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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第59章
不想再生事端,名可看著南宮烈,抿了唇說:「既然你們來了,那……」

「我該走了。」名可的話還沒說完,南宮烈便先她一步站了起來,看著慕子衿,忽然淺淺笑了笑:「我幫你去安慰那傢夥,但你最好祈求一下這丫頭在他心裏位置不是那麼重要。」

這還是名可第一次見南宮烈笑,原來他笑起來真的可以這麼好看,能成為國際巨星和他這個與天獨厚的外貌確實有些聯繫,當然,人家的演技也不是蓋的,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

至於他剛才說了什麼,等南宮烈離開之後她才反應過來,他說要去安撫北冥夜,北冥夜真的生氣了嗎?

事實上,她也有點不敢置信,就這麼點事情,真的值得北冥夜生氣嗎?

北冥夜是不是生氣了,又或者說有多生氣,名可不知道,因為接下來那兩天,他沒有找過自己。

他不找她就最好了,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是他,最不想聽到的也是他的名字。

兩日之後,慕子衿終於出了院,名可正打算和這個富家公子徹底道別,回學校過她的正常生活的時候,慕子衿卻跟她說了件事,弄得她猶豫了一整個下午,究竟是不是要答應他。

南宮烈的妹妹要開生日派對,就在明天晚上,如果她想,他可以帶她去。

她早想拿著劇本去給南宮烈過目,但那天他離開之後,慕子衿對他的事情就愛提不提,有時候她問起,他也只是說算是給她介紹過,至於南宮烈要不要答應,那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作為一個表哥,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去強迫南宮烈。

名可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怎麼總感覺是慕子衿在找借口,那南宮烈來誘惑她?

只是,這麼想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些,她身上有什麼地方值得慕氏二少爺為她費這麼大的心思?

慕子衿出院的時候,慕家的人除了柔姨,其他一個都沒有來,名可知道不是大家不想來接他,而是這個尊貴的二少爺不喜歡慕家的人。

這兩天也就是柔姨時常過來,在她口中,陸陸續續也聽了一點慕家的事。

原來鍾裕佳並不是慕子衿的媽媽,慕家大少爺和二少爺竟是兩個媽媽所生的,同父異母,子衿的媽媽已經不在了,在的是子川的媽媽。

名可能明白慕子衿在家的感受,有時候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自己會感覺到莫名的孤單,就像是這個家根本不屬於自己一樣,自己在這個家裏,也顯得很多餘。

但,慕子衿和她的情況又有那麼點不一樣,慕家的人,她看得出個個對他都很好,就連鍾裕佳,哪怕名可看不出她對慕子衿的真心有多少,但至少,表面上對他真的是千依百順。

反倒是慕子衿自己態度太惡劣了些,那天醒來後名可就能看出來,慕子衿對鍾裕佳這個媽是相當的抗拒,他也從不叫她媽媽。

不過,這都是別人家的事,她不想理,也沒資格去裡。

三人一起上了車,慕子衿吩咐司機把她送回學校,他和柔姨才回家,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也是一種熟悉的做賊心虛的心情,名可急匆匆下了車,和柔姨打了聲招呼之後,便匆忙遠離這一方,往學校裡走去。

「這丫頭和其他女人很不一樣。」柔姨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一點淺嘆:「柔姨看得出她和那些想要親近你們兩兄弟的女人不同,人也是個實實在在的,不見有半點貪慕虛榮,子衿,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

慕子衿的目光也落在名可背影上,只是抿著薄唇,眼神淡然,誰也看不透他這一刻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他才說:「好,我會好好把握。」

在慕家,也就柔姨一個人能和他多說幾句話,對著柔姨的時候,他的態度也比對著其他人要好太多。

見他眉宇間依然有幾分疲憊的氣息,柔姨忙吩咐司機回慕家。

車子在名可身邊的道上開過,這種感覺何等熟悉?名可抬頭望去的時候,便看到轎車在前方的路口掉頭,往相反方向駛去。

從前北冥夜送她回學校的時候,走得線路也是這樣的,等她下車走一截路後,他才讓一樣開車到前方路口掉頭。

其實每次名可都會回頭看車子離去的影子,彷彿是一種習慣一樣,事實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麼。

就像現在這樣,等慕子衿他們的車子掉了頭往回走時,名可也忍不住回頭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慕子衿靠在車壁上,抬頭便看到後視鏡裡映出的那道身影。

她回頭看著他們,身形有幾分單薄,在不算熱鬧的街道上,形單影隻的,忽然,竟給了他一種熟悉的荒涼感。

心裏某個地方被微微揪了一下,一點點莫名的情愫縈繞心頭。

這麼孤單的身影,似乎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經看到過。

孤單,迷惘,甚至,絕望……

他閉上眼,拒絕再去看那道身影,也以閉眼的舉動,掩去眼底任何神色。

南宮烈的妹妹開生日派對,既然知道了,也有機會去,名可怎麼都不可能不去的,就算她不想,小巷也會逼著她去。

為著這件事情,名可在往上查了好半天的資料,才總算查到他的妹妹叫南宮雪兒,今年十四歲。

也就是說,今天是她的十四歲生日。

南宮烈的背景真的和外頭傳說的一樣,超級強悍,竟是出自西陵南宮家的。

西陵南宮家在東陵來說名氣或許比不上慕家和帝國集團,但,在西陵他們卻是第一家族,是所有鏡頭爭相想要對準的焦點。

西陵南宮家由來已久,在東陵的帝國集團和慕氏還沒有崛起之前,他們已經是東西陵的龍頭老大。

據說當初慕子衿的爸爸慕應天還是因為娶了南宮家的小姐,也就是慕子衿的媽媽南宮月,藉著南宮家給予的支持,慕氏才慢慢發展起來。

十幾年前,南宮月病故,當初消息被封鎖得很好,外頭根本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病去世,只知道過了兩年,慕應天又娶了一個老婆,就是現任妻子鍾裕佳,那女人還帶著個孩子,也便是現在的慕氏大少爺慕子川。

當然,事情始末具體如何,除了當事人,外人頂多也就是猜測。

早幾年大家都還在猜測,說鍾裕佳是慕應天在外頭包養的情人,比慕子衿大一歲的慕子川就是他的私生子,各種對慕子川和鍾裕佳不利的新聞到處飛。

直到數年之後慕子川畢業進了慕氏工作,地位越來越高,權力也越來越大,很快就成了東陵商界一個份量級的人物,那些八卦雜誌才不敢繼續亂來。

畢竟,現在慕氏基本上都在大少爺的手裏,得罪慕氏大少爺這項罪名,絕不比得罪慕氏老大輕多少,一旦惹毛了人家,別說區區一個小記者,就是一整家雜誌社,分分鐘也會被掃平。

各種報道停下來了,又過了兩三年,這事基本上就已經被人淡忘了。

現在大家只知道,慕氏有兩位少爺,在公司裡位高權重的大少爺慕子川,還有就是一向不愛露面,也不願意回慕氏上班的二少爺慕子衿。

名可沒想到自己隨便翻一翻南宮家的歷史,居然會連慕家的資料都翻出來一堆,雖然很多都是道聽途說隨便亂寫的,但,兩大家族的構造,基本上是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還有一點她想不到的是,南宮烈居然不是南宮徹的親生兒子,而是養子,南宮家總經理南宮徹,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便是今晚生日派對的主角,南宮雪兒。

但南宮家把南宮雪兒保護得滴水不露,網絡上就連半張她的照片都沒有,大家只知道她的名字,還有便是,她今年十四歲。

名可有點為難,不知道今晚該送什麼禮物給這位小公主,給有錢人家的女兒送禮物,這種事真心很難辦,最關鍵的一點是,她沒錢呀!

「不如就送個娃娃吧。」聽說了這件事的肖想也一直在幫她想,想了好一會,她才說:「今晚如果大家都送禮,應該全是一些特別名貴的東西,說不定我們送個娃娃,反倒能討得她歡喜。」

這個名可也有想過,只是怕一個普通小娃娃會讓主人家不高興,怎麼說,人家都是超級富豪的後代。

也不知道南宮雪兒的性情怎麼樣,十四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個叛逆的階段,萬一不喜歡,大小姐脾氣又發作起來,當場給她難堪怎麼辦?

