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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計》423:暴力的對策
次日早,秋陽初升,霧靄還未散的乾淨。

此時,晉國公府中天不亮便起了身的粗使下人們已將府內各處清掃完畢,由管事婆子檢查了一番過後,下人們方提著掃帚水桶等一應工具準備回下人房用早飯。

而剛一轉身,卻聽前面的管事婆子低呼了一聲:「快跪下!」

許多人還來不及反應是怎麼回事,便被身邊的同伴扯著跪了下去。

一陣腳步聲靠近,有人偷偷地抬起頭來瞄了一眼,待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又趕忙滿臉驚惶地垂下頭去,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

直到那腳步聲漸遠了,由管事婆子起了頭,一乾粗使下人們才敢隨著起了身來。

「方才那是老爺吧?」一行人往回走,小聲地嘀咕著。

「是啊,看樣子似乎是要出門——後頭跟著的手中提了好多東西呢。」

「這麼一大早,是要去哪裏?」

近年來,晉擎雲一個月裡出門的次數三隻手指頭都夠用了,而每每出門,必定是有要緊事。

「還有問嗎?肯定是去清波館了……沒聽說嗎,孔先生昨個兒回來了!」有消息靈通的下人開口說道,引得一乾人紛紛議論起來。

「是去清波館啊?」

「那位外出遊玩的孔小姐似乎也回京了吧?」

「……裡裏外外都在說咱們晉國公府要和孔家結親了,看來是真的啊?」

「哎,這位孔小姐真是頂好的福氣,原本不過是個商賈之女,因得了孔先生青眼。竟就飛上枝頭做鳳凰,能嫁進晉家這等門第了……嘖嘖!」有人既是羨慕又是嫉妒地說道。

卻不知,眾人眼中這份所謂的『福氣』,之於江櫻等人而言,卻是樁徹頭徹尾,極為棘手的禍事。

而一大清早便親自登了清波館這扇門的晉擎雲,也並未討到自己想像中的好。

他是算準了時辰過來的。出門雖早了些。但從晉國公府到清波館,路上卻至少需要一個時辰,故而待他來到清波館之時。當是孔弗剛用罷早飯沒多久。

晉公親自登門,下人自不敢攔,將人請去了正廳之後,消息已經傳入了孔弗的耳朵裡。

孔弗亦是早有預料。卻並未停下手中事宜,而是將一卷孤本之上殘缺的部分一一批註完了之後。再行前往正廳去見晉擎雲。

並非是他有意怠慢,而是敬重一說,素來是相互的。

若不是還顧念著幾分清波館的名聲,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讓人直接拿掃帚趕了這個心機卑劣的老東西!

孔弗這番不太儒雅的心思外人自是體察不出。但狄叔卻領會出了七七八八,已有直覺這位上門解釋的晉家家主,今日必然是要吃癟了。

先生顧全大局不假。可先生同樣看重的,卻還有原則二字。

而先生最為看重的。到底還是那個臭丫頭……

而這些,素來將利益捧在首位,且習慣性以自己的目光去看待他人的晉擎雲,又焉能想像的到?

故而當孔弗耐著性子一臉無感地聽完晉擎雲的敘述與解釋之後,直截了當,且又不失禮數地給出了這樣的回應之時,晉擎雲的內心是十分詫異的。

「孔家與貴府交好之意早已明朗,近年間的來往也甚為密切,老朽膝下唯一的弟子亦成了貴府麾下的門客。晉公為人素來洞達,老朽也本以為晉公能領會孔氏一族這一番用意。」孔弗面色一絲不苟,口氣不溫不火地說道:「可實未料到晉公仍信不過孔氏一番誠意,最後竟落得要算計到孩子身上,才得安心。」

晉擎雲聞言眼皮一陣抖動。

算計二字竟都給他用上了?

「孔先生言重了吧,此事老夫本是想與先生商議的,只是彼時先生事忙不在京中,老夫心想孔家族長有權料理族中一概事物,與其商議也是一樣。此事是貴族長親口應承,又稱待先生回城之後再行細商,何來的算計之說?」晉擎雲畢竟是見慣了風浪之人,眼下雖然詫異孔弗會與他直言不諱,卻仍是一副風輕雲淡之色,將情緒掩藏的一絲不漏。

而這副模樣在狄叔的眼中,便是十足的不要臉了。

與族長商議?

