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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第210章 他醒了,這不是夢
肖湘不想責備慕子川,也許這就是行規,只是她還接受不來。

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她幽幽道:「你昨晚沒睡好?」

那雙好看的眼鏡裏頭滿布血絲,看起來真的很疲憊,他……遇到困難了嗎?和北冥夜的交鋒是不是已經開始了?

慕子川卻優雅一笑,斜眼看著她:「你不在床上給我取暖,能睡得好嗎?」

這種挑釁的話,肖湘今天全都主動略過,他越是要這麼說,越說明在掩飾些什麼。

內心掙扎了很久,她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為什麼會有北冥夜島嶼的佈防圖?」

慕子川心頭一震,眼底的震驚一閃即逝,瞬間繃緊的指尖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雖然心裏因為她這話起了一些波瀾,但從他依然有幾分優雅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的起伏,只是,唇角的笑意沒了。

「什麼時候看過我的電腦?」腦袋裏的記憶迅速搜索了一遍,最終,他只是淺笑:「我去島上救子衿那夜?」

長指微動,他從抽屜的精緻木盒裏取出一根香煙,拿過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湊到唇邊慢悠悠吸了一口。

「是。」看到他現在抽煙的模樣,又看著他那雙血絲滿布的眸子,有那麼一刻,肖湘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有點說不出的疼。

現在追究她什麼時候看到的是不是已經沒有意義了,她直盯他的眼眸,沉聲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和他是有仇,還是為了商業上的利益?那夜你緊張兮兮去島上救子衿,北冥夜和可可都在,那一切……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表象?」

說到最後,就連自己心裏也蒙上了點點陰影,她真的不想將他想成那麼虛偽陰險的人。

慕子川夾著香煙的指尖緊了緊,眼底閃過幾分黯淡,瞬間,他扯開一點笑意,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丫頭,你今天怎麼回事?什麼佈防圖?什麼仇?小言看太多了?我和北冥夜能有什麼仇,我不是還要和他合作嗎?」

他和北冥夜是合作的關係,這一點也是公開的,並不是什麼秘密。

肖湘只是抿著唇,默默看著他。

事實擺在面前,他也知道輪不到他去狡辯,可他卻選擇對她的質問一笑置之。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他的關係,忽然又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她是他的誰?他怎麼可能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自己?

忽然,就有幾分心灰意冷的涼意。

是呀,憑什麼讓他把自己的秘密告訴自己?自己只不過是他的一個玩具,玩膩了就扔掉,他有必要向一個玩具交代自己的事情嗎?她真傻,怎麼連這一點都意識不到?

可是,哪怕他這樣,她卻還是會擔心,一想起昨天晚上北冥夜眼底的嗜血殺氣,她心裏就會慌,為了他而慌……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吃過午飯了沒有?」沉默了好一會之後,慕子川吸完最後一口,便將手裏的香煙掐滅,站起身拿上外套,向她走來:「我還沒吃,陪我吃頓飯。」

不想聽到她拒絕的話語,他道:「昨晚的晚飯連同今天的早飯都沒吃,現在胃有點抽筋。」

肖湘立即轉身和他一起出門,不管心裏在想什麼,至少,不想再看到他吃一點苦頭。

這個男人……太會掐住她的死穴。

車子在道上行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左拐之後進入了另一條道路,之後繼續前行。

「你要帶我去哪裏?」名可抬起眼角看著身邊的男人,一臉疑惑。

「猜。」男人唇角微微勾了下,淡淡道。

「猜不出來。」這個男人,就算有能耐做了他肚子裏那條蟲,也一定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能透露一點點?」

她想像不出來驚喜,就怕是驚嚇。

男人不說話,名可撇了撇嘴,不理他了。

前頭的佚湯也是一聲不哼,繼續開他的車。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車子緩緩減速,名可抬起眉角看了眼,依然是一臉疑惑。

「我沒有生病……」興華醫院……身邊這男人看起來比正常人還要正常,生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來醫院做什麼?

「我真的沒有生病。」她再次重申道。

「笨。」北冥夜垂眸看著她。

女人皺起眉,片刻之後,卻又咬住了薄唇。

是呢,她是真的蠢,人家都說了是要帶她去見人,誰說要看病了。

不過,他到底要帶自己去見什麼人?為什麼會來到這裏?有人生病了?

「下車。」車子在停車庫停下,北冥夜瞅了她一眼。

「哦。」名可輕聲回道,帶著萬二分的狐疑,下車之後跟上他的腳步。

到底要見什麼人?要不要這麼神秘?

上了一樓,北冥夜擁著嬌小的女孩,徑直走向醫院後頭的小花園。

臨近中午時分,小花園裏還有不少病人在活動,穿過一條小道,抬眼望去,遠遠地,名可竟看到了兩道熟悉得讓她心尖兒發痛的身影。

她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怎麼可能……爸爸,奶奶,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她揉了揉雙眼,猛地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再次睜眼時,眼前那兩道身影依然清晰地展現在她面前。

他們……爸爸推著奶奶,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正巧回頭看到了她的存在。

兩道身影,一個坐在輪椅上,一個站在她身後慢悠悠將輪椅推動,他……醒了,不僅醒了,還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這是……真的麽?