不是她故意將人家想得那麼壞,而是,她對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千金什麼的,真的有幾分下意識的排斥。

「想那麼多做什麼?咱們到街上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有什麼新發現。」肖想拿了包包,拿著她就往外頭走去。

今天周日,這兩個禮拜她們都跟家裏人說好了,為了應付考試,暫時不回家。

因為被這件事煩惱著,看書自然也不可能看得下去,還不如出去看看,說不定真會有什麼驚喜。

名可沒辦法,只能也拿了包包和她一起離開宿舍,上了公交車往市區熱鬧的趕去。

十點多,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正巧可以先逛一逛。

兩個人在市中大道走了一轉,林林種種的大小東西看了一遍遍,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肖想建議道:「要不分開走吧,等找好禮物回去還要準備,時間不多了。」

這個派對她們都很重視,能不能說動南宮烈,或許就看今天了。

名可點了點頭,看著肖想往大街一端走去,走得連背影都幾乎看不見了,她才轉身,打算去另一端瞧瞧。

不想一轉身,居然被不遠處一道纖細的身影驚得幾乎尖叫了起來,只看了一眼,便完全以不開視線,目光緊緊落在她的臉上。

那個小女孩……不算太小,但也沒有太多,人小小的,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她自問長這麼大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唇紅齒白,五官精緻的程度,就連全世界最傑出的雕塑師也雕不出如此完美的作品,眼睛大大的,兩扇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眨眼的動作一上一下扇動,靈動透徹,美得有那麼點不真實。

巴掌大不到的小臉精緻絕倫,臉上的肌膚簡直可以用吹彈可破來形容,那粉嫩嫩的小嘴,隻一個嘟嘴的動作,就叫人差點忍不住奔過去,一口往她小嘴上咬下去。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就像是哪個天使一不小心掉落在人間。

似乎察覺到有人用熱烈到幾乎想要吞了她的目光在盯著,那小姑娘忽然抬頭看來,視線對上,名可驚得頓時心跳加速,小姑娘卻咧了咧小嘴,竟向她招手。

如果這小姑娘是人販子,名可今天肯定是逃不過了,人家只是隨意跟她招個手,她立即就屁顛屁顛的趕了過去,還主動問道:「是不是需要幫忙?」

小姑娘笑著點了點頭,回頭看著眼前玻璃展櫃裏頭一盤盤五顏六色的雪糕,一臉期待:「姐姐,我今天生日,你請我吃雪糕好麽?」

「好。」根本是想都不帶想的,名可立即慷慨地說:「想要吃哪個?跟姐姐說。」

「你真好。」女孩沖她甜甜一笑,立即指手劃腳吩咐起服務員幫她把想要的口味挖出來。

事實上,名可已經在她那甜美的一笑中徹底迷失了自己,就連自己什麼時候和她一起坐在甜品店裏都想不起來,只知道桌上的碟子越來越多,而且,基本上都還是滿滿的。

小女孩吃了一碟又一碟,全都是隻嘗了一口就把碟子推開,又讓服務員給她換新的口味。

等名可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家甜品店裏所有的雪糕,小女孩已經逐一嘗過了,桌上碟子堆得滿滿的,結帳的時候,服務員告訴她一共一千零二十,還好心地給她抹了個零頭,只收一千。

一千,一頓雪糕,一千塊!

名可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一看桌上堆放的碟子,再看看這家甜品店的招牌,她知道,人家服務員真的沒有多收她。

只是,一頓雪糕一千塊,好坑啊有木有?再添一兩千,她就可以給名珊買個新款的手機了。

「姐姐,該結帳了。」坐在對面的小女孩眨巴著圓溜溜的眸子,和服務員一樣,正在盯著她。

名可心口一堵,哪怕再震撼,也只能結了帳再說。

幸好今天為了給南宮家的小公主買禮物,事先去提款機取了錢,否則,她估計得要刷卡才能付得起這頓雪糕的錢。

走出甜品店,小女孩走在街上,拿鞋尖兒在地上百無聊賴地點著,抬起小巧的下巴四處張望,不知道是在等人還是在考慮等會要去哪裏。

名可不知道該離開還是該過去問問,這小丫頭長得實在太漂亮,又一個人出門,她其實有點擔心,雖說東陵是個法治的地方,但,某些黑暗組織也是不少,萬一被壞人盯上……

猶豫了好一會,她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彎身湊近她,輕聲問:「你是不是在等人?你家人會來接你嗎?」

「不會。」女孩回頭看著她,眨了眨眼,忽然又捧著肚子,一臉委屈:「我餓了,我還沒吃午飯。」

「……」

名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坑的,但她確實自己真的被坑了,一頓午飯,這丫頭居然換了三個點,吃了她整整三千多塊!

等她終於吃飽喝足看著她滿意一笑的時候,她又被這笑意蠱惑了去,回過神時,信用卡已經交了出去。

這個月刷卡,下個月還款,下個月,她得要減衣節食……

頭頂上那片天,灰濛濛的,壓力巨大……

「姐姐,你剛才似乎都沒吃,你不餓嗎?」從西餐廳出來,走在街上,女孩搖了搖她的手,一臉無辜。

名可揉了揉眉角,輕吐了一口氣,才笑著說:「我吃過了,不餓。」

事實上,肚子空空的,還真是餓呢。

「你家人不在這裏附近嗎?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抬頭看了天色一眼,烈日當空,這時候並不怎麼適宜出門逛街,六七月的日子,熱。

「我不要回家!」聽到她說要送她回去的話,女孩忽然臉色一變,用力甩開她的手,一轉身,轉眼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去了。

名可在街上找了好一會也沒再看到她,心裏雖然焦急,但對她完全沒有半點了解,也是徹底無可奈何。

看來,又是個叛逆的小丫頭,不知道是哪戶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家人鬧矛盾跑出來的。

再在街上找了幾乎大半個小時,還是找不到那女孩的身影,她才籲了一口氣,無奈地回到大街上,抬頭便看到小巷裏一家賣肉夾饃的,摸了摸兜裡還有幾塊零錢,便快步走了過去。

剛才女孩去的都是最高檔的地方,她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哪裏吃得起那些東西?只能裝著自己已經吃飽了,這會,胃已經餓得有點承受不來。

名可沒想到的事,當她拿著肉夾饃走出小巷,一邊啃著一邊在想到底要給南宮家的小公主買什麼禮物的時候,那漂亮到天理不容的小女孩竟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姐姐騙人,你根本沒吃午飯。」她指著名可手裏的肉夾饃,小嘴撅起,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氣:「為什麼要騙我?」

名可眨了眨眼,有點應對不來,好一會才困難地咽下口中的東西,思索片刻,才問:「你要聽實話?」

「當然。」女孩用力點頭。

名可吐了一口氣,才無奈地說:「姐姐很窮,你去的地方都太高檔,花費太高,一頓飯吃掉姐姐一個月的夥食,你說我敢和你一起吃麽?」

這真的是實話,半點不打折扣的,她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是不懂,沒吃過苦的根本理解不來。

女孩眨巴著眼,似乎在思考她所說的話,半晌,她才側著頭,盯著她手裏的肉夾饃:「這東西好吃嗎?請我吃好不好?」

她多了個小盆友,她叫丫丫,家在西陵,來東陵是來旅遊的,當名可問到她這年齡怎麼沒在學校上學的時候,她撇了撇嘴,一臉不屑:「考試的時候回去就是。」

聽說有些有錢人家的小孩就是這樣,學習這種事,愛去不去,家長管不了,學校老師也不敢管太多。

說的,估計就是這一種類型。

「小時候不努力讀書,將來長大了要後悔的。」名可不耐其煩勸道。

丫丫還是撅著嘴,分明不愛聽,亮晶晶的眸子微微轉了轉,她問道:「姐姐你在哪家大學上學?要不我也考到你們大學裡吧?」

「你還小,等你考上大學的時候,姐姐已經畢業了。」名可伸出指頭點了點她的鼻尖,淺淺笑了笑。

「我不小,我已經十四歲了。」丫丫抗議道。

十四……個子這麼點,她不說,名可還以為她只有十二歲:「瞧,這就是不好好吃飯,光吃雪糕的過,長不大。」

「那要不我們再去吃點東西長個兒吧。」丫丫笑嘻嘻看著她。

聞言,名可頓時變了臉:「別,你吃東西那麼挑,我可養不起你。」

「那我吃便宜點的行麽?」丫丫眨了眨眼,當然也沒有告訴她,今天會這麼能折騰,只是想看看這個溫婉的姐姐被她惹毛的時候會有什麼表情,她臉上那些虛假的笑意是不是還能維持下去。

