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是跟我還是跟他，你是聽曲兒還是找樂子，我們這裏的姑娘多的是，要不你先喝喝花酒怎麼樣？」

「到了這裏就別拘束了，出來不就是為了玩嘛，還是讓我一枝花陪著您躺躺吧。」

「公子喜歡的是我。」

「是我。」

這時候，錢孫愛手搖著摺扇大踏步的走了進去，笑著說：「羅公子，這些女人咱們全都要了，老闆趕快去為我們準備一間最大的花廳，所有的費用都包在了本公子的身上，別給我省銀子，錢是王八蛋。」

「喲，看這位公子這麼大的口氣，一定是有不少的銀子，那能不能拿出來給咱們見識見識，別空口說白話呀。」一個半老徐娘的，臉上擦著厚厚脂粉的老闆娘趕忙走出來，斜著眼睛說道。

錢孫愛知道這種地方全都是認錢不認人的，而且這裏也不是他的地頭，錢公子的名字在這裏不一定好使，於是立即掏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拍在桌子上：「怎麼樣，這樣子夠不夠，還不把你這裏最漂亮的阿姑找出來伺候著。」

一見到銀子老闆娘的眼珠子頓時放光了，趕忙擺出一副笑臉：「這位公子，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大貴人，或者是哪位大鹽商家裏的公子，我倒是覺得眼生。」

「本少姓錢，名叫錢孫愛。」

老闆娘一聽錢孫愛的名字，頓時恍然大悟：「哦，你就是傳說中的秦淮第一敗家子啊，不，是第一公子，嘿嘿。」

「怎麼說話呢。」錢孫愛有些得意的說：「信不信本公子一出手就把你這家青樓給買下來，不相信本公子有這份實力嘛，還不快點去準備著。」

老闆娘高興地手舞足蹈，要知道什麼樣的青樓都喜歡錢孫愛這樣的大紈絝敗家子，錢孫愛今天能來，讓她看到了無限商機，她真恨不得把這位留下來住上一年半載的，那她的青樓沒準都能上市了。

「錢公子你聽我解釋。」瘋子羅天才剛忙走過來一臉尷尬的說。

「沒什麼好解釋的，男人嘛，做這種事兒那是再正常不過了，我能理解，嘿，今天我請客，走吧。」

被錢孫愛拉著上樓的羅天才說道：「其實我是來找人的。」

「廢話，來這種地方不找人，難道找母豬啊，真是愛說笑。」

「錢少，錢少。」錢孫愛跟本就不聽他的任何解釋，一直拉著他跟著一群阿姑進入了二樓最大的一間花廳。緊接著他就開始和阿姑們調笑，根本沒空和羅天才講話，把羅天才鬱悶的不行，想跑還跑不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屋子裏就擺滿了酒宴，然後錢孫愛就開始給羅天才介紹美女，並且給他灌酒。被迫喝了幾杯之後，羅天才才很委屈的說：「錢少，你實在是誤會我了，我來這裏不是找女人的。」

頓時那些阿姑們都震驚了：「什麼不是來找女人的？」

「難道他要找男人。」

「龍陽之癖，我的老天，好噁心呀。」甚至有好幾個阿姑都準備要逃跑了。只是看在錢孫愛的銀子上才沒有走掉。

「不是，我是來找我爹的手下。」

錢孫愛頓時就有些明白了，他早就覺得羅天才是一枚奇貨，早晚會有有用的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據錢孫愛所知，號稱曹操的羅汝才死了之後，他的舊部大多因為怨恨李自成，而投降了孫傳庭，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應該在高傑的軍中。倘若可以說服這些人跟著舊主子混，那不就等於剪短了高傑的一條翅膀嘛，看他還敢跟自己談條件。

「在哪兒，都是誰？」錢孫愛急切的問道。

「剛才我一路跟著他們，發現他們進了這家青樓，於是我就跟了進來，可是進來之後，就像是進了迷宮一樣，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羅天才很無奈的說：「我想找到他們為我爹報仇雪恨。」

錢孫愛詭笑了一下說：「你可不要把這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人家願意不願意還不知道呢，也許他們會反過來出賣你呢。」

「所以我才沒有貿貿然的和他們講話，一路跟著過來，想要先打探一下他們的底細，然後才跟他們攤牌。」羅天才說道。

錢孫愛心想，羅天才裝瘋賣傻的本事不錯，說明他的智商還是很夠用的，想來這次是有一些把握的。

「好，我幫你。」錢孫愛當著所有阿姑的面兒問道：「他們長的是什麼樣子？」羅天才說道：「一共兩個人，一個長著紅鬍子，另外一個皮膚很黑，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錢孫愛拿出一千兩銀子放在桌子上：「說，誰能說出這兩個人的蹤跡，這些銀子就是她的了。」立即就有一隻雪白的小手伸過來，快速的取走了銀子，吃吃的笑著說：「我知道我知道，他們就在隔壁的屋子裏，聽曲子呢。」