一雙小手落在唇邊,她不知道自己是想尖叫還是哭泣,到最後,卻只是愣愣地用力掐了自己臉蛋一把。

直到刺痛傳來,名可才猛地回過神。

痛……她不是在做夢。

北冥夜星眸微斂,眸光落在她被自己掐出一片紅的小臉上,眼底閃動的不知是責備還是憐惜。

「看到爸爸和奶奶還不過去打聲招呼,你這乖乖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淡然卻滿藏包容的磁性男聲響起。

「這是……」名可悶悶地開口。

「真的,名敬華醒了。」男人這般告訴她,話語隨平淡,但卻堅定到不容置疑。

頓時鼻子一酸,眼睛澀澀的,似有些滾燙的液體在裏面湧動著,這一刻再也顧不上其他,她快步向他們奔了過去。

「爸爸……」跑到名敬華的面前,名可一下鑽進他的懷裏。

眼淚像缺了提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聲音也開始哽咽了起來:「爸……爸爸,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還以為這輩子……」

說到這裏,只剩下抽泣的聲音,因為女孩想說的話完全被卡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名敬華緊緊抱著她,把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揉著她的頭髮,眼底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色,聲音聽起來也顯得有幾分沙啞:「傻孩子,爸爸這不就醒了嗎?乖,不怕,爸爸在這裏,別哭。」

名可哪能不哭?

這麼久以來,哪怕嘴上不說,但其實心裏還是會止不住要去想,萬一就真的醒不過來了呢?萬一,這輩子都不再有機會與他說上半句話了呢?萬一……

許多許多的萬一,許多許多未知的害怕,在這一刻彙集成河,用滾燙的眼淚在訴說。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點了點頭,用力抹了一把眼淚,再慢慢抬起頭迎上名敬華的目光,沙啞著聲音道:「好……好,我不哭了,爸爸也不要難過,都好了,以後都好了,嗚……」

說著不哭,卻還是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

「嗯。」名敬華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用力抱緊名可:「一切都會好的。」

說罷,他鬆開了抱緊名可的一雙手臂,垂眸看著她,給她抹去眼角的淚,唇角輕輕揚起,露出一個讓名可久違的笑意:「這麼大的人,連未婚夫都有了,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跟個小毛孩似的,也不怕丟人。」

「小毛孩就小毛孩,爸爸說過,我一輩子都是爸爸的心頭肉,是爸爸長不透的孩子。」名可抹了一把眼淚,挽著名敬華的手臂,認認真真看了他好一會,再三確定他真的很清醒地站在自己面前,才長長籲了一口氣。

「小傢夥。」名敬華應了一聲,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捏,這時候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明顯愉悅了許多。

「奶奶。」名可收拾好心情後,立即就在輪椅前蹲了下去,執起奶奶的手:「奶奶也回來了,真好。」

奶奶卻只是愣愣地看著她,眼神似有點疑惑,又有點不安,回頭看了名敬華一眼,見他一直笑得愉悅,她想了想,雖然還是想不明白,但也沖名可笑了。

看著名可雀躍的身影,北冥夜淡漠的唇角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也不自覺勾起了點點好看的弧度。

「伯父。」走到名可跟前,垂眸看了她一眼,北冥夜便對上名敬華的目光,淡淡道:「今天感覺怎麼樣,在這裏能適應嗎?」

「很好。」名敬華迎上他的目光時,眼底閃爍了些什麼,但卻很快又愉悅地笑了:「謝謝你,北冥先生。」

稱呼是僵硬了點,北冥夜卻也不在意,與他頷首示意,便又低頭揉了下名可的髮絲:「我還有點事,先回去車上等你。」

「好。」名可點了點頭,眼睛裏頭分明還有汪汪的水意,但這一刻卻真的笑得愉悅。

北冥夜最近是真的很忙,可他哪怕再忙,也會將她的事情放在心情。

為她做了這麼多,才剛回來,為了給她驚喜,還特地親自帶她來這裏……想到這,名可心裏又是酸楚又是甜蜜。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那她現在,算不算找對人了?

日子,真的越過越順了。

看著北冥夜走遠後,名可牽著名敬華的手臂,與他一起推著她奶奶,漫步向前頭走去,那畫面說不出的溫馨幸福。

「爸爸,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柔和的清風中,女孩軟軟的聲音想起。

「現在感覺好多了,醫生也給我做個徹底的檢查,沒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只是讓我好好休息。」名敬華看起來雖然臉色還是有那麼點蒼白,但至少很健康。

昏迷這麼久,似乎也沒落下什麼明顯的後遺症。

「嗯,那你可要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不可以到處亂跑,有什麼需要的話就直接給我打電話。這個學期課業比上學期更少,有空我就過來看你們的。」

低頭看了眼奶奶,見她拿著剛摘下來的一朵花兒認真欣賞著,雖然這模樣讓名可有點困惑,但因為心裏還有太多疑問,奶奶的事情,她還是暫時放下來了。

側頭看著名敬華,她問道:「爸爸,到底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回來這裏多久了?為什麼醒來之後不給我電話?」