但她沒想到,她居然是真的在對她好,不求回報的那種,寧願自己去小巷裏買幾塊錢一個的東西填肚子,也先讓她吃飽再說。

她本不信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但現在,她似乎開始有那麼點願意相信了。

「便宜的可以,不過,讓我先去取點錢。」兜裡還真沒多少錢了,拉著她的手往不遠處的提款機走去,她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問你個問題,如果有個和你差不多大,家裏又特別有錢的小女孩生日,我應該給她買什麼生日禮物?」

「珠寶首飾鑲金帶鑽的東西,或者名貴車子。」丫丫一撇嘴,隨意回答。

名可一怔,頓時沉了臉:「一定要那些東西嗎?」

「是啊,反正,越貴越好。」

「才十四歲,送她車子也沒用,真有人會送麽?」她無法想像。

「你不相信?」丫丫抬頭看著她,呶起了小嘴,一臉不屑:「人家能不能開他們才管不著,反正越貴越好,現在是不能開車,過幾年就能開了,送禮又不是送給她,不就是送給人家家裏人看看麽?誰會關心正主兒喜歡不喜歡?只要她家人覺得你有誠意就好。」

名可低垂眼簾看著她,忽然竟從她這張稚嫩的小臉上,看出了一點和這個年齡段的女娃子不怎麼相稱的成熟和滄桑,還有那麼一點憤世嫉俗的眼神。

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娃而已,甚至,人這麼小,看起來才十二歲左右……

「丫丫,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趨炎附勢去攀關係的。」名可捏了捏丫丫軟軟的小手,輕嘆了一口氣,有點無奈:「有些時候,是迫不得已。」

「姐姐今晚要去參加有錢人的派對?有別人家的女孩生日麽?所以你要送禮?」

名可點了點頭:「其實我不認識那女孩,只是想求她哥哥答應點事情,說起來就是你說的那種,只為了討她家人的歡心,姐姐是不是很壞?」

丫丫沒有說話,只是瞟了她一眼,眼神有點怪異,看不清她這一刻在想什麼。

名可也沒注意到她的不尋常,她低頭的時候,她沒辦法看到她的表情。

從取款機將錢取出來,忽然想起什麼,名可低頭看著她:「你說,你今天生日?」

丫丫臉色變了變,迎上她的目光,聲音變得有點悶悶的:「是,怎麼?」

「走,給你買生日禮物去。」名可拉著她的小手,看了看手機,才是下午兩點多,還有時間繼續走走:「不過事先說明,可不許要貴的,姐姐還得留點錢給今晚的小公主買禮物。」

丫丫怔怔看著她,看了一會,才悶聲問:「姐姐今晚要去給哪家小公主過生日?」

「你不認識的,她哥哥是國際巨星,姐姐有部電影想邀他當男主角,但人家不願意,隻好再想辦法套點關係了。不許說姐姐壞,真是沒辦法……」不想想起那些煩惱的事情,她又捏了捏丫丫的手,「快走,前面有個精品店,去看看。」

丫丫被她牽著,看著她的側臉,微微失神。

這張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點點光澤,算不上傾國傾城的美,但卻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精緻,半晌,她才挽起唇角,淺淺笑了笑:「姐姐,我幫你挑禮物,送給那個小公主吧。」

半個小時後,她們從精品店出來,選了兩個大娃娃,一個叫安安,一個叫心心,湊在一起就是安心,明顯是一對的布娃娃。

「把心心給你那位小公主。」她把心心塞到名可懷裏,自己將安安抱上:「她一定會喜歡的。」

「你不是說別人家送給那些小公主的禮物,不是鑲金帶鑽的就是名牌車子麽?」名可有點不太敢確定,就這樣一個布娃娃,南宮雪兒真的會喜歡嗎?

「這才顯得你與眾不同嘛。」丫丫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道:「那都是那些人送的,又不是小公主喜歡的,你窮成這樣,也不可能和別人比名貴,是不是?」

名可一窘,頓時伸手在她頭頂上敲了一記:「壞丫頭,竟敢這麼說姐姐。」

「你就是窮嘛。」丫丫嘻嘻笑著,放開她的手往前方奔去,還不忘回頭看著她,扮著鬼臉取笑地說:「請人家吃頓飯就呼天搶地的,還不承認是窮鬼。」

「壞丫頭……」名可想追過去,卻忽然看到兩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盯著丫丫,竟大步向她走去,她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便驚呼了起來:「丫丫,回來。」

「回來被你打麽?我才不……」

丫丫的話還沒有說話,那兩個黑襯衫的男人已經將她堵上。

名可臉色大變,以為是遇到壞人,追過去的時候卻聽到其中一個男人恭敬地說:「小小姐,該回去了,少爺一直在找你。」

丫丫的臉沉了下來,見名可想要過來,她搖了搖頭阻止,唇邊的笑意已經不見了,目光落在名可懷裏的心心上。

名可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果然是個離家出走的小丫頭,現在,被家裏的保鏢找到,要帶回家了。

見她跟隨那兩個男人離開的時候,還一直回頭看著她懷裏的心心,她心頭一堵,立即追了過去,大聲道:「丫丫,把心心也帶回去吧,安安心心本來就是一對,也送給你了。」

從這個陣勢她就可以看出來,丫丫一定是名門之後,背景只怕是她無法想像的強悍,這輩子她不一定還能有機會見到她。

丫丫看著她懷裏的心心,目光微微閃爍了下,可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勉強扯開一點笑:「這是我們一起為你那個小公主選的,你送給她就當我也送了,這裏頭有我們倆的心血呢,她一定會喜歡的。」

說罷,回過頭不再看她,和那兩個男人往大街一角的車子走去。

原來那裏停了一輛豪華的名車,等丫丫走近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為她打開後座的門。

名可抬眼望去,分明看到後座裏頭還有個男人坐在那裏,只是距離那麼遠,看不清他長什麼模樣,應該是丫丫的家人。

等丫丫進去之後,那兩個穿黑色襯衫的男人退到一邊,等車子緩緩向前駛去,他們才回到後方不遠處的車子旁鑽了進去。

兩輛車,就這樣在名可的視線裡消失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車子的影子,名可才收回有點落寞的目光,有點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下去。

她是真的挺喜歡丫丫的,雖然,看起來出生很高貴,但一點都沒有千金大小姐的嬌蠻脾氣,人又長得這麼漂亮,性格也好,隻除了偶爾有點小頑皮。

看得出她很不喜歡回家,不知道這個家給了她什麼不好的感覺,才會讓她如此。

希望她回去之後能安心上學,不要再鬧騰了,她總是相信,不管家裏人對孩子多嚴厲,那顆心也是好的,也只是因為關心。

真希望丫丫可以想明白這一點。

抱著心心,她在街上有點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該聽丫丫的,今晚就把這布娃娃送過去,又始終覺得似乎真的太便宜了些。

不過,這娃娃也有丫丫的一份心意,她也捨不得就這樣放棄,說不定那位南宮雪兒小公主真的會喜歡呢。

沒過多久,肖湘的電話來了,和她一樣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適的東西。

本來肖湘打算和她說回頭把她珍藏的首飾送去,但回來時看到名可抱著個大布偶娃娃站在街角等她,忽然又覺得這布娃娃看起來也挺順眼的。

兩個人都沒想到更好的點子,隻好抱著心心回了學校。

傍晚的時候名可匆匆吃了點東西,七點剛到,慕子衿的電話便來了。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嗎?」名可回頭看著肖湘,還是有點不安,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參加這種宴會確實有那麼點忐忑,去了那裏估計也沒一個認識的。

上回參加宴會的時候還可以和肖湘一起東瞧瞧西瞧瞧,拿著美食到角落裏安安靜靜吃,這次過去,她一個人要做什麼?