「哦，就在隔壁的屋子裏，那好，咱們去聽聽他們到底說些什麼？」錢孫愛對羅天才說道。

「聽不到聽不到。」那個阿姑說道：「他們屋子裏的聲音太大了，剛剛我去送茶根本什麼都聽不到，而且屋子裏都是女人在跳舞，連人長的什麼樣子都看不清楚，你們去了也是白去。」

錢孫愛和羅天才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想，他們把聲音搞得這麼大，肯定是在談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沒準真的和羅汝才有關係，不如趁早去聽聽。

錢孫愛給了阿姑們銀子祝福她們全都出去，說是不用伺候了。然後兩人又喝了幾杯酒，錢孫愛就說：「我看咱們還是去聽一下。」

「怎麼聽？」羅天才很鬱悶的說。

「這樣吧，我們化妝成兩個打雜的混進去，就說給他們鎮茶倒水，我就不相信聽不到什麼，算了，還是我一個人去吧。」錢孫愛說道。

「那也好，我在外面等著，省的給你添亂，若是聽到了什麼蛛絲馬跡，你立即出來，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和他們見面。」

錢孫愛苦笑道：「以前在軍中的時候，你和這兩個人的感情怎麼樣，對了他們的名字都是什麼？」

「呃——」羅天才沉吟了一下說：「他們都是我父親的親信大將，對他非常忠心，對我也是恭恭敬敬，一個叫楊承祖一個叫黃龍，在起義軍中的名氣並不比劉宗敏和郝搖旗這些人差。」

「那我去去就來。」

錢孫愛用銀子收買了老闆娘，他覺得楊承祖和黃龍肯定跟這裏的人不回太熟，因為他們畢竟是高傑的人，混進揚州城來快活並不容易，一定是來了就走，不敢久留。所以也不怕老闆娘出賣他。

錢孫愛提這個大茶壺，來到了隔壁的花廳，敲了敲門，因為裏面的琵琶絲竹的聲音實在太大，還有歌女在唱歌，嘈雜的一塌糊塗，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聽到敲門的聲音，於是他就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無數花花綠綠的阿姑在翩翩起舞，好像一群蝴蝶狂飛亂舞。

「大爺，我來給您倒茶。」果然錢孫愛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紅鬍子還有一個臉上有傷疤的人。他也不知道誰是楊承祖誰是黃龍，就帶著笑容過去斟茶倒水。

那兩個人看樣子根本就不是來看歌舞的，因為他們的目光時刻都盯著桌子，而且面沉似水，不停地低聲說話。

「啪！」錢孫愛正要倒水，忽然那個紅鬍子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說道：「老黃，咱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那個姓高的太欺負人了，如果不是為了給曹帥報仇，咱們何必受他的鳥氣，以前在曹帥手下，咱們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老楊，你小點聲。」黃龍臉上的傷疤從左臉一直到額頭，一隻左眼似乎也受到了波及，瞳孔有些發白，估計可能也看不到什麼了。

「曹帥死了之後，咱們和李自成事成水火，不死不休，再也不可能幹起義軍的勾當了。本來指望跟著孫傳庭能報仇雪恨，沒想到孫傳庭不爭氣，居然被李自成打敗了，現在這個高傑的水平比孫傳庭可差遠了。」

「誰說不是呢。」楊承祖氣憤的說：「孫傳庭有大將風度，軍紀也很好，咱們雖然是降將，但仍然得到信任和重用。等到高傑當了老大，咱們都成了後媽生的，要軍餉沒軍餉，要兵器沒兵器，打仗的時候就讓咱們沖在前面當炮火，這樣下去只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咱們手下的弟兄，就會死光了。」

「那又能怎麼辦，咱們現在可是不能背叛朝廷了。」

「要是公子爺還在就好了，他可以領導我們。」楊承祖激動地說。

黃龍砸了砸嘴說：「就算是公子爺還在，憑咱們的力量也不可能同時跟李自成還有朝廷兩幫人馬乾，我看公子爺要是能夠帶領咱們到南京去就最好了，只要擺脫了高傑這個卑鄙小人，還怕沒有好日子過嗎？」

楊承祖說：「那曹帥的仇怎麼辦？」

黃龍說：「我想過了，高傑根本不是李自成的對手，跟著他絕對報不了仇，我聽說南京有一個叫錢孫愛的人很有本事，連滿清皇帝皇太極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而且此人仗義疏財，江湖上人送綽號『萬家生佛』，若是跟著他，也許還有報仇的機會。」

錢孫愛聽罷，趕忙溜出去找羅天才了。