「醒了一個多禮拜了,沒給你電話是因為剛醒來的時候人還不怎麼靈活,後來慢慢好起來,又怕告訴你之後,你會不顧一切趕過來照顧我,所以……」

「所以那其實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吧?」名可嘟噥起小嘴,雖然那傢夥的自作主張害她晚了一個多禮拜才能見到爸爸,不過,誠如他所擔心的,如果當時知道,她真的會不顧一切趕過去。

其實,都是為她好,她心裏是知道的。

名敬華看著她,笑得溫和:「不用擔心我們,我們需要的一切北冥先生都給我們準備得妥妥噹噹,你要是忙的話也不用老是往這邊跑,爸爸知道你現在過得好就行了。」

「我最近是有點忙,因為和一家出版社簽了協議,這幾天都一直在趕著改稿子,可能還要忙一段時間才能趕好……」

因為名敬華才剛醒過來沒多久,醫生說過不能讓他運動太長的時間,所以在小公園裏逛了差不多十分鐘之後,他們來到小亭下頭坐了下來。

名可輕輕握著奶奶放在石桌上的手,卻不想奶奶立即把手收了回來,看了名可一眼,又看著名敬華,眼眸升起有幾分疑惑:「阿華,這個女孩是誰?她怎麼會跟我們坐在一起?」

「媽,她是可可,是你的孫女兒,怎麼把可可丫頭都忘了?」名敬華無奈地解釋道。

名可一臉訝異:「爸爸,奶奶……奶奶她……」

名敬華淺嘆了一口氣:「你奶奶的病最近越來越嚴重,記性一天不如一天,有時候連我是誰都會忘記。」

其實奶奶的年紀也不少了,又患了老年癡呆症,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的,只是名可一直沒過多在意,所以,這時候聽她爸爸這麼說,心裏頓時又酸了起來。

怪不得每個醫生都說,老年癡呆症是沒辦法徹底治好的,只能想辦法延緩,可是,再怎麼延緩,病情也還是會一步步惡化下去。

上次她去華帝斯醫院看奶奶的時候,她偶爾也會想不起她,但能想起她的時候居多,可現在……

「奶奶,我是可可,你的孫女兒可可。」名可緊緊握著奶奶的手,眼底閃著點點霧色。

「可可……」奶奶一直念著這個名字,過了好一會她才像似反應過來那般,雖然眼底始終有那麼點迷糊,卻還是笑著說:「可可……可可,你終於回來了,奶奶好想你。」

「嗯,奶奶,我是可可,我也很想你,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在這裏要聽爸爸的話,知道嗎?」其實她知道,奶奶對她已經很陌生了,但只要她安好,其他事情,她已經不敢去奢求。

「嗯。」奶奶回握著她的手,一邊點頭,一邊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隨後他們三人一直聊著什麼,那項直通東西陵的懸浮快線工程,他們買的房子,還有名可這幾個月的生活。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等奶奶拿上名可的手機像個小孩一樣好奇地研究起來,名可才看著名敬華,斂了斂唇角的笑意,輕聲道:「爸爸,其實……」

心裏有很多問題,可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名可動了動唇,又垂下眼簾,沒再立即說下去。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名敬華眼底的幽暗一閃即逝,其實她不問,他也猜到她想要問的是什麼,只是對於那件事,他並不願意再提起來。

更何況,他也答應過……

終於,名可還是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之後,平靜問道:「爸爸,其實我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是怎樣墜樓的?」

雖然她的問題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但當她親口問出口的時候,名敬華還是不免緊了緊十指。

那天晚上的事情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整個人如同被冰水從頭淋到腳那般,很冷,很冷,心也給被瞬間揪痛了。

是心痛,也是痛心。

「那天晚上為了追上珊珊她們,我……我不小心從樓梯口滾了下去。」名敬華目光有些閃爍,藉著低頭看奶奶的舉動,掩飾他的不安。

名可倒是沒有懷疑,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問些什麼。

其實之前她已經看過那段錄像的視頻,可是,不當面問清楚,她心裏還是有幾分不安,但現在聽他親口說出來的,她心裏忽然就覺得釋然了。

見她不再問什麼,名敬華暗地裏長籲了一口氣,心裏那塊大石也總算能放下了。

這幾天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就怕名可來了之後,要是問起來,如果一直追問,他怕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沉默了許久之後,名可終於開口打破了這份詫異的氣氛:「爸爸,其實我和爺爺……龍家老爺子,還有北冥家的外公……我和他們都相認了,他們對我都很好,只是……」

關於名珊和芙姨的事,名可暫時還不想告訴名敬華,畢竟這件事要是說了出來,一定會讓名敬華心裏很不好受。

自己的女兒和妻子為了錢,拋棄了他,選擇了到另外一個家庭去生活,甚至知道他出了事,也一直沒回去看過他,這樣的事若是告訴他,只怕會讓他很傷心。

「其實那些事……北冥先生已經跟我簡單說過。」名敬華無奈地笑了笑,才看著她道:「這樣就好,爸爸這麼多年來的心願也總算是完成了,現在只要你過得好,爸爸就心滿意足,至於其他人,命裡有時終須有,實在合不來,爸爸不強求。」