肖湘推了她一把,搖著頭:「人家又沒有請我,我怎麼好過去?你快過去吧,別讓慕子衿等太久。」

現在對慕子衿這個人,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看起來對名可真的不錯,還幫她牽這條線,讓她有機會接觸南宮烈。

如果名可也喜歡的話,這兩個人談一場戀愛其實也沒什麼,慕氏二少爺這麼多年來都沒什麼緋聞,人應該還是不錯的吧?

名可沒辦法,抱上心心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才踏出宿舍門,往學校後門走去。

停車的地方還是那個角落,是名可示意的,她始終不喜歡活得太過於搶眼,要是自己從學校門口上車,少不了會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慕子衿聽她說的坐在車裏安安靜靜等待,等她到了,司機才從前頭下了車,給她打開後座的車門。

名可一頭鑽了進去,連帶著懷中這個布娃娃,在身邊一放,感覺就像三個人坐在後頭那般。

「你打算送這個給南宮家的小公主?」慕子衿看了她一眼,又看著那個布偶娃娃,忽然驚挽起了點點笑意:「似乎這麼多年來還真沒有人送過這個。」

「真沒有嗎?」聽他這麼說,名可更不安了,果然真不會有人送這麼便宜的東西,她揪了揪自己的十指,側頭看著他,聲音悶悶的:「我是你帶去的,萬一我惹了笑話……」

「為什麼會惹笑話?」慕子衿要司機開車,又側頭看著她,笑問:「你覺得送這個娃娃會鬧笑話?」

「聽說給這種有錢人家的女人送的全都是鑲金帶鑽的東西,甚至還有人送車子。」

「你倒是聽說對了,今晚去看看院子裏是不是多幾輛名貴的跑車。」他笑。

名可吐了吐粉舌,一絲無奈,果然真的有人送車子呀,十四歲的小女娃……真的好神奇。

「那你呢?」她看著慕子衿,開始有點好奇:「你送什麼?能不能先給我看一看?」

「秘密。」見她側頭過來,慕子衿忽然伸手,長指在她鼻尖上一彈:「正主兒還沒拆呢,你就想要看,這不好。」

名可捧著被他彈痛的鼻尖,終於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理會他。

確實,人家的禮物都還沒開她就先看,這不太好,不過,就不能告訴她嗎?但看他這樣子很明顯是不打算跟她說了。

她無奈,只能看著窗外快速閃過的景色,腦海裡卻飄過了丫丫的身影。

她被家裏人帶回去已經半天,現在在做什麼?可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和她家人鬧矛盾?

南宮烈在東陵有一座自己的別墅,等慕子衿和名可所坐的車子進入別墅的時候,抬眼望去,名可果真看到院子裏頭停了近十兩嶄新的車子,還一看就知道是豪車。

怪不得丫丫說他們都會送這些,居然是真的。

忽然便想著丫丫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家庭背景,會讓她熟知這些事情?看樣子,說不準還是幾大家族其中之一的孩子。

心裏不知晃過些什麼,可一下子晃得太快,她還來不及抓住,車子就已經停了下來。

慕子衿率先下車,來到她的那一側,為她把車子打開。

名可出去的時候還捧著那個有四五十公分的布娃娃,雖然不算很大,但抱在懷裏還是挺搶眼的,尤其當進入大廳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

「這個布偶娃娃不會是用來送給雪兒公主的吧?」有些女人已經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名可本來還是有幾分急促不安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當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當她感覺到他們的不屑和嘲笑之後,一顆心反倒安定下來了。

怪不得丫丫說他們都不懂,只因為他們今夜並不是沖著南宮雪兒來,而是沖著南宮家或者是南宮烈。

大廳很大,裏頭已經來了不少賓客,她的視線在賓客裏頭掃了一眼,沒有看見那道讓她心慌的身形,一顆心才總算安定了些。

其實她早就想過今夜的宴會很有可能連北冥夜都來,畢竟北冥夜和南宮烈的交情似乎不差,但既然沒看到他,再想著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或許他今夜不會來了。

慕子衿牽上她的手往角落裏走去,這個動作頓時引起了不少人驚嘆的聲音,慕氏二少爺終於願意帶女伴,又或者說終於談戀愛了。

因為一直沒有緋聞,在這些名門望族的女孩子心中慕子衿也是競相追逐的對象,今天他帶著女伴而來,和女伴的關係還似乎不錯,走到哪裏都牽著她的手,這舉止讓不少姑娘心碎了一地。

不過,今夜這個宴會能看的男人實在太多,所以慕子衿給她們的傷感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出現給掩去了。

慕子川來了,同樣是東陵數一數二的黃金單身漢,他今夜過來沒有女伴,這一點上就把慕子衿比了下去,但慕家二少爺卻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反倒覺得清凈了。

和名可來到角落裏坐下,他溫言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拿。」

名可點了點頭,其實並不餓,來之前已經吃了晚飯,只是在這種宴會上不吃東西,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很快慕子衿便跑到自助餐區給她拿回了一點小蛋糕,還有一碟雪糕。

「我去看看我外公和舅舅有沒有來,去跟他們打聲招呼,你在這裏坐一會,宴會沒有那麼早開始,至少要等到九點。」他說。

名可頷首,笑得乖巧:「我知道了,你去吧。」

反正這個角落很偏僻,她又不認識多少人,大概不會有人來打攪她,他若是有事,名可自然不會阻攔。

慕子衿頷首,迅速往人群裡走去,轉眼那道身影便消失了。

名可拿起小杓子,低垂頭顱一口一口杓著雪糕,並不在意那些時不時投來的探索目光。

哪怕還會有不少人時不時關注,想瞧瞧這女孩身上到底有什麼魅力,居然讓一直不近女色的慕氏二少爺也對她另眼相看,名可卻始終還是安靜坐著,哪怕抬頭四處張望,目光也是隨意的。

沒過多久,忽然便覺得女孩子們騷動了起來。

她杓了一口雪糕放在口中,含著杓子隨意往門口望了眼,只是一眼,便被出現在門口的那道高大身影嚇得整個人冷卻了下去。

一套玄色休閑裝,低調的顏色完全蓋不住他一身絕美的風華,那兩條修長到天理不容的腿只是隨意邁動,舉手投足間,全是讓女人尖叫的優雅和帥氣。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一出場,絕對就會成為整個宴會的焦點,就連會場的男主角南宮烈也敵不過他那一身耀眼的光芒。

如鷹利眼在會場掃了一圈之後,目光竟直勾勾對上角落裏的名可,唇角微微彎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更讓會場的女性神魂顛倒,差點要跪倒在他的黃金長腿之下。

名可還咬著那把銀色小杓,就這樣對上他的目光,看著他邁步向自己走來,在她身邊坐下,甚至,伸手幫她把口中的小杓子取下來。

她慌了,根本不用多想,下意識就要站起來逃開。

他的長臂卻落在她腰間,隻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她頓時無處可逃。

四處,倒吸涼氣的聲音不斷在響起,名可就算不抬頭去看,也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麼表情。

先是被慕子衿牽著進來,現在,又被北冥夜摟在懷裏,如果剛才和慕子衿一起出現還不夠引起關注的話,那麼,現在身邊做了個帝國集團的總裁,受關注的程度就絕對不會低。

她別過臉躲過北冥夜的目光,等一顆心安靜下來之後,眼底的不安也藏了去,想要繼續吃雪糕,但,杓子在他手裏,她無法取回。

見她目光落在桌上的雪糕上,他薄唇微微揚了揚,聲音依然低沉,磁性十足:「這東西好吃?」

名可沒有說話,根本不想理會他。

上回北冥黛黛的話她依然記得清楚,既然出來賣,就該想到自己會有怎麼樣的下場,她很想大聲說一句,她不是出來賣的,她們沒有資格這樣說她!

他可以把俞霏凡捧在手心裏呵護,這與她無關,可為什麼要當著她們的面把她的尊嚴踩在地上狠狠碾碎?他憑什麼?