那是好好的商議嗎?

昨日先生已去族中問的清楚了,晉家人上門提出此意之時,打的便是先生的名號,隻稱之前已與先生提起過此事,再有今年年初時晉家日日往清波館送禮的那檔子事情在,憨厚正直又年事已高的族長又豈會懷疑堂堂晉家會在這種事情上耍心眼兒?

而雖然是稀裡糊塗的,卻葉根本不曾真的應下過,隻稱待先生回來之後再行商議。

可偏偏晉家如今就抓住這句話了,隻說孔家已給出了準話兒,默許了此事。

默許個屁啊!

狄叔掃了晉擎雲一眼,狠狠地在心底「呸」了一聲。

而孔弗並不打斷晉擎雲的『解釋』,其間也不插嘴,隻待晉擎雲將想說的全部都說了出來,他方才接過話頭。

不為旁的,只因孔氏是以禮行天下的大族,不能做無禮之事。

「晉公所言老朽全都聽明白了。」孔弗不怒不惱,也不戳破這場事件晉家『連哄帶騙並著強逼』的真實性質,口氣沉穩而儒雅地道:「既是如此,晉公便請回吧。」

請回?

晉擎雲一下子沒能反應的過來。

他這是被趕了嗎?

狄叔緊接著地一聲冷冷的「送客」,可謂是最好的回答。

他真的被趕了。

這是晉擎雲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人驅趕出門。

雖然表面上看著並稱不上失禮,雖然他走的時候背影亦如來時挺得筆直,自帶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但這些還是改變不了他被趕的事實。

坐進了馬車裏的晉擎雲。方才遲遲地沉下了臉色。

他來時倒是真沒料到自己會遭到如此待遇。

縱然孔弗會因晉家之前的舉動而略有些不滿,但他認為,為了大局著想,向來睿智的孔弗絕不會與他撕破臉皮。

眼下倒也不算撕破臉皮。

可若他方才稍有些沉不住氣,只怕就麻煩了。

然而他眼下縱然生氣,卻也不認為孔弗這麼做能給此事帶來任何影響——因為孔家當也清楚,若是此時對外反口。稱沒有結親之事。到時晉家站出來力爭,兩家的關係就算是完了。

而關係崩塌同顏面掃地相比,大家更看重的無疑是後者。

都是大族。誰也丟不起這個臉。

而若細論,到時丟臉丟的最大的,絕不會是他晉家。

這一點,他不信孔弗會看不明白!

眼下就儘管使脾氣吧。使個夠,只看這位學識淵博。名滿天下的大儒能不能因為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孫女兒將家族顏面置之腦後,意氣用事到最後!

正廳中,孔弗還坐在原處,『送』走了晉擎雲後。他方有一絲閑心吃起了茶。

「此事先生難做。」狄叔在一旁忽然說道。

「最難做的卻不是我。」藉著低頭吹動茶碗中浮動的綠葉,孔弗微微嘆了口氣,道:「倒是難為了江丫頭。一個不察,怕還得將她的名聲給賠進去。本不過是晉家妄圖將我孔氏一族與之綁到一條船上。她卻因成了孔家的孫女兒,便被平白拉進了這趟渾水之中。」

「先生說的也是。」狄叔贊同了一句,復又補道:「固然她原本也沒什麼好名聲。」

可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不算上乘的出身,總敵不過悔婚的名頭來的可怕。

孔弗聞言無奈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張嘴總也吐不出好聽的話來。」

狄叔也不反駁,隻繼續面癱這一張臉,錯開了話題提議道:「要不要請晉二公子前來商議一番?」

此事歸根結底,同這個內定的孫女婿也脫不了乾係。

「昨晚已事先讓人傳了信過去,此時還未過來,怕是為了避開晉國公。」孔弗吃了口茶,倒是不急不緩,「且再等一等吧。」

狄叔見他心中似有丘壑,便也不瞎操心,隻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等孔弗一同等著。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卻也未見晉起的人影。