不知道又聊了多久,一個小護士過來,說是要給奶奶去做檢查,便把奶奶給推走了。

名敬華站了起來,垂眸看著名可,淡淡道:「可可,奶奶要去檢查,我得要陪她去,要不然奶奶一個人會害怕。北冥先生還在等著你,別讓人家等久了。」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回去和北冥先生好好過日子,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只要有他在你身邊,爸爸也就放心了。」

名可點了點頭,心裏暖暖的,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鼻子又酸了一把。

她真的很怕爸爸不能接受北冥夜,但現在聽他這麼說,她也總算安心了。

這一刻,隻覺得自己的人生越來越完整……

與名可道別之後,北冥夜便徑直往電梯口走去。

看到北冥夜從電梯裡出來,一直站在車子旁的佚湯忙迎了過去,雖然心裏焦急,但臉上還是維持著平靜:「先生,夏國良不見了,我們的人也在一直找他,只是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我們……先生,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個夏國良,現在可以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如非這樣,佚湯也不至於因為他的失蹤而變了臉。

如果這事在夏國良身上出了問題,而影響了先生整個佈局,他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北冥夜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很淡的一眼,卻是因為這樣的淡,讓佚湯更加慚愧了起來:「先生……」

北冥夜沒說什麼,邁步向車子的方向走去,隻給佚湯丟下一個冰冷的背影。

佚湯在愣了好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也邁步跟上他的腳步,把車門打開之後便鑽進了駕駛座,不再多說什麼,似在等待著他的指示。

可北冥夜回到車子之後,隨手一勾,便把筆記本放到大腿上,將筆記本打開,很快便又陷入自己忙碌的工作中,似乎已經忘記了佚湯的存在那般。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車子裏頭顯得特別安靜,只剩下北冥夜長指敲打著鍵盤的聲音,噠噠噠,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了佚湯心裏一樣。

先生比過去更加難以琢磨了,一張淡漠的臉,弄得他心裏好生不安。

斂了斂心思,好一會,他才冷靜道:「先生放心,我已經派人密切關注了所有離開東陵的海陸口,一定不會讓他有機會逃出去,一定,我保證!」

陡峭的懸崖邊,五十個人的隊伍整整齊齊排列著,每個人眼底映著那面新開發的斷崖,一個個面無表情。

那是基地裡經過嚴格考核挑選出來的精英,他們每個人身上穿的都是清一色緊身迷彩服,身上都綁著安全繩套,一副整裝待發的嚴謹模樣。

穆一站在隊伍前方,同樣是一身迷彩服,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洪亮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山谷,也回蕩在每個人的耳裡:「這次的訓練比較特殊,所以也是自願的,你們當中如果哪一個不想參加,可以自行回去。哪怕回去也依然是基地的一員,不會因此被趕出基地,或者有任何降級的後果。」

大家只是安靜聽著穆一繼續說下去,沒有人臉上有任何錶情的變化。

他們不怕降級,怕的是沒有機會繼續往前走。

「這次我們的訓練是徒手攀岩,跟往常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沒有任何繩索捆綁,只要踩錯一步,付出的代價就一定是極其的大。基於這點上,我希望你們好好考慮,慎重做出選擇。」穆一再次提醒道。

話音剛落,雖然整個隊伍依然一樣的肅靜無聲,但,有些人臉色還是微微有了點變化。

這次的訓練,要訓練的是他們的膽量,這是第一次在沒有安全裝置的情況下攀岩,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一步踩錯,代價極有可能就是……死。

就算不死,從上頭落下來,也非得重傷不可,有什麼不可挽回的重創,以後就絕對不能留在基地了。

大家都是從前頭那座島嶼上受訓一年,再一步步精挑細選,被選中進入基地後,還要面臨各種各樣的考核,才有資格站在這裏。

可以說,他們這五十個人,是所有進來受訓的兄弟中最傑出的一支隊伍,以後等立了功,就一定可以在基地裡擔任某些職務。

他們的前途絕對的一片光明,但,如果在訓練中受重傷,也許這輩子就被毀了。

「訓練時受傷還有後勤的部隊時刻在準備著救治,如果是執行任務時受傷,面臨的也許就是死亡。」聲音很沉,來自於素來不愛多話的隊長。

在大家考慮的時候,北冥連城忽然把身上剛剛訓練時扣上的繩索解了下來,邁步走到懸崖邊,長腿一邁,輕易便攀上了懸崖,一步步熟練地往上頭爬去。

看到連城隊長的舉動,兄弟們心頭一震,一雙雙眼眸頓時黑亮了起來。

連城隊長身上完全沒有安全裝置,那份屬於男人的血性和勇氣,瞬間進駐到每個人的心裏。

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身為男人,活著,就要像連城隊長一樣,誰怕死,誰滾!