上次在他辦公室裡,她勢單力薄所以被他欺負了去,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信他敢亂來。

微微掙了掙,依然掙不開他落在自己腰間的長臂,她咬著唇,忽然抬起一腳,用力往他鞋子上踩去。

「這鞋子大概值個幾千萬。」他如磬石的聲音一下鑽入耳膜。

名可只是怔了怔,想要踩下去的小腳頓時收了回去。

乖乖,幾千萬,到時候是不是還要多陪他幾個夜晚?

她嚇了臉色丕變,連掌心都微微滲了點汗,身邊的男人卻淺淺笑了笑,明顯被她的舉動給取悅了。

北冥夜湊了過去,哪怕她極力躲避,他還是輕易湊近她的耳際,低聲說:「傻丫頭,一雙鞋子幾千萬,也就只有你才會相信。」

名可一雙雲眸微微眨了眨,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胸臆間被一口氣堵上,頓時堵得她臉色漲紅。

因為是他北冥夜說的,所以根本不用思索的,她便相信了,要是換了別人跟她說一雙鞋子幾千萬,她自然不信。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這麼信任他,可他,無情地嘲弄她對他的信任!

可她又想起來,她信不信,對他來說還真沒什麼區別。

「別過來。」感覺到他高大的身軀又往自己身上壓下幾分,她心頭驚了驚,下意識伸手推了他一把:「這裏……好多人看著。」

「子衿帶你來的?」沒理會她的抗拒,他忽然問,聲音很平靜,名可卻聽出了裏頭那一點點不高興的成份。

換了過去她一定會心慌會害怕,但經過那日被他當眾羞辱的事情之後,現在再面對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那根神經不對勁,他不高興,她反倒高興了。

「是,子衿帶我來的。」抬頭迎上他深幽的目光,她平靜地回話。

「子衿?」叫得倒是挺順口的,這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到了這種親密的地步了麽?「我怎麼不知道他原來還好這一口,喜歡別人玩過的女人。」

一句話,堵得名可心頭又酸又難堪,她咬了唇,別過頭看遠處的角落,不再理他。

環在腰間的長臂忽然一緊,人已經被他拉了過去,與他緊緊挨著。

那些女人低呼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是沒發現,又或者說就算知道也不在意,但,名可始終有幾分不適應活在各種視線之下。

她喜歡安安靜靜的,最討厭被太多的人關注,但和北冥夜在一起,不被人關注根本不可能。

「是不是子衿還看不清事實,不知道你真的已經是我的女人?」今夜的他有點奇怪,平時裡就算霸道,也不至於會這麼為難人,但,今夜他一直在為難她。

名可只是眨了眨眼,還是不說話,耳邊又響起了他低沉的聲音:「要不,下次我們做的時候把錄像拍下來,給他送過來。」

「北冥夜!」她呼吸一窒,回頭瞪著他,胸口頓時激烈起伏:「別欺人太甚!」

「你覺得我做不到?」他挑眉,唇角依然是淺淺淡淡虛假的笑意,這裏頭,根本沒有半點真實。

她用力平順著自己的呼吸,用力瞪著他:「你究竟想做什麼?」

他做得到!他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這個魔鬼,禽獸,惡魔!

「當然是想做你。」他接得順溜,又靠了過來,聲音放輕了些:「你難道看不出來,最近除了你,我對其他女人都沒什麼興趣麽?」

她不想和他說話,真的不想,她沒有這麼厚的臉皮,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語,這個男人,不說話的時候優雅而尊貴,一開口說話,有時候真的可以活活將人氣死。

可他對著其他人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的,無賴又邪惡,為什麼總覺得全都沖著她來了?她上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怎麼會惹上這種惡魔?

「今晚跟我回帝苑。」北冥夜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熱熱的氣息灑落,全落在名可臉上脖子上,燙得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想要躲開他。

她沒什麼骨氣,只是想求他放過自己,可在瞥見他眼底淺淺而邪惡的笑意後,意識頓時清醒了些。

有人,站在他們身後。

慕子衿,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這裏,就站在他們身後,臉色微微黯沉,眼神也有幾分複雜。

剛才她和北冥夜說的話,他都一字不漏全聽去了是嗎?北冥夜的氣息太過去強悍,當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名可根本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注意周圍的情形。

所以,就連有人走近了也不知道。

北冥夜……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慕子衿聽到他們所說的那些噯昧不清的話語。

她沉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難堪,再抬眼裏,眼中已經恢復了一片清明。

她是北冥夜的女人,慕子衿早就已經知道,這時候還有什麼好覺得不安的?她從未否認過不是嗎?

「能把你的手從我女朋友腰上拿開了嗎?」慕子衿的目光落在北冥夜環在名可腰間的長臂上,臉色,又沉下了幾分。

女朋友!

這是第一次,慕子衿在別人甚至在她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名可沒有說話,依然坐得安靜,北冥夜抬頭看著身後的慕子衿,安靜看了一眼,隨後唇角揚起,目光回到名可微微蒼白的小臉上,笑得肆意:「他說,你是她女朋友。」

她纖細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已經明顯感覺到他環住自己的那條長臂瞬間加重的力道,只聽到他邪魅的聲音還在響起:「兩天之前還躺在我身邊的女人,兩天之後居然就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他伸手,大掌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忘了,我這雙手曾經摸過你哪裏?要不要我逐一提醒你?」

「夜,不要太過分。」慕子衿伸手,一把扣上他的腕,想要將他的手拿開,卻沒有使太大的勁。

北冥夜沒有看他,目光依然鎖在名可臉上,眼底的顏色卻微微沉了沉:「既然不想和我作對,就不要碰我的女人。」

一句很淡很淡的話,只有慕子衿知道份量有多重。

「如果,你真把她當你的女人。」他還是把他的手拿開了,順帶也將名可從他的臂彎裡解救出來,看著她明顯收到驚嚇、卻依然佯裝平靜的小臉,他聲音放柔:「沒事吧?」

「沒事。」名可搖了搖頭,輕輕掙開他拉著自己的大掌。

北冥夜在這裏,她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但始終是不敢和其他男人走得太過於親近。

這個男人她真的惹不起,如果可以,她並不想惹怒他,雖然他剛才說的話真的挺令人難堪,可她只求他趕緊離開,只求不要再見到他,至於其他,她根本什麼都不想想。

北冥夜終於站了起來,唇角的笑意已然不見,深幽的目光掃過兩人,最後鎖在名可臉上,那一眼,竟有幾分冰涼:「今晚我來找你,跟我回帝苑。」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慕子衿看著他,聲音低沉。

北冥夜卻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轉身,往人群裏頭走去。

這一方的爭執剛才已經落在不少人的眼裏,雖然在場沒有記者,但,這種事情自然很快就會在這個圈子裏頭傳開,帝國集團大少爺和慕氏二少爺為了爭奪一個女人,幾乎大打出手,這麼勁爆的消息,不傳出去,簡直沒天理。

直到北冥夜的背影融入到熱鬧的人群中,慕子衿看著他背影的視線才收回,低頭一看,身邊的女人已然盯著北冥夜的背影在發獃。

那眼神自然不像其他女人一樣癡癡迷迷,而是,寫滿了畏懼。

「別怕,今晚跟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他欺負你。」他握了握她的手,才發現她的小手冷得可以,幾乎沒有半點溫度。

名可被他掌心那一點暖意驚回渙散的心思,低頭看到他正握著自己的手,她下意識又把手抽回,安靜坐回到椅子上。

他說,今晚他去找她,要她跟他回帝苑,她幾乎已經可以料想到今晚會有怎麼樣的暴風雨在等待自己,惹怒了他,他的懲罰,絕對是她想像不到的可怕……

「走。」慕子衿忽然握緊她的手,愣是將她從位置上拉了起來,往後門的方向拉去。

名可根本反應不過來,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也不知道他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不會那麼天真,以為只要跟他走出這扇大門,就可以擺脫北冥夜對她的控制,擺脫不了的,只要那個男人不願意放手,她一輩子都逃不掉。

兩百個夜晚,她只能祈求他能說話算話,萬一他反悔呢?萬一,他根本不打算放她離開……

她不想太自作多情,只是,這幾天下來,再面對北冥夜的時候,心裏真的完全沒有任何底,完全不知道自己將來究竟還能做什麼。

慕子衿沒有帶她走太遠,當然也不是要帶著她離開,只是把她帶到別墅後面那座院子裏,遠離了嘈雜的宴席。

「做什麼?」見他牽著她在院子裏跑了起來,名可心底的不安漸漸被訝異所取代,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呼吸也因為奔跑漸漸急促了起來。

