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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蛻變》第三三零章 死裡逃生(一更)
葉伯煊帶領著一連士兵,正在與絞車抗爭命運時,外面的大壩上,仍舊是一片吵雜聲。

軍人們在生命線上徘徊,他們從進入大壩後,除了葉伯煊的口令以及「一二三」一起使勁的口號,再沒說其他的語言。

可在不知道未來如何的情況下,必須要求普通百姓迅速撤離。

逃難的人,成群結隊的從壩上跑過,孩子哭、媳婦叫,男人們背著老父老母瘋狂奔跑。

外圍負責巡防的連隊,吹起了警戒哨,大聲地提醒群眾快速通過,高聲對百姓警告,這裏情況緊急,再過幾分鐘將要拉起警戒線,這裏是隨時有可能坍塌的大壩。

天快蒙蒙亮時,唐莊迎來了一次餘震,大壩轟轟作響,絞車房也猛烈地晃動起來。

剛剛換班下來站在山坡上的葉伯煊,已被震動得栽倒在地。

「完了!」葉伯煊這回真有些絕望了,他的心裏不停地閃現著「完了」倆字……

他抓回掉到地上的軍帽,自嘲道:「這下真是完了,大壩要垮了,這回我真要變成金魚跳大壩了……」

仰望黑沉沉的天空,葉伯煊腦中一頓閃回各種場景:

「我犧牲了,夏天一定得哭慘了吧……父親母親還有亭子,可我什麼都沒給夏天留下。

也許夏天年紀輕輕不會一直守寡的,她遲早要改嫁。他相信自己的父母也會勸她再走一步尋找幸福。」

葉伯煊兩手使勁揪了揪頭髮:「我嬌滴滴的小媳婦兒,看來以後要投入到別的男人的懷抱了。會不會是那個裴兵啊?」想到這,心裏一紮,酸疼得厲害。

葉伯煊正胡思亂想中,餘震停了。

他定睛一看。擔心的事並沒發生。

大壩在,小屋也在,戰友們搖車的號子聲仍舊傳了出來。

葉伯煊腳步輕快,心裏瞬間舒暢得厲害!邊往絞車房跑動,邊嘴裏還在碎碎念:「個臭不要臉的,敢對夏天動心思!我媳婦兒……我還是自己收好了吧!」

對於裴兵,葉伯煊心裏介意著呢……

他理智地分析認為。如果他犧牲了。媳婦再嫁才能幸福;

他感性的期盼,如果他犧牲了,真心希望媳婦兒就想著他、念著他。孤孤單單地過一生吧,來世他可勁兒回報給她……

天空出現魚肚白了,絞車旁的戰士們,足足搖了一整夜。

葉伯煊又累又困。意識都有些模糊了,想睡又不能睡。掙扎著、像一個普通士兵般在山坡上繼續排著隊。

葉伯煊忽然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什麼?他側過頭把右側耳朵沖前,再試圖聽了聽。

他在昏暗的環境中,聽見了溢洪水道中嘩嘩的淌水聲!

葉伯煊打了個響指。那一刻的興奮和期待,簡直爆棚。

顧不上其他,緊要關頭必須先確定是不是真的。他怕自己精神恍惚聽到的是幻覺!

葉伯煊兩眼冒光,找到泥同志的準確位置。連忙大力一腳踹醒在腳邊兒昏睡的泥同志:

「同志!醒醒!你去看看是不是可以了!」

泥同志打了個響鼻:「哎呦,這特麽誰啊?要踹死我了!」

葉伯煊有點兒不好意思,他一興奮沒收住腳勁兒,趕緊又重複地問了一遍。

泥同志在尚未完全清醒下,連忙起身連滾帶爬地奔上了大壩,被小風一吹瞬間神智蘇醒了。

他俯身望了望,然後又激動地連滾帶爬地跑了下來,跑動中都是順拐的形象。

泥同志一把抱住了葉伯煊,試圖抱著葉伯煊轉圈兒圈兒,壓抑不住既激動又打著顫音兒地喊:

「中了!中了!閘門拉起來了!謝謝你啊謝謝!我代表水庫管理處……啊不!我代表唐莊人民謝謝你!謝謝戰士們啊!」

葉伯煊扒拉下來在他懷裏的泥同志,伸出手示意握手。

葉伯煊緊緊地握了握泥同志的手:「也謝謝你啊!我們這是成功的合作!對了,同志,還沒問你貴姓呢?」

「我姓倪,倪建樹,倪志福的那個倪!」

真的姓「泥」啊!

「嘿嘿……」葉伯煊聽完忍不住笑了,嘴角的笑紋逐漸擴大,到後來居然笑出了聲。

他長舒出一口氣,頓時渾身發軟,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

而那位泥同志在經歷過亢奮後,雙手捂臉蹲了下來,嗚嗚地哭了,先是無聲的流淚、小聲的抽泣,隨後爆發出大聲的哭嚎聲,以及讓葉伯煊眼圈兒發酸的自言自語。

「我的老娘啊媳婦啊!老天沒亡我和寶娃,以後我帶著孩子過日子,我讓他平平安安長大,你們聽到了嗎?」

……

雨淅淅瀝瀝,卻總也不肯停下。

機場帳篷外的災民們在雨中顯得更加可憐。

有的人一隻腳都被砸掉了,居然還在細雨裡,踉踉蹌蹌地走著,說是走走能緩解疼痛。

有個乾瘦乾瘦的老太太,穿著一件當地衛生隊給她的接生服,在小樹叢裡穿來穿去。

夏天、李彤、葉伯亭三人,共同抬著一個大的醫用氧氣瓶,給一個昏迷不醒的傷員接上。

等到三個人奔忙一圈兒回來後,發現那個氧氣瓶的旁邊,早已經躺了一圈兒人。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幾眼,心底都納悶,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爬過來的,更不知是從哪兒找到的一根根皮管,也把氧氣接到自己鼻孔或嘴裏。

這些人就這麼在與定力與時間賽跑,靜靜地躺著,靠那丁點兒的氧氣,維持著生命。

人在絕境中,總能超常發揮自己的創造力和行動力。

……

夜深了。

夏天翻來覆去睡不著,渾身想散了架子一樣,胳膊腿都是酸疼酸疼的,感覺腳都浮腫了,伸手摸著脖頸處,這麼熱的天,居然冰冰涼的。

夏天乾脆爬起身來用手電筒照著寫幾句通訊稿。

在這樣的夜裏,行軍帳篷外的露天空地上,那些傷員有的在抽風,有的在慘叫,有的更是發高燒在說著胡話。

夏天聽著這些響動,她牙疼似地開始小聲哼哼一首陳珊妮的歌:

「大白天裏看星星,

越看越傷心。

不見你的眼睛,

思念到生病。」

她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葉伯煊的眼睛。

她一陣一陣地作嘔,她想,她可能真的是要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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