下一刻,一個個也迅速把自己身上繩索解開,跑到懸崖邊,大步跨了上去。

看著最後一個也爬了上去,穆一唇角不自覺揚起了一抹笑意,心裏滿是欣慰,雖然有擔心,但,誠如隊長所說,執行任務的時候,一點差錯都足以致命。

而這支隊伍,以後就是直接隸屬隊長,執行最危險的任務,他們的能耐,也絕對要是最強的。

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完全無畏地往上爬,穆一身體裡那份狂野的血性也被勾起,一把甩下身上的繩索,就要大步跟上。

身後,阿嬌擔憂的聲音卻傳了過來:「穆一,這樣……真的好嗎?」

抬頭,一眼便看到緊貼在懸崖邊繼續往上爬的北冥連城,不管在什麼場合,什麼人群裡,她都能輕易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當看到空地上那些被他們解下來的繩索時,阿嬌心裏頓時像被什麼擰了一把,雖然她早就知道今天訓練的內容,但當親眼看到連城隊長徒手攀岩的時候,她的心還像被挖什麼東西緊束了一樣,完全輕鬆不起來。

如果……如果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了下來……呸!不許胡思亂想,什麼掉下來?以連城隊長的身手,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阿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盡想些不吉利的事情,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給拍死。

可是……她實在是擔心……

「怕什麼?出去執行任務,哪次不是拿命在拚。」穆一回頭沖她笑了笑,難得看到大大咧咧的阿嬌居然也有這麼女性化的一面,這一面,讓她看起來開始有那麼點屬於女人的魅力了。

「可他……隊長以前從來沒有這樣訓練過兄弟們。」阿嬌眉心還是擰在了一起,依然一瞬不瞬盯著懸崖上那道身影。

為什麼這次回來,總覺得隊長和過去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那麼冷那麼難以靠近,但,現在的他,冰冷當中偶爾才會給人一種孤寂蕭索的感覺。

他……比從前顯得孤單,也顯得……沒生機。

「別擔心,看好兄弟們。」看到她這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穆一真想過去揉揉她那把短哨的黑髮。

這丫頭原來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從前還真的沒發現。

「我上去了。」丟下一記笑,穆一長腿一跨,迅速跟上。

阿嬌心頭還是一片凝重,這樣子……真是讓人不安。

忽然,視線裡有人一腳踩在鬆軟的石塊上,悶哼了一聲便滾了下來。

後勤隊的人心頭一陣驚恐,立即趕了過去,阿嬌也嚇得瞬間回過神,和大家一起趕了過去。

好在才剛開始,爬上去的高度還不算太高,那位兄弟傷得不嚴重,只是四肢的皮都擦破了些,外加左腳骨折,除此之外並沒什麼大礙。

大家鬆了一口氣,幾個人一起把那名傷者抬到擔架上,迅速將人送回到部隊裡的醫務室。

阿嬌和十幾個後勤人員依然守在下頭,一絲不苟地看著懸崖上的兄弟們,只是想起剛才的情況,阿嬌心裏更加不安了起來。

再次看向北冥連城的時候,他一個人遙遙領先,已經甩開眾人爬到幾十米的高度上,這一刻,依然保持著原來的迅速不斷在往上頭爬去。

看著他矯健的身影,阿嬌還是覺得連城隊長這次回來之後真的變了很多,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可給她的感覺就是已經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更沉默,更執著,更疏遠,更冷……

想著想著,一陣熟悉的鈴聲忽然響起。

連城隊長的鈴聲,阿嬌聽過的次數不多,但,記得比誰都清楚。

最簡單的音律,從認識他的時候開始,直到現在一直沒有換過。

她看了眼和北冥連城剛才解下來的繩套放在一起的手機,又看了看還在懸崖上不斷攀登的男人,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將電話拿了起來。

先生的來電……這下,更加不敢有任何遲疑地接了起來,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恭敬道:「先生,我是阿嬌,連城隊長正在和兄弟們一起進行訓練,不方便接聽電話。」

名可回到車上時,看到依然拿著筆記本,長指不斷在上頭敲打著的北冥夜,心裏既感動又心疼。

她的男人總是那麼忙,可他卻願意抽出最寶貴的時間,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為她做了那麼多。

這一刻心裏真的感動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這輩子能遇到這樣的一個男人,真的是太幸運。

「夜……」她輕輕換了一聲。

「嗯。」北冥夜只是應了一聲,視線一直沒離開過筆記本屏幕半分,也沒有停止過手上的動作。

「夜,你……」名可頓了頓,心裏有太多的疑問,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想了想,她又繼續道:「你是什麼時候決定把我爸爸和奶奶接回來的?怎麼都沒告訴我?」

「前兩天。」北冥夜知道淡淡應了一聲。

「那你怎麼沒告訴我?弄得我剛剛真的好驚訝,沒想到爸爸已經醒過來,還能帶著奶奶到處走動,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可這次……」她說不下去,心裏依然有著激動,雖然是抱怨,但,其實心裏真的很歡喜。

「說了還會有驚喜嗎?」北冥夜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過往的淡漠,可他唇角卻在不經意間挽起點點笑意。

名可慢慢低下了頭,其實,只是想說點什麼,來平復自己的心情而已。

她發現,自己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男人了,喜歡到入心入肺,徹底不敢想像離了他還能怎麼活下去的地步。

這麼依靠一個人,真的好嗎?