「你冷,帶你出來運動一下,或許就會暖和起來。」慕子衿依然拉著她,加快了步伐。

名可還想說什麼,但他步伐不斷在加快,為了趕上他,她也只能加快腳步,可他腿太長,邁一步就能頂她兩步,她想要跟上,速度得要比他快一倍。

就這麼跑了不到兩分鐘,她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別說開口說話,還能呼吸就不錯了。

只是,就這樣跑著,感受著晚風吹在臉上那一點溫柔,心裏的黯淡竟像似慢慢被吹散了去,剛才的壓抑,這會兒也漸漸消失了。

這條路似乎很長,南宮家的後院也很大很大,跑在路上,忽然就有了一種錯覺,似乎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如果可是從此擺脫北冥夜對她的控制,就算明知道沒盡頭,她也願意繼續跑下去。

如果,真的可以……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經跑到哪裏,等慕子衿終於願意停下來的時候,名可已經四肢發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體質真差。」慕子衿回頭看著她,取笑道。

名可皺緊眉心,還在用力呼吸,根本沒有空去反駁。

不過,她體質似乎真的不怎麼好,這點上確實無法反駁什麼。

「走走吧,別一下子停下來。」他又簽上她的手,這會,這隻小手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冰冷了,他眸光柔了柔,看了眼她被自己牽著的小手,繼續往前走:「走一會就好。」

名可不說話,跟著他慢慢往前走,走了好一段路,呼吸才總算平復下來,也才總算髮現他還牽著自己。

她微微怔了怔,忙把手從他掌中抽出,想要自覺退後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慕子衿卻在此時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她。

後院的燈光並不太強,只在路上偶爾有一兩盞路燈,還有便是頭頂那片天空上灑下來的月光。

點點月色落在他臉上,將他一張臉顯得更為精緻,還有他的目光,這時候,一雙星眸竟像是會發亮一般,晶瑩剔透,幾分神秘,也有幾分動人。

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名可下意識往身後退去,總覺得這樣的目光不是她可以多看的,她怕自己多看兩眼,就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這個時候,她能騙任何人,卻始終騙不了自己。

她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需要一雙有力的長臂,需要有那麼一個人,他可以保護她,可以告訴她,以後,再也不需要害怕,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她。

告訴她,北冥夜再也不會欺負她了。

在他伸手困上她的那一剎,她哽咽了一聲,用力推了他一把,下意識想逃離。

誰也無法把她從這個深淵裏帶出去,誰也不能,包括他。

「我可以的,可可,給我機會證明,我一定可以。」他不放手,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裏。

路上沒有人,根本沒有任何人在看著他們,他卻還是把她拉入一旁的花叢裡,因為感覺到她的不安,感覺到她的害怕。

她總是那麼容易不安,是因為身邊從未有過可以給她安全感的人麽?

「放開……」她輕輕推了一把,這次,卻比剛才的抗拒力氣小了很多。

他也感覺到了,玫瑰色的薄唇微微揚了揚,他淺笑著,低頭湊近她:「真的要我放開麽?」

名可一怔,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雙手依然抵在他胸膛上,但卻不知道是不是要把他推開。

真的要他放開麽?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太渴望有那麼點溫暖,他,會不會就是她那點溫暖?

可她很快就想起剛才北冥夜說的話,更想起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就站在他們身後。

「放開。」她沒有再推他,只是,聲音已經冷了下來:「不要這樣。」

「不想放。」這次他不僅不放,還加重了力道,用力將她圈在懷裏,低頭對上她不安的目光,他的聲音變得認真了起來:「做我女朋友,可可,我是真心的。」

「你不是。」她別過臉,並不看他的眼,連自己都覺得他這話可笑,真心,從何而來?「我是他的女人,你剛才沒有聽到嗎?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他想要,我就一定要躺在他身下,任他……」

「別說了,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以後,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落在她身上的氣道又加重了些,他的語氣也重了下去:「答應我,給我一個名正言順和他攤牌的機會。」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才認識沒幾天的男人,她可以這麼自信,相信他這一刻說的話是真的?她何德何能?憑什麼?

「我喜歡你。」他低嘆了一聲,忽然低頭,薄唇往她唇上搜尋而去。

名可嚇了一跳,對於他的靠近,大腦有片刻的失神,直到他溫熱的氣息直撲臉龐,她才猛地反應過來,一側頭,讓他那一吻落在她臉上。

慕子衿卻沒有放開,反倒從她臉上一路吻過去,一路摸索著去尋找她兩片薄薄的唇瓣。

她掙扎了起來,努力想要別過臉躲開他,可他如同鋼鐵一般的兩條長臂就困在她身上,不管她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放開,躲避,也似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唇來到她的唇邊,沒有直接吻上,而是聽在那裏,慢慢廝磨。

「做我女朋友,好嗎?」他啞聲低問。

她已經躲到最邊緣之處,根本沒有任何地方能繼續躲避了,只要一回頭,直接就會把自己的唇送入他口中,但,這麼極力躲去的後果,便是他整個人完完全全壓在她身上,與她緊緊貼合。

雖然不算強悍,但她能感受到他這一刻那星星點點的衝動,不是很嚴重,可是,有越來越嚴重的苗頭。

「慕子衿……」

「叫我子衿。」他的聲音啞啞的,居然有幾分慎人的熟悉。

名可嚇得呼吸亂了,小手落在他胳膊上,連用力推都不敢,生怕一下子喚醒他所有沉睡中的獸性。

「慕……」

「子衿。」長臂又是一緊,這次,衝動似乎又強烈了下,更嚇壞了被困在她懷中的小女人。

「子衿,別這樣!」她低叫了一聲,他的唇還在自己唇邊,就挨得這麼近,她真的很怕,怕他忽然就變得恐怖了起來,和那個男人一樣。

一想到北冥夜,心裏更慌了,她放柔了聲音,企圖和他講道理:「你別這樣,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我有點控制不住。」說著這樣的話,他的目光卻還是透徹如水,薄唇往她唇上移了移,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可以吻到她……

其實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想要吻她確實不難,他只是怕自己一吻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這裏,畢竟是別人家的地方。

更何況,在她不情不願的情況下,就算真的要了她,也只會將她進一步推離自己。

退一萬步來說,要她,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只是摟上她那一刻,莫名就起了衝動,這樣的衝動,過去的自己難以想像。

終於,慕子衿還是放了名可,但卻只是放鬆,並沒有完全放開。

不過,這樣子至少也讓名可安心多了,她深吸了兩口氣,平順好自己的呼吸,才抬頭看著他。

不等她開口說話,慕子衿已經搶先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你願意就給我機會幫你,如果你還是下定決心,那我可以等,等你想通了再說。」

「為什麼?」她的聲音低低的,因為連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你相信我嗎?」他大掌落在她腦袋瓜上輕輕揉了揉,唇角的笑意雖然淺得幾不可見,但她卻能感覺到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你相信,就讓我幫你。」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該相信他。

「我給你時間。」再次揉了揉她的發,他才徹底放開她,不過,還是牽上了她的手往宴會大堂返回。

原來他們已經跑了這麼遠,饒著後院跑了大半圈,回去,依然走上他們來時的路,只是這次在走的時間上更長了些。

名可沒說話,好幾次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不知道為什麼,手被他握在掌中,忽然就覺得真有幾分暖意從他的掌中滲入到她的身體裡,讓她不再覺得冰冷,讓她覺得人生不再沒有任何希望。

如果相信他……

她閉了閉眼,努力壓下那一點小希望,不知道是誰說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連慕子衿都騙她,她想這輩子她不會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了。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不要冒險,省得對這個世界絕望。

慕子衿也沒說什麼,只是始終牽著她的手離開後院,慢慢從後門進入,回到熱鬧的宴會裏。

宴會已經開始,南宮家的家主南宮老爺子也來了,還有他的兒子、南宮雪兒和南宮烈的爸爸,南宮徹,如今他們都站在宴會的中央講台上,正陪著他們家的小公主在切蛋糕。

遠遠望去,名可只看到南宮雪兒一襲粉色的裙子,她個子似乎有點小,被人群擋著,她完全看不清她的臉。

賓客們紛紛祝賀,禮物一個又一個地送上,看著這陣勢,她忽然便想起了下午和丫丫在街上所說的話。

是丫丫告訴她的,那些有錢人家的千金公子過生日,收到的禮物不是鑲金帶鑽的,就是名貴車子。

瞧瞧他們送的,哪怕有盒子裝著,卻也還是不難讓人看出全都是名貴的東西,果然有十幾人直接把車鑰匙給送上,可想而知,南宮家在東陵的地位也是不低。

「今天來這裏的並不僅僅是東陵的人。」慕子衿彷彿看穿她的心思,揉了揉她的發,與她一起回到角落裏坐下,他淡言說:「還有一些從西陵趕過來,專門給雪兒過生日的。」

「一個小朋友的生日而已,這樣過,會不會顯得太鋪張浪費了些?」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太誇張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有必要這樣嗎?

