門前路過的街坊或是路人。總會好奇地跟著這群人的目光往空蕩蕩的衚衕口看上幾眼,然後不明所以的離去。

「怎麼還沒來?」一身棕紅色薄綢綉連枝紋褙子的莊氏面色有些焦急起來。

「應當是快了。別著急。」梁平笑著道了句,又轉身看向前側站著的老人,口氣玩笑卻也分外敬重地說道:「孔先生也是今日剛從外地趕回,一路舟車勞頓必然辛苦,不若還是進去歇著吧?阿櫻前腳一下馬車,後腳自然是得踏進家門的,先生還怕這丫頭跑了不成?」

「是啊先生,您就不必陪著我們在此處乾等了!」莊氏雖急,卻也抽空附和了一句。

站在宋春月身側的周敬平也講道:「梁世伯說的對,孔先生還是進去歇息為好。」

今日國子監休沐,他本想好好歇息一日,可今日一早便被妻子吵醒了過來,直聽她一臉興奮地說著阿櫻就要回來了,嘮叨了一整上午,剛用罷午飯,便丟了孩子給他,自己跑來了梁家等著——孩子午睡醒後便一直哭啼不止,他沒了法子,只有抱著女兒跟來了梁家,陪同妻子一起等著。

「不過是站一會兒罷了,哪裡就有多麼辛累了?」孔弗不以為然地笑著說道:「再者說你們都在這兒站著,我若進去歇著,只怕那丫頭下車後見獨獨缺了我一人,回頭要同我計較呢!」

任誰都聽得出這是玩笑話,可偏偏有聽不出來的——

「先生說的是啊,那可怎麼辦?要不,咱們都進去等著吧?」方大一臉為難地看向眾人。

「這怎麼行?阿櫻回來見門前空蕩蕩的,肯定覺得不受重視!」方二道:「我給先生搬張椅子出來罷?」

「不必不必。」孔弗連忙擺手拒絕,狄叔則是癱著一張臉,全然不予理會,在他的認知中,方大與方二早已被打上了「梁家的傻兒子」這一明確的標籤,屬於需要直接無視的類型。

「還不知要等多久呢!」方二沒有理由的堅持著,正要轉過身之時,卻忽然聽得宋春月興奮地喊了一聲:「快瞧快瞧,來了輛馬車,不知道是不是!」

這下方二也不顧得去搬椅子了,連忙將腦袋探了過去,眯著眼睛仔細地瞧了瞧,喜道:「趕車的不是那……姓宋的統領嗎?想必車裡坐著的定是阿櫻了!」

『梁家的傻兒子』雖然不聰明,但眼神卻是極好的。

趕車的人的確是宋元駒。

他本想跟著一乾率先進城的士兵們沾一沾光,在大街上遊上一圈好過一把凱旋而歸的癮,可才剛接近城門,便又被晉起賜予了護花使者一職。

「櫻姐兒!」莊氏神色欣喜而激動地揮起了手臂,朝著馬車喊道。

馬車中,雲璃聞言連忙推了一把似睡熟了的江櫻,輕聲提醒道:「姑娘,好像是快到了……」

有人喊呢。

江櫻朦朦朧朧地轉醒過來,對上雲璃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怔愣。

近來她身體尚可,精神卻極差,常常什麼時候睡去的都不知道,醒來後大腦也通常會有一段時間的空白。

「到家了,姑娘!」見她犯迷糊,雲璃忍不住笑了。

「啊?」江櫻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來,察覺到車速果然漸慢,忙地撩開一側的簾子探著腦袋往外看去。

一眼便瞧見了不遠處家門前在視野中漸漸放大的一群人,剛醒來還不太明亮的眼睛頓時一熱,越發模糊了起來,隻得用聲音回應道:「我回來了!」

「真是阿櫻!」眾人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迎了迎。

宋元駒笑著勒住馬頭,馬車剛一停穩便跳下了駕座去,上前給孔弗梁平莊氏幾位長輩施了一禮,便很自覺地退到了一旁去。

莊氏已經上前將馬車簾拉開,親自將江櫻給給半抱半扶了下來。

「我的櫻姐兒!」江櫻剛在地上站穩,便被她一把拉進了懷裡去,用力地摟了摟才肯放開,繼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一打量不要緊,打量完臉色頓時便差了。

「怎麼瘦了這麼些!」

江櫻:「別提了,出去這一趟就沒停過嘴,胖了好大一圈兒……我怕你們笑話我,回來的路上就沒敢怎麼吃,好不容易才瘦回來的!」末了還一臉認真地問:「跟以前比,是不是還是胖了些?」

雲璃聞言無奈嘆了口氣。

莊氏則一個巴掌落在了江櫻的腦袋上。

「胡鬧!」

與莊氏齊齊出聲的是孔弗,他滿臉不贊同地說道:「什麼時候你也學起京城那些貴女的做派來了?餓成筆杆子有什麼好看的!該吃吃,該喝喝,小小年紀哪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趁著秋天就該趕緊養一養秋膘,不然冬日裡有你難熬的!」

養秋膘?

那是什麼鬼?

江櫻面容一囧,卻還是滿臉狗腿地說道:「祖父說的是。」話罷一面拉起他一隻手臂,另隻手挽著莊氏,又聽著梁平宋春月和方大方二七嘴八舌的跟她說著話,說不出的熱鬧。

只是,好像少了兩個人啊?

「文青和春風呢?」

ps:謝謝熱戀妹子每天打賞的平安符,妹子對俺是真愛!(小晉:明明是對我。(高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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