「怎麼?不開心?」北冥夜湊了過去,審視了她的臉:「真怪我自作主張?」

「怎麼會?」名可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抬起了頭,迎上他的視線,眼裏還是有點點霧色,唇角卻揚了起來,盪開一臉愉悅的笑意:「謝謝你,夜。」

「謝我什麼?」

「不謝什麼,只是……我想……你有空,讓我抱抱你嗎?」瞥了他腿上的筆記本一眼,想將之撲倒,但,有點不太敢。

男人微愣了半秒之後,愉悅的笑聲頓時在車子裏響了起來,這分明明朗的笑聲,就連坐在駕駛座上的佚湯也被感染了,唇角扯開,連剛才的愧疚和不安都在這陣笑聲中淡忘了去。

普天之下,能讓先生笑得這麼開懷的,由始至終,就只有可可小姐一個了。

可他……始終有點擔心。

沒人在意佚湯在想什麼,北冥夜拿開腿上的筆記本,看著身邊的女孩,眼底閃動著愉悅的光芒:「我的女人想抱我,什麼時候都可以,許你不用問的權利了。」

他張開手,一副等待著她投懷送抱的模樣。

名可一張小臉上頓時飄上一片緋色,但她沒有遲疑,這回一下子向北冥夜撲了過去,便用力抱上他結實有力的腰桿,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裡。

北冥夜不說話,唇角的笑意緩緩散去,低頭,把下巴擱到名可頭頂上,輕輕抱著這具嬌小的身軀,忽明忽暗的星眸裡映著一份讓人看不透的幽黯,是甜是苦,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過了好一會,他才淡淡問道:「不和他們多聊一會?難得重遇。」

「奶奶的老年癡呆症越來越嚴重,她已經完全認不得我,後來來了一個護士,說要帶奶奶去做檢查,爸爸怕奶奶一個人害怕,便陪著奶奶一起去,所以,我就回來了。」她靠在他懷裏,幽聲道。

「沒辦法改變的事情,就學著讓自己去適應,她適合不了你,那就你去適應她。」男人依然輕輕抱著她,在後視鏡看了佚湯一眼:「開車。」

佚湯也不多說什麼,緩緩把車子啟動了起來。

名可閉上眼,安靜抱著這個總是讓她感動得一塌糊塗的男人。

她會去學著適應,從適應中找到大家的快樂所在。

這個男人,不僅是她男人,還是她人生的導師,更是那棵可以讓她依靠的撐天大樹,她的這輩子,真的真的無法再缺少他了。

又在北冥夜暖得讓人安心的懷裏膩歪了好一會,名可才忽然想起來今天肖湘說過肚子不舒服的事,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想了想,她還是撥通了肖湘的號碼:「湘湘,你現在在哪裏?」

「可可,我在外面,有點事,晚點才回來。」電話那頭,肖湘的聲音緩緩傳了過來。

「你肚子現在還痛不痛?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看過了,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說我吃錯了點東西,還給我開了點葯。可可,你不用擔心,我有一點點事處理一下,很快就能回來。」

「嗯,那就好,你自己在外面小心點,稿子有些地方我還要問問你的意見呢,記得早點回來。」

「嗯,我把事情忙完了就回來,對了,你已經回去學校了嗎?」

「沒有,剛剛夜帶我去看我爸爸和奶奶了,我爸爸……他醒過來了……」

掛斷電話之後,肖湘臉上的笑意慢慢散了去。

雖然可可的爸爸醒來了,這對可可來說真的是件天大的喜事,她也很為她感到開心。

但想起昨夜的事情,一顆心又陡地下沉,北冥夜那冰冷的氣息,和他眼底嗜血的光芒,她直到現在還是每每想起都會覺得異常的可怖。

再看坐在自己對面,正在專心用餐的男人,看著他飽經疲累之後依然帥氣好看的臉,這一刻的她不僅不安,更多的是心疼。

至於為了什麼而心疼,她不知道,也不想想。

猶豫了好久,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道:「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等我吃飽再說。」慕子川沒有抬頭,依然在用餐,動作有幾分優雅,但速度並不慢。

肖湘只是因為胃口不怎麼好,才會比他更快一步吃完。

看著他埋頭苦吃的模樣,她隻好抿著唇,不再說話。

等慕子川吃完之後,他們便一起回了辦公室。

慕子川又重新回到他的辦公桌前,打開電腦,繼續忙著他的事情。

肖湘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他,心裏有很多話想要問,可卻又次次開不了口。

她不說,他也不追問她在餐廳時說了要跟他說的事情,似乎不管他說與不說,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可是,肖湘知道,那影響也許大得連自己都無法預想的地步。

琢磨了許久,肖湘終於還是忍不住道:「昨夜北冥夜來找我,他……知道你手上有他島嶼的佈防圖。」

慕子川指尖頓了頓,視線卻依然鎖在電腦屏幕上,指尖一頓過後又投入到忙碌中,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隻靜待著她說下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真的要對付北冥夜嗎?人家可是北冥集團的總裁,身後所擁有的勢力,你比我還要清楚,你究竟有沒有想過對付他的後果?」

雖然是抱怨的話語,但只有肖湘自己知道,她心裏真的很擔心這個男人,一旦惹怒了那位大總裁,他可不是這麼容易會放過他的。

尤其,在商言商,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戰友,他既然已經要和北冥夜合作,為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情?