「執意要開這個派對的是南宮家的老爺子,也就是我的外公。」慕子衿的視線往人群的焦點處瞄去。

人這麼多,確實看不清站在講台中央那幾個人,不過,他知道他外公和舅舅還有他的小表妹都在那裏。

目光柔了又柔,分明對這一家子的人,心裏滿滿的都是愛意。

「最近雪兒那丫頭心情有點不太好,老爺子為了哄她開心,才特地給她準備了這麼大個派對,還宴請了東西陵大多數成功的人士。」

名可也抬頭望去,雖然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不過,還是有那麼幾張熟悉的面孔。

她抿了抿唇,心底有一絲感慨,老爺子想要哄小姑娘開心,但這些人來都是為了南宮家來的,又有誰時真的為了小姑娘而來?「說不準人家小姑娘一點都不開心。」

慕子衿眨了眨眼,回頭看著她,眼神有幾分怪異。

名可對上他的目光,訝異道:「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她只是從丫丫身上看出了那些名門望族千金心裏的那一點寂寞,哪怕再有錢,人也不一定真的開心,就像丫丫那樣,出來走一趟還得被人抓回去,一點自由都沒有,能開心嗎?

今夜來參加宴會的都是些年輕的男男女女,可是又有誰年紀和雪兒差不多?她的朋友都沒有來,這樣的派對對她來說有什麼意義?

「看起來你似乎很了解那些小朋友們的心思。」慕子衿說道。

名可搖了搖頭,回眸視線落在椅子上的布偶娃娃上,那是她和丫丫一起挑選的禮物,事實上她更願意把這禮物送給丫丫,可惜她和丫丫沒什麼緣分,今日一別過後,以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見到了。

人群又沸騰了起來,似乎是小公主在分蛋糕,名可推了推慕子衿,雖然自己的禮物看起來很糟糕,但這時候忽然便起了點小心思,說不定這禮物那位小公主會喜歡。

她看著慕子衿輕聲說:「我們也準備了禮物,還不快點送過去,都要切蛋糕了。」

「好,過去吧。」慕子衿站了起來,向她伸出手。

名可抱上娃娃,把手放在他掌中,只是順勢借他的力道起來之後便迅速放開,與他一起往人群中走去。

慕子衿的禮物就那麼一點,放在兜裡完全看不出來,等他拿出來的時候名可才看到,不過,包裝得那麼結實,完全看不出來裏頭是什麼。

她以眼神詢問,慕子衿只是淺笑,沒有回答,拉著她穿過人群,直接來到講台中央。

等他們靠近的時候,名可才終於看清楚站在講台中央那個比人還高的大蛋糕後面的女孩,看清她究竟是什麼模樣。

隻一眼便看得她頓時兩眼發直,半步都邁不出去。

慕子衿回頭看她的時候,不由得皺起了眉:「怎麼了?可可,不是準備了禮物嗎?快送給雪兒吧。」

木著一張臉站在蛋糕後面的南宮雪兒側頭,目光往這邊投來,看到名可,她頓時彎起了眉眼,終於展露出今晚第一個笑意:「可可姐姐,你來了?」

可可姐姐……她居然認識那個女孩。

在場這些人,不認識名可的只是狐疑了下,認識名可的卻都訝異了起來,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站在南宮雪兒身邊的南宮烈看著名可,目光有幾分複雜,但他不動聲色,隻安靜站在那裏,看著雪兒往名可跟前走去。

「丫丫。」名可低喚了一聲,心頭的震撼依然未散:「你怎麼會在這裏?你……」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個比人還高的蛋糕,還有她手中那把小刀子,人還是恍恍惚惚的,但還是反應了過來:「你就是南宮雪兒?南宮家的小公主?」

「我沒說過不是,是你一直沒有問我。」雪兒淺淺笑了笑,牽上她的手,目光又落在慕子衿身上,瞟了他手裏的禮物一眼,薄唇彎起:「子衿表哥今年要送我什麼禮物?如果還是那些東西我就不要了,交給他們吧。」

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傭人,傭人手裏已經捧了一大堆禮物,還有一些都已經被他們拿了下去。

慕子衿伸手在她頭頂上彈了一下,笑著責備:「送你一樣的,那也是心意,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見她皺起了眉,眼底淌過失望,他把禮物遞出去,笑道:「今年的禮物不一樣,要不要隨你。」

「要。」南宮雪兒把禮物抓了過來,依然牽上名可往蛋糕走去:「可可姐姐,我切累了,你來幫我切。」

名可依然有點震撼,但更震撼的是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把那把專門切蛋糕的刀子塞到她手中,之後在她懷裏把心心抱了過去,用力摟了摟,心滿意足地說:「安安的夥伴終於回來了,我真怕你今天晚上不來,弄得安安以後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連個伴侶都沒有。」

說著,又把名可往一邊的南宮烈推去:「哥,你幫可可姐姐一起切蛋糕,我要拆禮物,我沒空。」

回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她眉眼彎了起來,笑得愉悅:「爺爺,這是我的新朋友,我要她幫我切蛋糕,好不好?」

南宮老爺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名可身上,雖然笑著,但還是一臉威嚴,無形之中便給人一種深沉的壓力:「丫丫讓你切,你就幫她切吧,有勞了。」

丫丫,原來南宮雪兒的乳名真的叫丫丫,她沒有騙自己,只是自己一直沒有問她真名。

名可對上南宮老爺子的目光,只是下意識點頭,可卻明顯還是沒反應過來。

更讓她不安的是,北冥夜就站在不遠處,如今正安靜看著她,薄唇微微勾起,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又或者說什麼都不是,他只是習慣性揚起這種虛假的笑意。

賓客們的目光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各方壓力,壓得她連那一把小小的蛋糕刀都幾乎拿不起來。

「丫丫讓你幫她,你就幫個忙吧,她就這麼調皮,你不要介意。」南宮烈把盤子拿在手裏,走到她身邊:「來,幫忙切蛋糕。」

名可這次總算徹底回過神,她深吸了一口氣,再偷偷瞥了南宮雪兒一眼,見她正悄悄看著自己偷笑,她臉色一沉,瞪了她一記,才終於伸手往蛋糕裡切去。

其實賓客們也不是真的要吃這個蛋糕,只不過老爺子在這裏,蛋糕總是要吃的。

這麼多的賓客大部分都是沖著老爺子而來,南宮遠在東西陵的影響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名可小心翼翼切著蛋糕,每一塊都經由南宮烈送來的盤子裝上,再送到賓客的手中。

沒多久便聽到身後不遠處的南宮雪兒驚喜的聲音:「居然是口琴,還是我想要的那種款式,子衿表哥,這一次你終於沒讓我失望。」

「意思是我們就讓你失望了嗎?」不遠處的北冥夜瞟了她一眼,一副戲謔的口吻。

南宮雪兒呶了呶小嘴,對待北冥夜時分明和對待其他人都不一樣,她蹦躂了過去,沖他一笑:「當然夜哥哥送的禮物我也喜歡,是真的喜歡,不過,我連駕照都沒有,那車子我怎麼開?」