狄叔皺了皺眉,吐槽道:「難不成是還怕在路上撞見晉公,這一避竟是避到了現在。」

「之前都不怕,眼下又何以會怕。」孔弗意味深長地道:「若是有這個怕字,晉家的那位大公子也不會豎著出門,橫著回來了。」

「先生何時也會說這樣的話了?」

孔弗不理會他,隻猜測道:「怕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左右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方才他刻意在晉擎雲面前做出意氣的模樣,便是一招心理攻勢,為的是讓晉擎雲吃不準他的用意,而為了顧及兩家表面上的和平,接下來晉擎雲縱是再急,卻也不敢將此事逼的太緊。

一準兒會給他留些『緩衝』及『冷靜』的時間。

如此一來,便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來解決此事。

「中午還請了媒人上門,趕在一起倒是麻煩。」狄叔在一旁念道:「許多事情還得先生親自過眼拿主意才成。」

石青與華常靜的婚事已被提上了日程,眼下兩人回了京,便要開始著手準備諸多事宜了。

「到時你先看也是一樣的。」孔弗笑笑。

「我可沒娶過兒媳婦,哪裏知道從何下手?」狄叔默默道了句。

孔弗瞧了他一眼,剛要教他一番做人要懂得變通的道理,卻聽廳門外來了老僕稟告,說是:「晉家的二公子來了。」

「請進來罷。」孔弗換上一副正色。

狄叔也閉了嘴。

不多時,晉起便被請了進來。

「二公子精神倒是好的很。」孔弗看了一眼晉起眉眼中的精神氣兒,笑了道,一面招呼著人坐下。

一瞧這模樣,他便知晉起定未將這樁煩心事放在心上。

晉起不置可否,先是出言賠禮自己來的晚了,再依孔弗之言坐了下來。

聽他說自己一大早出城辦事去了,孔弗便頷首道:「初回京中,是該有許多事情要忙。」

緊接著又道:「可如今最緊要的,還是眼下這樁麻煩事,依晉國公的做事習慣來看,怕是拖延不了太久。」

晉起自是知道孔弗口中的這樁『麻煩事』指的是哪一樁,皺眉一刻,便道:「先生不必為此事為難,此事先生立場特殊,本就不宜出面處理。」

在回城之前,他也著實沒有料到晉家竟會拋出這麼一招,堂堂連城晉氏,當真令人不齒。

可轉念一想,類似之事,晉家又何嘗少做過。

而眼下孔弗聞得此言,不由問道:「莫不是二公子已有應對之策?」

「對策倒稱不上。」晉起搖頭。

「二公子不必自謙了,既有主意,便說出來罷。」

晉起:「我打算解決了晉覓。」

「什麼?」孔弗一瞪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麼暴力的話,是怎麼如此淡定地說出口的?

這下就連狄叔也愣住了,不由抬起頭來看向這位晉二公子。

接收到孔弗詫異的目光,晉起平靜的不像話,出言解釋道:「晚輩不瞞先生,近來晚輩另有要緊之事需要加緊處理,並無閑心應對這些陰私手段——與其大費周折,倒不如直接從根源解決。」

反正,晉覓早該死了。

他自然也知道此為下策,但眼下之於他而言,再沒有比尋找離魂草來的更為緊要的事情了,若他被這些煩雜之事絆住了手腳,所耽擱到的每一刻時間,只怕都會與江櫻的性命息息相關。

沒人知道如今的他,是如何的心急如焚。

但凡是這個時候冒出來阻攔他的,他都沒有辦法去『和顏悅色』的處理乾淨。

而聽罷此言的孔弗,總算明白他那句『對策倒稱不上』確實不是謙虛之辭了……

這是什麼辦法啊?

壓了壓心口的那份意外,孔弗面色複雜地開口說道:「二公子當機立斷,膽識確非常人能及……我自也知道依二公子如今之勢,要清除掉區區一個大公子不算難事,可如此一來,二公子日後的名聲,怕是平白汙損許多——此事本就非二公子之過,何以要出此下策,為他人的過錯背下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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