「你把這件事告訴我,就不怕遭他報復嗎?」沉默了好一會,慕子川不答,反笑問道。

肖湘見他這般,心裏就更加火了,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這男人怎麼還能怎麼平靜?他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

他都不當一回事,她卻一直緊張兮兮,自己是不是太傻了?

想不透這個男人在想什麼,但至少,她將北冥夜知道他私下有動作的事情告訴他了,接下來是要和北冥夜繼續針鋒相對,還是找個機會坐下來好好說說話,那就是他沐家大少爺的事情,與她無關。

至於,她怕不怕……心裏有點涼,她怕,怎麼能不怕?怕那個男人的報復,怕他嗜血的目光,怕他那些傳聞中駭人聽聞的手段。

但,怕有什麼意義?不管怕不怕,她都已經說了。

肖湘霍地站了起來,懶得理他,轉身就要往辦公室大門走去。

「我已經三天沒睡過了。」忽然,身後的男人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肖湘腳步一頓,回頭瞥了他一眼:「你睡不睡關我什麼事?我還有事情,先回去了。」

「等會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肖湘舉步又要往門外走去,卻不想才剛走到門邊,手指還沒來得及碰到房門的把手,慕子川已經走到她身後,高大的身軀瞬間貼上,直接從身後將她抵在門上。

「你……」肖湘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動作居然這麼快,剛才人明明還坐在辦公桌後面,竟在她幾步之間,不僅已經離開辦公桌,甚至還追上了他。

他是怎麼做到的?這男人,竟還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

可現在,她要想的是不是不應該是這個?

身後,男人滾燙的身軀一直緊貼在她身上,兩個人貼得這麼緊,彼此之間幾乎沒有半點空隙,尤其,他的身體還在一點一點起變化……

「慕子川,你要幹什麼?」肖湘想要回頭看他,但他根本不給她回頭的機會。

高大的身軀繼續往前,瞬間將她死死抵在門後,讓她軟軟的身子完全動蕩不得。

「你猜我想幹什麼?」他笑,雖然連笑聲都有幾分疲憊,但,至少這一刻笑得愉悅。

「慕子川,你……你敢!」肖湘真的要生氣了,自己冒著被北冥夜打擊報復的危險,來通知他這件事情,好讓他早點做好防備,但沒想到,他不僅不領情,甚至還要這樣欺負她!

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惡劣?惡劣到讓人恨不得將他撕了的地步?

「你猜我敢不敢?」慕子川又低低笑了笑,忽然彎身,一下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邁步往與辦公室相連的休息室走去。

「慕子川,你放開我,你瘋了嗎?這裏是辦公室,快放開……」肖湘這下徹底變了臉,真要被他嚇壞了。

她從來沒想過還要和他糾纏些什麼,如果不是為了他的安全,她絕對不會再主動找他。

可她……竟就這樣將自己推入虎口,送上門來給他娛樂!

「慕子川!」

她還在掙扎,可男人不但沒有放開她,甚至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她緊緊鎖在懷裏。

走到床邊之後,慕子川隨手將她拋在床上,沉重的身軀便用力壓了下去。

肖湘還在不斷掙扎著,沒想到這男人到了這個地步,腦袋裏還想著這樣的事情,想到這裏她便更氣憤了。

「慕子川,你放開我,我要回去,快放開……」她不斷掙扎著,卻不敢放聲大叫,生怕被外頭的人聽到。

他是慕氏大少爺,雖然很快就要離職,不再出任慕氏總經理的位置,但,至少慕氏大少爺的身份是不會變的。

要是這件事被傳出去,肖家的人又得要揪著她,非要逼她賴著慕子川不放手,到時候,她做不做都那麼為難。

她真的不想再和這個男人有任何糾纏了!

「慕子……」

「等睡醒了,我送你回去。」男人淡淡道,成功將她的話堵回到肚子裏,用力把她摟在懷裏,他的聲音顯出點點沙啞:「我只是想要抱抱你,我真的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湘湘,我好睏。」

說罷,把頭埋入到她的頸窩裏,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一句「湘湘,我好睏」,嗆得肖湘鼻尖瞬間就酸楚了起來,可她就是不甘心,憑什麼每次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她就一定得要聽他的?

肖湘剛開始的時候還在不斷掙扎,但後來發現慕子川只是真的純粹抱著自己,並沒做其他過分的事情,她掙扎的力道便也慢慢散去了。

當感覺到自己懷裏的小女人已經放棄掙扎之後,慕子川手上的力道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就這樣過了大概十分鐘,男人的呼吸聲便越來越均勻了,像是已經睡過去了,可落在她腰間的鐵臂依然沒放開過。

肖湘雖然還是一肚子的悶氣,但看著他熟睡的眼眸之上那皺起來的眉頭,心裏似被什麼狠狠揪痛了一把,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輕輕在他眉頭上揉了起來。

鼻子還是很酸,就連一顆心也是。

這男人眉心糾結成這樣,是真的累壞了,累得連黑眼圈也那麼明顯,還有今天看到他時,他眼底的血絲。

「你為什麼要對付北冥夜?知不知道,那個男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她輕嘆,不是不相信他的能耐,只是對北冥夜真的太畏懼,也聽過太多那男人的手段。

哪怕慕子川再強,哪怕他的實力不輸給北冥夜,她也不希望他們有任何爭執。

強強對抗,最終,雙方都一定會有損傷,他為什麼就非要做這麼危險的事?