她說的是實話,北冥夜今晚送給她的那輛車子真的很合她心意,可她沒有駕照,爺爺肯定不會讓她開出去的。

北冥夜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名可纖細的身影上:「你不是有個新朋友嗎?她應該能開,高興的時候可以讓她載著你去兜風。」

那不鹹不淡的聲音飄入耳中,讓名可頓時渾身僵硬了起來,新朋友說的明顯是她,她也感覺到了他那道炙熱的名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忽然便想起剛才自己在後院裏和慕子衿抱在一起的情形,如果被北冥夜知道她曾經和慕子衿抱得這麼緊,慕子衿甚至對她有過衝動,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要掐死她。

心裏一急,拿著蛋糕的手一抖,水晶盤子裏的蛋糕竟差點滑落了下去。

身旁的南宮烈大掌一撈,從她手中把碟子接了回來,低頭看了她一眼,淡言道:「專心點,蛋糕灑在地上不吉利。」

「對不起!」她嚇了一跳,抬頭看著他,一絲慌亂:「我不會了,我會專心的。」

她還有事要求南宮烈呢,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出亂子?更何況這個蛋糕是丫丫的,要是因為她出了錯亂,真弄出什麼不吉利的事情,她心裏也會愧疚不安。

「你嚇唬她做什麼?哪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說法?」慕子衿走了過去,站在她身旁另一側,也拿來一個水晶碟子,幫忙接著她切下來的蛋糕:「儘管切就是,別理他,他這個人就是有點怪,專嚇唬那種長的漂亮而他又得不到的小美人。」

南宮烈瞟了他一眼,忽然勾了勾唇:「那麼說這個小美人你已經得到了,快說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不會就在病房裏吧?」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周圍的人又吵雜,不注意聽根本聽不清楚,不過,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自然是一字不漏聽進了耳裡。

名可真的覺得有點頭大,這兩個人居然在這裏說這種話,更何況北冥夜就在身後,他一定已經聽到了,因為她分明感受到那道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冷了下去。

他目光一冷,她便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壓力又重了幾分,連呼吸都開始有點亂了。

「別理他,他就這德性。」慕子衿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安撫道。

他是在安撫,但這麼一個動作卻讓名可更慌亂了起來,她極力壓下自己的驚慌,努力把蛋糕切好,不再理會其他事,也不再理會身後那道冰冷的目光。

名可告訴自己,沒必要怕北冥夜。

她真的沒必要去害怕,他隻說過要她的身體,可從未說過不允許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協議上也沒有這一條。

就算她和慕子衿真的有什麼,也和他沒關係,他憑什麼去幹涉?

身後不遠處,北冥夜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看著兩個男人把女孩圍在中間那一幕,薄唇又揚了揚,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從唇角溢出。

他是不是真沒有這個資格去幹涉她的私生活?這個女人,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切完蛋糕,南宮雪兒找了個借口說自己不舒服,要回房間休息,還要名可陪著她,老爺子心疼孫女,自然是有求必應。

明顯看得出這個叫名可的女孩很得他孫女的歡心,只要丫丫喜歡,她想要什麼都行,更何況只是拉個朋友回房休息?

得到老爺子的首肯,南宮雪兒便拉著名可離開了這個與她無關的宴會,離開大堂,回了二樓的房間。

「你這丫頭,居然沒有提前告訴我。」房門一被關上,名可自己盯著南宮雪兒的背影,氣憤了起來:「知不知道我來的時候真的有點不安,你這調皮的小東西!」

「不安什麼?怕自己的禮物太寒酸,被別人的比下去?」雪兒抱著心心,終於讓心心和安安躺回到一起,才回頭看著名可,吃吃笑道:「有沒有人笑你哦?」

「誰有空理我?」她走了過去,在她的床上坐下。

床墊不軟,但卻很有彈性,設計超好。

她伸手摁了幾下,終於還是忍不住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伸展開四肢:「好舒服。」

「聽說是請床墊設計名家專門設計的,你喜歡嗎?我讓哥哥也請人給你專門設計一床。」雪兒一邊擺弄著安安和心心,一邊抽空說。

「我才不要。」這樣一張床墊得要花多少錢,平白無故送給她,她自然不好意思要,要是自己拿錢來買,那她真的不知道得要工作多久才能買得起?

更何況,今晚南宮烈看她的目光有幾分怪異,深邃難辨,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她只是有種感覺,似乎她和丫丫做朋友的事情,他並不怎麼喜歡。

想當然爾,就她這麼個窮鬼,還是個有事想要求他的人,這時候和他妹妹打交道,誰也會懷疑她心存不良。

大概,南宮烈是在懷疑她故意和丫丫親近,好拉攏他吧。

「我好像得罪你哥哥了。」她吐了一口氣,心裏真有幾分無奈了起來。

「為什麼?」雪兒撲了過來,趴在她身邊,研究著她越看越好看的五官:「你和我哥哥有什麼糾葛?不會是感情上的吧?」

「胡說什麼呢?」名可白了她一眼,又揉了揉有點酸楚的眉心,才說:「我和你做朋友啊,你家裏人會不會懷疑我動機不純?」

有錢人家就是這點不好,做他們多接觸兩下還要受盡各種質疑……

忽然她眸光閃了閃,側頭看著南宮雪兒:「你……有朋友嗎?」

「有一個。」雪兒目光黯了黯,「她跟著他爸爸去東方國際參加武術盛會去了,好久沒有她的消息。」

東方國際……那真是名可連想都無法想像的地方。

東西陵已經是這一片最繁華最富庶的城市,但,聽說東方國際更恐怖,整個東方國際裡,至少有十幾座像東西陵這樣有實力的城市。

那個圈子裏的,全都是勢力超雄的大商賈,能去東方國際參加比賽,實力一定也是超群。

「不對,我現在多了一個朋友。」

南宮雪兒的聲音將名可渙散的思緒拉了回來,見她盯著自己,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悶聲說:「指的是……我?」

「我剛才已經向所有人公佈了,可可是我的朋友呢。」南宮雪兒挑著眉,一臉得意。

瞧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名可終於忍不住淺笑了起來,來用到「公佈」這兩個字,果然是大家族的後代,整個有錢人的范兒。

「你放心,我會告訴哥哥整件事,他不會懷疑你的。」雪兒拍著她的肩頭,感覺到她身體軟軟的,她忍不住湊了過來,一下躺在她身上。

這種事情從前不是沒有過,正因為這樣,所以,她的朋友真的很少很少,到後來,就只剩下西陵那個小傢夥了。

她沒有什麼朋友,因為她是南宮家的千金,因為,沒有幾個人真的有勇氣敢和她做朋友。

「先說明,你可不許因為我的身份,以後就不理我了。」她抓住名可的手,用力抓緊:「大夜哥哥說了,他送的車子我現在還不能開,不過,你可以。」

「我沒有駕照。」一想起北冥夜,心裏還是會有點幽黯,但,這些事情,在美好到完完全全就像個天使一樣的丫丫面前,她自然一個字都不敢提:「對了,為什麼叫他大夜哥哥?」

「他是北冥家的老大嘛。」雪兒研究著她的手指頭,細細長長的,還算好看:「北冥家有三個哥哥,除了大夜哥哥,還有洵二哥,還有連城三哥,嗯……還有一個黛黛姐。」

名可終於知道,那天出現在北冥夜辦公室裡,那個被俞霏凡稱為「黛黛」的女孩,是北冥夜的妹妹,北冥黛黛。

一想到那天的情形,想起北冥黛黛臨走時說她是出來「賣」的那些話,對北冥家這幾個人便一點好感都沒了。

也不,北冥洵至少還不算太差,還願意給她一份那麼到的工作,只是,要和北冥夜在一個公司上班,她是不是真的要去?

可她要是不去,工作協議都已經簽了,要是毀約,會不會要她賠錢?

再說,今天在丫丫身上花了好多錢,這個月她又沒有任何收入,下個月,信用卡怎麼辦?

……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很多很多煩惱事,竟煩得連南宮雪兒趴在她身上研究起她臉上的神情都沒發現,等她發現過來的時候,雪兒已經在她身上扒了好一會了。

「呼,好重。」她悶悶哼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推她。

雪兒卻用力抱緊她,笑嘻嘻地說:「我哪裏重?是你太脆弱,一點重量都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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