更何況,北冥夜還是可可的未婚夫……她不想慕子川出事,同樣也不希望北冥夜有任何不測,要是北冥夜出了事,可可怎麼辦?

慕子川……他在對付北冥夜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和可可?

她無奈笑了笑,又開始嘲笑起自己的愚蠢,她是他的什麼人?他做任何事,有什麼必要顧慮到她?這麼想,簡直太可笑了。

有點心酸,有點無奈,也有點心涼,看著男人熟睡的模樣,肖湘心裏的悶氣也漸漸散了去,等放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這一刻有多困。

昨天晚上一直在想著事情,一整晚根本沒睡多長時間,搞得今天起來之後,頭一直都有點脹痛的感覺。

本以為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是睡不著的,可不想靠在他熟悉的懷中,聞著他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味道,眼皮越來越沉重,到最後,她緩緩閉上眼,不久之後也睡死了過去……

……

肖湘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這一覺,他們竟足足睡了三四個小時。

見慕子川還沒醒來,她輕輕把他的長臂移開,從床上爬了下來,正準備往休息室大門那邊走去,打算自己下樓去坐公交車回學校。

卻不料自己起來的動作還是把床上的男人給驚醒了,慕子川從床上坐起,扒了扒有點凌亂的頭髮,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肖湘腳步一頓,想要拒絕,可卻清楚哪怕自己拒絕,那個男人也一定堅持送她回去的。

他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因為旁人的兩句話而改變。

肖湘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不回頭看他,也不說話,聽著身後的動靜,就知道這個男人正在從床上爬起來。

果然沒過一會,那男人便來到她身邊:「走吧。」

說罷,他率先往休息室的大門走去,這淡漠的模樣,和午時用力抱著她的那個男人,竟似完全不像一個人那般。

現在的他,很公事公辦的態度……

肖湘只是愣了一下,便抬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到了地下停車庫,慕子川還是像往常一般,來到副駕駛座的門前把車門打開,等肖湘進去之後,他才把車門關上。

繞到車頭前來到駕駛座那邊的車門前,打開車門,自己也迅速鑽進車子裏,戴上安全帶之後,便啟動車子,緩緩向公司大門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慕子川只是認認真真開著車,肖湘心裏依然裝著很多事情,雖然還是猜不透他要做些什麼,但她至少清楚不是什麼好事。

他要對付的人北冥夜,要知道北冥夜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人,他這麼做難道真的就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嗎?

平時半個多小時的路程,總覺得有點漫長,今天的時間卻似乎顯得特別短暫,彷彿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停在他們學校外。

肖湘看了慕子川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要說話的意思,她抿緊唇,哪怕分明還有許多話想說,卻還是默不作聲將安全帶解開。

慕子川已經下了車,繞到她那邊,算得上十分紳士地為她將車門打開。

肖湘從扯上下來,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想了很多勸他放手的話,雖然知道他不一定愛聽,但她還是想再試一下。

不想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經面無表情地道:「以後沒什麼事,不要再隨便來我公司找我。」

她一怔,完全反應不過來。

看著睜大了眼眸看自己的女人,慕子川唇角勾起一點優雅好看的笑意:「怎麼?聽不懂我的話?」

「是……不懂。」她悶悶地說,真的不懂,真的不明白。

「看來,你沒有看商業新聞的習慣。」慕子川笑意斂了下,眸光一沉,這次,換上一絲絲嚴肅的眼神:「你不是我想要娶回家的對象,我要娶的一定是事業上能幫到我的人,例如最近一直想和我親近的華氏大小姐。」

「你……」

「至於你,雖然也是位小姐,但卻是快要沒落的家族,甚至還是私生的。」

「慕子川!」肖湘臉色一沉,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忽然拿這種事情來羞辱她。

慕子川卻全然不在意她的憤怒,依然平靜道:「我從不在意自己玩多少女人,也不在意被我玩的女人花我多少錢,你想要錢可以直說,在這方面,我從來不吝嗇,但,我討厭自以為是的女人。」

肖湘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愣愣地看著他,這一刻的他……真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男人嗎?

慕子川的話卻沒有結束,他冷聲道:「你不僅私自偷看我電腦的東西,甚至還要來我公司找我,讓人誤以為你和我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就如同你當初給我下藥一樣……」

「我沒有給你下藥!」她僵硬著身軀,冷聲打斷道。

他可以羞辱她,甚至瞧不起她,但他不能這樣冤枉她!

她沒有,她從來沒有做過那種事!沒有做過的事情,她絕對不會承認!

慕子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承認沒關係,你是怎麼樣的人,我清楚就好。」

一副sowhat的欠揍表情,但這一刻,肖湘想揍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真的想揍自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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